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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厚厚大雪覆盖的深山木屋内。

景夕惧寒畏冷,整个人紧紧卷成一团,缩在木屋房间的简陋床榻之上。模模糊糊、昏昏沉沉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劈柴声。于是,掀开身上的被子,摸索着穿上衣服。再咬牙,双手一起用力,艰难的下地,坐到男人亲手为她做的木质轮椅上。继而,吃力的推动起身下那两个轮子往屋外而去,“阿柱哥,对不起,我起晚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饭…”

“景夕别忙,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阿柱听到声音,这才发现了身后的景夕。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头,过去帮一把手,将景夕推到了院子中。

景夕闻言,心中感到非常的抱歉,还萦绕着一丝黯然。自己的存在,就仿佛废物一般,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即便简简单单的早饭,自己也每每无法早早起身准备。

“景夕,一定饿了吧,我去将早饭端出来就可以吃了。”

阿柱不知景夕心中所想,将景夕推到院子中的木桌旁后,便转身去了厨房,将饭菜一一端了出来。

一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很安静很安静。景夕一粒饭一粒饭的慢慢嚼着,低垂着头。而阿柱,目光时不时望一眼对面的景夕。神色中,一丝欲言又止显而易见。但可惜,景夕根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景夕…”

“怎么了,阿柱哥?”景夕闻声,疑惑抬头。

“…没,没,没什么…”阿柱结巴的立马否认,旋即,拼命的埋头扒起饭来。

景夕顿时不再开口。时间,缓慢的流逝。片刻,吃饱了的阿柱再去一旁劈柴,准备等景夕吃完后,就去洗碗。

景夕并没有什么胃口,在再次听到劈柴声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摸索着收拾起来。

阿柱看到景夕的举动,快步上前去,“景夕,我来就好…”

“阿柱哥,还是让我来吧…”

啪嗒…

双方都争抢着要收拾、都不肯放手。

稍稍用力之下,也不知谁一个不小心,致使碗筷掉碎在了地上。

景夕听着声音,双手不觉黯然的垂落在了自己膝盖之上,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就像那一日在山崖下救那两个人的时候一样,她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反过来拖累面前之人。

阿柱将景夕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立即道,“景夕,都是我不好,是我笨手笨脚的。”

“阿柱哥,不是的,是景夕笨手笨脚,是景夕没有用才对。”景夕连忙用力的摇头。同时,手本能的快速伸出去,想要打断身前之人的话语。

然,不曾想,伸出去的手好巧不巧恰触到了阿柱的唇角。

下一刻,待景夕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想收回之时,却被身前的阿柱毫无征兆的一把握住。

阿柱握着景夕冰冷如水的手,一刹那,不知怎么的,卡在喉咙整整一晚上的话竟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景夕,嫁给我好不好?”昨日,他又下山去给屋内昏迷不醒的那两个人抓药。回来的路上,恰碰到了小时候曾照顾过他的那一个阿婆。阿婆说,隔壁村的阿花不嫌弃他长得丑、也不嫌弃他年纪大,愿意嫁给他。就是成亲之后,需要他好好的帮衬帮衬她家。

那一刻,他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

而,也是在那一刻,他蓦然想到了景夕。想到了那一个每次在他上山打猎时,总会点着一盏烛灯彻夜等他回来的景夕。想到了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中,双手慢慢摸索着给他缝衣服的景夕。想到了会担心他、会一个劲追着问他到底有没有受伤的景夕。想到了会跟他说‘早一点回家’的景夕…然后,像是突然被什么点醒了一般,他心中迫切的想要娶她,想要娶那一个名叫‘景夕’的女子为妻。

可是,他又怕景夕会不喜欢他,怕景夕会拒绝。所以,一晚上都辗转难眠。今日一大早,更是早早起来劈柴了。

景夕刹那间呆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阿柱竟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景夕,嫁给我好不好?”

