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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胜利般的姿态,冷笑瞅向手中挣扎的景夕。俏丽美艳的容颜扭曲成一片,哪还有半分美感可言?

景夕完全不料,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刹那间,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疤痕的脸,面色遽然一变。同时,一双原本不安、轻轻颤抖环绕着双膝的手,本能的连忙去掰身后之人那一只紧紧勒住她颈脖的手。喉间,发出微弱的、语调不清的字眼,“…你…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

“怎么,才短短的几天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

一句话,几乎是贴着景夕耳畔吐出。但那故意放柔的嗓音,却更像是毒蛇的吐舌与吐息。

“你…你是…”一听声音,景夕岂还有不知是谁的道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林思画。一刹那,浑身上下因难以置信与错愕而明显一僵。一双奋力掰着林思画那一只手的手,动作也随之一滞。

“怎么,不挣扎了?”清晰的感觉到景夕不自然的猛然僵硬,林思画忍不住勾唇。愈发低下的头,再贴近了景夕耳畔一分。一头黑色的长发,悉数垂落在景夕的肩膀之上。而即,再开口的声音,语声更柔,语音越发拖长。一双美眸,半眯成线,“老实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像当年那样拼命挣扎、以及跪下来一个劲向我磕头求饶的样子。”话落,捂着景夕嘴巴的那一只手,微微松开一小分,似乎,是想要立即听到景夕的求饶。

“你休想!”

景夕闻言,死死的咬牙。三个字,掷地有声,充斥了满腔的恨意。

当年,身后之人将她卖入了妓院,再几次三番将逃走的她捉回来,残忍的将她赏赐给妓院内的所有护卫与打手。命妓院内的所有护卫与打手,挨个凌辱她,再逼她接客。最后,更是一刀一刀毁了她的脸、挖了她的眼睛与砍了她的一双腿。那一段时间,她简直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是,为了她的小姐,她不能死,绝不能死,一定要活着。所以,即便到了任何时候,也作垂死挣扎、不顾一切的挣扎。再之前,在将军府内,身后之人时不时用她家小姐来作威胁,她没有办法,只能不断的跪下来磕头求她、拼命的求、一个劲的求,要她做什么她也愿意。但现如今,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的小姐,已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反倒是废物一般的她,一度成为了拖累、没用的累赘。

“林思画,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但要我再求你,休想。”

一字一顿,景夕忽然不再做任何挣扎。这一刻,她甚至更希望自己能够一死解脱,不想拖累了云止。

林思画听着、看着,面色霎时如残风扫落叶般阴沉了下来。但,片刻,手上的力道却不紧反松。当然,并不是良心发现突然不想杀景夕了,而是这样杀,没有意思、非常没有意思。她想要看到的,并不是景夕的视死如归,而是景夕如狗一般、甚至是连狗都不如的卑躬屈膝、摇尾乞怜、苦苦哀求,就如当年一样…然后,她再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一点一点的将她捏死在不断求饶、无限恐惧与满脸惊悚之中。

想到此,眼底的那一丝残忍,便不觉更深、更重了一分。

而,越来越重的残忍,渐渐盖过了‘云浅止随时会回来、需马上离去’的那一丝冷静与理智。

“不求我,是吗?”反问,微笑着轻轻反问。可吐纳出的呼吸,却远比呼啸进庙内的寒风还要阴毒三分,令人毛骨悚然。细长的柳眉,往上挑起,“如果我告诉你,云浅止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是因为被我抓了呢?”

音落,林思画明显感觉到手中的景夕不由自主一颤,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景夕的弱点在哪里。

“云浅止那一个该死的贱人,现在就在我的手中。若不是她出卖了你、亲口告诉了我你在哪里,我又怎么可能会冰天雪地的找到这里来?”紧紧的贴着景夕耳畔,林思画柔声说着。而与这样的‘柔和’不相符的是,她扭曲成一片的脸,阴翳、残忍得可怕。

“不,小姐不在你手中…”

景夕因林思画前一句话而起的那一丝本能般的颤抖,在林思画的后一句话下,竟慢慢平复了下来。开口的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林思画一怔,迅即,火怒的一把挑起景夕的下颚。那过重的力道,直接致使景夕的下颚深度变形。实在不明白这样一张面目全非、丑陋不堪的脸,为何还会有男人为了她不惜一切。嫉妒,疯狂的嫉妒。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会嫉妒起一个卑贱的丫头,一个自己当年随意玩弄于手掌之中的玩物,“当日,我真该晚一点再叫那些村民过来。还有,我也不该只设计那些愚蠢没用的村民捉奸,而是该让阿柱那个笨蛋亲眼看到…”

