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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殿内,忽然,云止侧头,冷冽如冰的目光缓缓一扫。下一刻,在倏然死一般安静下来的朝殿内,一字一顿缓慢开口。八个字,铿锵有力,阵地有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音落,本就已经安静下来的朝殿,更是形同死殿,再听不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

云止迈步上前,每一声都尽管轻若无声,却依然清晰响彻在殿内每一个人的耳内。踏…踏…踏…低沉的压力与令人大气不敢喘的紧张气氛,堆结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通往上方龙椅的阶梯,分为两侧。宫宸戋与宫伊颜,站在一层阶梯之上的右侧。东方卜与东锦瑜,则站在同一层阶梯的左侧。

云止一阶一阶的踏上去,在中间站定位置,面朝百官。

“右相,乃是天山‘宀氏部落’的少主。当年,宀氏一族被先帝所灭。右相,本相说得可有错?”

‘灭’字过后,云止侧头,望向宫宸戋。肃然的面容,毫无表情可言。而,如此近的距离,她清楚的看到自己在他眼中倒影出现的身影砰然破碎。

宫宸戋衣袖下的手,寸寸紧握成拳。杀意,明显的在黑眸中一现。

宫伊颜一怔,没想到云止竟调查出了宫宸戋的身份。那是断不容提起的过往,怒道,“左相,不许胡说。”

“贵妃娘娘,这里是朝殿。在朝殿之上,后宫女子没有说话的权利。”冷眼一扫,云止重新望向宫宸戋,等着他的回答。

“你…”宫伊颜顿时怒不可歇,花容一变。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卜,薄唇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勾,也适时开了口。语声,不徐不疾,不紧不慢,“对于这个身份,右相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只要右相愿意将这一幅画扔出去,任外面的侍卫踩踏。”话落,手一伸,接过身后之人递上来的那一幅画,当众打开。

那画像上的人…

宫伊颜一眼望去,如何能不认识?下一刻,快速侧头望向身侧的宫宸戋。

宫宸戋一眼就认出来,是云止的笔迹。他没有想到,云止竟话了他母亲的画像,还画得那么像。只是,她画这一章画像的目的,却是为了对付他。

宫伊颜面上看上去很紧张、也很担忧,但心底,却是一直在暗暗的偷笑。

因为,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知道,宫宸戋究竟有多在意他的母亲。云止竟然用宫宸戋母亲的画像来对付宫宸戋…笑,如何能不笑?她甚至已经看到,宫宸戋心底的那一股杀气。最好,宫宸戋亲手杀了面前之人。

云止没有想到,当日帮童泊画的画像,竟会落在东方卜手中。

想来,那日在东方卜书房看到的那一幅画,便是眼下这一幅了。难怪,当时会觉得熟悉。

云止蹙眉,真的不知道画的会是宫宸戋的母亲。东方卜他是早有准备,不过,想想也是,东方卜筹谋、处心积虑了多年。一旦出手,自然是有完全把握的。

“这一幅画,画的乃是当年的吕夫人。右相,你若不是左相说的身份,可愿意将她丢出去?”东方卜说着,将画像一卷,递向宫宸戋。

宫宸戋没有说话,望着云止的目光冻结着一层越来越冷的寒冰。

宫伊颜见此,伸手接过了那一幅画像。之后,等着宫宸戋命令。

下方的文武百官,一时间,不管是站在哪一派的人员,皆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宫宸戋竟会是天山宀氏一族的少主。当年,先帝的行为不可谓不卑鄙,甚至斩草除根的杀了宀氏一族所有人。

而宫宸戋之所以会如此恨先帝的原因,还不仅仅如此。

想起那一段过往,想起…

忽然,宫宸戋竟不觉轻微后退了半步,失望一闪而过。

下一刻,宫宸戋一个转身,拂袖而去,“来人,给本相拿下所有乱臣贼子,杀无赦。”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那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已经出殿门。阳光之下,云止从那背影中只读到了两个字:苍寂!

宫伊颜这时露出一抹冷笑,勾着唇紧追宫宸戋而去。她知道,宫宸戋所说的那一个‘杀无赦’,也包含了一个人,那就是——云止!

右派的官员,眼见此,也急忙离去。

殿外最临近大殿的那一行侍卫,立即手持利刀涌进殿内。

东方卜早有准备,事实上,之前所有的僵持,不过都只是在等着对方先动手。

云止原本不由自主想要向前迈开的脚步,在看到宫伊颜追上去后,连忙收住,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剩余的官员,如鸟在朝殿内轰然逃散开。都是一些文职官员,肩不能抗,手不提提,哪里敢去对上那无眼的刀刀剑剑?

东方卜的人马,也随之涌进殿内——平乱!

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有的时候需要的,往往就是这样的一个理由,无谓乎真假。

“本相帮你拖住外面的宫宸戋,这里,你看着办吧。”云止见着这一幕幕,侧头对着东方卜淡淡的道了一句。

东方卜颔首,对着云止柔声说了一句,“小心些,我等着你回来。”

云止点了点头,离去。

东锦瑜看在眼里,一丝不甘怨恨在眼中一闪而过,但面上却未露分毫。

云止跃身出大殿。宫宸戋自然没有离去,站在朝殿外大理石铺就的廊道尽头拐角。白色的衣袍,在风中轻微扬起。宫伊颜站在身侧,东玄绪竟也在。五岁的孩子,都已经半人高了,略显胖,一张脸带着面具,非常可爱。软软糯糯的小手正扯着宫宸戋的衣摆。宫宸戋任由东玄绪靠近。宫伊颜似乎对其说着什么,但可能是距离远,又或者是宫伊颜柔声细语,听不到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云止进宫时,跟谁着云止偷入皇宫的那些影卫,已经通过东申泽对云止所说的那一条密道将留在皇宫内的那几名东申泽子嗣都悄悄的送出了皇宫。