阿柱见景夕半天没有反应,心底的勇气顿时去了大半,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再问了一遍。

景夕听着,整个人都止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多年的相处,阿柱对她的好,她点点滴滴铭记心头。同时,阿柱早已给了她一种异样安心的感觉。而她,也是喜欢与他在一起的。只是,她这样没用,只会拖累了阿柱,“我…我…”

“景夕,我会照顾你的,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阿柱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使劲的挠了挠脑袋后,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开口。而这些话,就是他的真心话,也是他心中最想做的。

“可是…可是…景夕是一个没用的废物,景夕没有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景夕的喉咙哽咽生疼,忍不住想哭。

“谁说的,景夕还为我缝衣服、为我做饭了呢。若是没有景夕,我现在恐怕已经没衣服穿了…”其实,阿柱更想说,不管景夕有没有用,他都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对她好。

景夕闻言,忽然,忍不住抿唇,破涕为笑。没有点头答应,但也没有摇头拒绝。

而这看在阿柱眼里,当然便是答应了。于是,一下子高兴的猛然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直接一把就将景夕给抱入了怀中,大笑着道,“景夕,我们下山吧,我们回村子中去,找村子里的人来给你做嫁衣,好不好?还有,大夫说,屋子内的那两个人,若是再不醒的话,就必须抬到山下去医治…”

景夕不料,双手急忙搂住阿柱的颈脖。半响,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一丝名为‘幸福’的感觉,悄然滋生上了景夕的心间。然,可怕的厄运,也是从这一刻开始。

这样欢声笑语的一幕,没有人知道,它早已经悉数落入房门口那一个不知已站了多久之人的眼中。只见,她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林思画虚弱的站在房门口,她醒了已有一段时间了。在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封亦修后,被屋外有些似曾相识的声音给吸引了出来。站定脚步望去,前方的那一个人,尽管一张脸布满了可怕的刀痕,可是,每一刀都让她觉得非常熟悉。因为,当日便是她亲口吩咐、亲眼看着人毁了她的脸的。再加上那一双被挖掉的眼睛与那一双断腿。

——景夕,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林思画看着院子中的那一幕,扶在房门上的手不自觉一寸寸收紧。唇角残忍的弧度,不觉再加深一分:当日云浅止所做的一切,她发誓,她一定会让景夕不得好死。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圣玄山山顶上,云止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远远看到了一间木屋。

“媚儿,快些快些,这么好的机会,等生米煮成熟饭,师父一定为你做主,非让那小子娶了你不可。对了,百花宫宫主可还一直窥视着那小子呢,绝不能让百花宫宫主给抢了个先…”

“师父,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两道声音自后方传来,当云止转过身望去之时,说话的两人已来到了身后。

童泊不用说,刚刚才见过。至于童泊身边那一个女子,但见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袭深兰色织锦长裙。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用一条白色织锦细腰带给束住。乌黑的秀发绾成一个飞仙髻,挽一支剔透的梅花红玉簪,坠下细细的金丝串珠流苏作点缀。眉如柳黛,点绛朱唇,肤如凝脂,容颜艳丽无比,透着一丝高贵。

“是是是,都是师父的不是,师父知道错了。好徒弟,好媚儿,那你现在先去看看那小子吧…”

“你…”大有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薛媚儿跺了跺脚,便目不斜视的越过云止,快步向着远处的那一间木屋走去。衣袂飘飘间,胭脂水粉的香味萦绕人鼻尖,引得人忍不住闭目一嗅。

童泊看着薛媚儿的背影,一拍腿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云止道,“小子,等一会我们一起捉奸去。”

云止眉宇一突,眼下这都是什么师父呀?但神情举止以及口中,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道,“师父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只是,师父,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段,你先教我几招,如何?”

“你小子,没想到还挺勤奋。不过,在我教你之前,你可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拿到那玉簪的。”

“这…”云止微微一犹豫,但随即,还是莞尔浅笑,坦言以告。秘密,就在她的左手之中。只见,那衣袖掩藏下的手腕上,系着一个护腕一样的东西。可那又并非是什么护腕,而是暗藏着银丝的暗器。

做这东西,说实话,当时着实费了云止一些时间。但好在,曾有过经验,也并不太难。

童泊扣住云止的手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可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只问,“那小子有没有看出来?”

“这恐怕,瞒不过精明的右相。”云止将手慢慢一收,任由白色的衣袖将那手腕掩盖下去。前面的几招,不过都是虚招,只为迷惑对方而已。

童泊嗤嗤赞道,也不再多研究,“你想要学什么?”