“你…原来,真的是你…一切真的是你在背后算计的…”

一刹那,景夕震惊。不知何时垂落下去的双手,猛然再度扣上了林思画那一只勒着她颈脖的手。

那一日,她只是怀疑,怀疑一切有可能是林思画在背后搞鬼。可是,没想到,这一刻,林思画竟自己亲口承认了。

而,伴随着景夕的动作,林思画勒着景夕颈脖的那一只手也猛然施力。致使景夕的面色,因呼吸困难而渐渐通红起来,“原来,真的是你,是你找那个男人来强暴我的…”

破庙外,第一时间飞速赶回来的云止,听到破庙内传出来的声音,脚步猛的定在了原地。

“对,就是我。但只可惜,你知道也没有用。”景夕的重新挣扎,这让林思画反倒笑容加深。而,对于外面无声无息出现的那一抹人影,丝毫也没有察觉到,“…那些愚蠢的村民,全都是些废物。如果是我,就该直接将你拉去浸猪笼。或者,更直接的杀了。若不是因为你,封亦修也不会弃我而去…”

“你、活、该。”

景夕恼怒,但心中,也隐隐一喜。因为,从林思画刚才的那一句话中,她知道了阿柱那天不在。那群驱赶她的冷漠村民之中,没有阿柱。

林思画闻言,眸底杀意徒的冒出来,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我说,林思画,你活该。你那样对待我家小姐,你注定是会有报应的。”以前惧怕林思画,是因为她家小姐在她的手中。可如今,不怕了。以后,也再不会怕了。

“你…”林思画顿时怒不可歇,杀意的双眼几乎冒出火来。但,望着景夕那一张视死如归、毫不畏惧的脸,最后,却又是怒极反笑,愈发挑起景夕的下颚,“报应?好,我们就来看看谁先有报应。今日,我就杀了你,将你弃尸荒野。至于你口中那个口口声声的小姐,你看我到时候怎么对付她。”微微一顿,“你说,是将她也毁了容、砍了脚好呢?还是将她也丢入妓院?哦,差一点忘了,我似乎已经将她丢入过妓院了。不如,我们这一次来玩一点新鲜的,将她手与脚同时砍断,再浸泡入瓮中,将她做成人棍…”

“你…”

“不错不错,这主意,的确非常的不错。”

景夕恼怒,而,就在景夕开口之际,破庙外也传来了一道声音,一道不缓不急的声音。

云止衣袖下一寸寸收紧的手,倏然,松了开来。同样的怒极反笑,甚至,还轻轻拍手优雅鼓起掌来。一字一句,明眸如皎,浅笑如画。身后,茫茫无边的银装素裹景致,无形中似忽然群山曼妙隽秀而开,衬托得那一举一动都美的震人心魄,“这样的好主意,若林夫人不说,在下可还真想不出来…”

杀林思画(二更)

一刹那,破庙门外毫无征兆响起、徒然传来的平缓声音,恍若平地一声惊雷。

林思画震惊的倏然侧头望去。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悠然立在破庙门口。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又听了多久。沁心的寒风,肆意吹扬起她雪白的湿透衣袍。点点滴滴的水渍,顺着衣袍的边缘与长发的发尾滴落下来。眉目含笑,端的是上善若水的优雅。

“林夫人刚才的主意,确实非常的不错。在下,真的是佩服万分。”

轻抿的唇角,拖延开一道嫣然弧线。她,孤身一人立在破庙门口,双手合十轻拍,‘确确实实’是在赞赏。

只是,这一切看在林思画眼里,却远比锋利的刀剑、漫漫无际的白雪还要来得冷寒刺骨、胆战心惊。同时,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个多严重的错误。火光电石间,勒着景夕颈脖的手倏然收紧,就想要利用手中的景夕来做威胁。

可是,她快,云止的速度更快,快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只听,几乎是在林思画动作的同一瞬间,安静的空气中,骤然响起了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

下一刻,林思画抑制不住的猛然发出一声痛呼。勒着景夕颈脖的手臂,因疼痛而本能的极速撤回。一眼望去,只见那一只手臂已呈诡异的角度垂落,显然是…断了。

她出手,快速、准确、狠辣,没有一丝一毫的手下留情。但唇角,却依然浅笑着。

为何不笑?云止抿唇,再次看到林思画,看到她还奇迹般的好好活着,不是一件值得高兴之事吗?正好可以弥补了当日没能亲手杀她与封亦修的那一丝遗憾,“林夫人,你的主意如此之好,在下还真不忍心弃用。只是,不知你是否能告知一下,用来泡人棍、让砍了手脚的人棍依然还可以健健康康活着的草药药方?”

“你…”

林思画闻言,面色刹那一白。瞬即,暂顾不得硬生生断手的疼痛,另一只手就要再去勒景夕。

云止站着、看着,微抿的唇角,始终噙着那一丝亘古不变的浅笑。似乎,是要见死不救、冷眼旁观。可是,就在林思画的手即将要触到景夕的那一刹那,林思画的膝盖猛然往地上一屈,便整个人直直的跪了下去。空气中,还可以清晰的听到那一声膝盖着地的沉闷声。兼并着,一声骨骼脆裂声。

没有人知道,站在门口之人究竟是何时动的,又是如何动的。若不是地面前方那一道流线般挥洒开的水渍,甚至很难让人知道她动了。

林思画霎时用力的咬紧牙,可却依然难以压制住喉间的痛呼。她后悔,万分后悔不该浪费时间,应该直接杀了景夕就走的。这样的错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犯。

只是,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佛曰,宽宏大量。佛曰,仁慈。佛曰…可是,江湖上更讲求,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再加上,今日,亲眼见到了景夕危险,若是她晚一步回来,景夕或许已经…

林思画此人,阴狠毒辣,心肠歹毒,手段残忍,害人无数…

一步一步,云止向着破庙内走去。笑依旧,但杀机也顺随而起。今日,断不能留林思画。

林思画快速的抬头,那一眼,心下抑制不住的一骇,面色再度一变。那渐渐临近的脚步声,更像是踩踏在她的心上。心底战粟间,忽然,就在云止走近景夕的那一刻,一个起身便拔腿一瘸一拐的往外跑。

云止并不追,只是站在景夕面前。手,心疼的抚摸上景夕颈脖间的那一道勒痕,“为什么不挣扎?”

景夕感觉到云止的轻柔触碰,急忙微垂下了头,不想被云止看到受伤的颈脖。对于云止的问话,心底黯然,无法回答。她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用了,一点用处也没有,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其实,心细如云止,如何会看不出景夕心中所想?而,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生不了气,只是更加的心疼,心疼至极,“傻瓜,对我而言,你永远不是什么累赘,而是我最好、也是最重要的妹妹,知道吗?”从武林大会上再次相见的那一眼起,云止便将面前的人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个需要她保护的好妹妹。而她,也愿意、心甘情愿的用尽她的一切去保护她周全,不想再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吗?”一句话,说得柔润依然,可却又透着一丝强势的命令。

“小姐…”景夕喉咙忽然止不住的哽咽,她只是…只是…

“不哭,以后,牢牢记着这一点,我绝不允许你再轻视自己的生命。”一声轻若无音的叹息,云止缓缓伸手,将面前的景夕紧紧搂入了怀中。而,伴随着如此柔软的话语与神情,另一只手却是快如闪电的狠绝出招。一颗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小石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直击向了已跑至门外的林思画。

破庙外,看见宫铃马车停下脚步的花千色,指尖同样执出一颗石子。他倒想好好试试,车内之人,到底有没有碰女人。若是没碰,用内力强行压制那春药,那他就断不能使用内力。一旦使用,便会筋脉寸断而死。可若是碰了,那么,他的内力如今应该已经全无,杀他便易如反掌。

两道呼啸的破空芝声,交错在一起,凌厉之气不绝耳语。

刹那间,只见跌跌撞撞拼命往外跑的林思画,整个人都被硬生生击飞了起来。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扑向前方那一辆悬挂着宫铃的马车。

破庙内,安抚好景夕,让景夕好好呆着别动的云止,随之漫步走了出来。

花千色红衣如血,负手而立,好整以暇望着那一抹身影飞向马车。薄削好看的唇角,似有若无的缓慢勾起,携的是淡漠冷笑…

林思画被两块石子同时毫不留情的击中,五脏六腑,刹那间皆损。一口鲜血,便压制不住的吐了出来,如雨点般自半空中洒落。眼看着就要撞到前方的马车,可却也只能眼睁睁的撞上去而根本无能为力。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盯向了前方那一辆奢华至极的安静马车…