“那师父想要教徒儿什么?”云止挑眉,不答反问。这圣玄派有什么精妙的武功,她可还并不太清楚。

童泊顿时揉了揉头,认真冥想,“你小子一点内力也没有,不过,身手反应倒是不错。我现在就先教你一套剑法,你先练会了再说。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只演示一遍。”

“好!”

云止颔首,伴随着一个字的字音落下,童泊已一个转身立在了数丈之外。

整整一个时辰后,坐在树枝枝头上打着哈欠看云止练剑、险些昏睡过去的童泊,忽然一个惊呼坐起身来。火光电石间,迅疾的飞身而下,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云止手腕就带着云止飞掠向远处的木屋,“哎呀,我险些忘了正事了,快去快去。”

云止连个反应与反抗的时间也没有,刚欲说话时,人已立在了木屋院子的门前。但见,放开了她手的童泊,毫不客气的直接一脚踹门而进…

云宫独处,林思画设计人强暴景夕

木门,在过重的一脚之下,直接轰然倒地,宣告寿终正寝。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绑在木门上方的那一条白色丝绸崩然断裂。头顶,一‘大物’便直线坠落下来,准确无误的猛砸向站在门口、正准备捉奸的童泊。

但童泊,又岂是这般轻易就被人暗算到的人?

电闪雷鸣间,看也不看,利落的一拳就将坠落下来之物给狠狠打了出去。

云止站在院子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霎时,心中止不住为那一‘大物’倒吸了一口气。因为,那‘大物’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正是童泊的徒弟——薛媚儿。

薛媚儿被童泊那一拳揍飞出去,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撞击在墙壁之上。

童泊双手环胸,得意的眉开眼笑望去。然,下一瞬,面色俨然如翻书一般急速一变,“媚儿,怎么是你?”说话间,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跑上前去,又是伸手搀扶,又是将薛媚儿双手手腕反捆在身后的那一条白丝绸解开,再又是一个劲的道歉,“媚儿,我的好媚儿,好徒弟,师父真不是有意的,师父真不知是你…”

薛媚儿不停的喘着粗气,一把用力的将童泊推开,半天也开不了口说话。

童泊踉跄了一下,站起身来,气的只想找宫宸戋算账。可是,空荡荡的屋子内,哪有宫宸戋的影子?

片刻,薛媚儿双手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稍一理凌乱的衣袍,便头也不回的迅速往屋外跑去。与院子中的云止擦身而过间,一如之前目不斜视。

“媚儿,你要去哪?”童泊看着,一溜烟紧追而去。

顿时,安静的小院内,屋里屋外,便只剩下云止一个人。清风过处,扬起衣袂飘飘,发丝飞扬。

云止站在原地,目光淡淡环视四周间,只觉眼下这地方,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安居静心之所。只见,整一座院子,全都用木头搭建而成。正中央,乃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并未设任何房门,三边卷着竹帘,轻飘着缕缕白色的丝绸,可一眼看到里面简素、淡雅的装设,也可一眼看到屋后、屋侧的景致。右侧,乃是一间房间,房门已被童泊踹坏。里面,同样素简雅致的摆设,倒是很合宫宸戋给人的感觉。

屋子的小院,周遭并未用任何东西围着。

中央偏左一侧,一棵大树拔地而起,那繁茂积雪的树枝几乎笼盖了半座木屋。

云止渐渐的一圈环顾下来,慢慢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眼见四下无人,便步到空旷一点的地方,心无旁骛,专心温习起了童泊之前教她的那一套剑法。

良久。

一道飘渺空灵、恍若天籁的琴声,似有若无的隐约传来,引人沉迷。

正专心致志一遍遍来回习练着剑法的云止,一时间,不由得微微一怔。而后,本能的停下一切的动作,轻微凝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望去。

但见,一袭金丝绣边白衣的男子,翩然端坐在木屋大厅之中,正对着自己。

乌黑如缎的长发,并未用任何玉簪束在头顶。显然,是用什么轻绑在了脑后。一尘不染的衣袍,蜿蜒拖延在光洁的地面上。修长优美的双手,微露一小节手腕,轻置于身前矮几之上的琴弦之上。

咋一眼望去的瞬间,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高雅气质,反倒使那倾世无双的容颜成了其次了。

云止再度一怔,宫宸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还有,童泊与薛媚儿呢?他身上所中的春药,又已经解开了吗?