与宫独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盯向了前方那一辆奢华至极的安静马车…

马车,在众人的视线下,依旧一动不动停驻在原地。就连马车前方那四匹雪白色、并驾齐驱的千里良驹,也是一样。无形中,仿佛在昭示着车内之人究竟是何等的稳若泰山、气定神闲。

驾车的两名车夫,同样如此。岿然、笔直端坐在马车车棱的左右两边,手握马鞭,面不改色。

周遭的空气,随之不同寻常的一静。甚至,还可以清晰听到半空中林思画直直飞落向马车的那一道呼啸鹤立之声,以及衣袂划破空气的飒飒声响。

转瞬间,距离越来越近。速度,始终有增无减…

而,眼看着林思画就要猛然撞上马车之时。只见,两名手握马鞭的车夫终于动了。

可是,花千色早有所准备。衣袖下的手,在车夫动作的前一瞬间,先发制人,指尖倏然飞射出了两块碎小石子。

车夫猝不及防,亦反应不及。在扬起马鞭毫不留情挥向林思画的那一刹那,纷纷落地。迅即,快速抬头,但见上空中向着马车飞落而来的林思画,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像是突然被什么给硬生生定住了一般。整一具身躯,瞬间静止在了半空之中、马车斜前方不过一手掌的距离。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惯性继续上前,随即凌乱的铺盖在后脑之上,再丝丝缕缕的散落下来。朱红色的衣袍,垂直往下。

霎时,风止,云静,空气停滞。

银装素裹的茫茫天地间,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

林思画被云止与花千色之前的石子同时击中,已吐出了一口血。此刻,被定在半空中,只觉浑身痛彻非常。

僵持的场面,不觉,无限制的向辽阔空旷的四周展了开来。两名车夫,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毕恭毕敬的垂首站在一侧。破庙后方,急急忙忙一同赶上来的那一行百花宫婢女们,面面相觑一眼后,皆齐齐一致的停在了花千色后方的不远处。花千色悠然自若的负手而立,未带红色面纱的俊脸,面部堪称完美的线条轮廓,绝美简直令与天同齐的璀璨晨光也不禁黯然失色。

云止一袭白衣,周身浑然天成一股冷冽之气…

下一刻,气氛,渐渐诡异的凝结了下来。低沉的气压,自每一个人的头顶密不透风笼罩而下。

许久、许久,久到半空中被定住的林思画差不多快要疼痛窒息而死之时,只听,安静似无人的马车车厢内,终于不咸不淡的传出了一道平缓醇厚的声音,“这就是花宫主送本相的‘见面礼’吗?”

微微一顿,周遭凝结的空气皆明显的随之愈发一窒,直令在场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深度凝神、屏息起来,“只是,花宫主不觉得这一份‘见面礼’,也太寒酸了一点吗?”平静无波的语音,淡然无绪。不缓不急的话语,闲然如‘老朋友’之间叙旧。而,伴随着这样的语音与话语,静止在半空中的林思画被一道劲道十足的力道毫无怜香惜玉的徒然一挥,整个人便如货物一般一个折身,直线飞落向了不远处的花千色。

“确实是有些寒酸了。可是,本宫不过是借花献佛,云公子可喜欢的很。”

一袭红衣,妖冶若血一般的颜色闪耀夺目。话落,不屑一顾的反手一挥掌,半空中的林思画便又一个折身。

“如此好的‘礼物’,两位却不喜欢,可真是暴殄天物、有些欠缺眼光呢。”只身一人立在破庙大门正前方的云止,唇角微勾起一缕浅淡的笑。话落,同样的反手一挥。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她并不是如马车内之人与花千色一般将林思画当成一件‘东西’挥丢出去,而是令迎面而来的林思画骤然坠落在了自己前方。

继而,低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垂眸望去。她不找她,没想到她竟自己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

林思画整个人重重的怦然落地,身躯,直接深陷入了厚厚的雪层之中。刹那,冰冷的寒意交缠着痛楚蔓延过四肢百骸,渗透入骨髓血液。喉间,一口的鲜血便又抑制不住的猛然涌了上来。随即,愤怒的咬牙、快速抬头,扭曲的恨意在一双怨恨瞪大的眼眸中不断滋生、缠绕。使得一眼望去,本该是让人心疼的场景,可却又让人生不起一丝怜惜之意。

云止看着看着,不由越发笑了。只是,那笑,非但没有半分深入眼底,还在瞳眸的表面凝结了一层薄冰。

奢华的马车,在这一系列过程中,依旧一动不动停在原地,仿佛被钉子生生定住了一般。四匹雪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良驹,同样屹然不动。四角悬挂着精致宫铃的车厢,不知不觉,再一次陷入了静谧之中。若不是刚刚,里面真的有人出声,险些要让人误以为那不过是一辆空车。