一连串的疑惑,一一盘旋过云止脑海。

而,就在云止心底暗暗疑惑间,那微停顿下去的飘渺琴音再度缭绕而起。

大厅内的男子,似不曾看到云止。那低敛的浓睫,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指指尖,若行云流水般拨动开琴弦。如诗如画,不及以形容万分之一。

云止看着听着,不知不觉轻闭上了眼睛。随后,手中木枝,顺随心动。

昔有百花宫宫主,一战剑气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今朝,那庭院外舞动的身影,翩若惊鸿,婉似游龙,矫如雷霆,敏赛疾风,白衣飘袂…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厅内的宫宸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抬起了头。十指指尖,徒的一收再一转,音律骤变。

云止轻闭着眼,手中招式与那瞬息万变的音律堪赛相较。一招一式,迅快、灵活、多变。鹤唳风声划破天际,不绝于耳。

铮——突的,十指急张,毫无征兆的用力一按琴弦,所有的声音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她,一个潇洒的收招,翩翩然立在院子之中。

四目相对!

厅内厅外,他黑眸深许,淡雅如初,俨然如泰山岿坐不动。

她衣袂飘摇,嫣然微笑浅淡得宜,缕缕青丝随风飞扬洒落在肩侧,漫天树叶如雪如雨洒落而下。身后,灿烂明媚的阳光与美丽隽永的风景,不过成了陪衬。

时间,忽有那么一刹那无声无息静止,风轻云淡。但又在那么一刹那,加快速度的旋转。

她唇畔笑意不减,一边不紧不慢将手中的树枝插入身旁的地面,一边悠然迈步向着厅内踏来,略一拱手,“刚才,多谢宫相指点一二。”

“本相只是闲来无事抚琴而已,何来‘指点’一说?”

宫宸戋将矮几上的古琴放置一旁,再取过侧边的托盘置于矮几之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云止练剑已久,早已经口干舌燥。走过去后,直接一拂衣袖,在宫宸戋的对面落座了下来,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倒是一点不客气。余光,不经意瞥见古琴边的那一盘残局。

“云公子,对弈一盘,如何?”问,却又非问。因为,还未等到云止回答,他已经将棋盘取放在了横置于两个人之间的那一张矮几之上。

云止没有拒绝,若论棋艺,她并不差到哪里。想当年,她的爷爷便是这个中高手。

“云公子可有想过参加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宫宸戋边问,修长的指尖边将棋盘上的黑子一一收入黑蛊之中。

“在下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云止也将白子收入自己手旁的那一白蛊之中。对于这一世界的武林大会,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她也早已听说了不少。四国之中,只要是有识之士,都会纷纷踊跃前来参加。胜出之人,可入朝为官,俨然与历史上的选取‘武状元’没什么两样。同时,这也是四国论剑比武的一个平台。而这,恐怕也是宫宸戋会亲自到来的主要原因之一。届时,相信各国也会有朝中官员相继前来。

“云公子认识倾城公主?”

“认识,倾城公主乃是…乃是在下的义妹。”

当日街道上的情形,此刻还历历在目。若她此时说不认识,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倾城公主已许久未有音讯,不知,云公子可知她现在在何处?既然是东清国的公主,这自然是需要回东清国去的。”几句话语之下,似是闲谈,却不知藏了几分试探。

“西决城事件之后,在下也再未见到过她。恐她,是想要独自一个人散散心。”

云止心下警惕,隐约竟觉对面之人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但面上神色,却又完美的未露分毫。一举一动间,从容不絮。另外,也压不住有些好奇,宫宸戋刚才抚琴助自己练剑,究竟为何?她可不认为他是忽起好心。而纵观他的神态与面容,她压根看不出他中了春药。还是,已经解了?或者,过两天这圣玄派就该有喜事了?

至于东清国,她自然是会去的。

下一刻,为了避免宫宸戋再问,云止抢先一步转开话题,“宫相,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一段时间,你贵为一国之相,朝事忙碌,没想到竟这般提早前来。”

“本相,另有事需要处理。”宫宸戋淡言挑眉…

时间,一晃又是十天,距离武林大会不过只剩五天了。各门各派的人,基本上都已到来。这其中,囊括了四国之人,还有一些武学世家的子弟。

而,相较于此处的热闹,朴实的小村庄可是安静多了。

那一日林思画醒来,意外的看到景夕后,竟故意稍稍改变了声音,如无事人一般上前与之交谈。反正多年不见,景夕又双眼无法视物,只要她变化一下声音,压根不担心会被景夕认出来。之后,知道景夕失了忆后,更是有恃无恐起来。一边帮着阿柱将重伤昏迷未醒的封亦修送下山,一边与景夕攀起姐妹、论起交情。

山下的小村庄内,一座简陋的院子,景夕住一间房,林思画与封亦修住一间,阿柱便在柴房将就将就。

“景夕,这是我刚刚去小镇上买的红布,下午就找隔壁的李大娘过来给你做嫁衣,好不好?”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着急了,阿柱站在一旁忍不住挠了挠头,憨厚的傻笑。随即,握住景夕的手,就要景夕去摸他刚买回来的那一匹红布。

景夕吓的急忙抽回手,还用力的推开了阿柱。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底到底有多绝望。原来,当日在山崖下救了的那两个人中,那一个姓‘林’的女子竟是认识她的。

并且,那林夫人还告诉她,她曾经…曾经竟是…竟是最低贱的青楼女子。

于是,自那一刻开始,景夕觉得自己好脏好脏,根本配不上阿柱。可是,阿柱对她是那么的好,她说不出口,又不想离开,她是不是很自私?

阿柱楞住了,隐约中,他能感觉到景夕在讨厌他靠近。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林思画的惊呼声,“哎呀,粮食呢,粮食怎么都不见了?”

阿柱闻声,暂顾不得景夕的异样,一个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再顺着林思画所指的厨房望去,但见,原本还过冬食物满满的厨房,如今,竟空空如也。

圣玄山上。

几日的时间,云止白天练剑,晚上抓紧习练内力,竟觉时间过得飞快。

只是,那童泊看她的眼神,怎么越来越古怪?一开始,云止还并不怎么在意,但当一大早童泊围着自己一边不停的摸下颚、一边上上下下不停审视的时候,她实在不能再当做不知道、没看见了。

“为师倒是一直都知道,这官宦人家家里,总是会养一些小倌。可是,没想到小戋子那小子竟也好起这口。我的媚儿,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好女子他不要,偏偏就选了你…”

“师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云止凝眉,听得迷糊。

“小云子,来,告诉为师,这男人和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怎么…”童泊好奇心起,双眼放光。

云止刹时忍不住全身发毛,单手提着手中的剑后退了一步。如何还能不懂童泊话中意思,只是…“师父,我与宫相,这…或许,宫相根本就没有中春药呢?”

“不可能,那小子确确实实、千真万确是中了春药的,这一点为师万分肯定。”

童泊立即将头摇成拨浪鼓,旋即,眼中一亮,“你们没有?真的没有?那岂不是说,我的媚儿还有机会?”话落,自顾自的飞身离去。清风拂动的空气中,隐约还可以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十二天的时间,没想到那小子竟还一直憋着。不过,再憋下去,恐怕就要经脉尽断、武功尽废了。媚儿,媚儿,快来,为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云止站在原地,一片黄叶飘飘荡荡落在额头,不由低了低头,暗暗倒呼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十二日的时间,竟时不时和一个中了春药之人呆在一起。而那童泊,为了吃了薛媚儿做的饭菜,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时,蓦然望见宫宸戋向着这边走来,云止转身就走。

木屋厅内。

云止以为童泊与薛媚儿都在,但不想,两个人都不在。

云止环顾一周,就准备下山回半山腰的圣玄派中去。可转身之时,宫宸戋已踏着三阶的木质阶梯不紧不慢走了进来。四目相触,恰撞了个正着。

安静的村庄内,阿柱早早起来,准备了早饭后,站在景夕房门口往里面窥了窥,想要亲口对景夕说一声‘他要去山中打猎,晚上回来’,可又怕吵醒了景夕。

林思画亦起得挺早,站在院子中,眼底冷笑一闪而过,“阿柱,快去山上打猎吧,若不趁着今日天气好,多打些猎回来,恐怕这个冬日,景夕就要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