花千色亦未动,一双星眸似笑非笑望着前方那一辆马车。薄唇勾起的那一道弧度,意味难明。从刚才那一稍稍的试探之下,他几乎已经可以百分百的断定,此刻车内之人,选择了用内力强压春药。只是,如此情形之下,若再三的动用内力,下场只会有一个,那就是…

林思画倒在雪地上,五脏六腑已伤。可是,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一时,每一个人,皆暗自打着各自的思量。丝丝缕缕凝结又徒然被破碎了的气氛,逐渐返回原点,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

片刻!

林思画慢慢的低垂下头,也不知是因为体力渐渐不支,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一双撑在雪地上的手,五指一寸一寸握紧手掌心的那一团白雪。良久,忽的再度抬起头来。只是,再抬起的脸上与眼中,已再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与怨恨。有的,只是想要改过自新面容下的楚楚可怜,“云浅止,你…你放过我…我以后…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一字一句,她说得诚诚恳恳,就差指天发誓了。让人一眼望去,看不出、也从中找不出一丝谎言与虚假的迹象。也不知,地上之人究竟是真心想要改过,还是要让人为她的完美伪装拍手称赞一声。

“是吗?”

云止闻言,长睫半敛,不紧不慢的淡淡反问。神色中,似有丝‘动容’。

“是,我一定说到做到。”说话间,没有人知道,林思画撑着雪地的那一只右手,已慢慢摸向了腰间那一把匕首。

那一首锋利的匕首,原本,是半路上买来要对付那一个最该万死的男人的。可是,在爬山越岭终于好不容易抓到了那一个男人之际,她却嫌一刀杀了那一个男人实在太便宜他了。所以,要一棍一棍将那个男人活生生打死。但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一把暗藏着的匕首竟可以用来在关键时刻救命。

思及此,林思画已经悄悄握住了腰间匕首的右手,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收紧,携带着杀气。

云止听着,唇角一勾,挑了挑眉,“可是,相对于相信你的话,我更相信死人。”出口的话语与声音,明明一成不变,可却刹那间令沉寂的空气直降了三分不止。

比起‘想方设法折磨林思画,令林思画生不如死’,云止还是更喜欢一刀直接将其杀了。

因为,在林思画身上,根本不值得浪费任何时间。但,话音刚落的一刹那,却反倒林思画先一步动了手。锋利的匕首在空气中寒光一现,便狠绝直刺向云止。

同一时刻,另一侧的花千色,亦是一动。

负于身后、暗自凝聚内力的右手,忽然毫无征兆一掌袭向前方那一辆马车。

下一刻,但见掌风过处,空气中骤然席卷起了一阵强大的漩风。白雪落叶,刹那狂涌而起,看得人胆战心惊。

霎即,奢华的马车,应声而四分五裂。四角的宫铃,发出清脆的声音散落四方。立在马车旁的两名车夫,更是立即便被掌风给击飞了出去。

同时,四匹并驾齐驱的良驹,发出震天的嘶鸣、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而,一袭金丝绣边的胜雪白衣,就在这样四裂的木块与纱帘、声音之下,如出淤泥而不染的雪莲,从容不迫的一跃而起。

咋一眼望去,翩然凌立在半空中之人,初升的灿烂朝阳洒落下的金色晨光自他的身后直射而来。衣袂飘飘间,恍若屹立在天地间、傲然于世的神祇,不容人直视。当然,前提是要忽略了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以及幽深黑眸内那一丝毫无温度的沁寒。

这边!

云止嗤笑、眸光不屑。

迅即,反手一把准确无误的扣住林思画的手腕便果决利落的狠狠一折。

顿时,林思画吃痛,握着匕首的手掌控制不住的一松,那一把锋利的匕首便直线坠落了下去。可,尽管如此,林思画的反应也不慢。在匕首落地声响起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一把用力掰开云止扣着她手腕的手,便不管不顾的急忙转身飞快逃窜。

那极度逃命之下,竟将浑身上下的疼痛与膝盖处的伤痛,都抛置了脑后。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

“看来,本宫是白白为宫相‘担心’了。”

花千色站在原地,悠然不动。仿佛,刚才狠辣出手的人并不是他。微仰头,望着半空中终于现了身的宫宸戋,勾唇浅笑着挑眉。只是,这话语与这笑究竟有几分真,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敢这般算计本相之人,花宫主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两句话,似风马牛不相及。

“宫相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本宫只是一心为宫相‘着想’。若是宫相做了东清国驸马,那权势,可就更上一层楼了。”

“是吗?”身形,轻然凌立在半空之中。衣袂飘扬,黑眸如许,淡淡反问。即便是怒,他的唇边也依然含笑。并且,那笑,永远是优雅的,仿佛一层无形的面具戴在脸上。只是,这样的笑容之下,却直觉给人一种忍不住想逃的冲动。他宫宸戋,向来没有什么宽宏大量、仁善的美德。此次算计之仇,真是…该死。

“当然。”

花千色同样笑,而他的笑,始终含着一丝似真非真的漫不经心。

——今日,如此好的机会,断不能轻易的放过宫宸戋。虽没有胜宫宸戋的把握,可是,只要引宫宸戋多动内力,那么,必然会使得宫宸戋经脉尽断。

想到此,薄唇的笑便不觉更深了一分。但随之出手的力道,却恰恰相反。

杀气,顷刻间在空气中波荡开来。相对于外界‘百花宫宫主花千色钟情于东清国右相宫宸戋’的传言,此刻的画面着实有些让人迷糊,望而惊叹。

云止岂容林思画逃脱?说时迟那时快,足尖轻巧的一点地面上的匕首首柄,致使匕首向上弹飞了起来的那一刹,一把眼疾手快的握住,就要反手飞射向林思画疯狂逃窜的后背。

可,也是在这时,侧面不知何时动起手来的花千色与宫宸戋,一道对掌相抵的内力,徒然如利箭斜射向自己。

火光电石间,云止暂顾不得林思画,急忙一个快如闪电的跃身闪躲。而,如此几次三番之后,竟被林思画渐渐跑远了去,眼看着就要进入前方的层层大山了。

霎时,云止眯眼。眸光流转间,反身一转便一掌击向了宫宸戋,相助花千色。

继而,借力一个空翻,便从花千色与宫宸戋的头顶飞掠了过去,疾风般的瞬间避开了两个人的交手范围。而后,手中匕首以闪电般的速度猛然飞射向那一抹在雪地里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人影。下一瞬,但见那一抹人影,应着空气中那一道异常凌厉的破空之声而倒。

后方。

花千色眸光一闪,适时的抓住宫宸戋挡开云止那突如其来的一掌的绝佳时机,运足内力的一掌便准确无误的直直落在了宫宸戋身上。

狠绝、强劲的力道,顷刻间,竟是不可思议的将伯仲之间的宫宸戋都给击飞了出去。

云止有了宫宸戋上一次的教训,明知自己刚才那一出手林思画必死无疑,可还是想要亲眼确认一下。林思画这个祸害,她断不能让她再有任何活着的机会。景夕今日面临的危险,便已是一个最好的警醒。以此为例,决不允许再有下一次。

天气,几日晴朗。山地,皆几近干爽。悄无声息中,致使一夜突如其来的过大风雪在陡峭山峰面上堆积起的厚厚雪层,在重力的作用下,渐渐往下滑。

突然,面对破庙那一面的整片山峰,那积雪的白雪,毫无征兆如火山爆发的岩浆滚滚塌落下来。

走近倒在地上的林思画、正要试探林思画生死的云止,一刹那,本能的抬头。那漫天沉压下来的大雪,如波涛壮阔的奔涌白浪,美丽、震撼却又致命的危险。立即往回跑,可即便是再快的速度又怎敌得过铺天盖地、千钧坠落之势的雪层?可不往回跑,难道要呆在原地等死?

闪电雷鸣间,蓦然,云止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山峰的底下有一个山洞。

于是,不容多想,一个侧身便先闪躲了进去。下一刻,似乎感觉还有一个人同自己一样闪了进来。

瞬即,整个地面都恍若地震一般猛然一震。洞口,瞬间被坠落的雪层严严实实堵住。洞内唯一的一点光线,刹那间化为虚无。伸手,不见五指。可却能清晰听到一声压抑的咳嗽声…

“宫宸戋?”

云止顿时微微蹙了蹙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难以置信唤了一声。他不是正在与花千色对决吗?怎么会也进来了?

当然,此刻的云止还不知,就因自己刚才那一突然插手,致使原本胜利在即、要杀花千色报算计之仇的宫宸戋,竟被花千色给打伤了。体内,强行压制的春药,在几番运力、再加上此刻的受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