云止她知道,那些人若还留在宫内,不久的将来,定成为一具具的尸体。

原因无他,不管是东方卜还是宫宸戋,都不会留有东申泽的子嗣,避免以后这些人长大后再反叛。

宫宸戋察觉到身后的那一道视线,面无表情的回头望去。东玄绪还小,什么也不懂,一眼看到云止,欣喜的就跑了过去。这三年来,云止也是一路看着东玄绪长大的。

而,在跑近云止的那一刻,殿内跌滚出来的侍卫,那带出来的鲜血,令东玄绪害怕的又转身跑了回去。

宫伊颜反应过来,在东玄绪跑回的那一刻,一个蹲下身就将东玄绪给抱入了怀中,说了几句指责的话语,不许东玄绪再靠近云止。

东玄绪低垂着小脑袋,很多时候,非常的沉默。

云止望向宫宸戋,这一刻,不仅是殿内,就连殿外的广场上,只要目光所及处,全都是杀戮一片。

“你早就知道东方卜的身份,也知道他的目的?你为了他对付本相?”任四周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平静无波,仿佛看不到一切,就只看到了她。

云止没有否认。

“真的如此恨本相?”他问,还是不变的语气与面色。

云止抿了抿唇,还是不语。其实,该恨的,他那样卑鄙的…可事实上,却有些恨不起来。尤其是在看到景夕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喜欢他的?云止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不久之前,已经曾问过自己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失忆了。如今,她很清醒。

三日后,整个皇宫都弥漫在一片血气之中。

东方卜在这样的血腥中,在云止的全力辅佐下,终于登上皇位。

右派在朝堂的势力,一夕间被彻底打压。不过,宫宸戋独揽朝政多年,权力遍布整个东清国。虽败,却依然难以撼动。

东方卜登基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为东申泽大办丧礼。

再三日后,边境处的战乱折子,几乎在御书房堆积如山。为此,东方卜在对付宫宸戋这个问题上,显得迟疑。若是趁机一具歼灭宫宸戋的所有势力,那并非是一件小事,少说也至少得几年的时间。而这个时间面临着三国的大军压近,并不是明智之举。可若不铲除宫宸戋的势力,便每日如芒在背,不得安生。

宫宸戋如今,暂居府中,未再踏出府门一步。

东方卜并非废除宫宸戋的右相之职,只是暗中一点点的铲除其党羽,循序渐进。

云止的意思,当然是先对付三国。这个时候再内乱,等于自取灭亡。并且请兵,欲亲自出征。听说,南灵国的其中一员大将,正是封亦修。至于西楚国那边,七皇子已经登基,派出齐文静做军师。北堂国那边,依旧是皇帝北景兆御驾亲征。没想,倒都是一些‘老熟人’。

东方卜主意未定,驳了云止的请命,派了其他人前往。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安,腹背受敌。可是,安内必给外一个可乘之机。

——若是,直接杀了宫宸戋呢?

若是宫宸戋一死,宫宸戋遍布东清国的党羽自然很容易各个击破。

只是,谁人杀得了宫宸戋?东方卜心下思量着,步出御书房,在院子中站定脚步。若贸然再出手,没有绝对的把握,反会弄巧成拙,致使宫宸戋外面的势力群起而攻之。

云止离开皇宫,挥退了身后跟谁的侍卫,独自一个人漫步行走在街道上。

因为还在东申泽的丧期,街道上冷冷清清,任由的婚嫁都被迫延迟,所有喜庆的红色一律褪下。街道上,随处可见白色。皇城内的百姓,也还都陷在前几日的那一场皇宫政变中。尽管,并未殃及到宫外,但浓郁的血腥味盘绕在上空,天气阴霸难以划开。

云止一步步的走着,心中想着事情,并未看方向。

将所有的事情再重新梳理、串联一下。有人用了银狐引她前往北峰寨,邱霸天用她来威胁宫宸戋。远远想想绝对很可笑,自己怎么可能威胁得宫宸戋?那一日,宫宸戋说,是花千叶设计的他。但是,对花千叶的这一点相信绝对是有的,不可能是花千叶。出现的背后之人一袭红衣,那会不会就是那一个人?宫宸戋误将那一个人当成了花千叶。

如果是,那么,那一个人从一开始算计的就是宫宸戋,她在哪自己算计宫宸戋。

难道,那一个人那个时候就知道宫宸戋在意她?

东方卜囚禁了云泽天与景夕之事,甚少人知道。自己要用银狐来找云泽天与景夕,行事小心谨慎、心思缜密的东方卜都没有察觉到,那一个人又如何会知道?而知道这一件事的人,唯有一个花千叶。花千叶不可能出卖她,那会不会是花千叶不相信说出被人听去了?

那一个人似乎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花千叶并不是会乱说之人,那什么人会让他说起?

火光电时间,云止脚步猛然顿住,尤记得那一日在山洞中,花千叶对冰棺内的花千色说,“姐姐,这就是我对你说起过的云止。”对,花千叶很有可能与花千色说。而邱霸天喜欢的人是花千叶的姐姐花千色。那一日花千叶说,他姐姐沉睡之事,邱霸天一直不知道,他也疑惑邱霸天怎么会突然知道了这一件事然后要为他姐姐找宫宸戋报仇。她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仇恨,但当看当初花千叶要杀宫宸戋就可以看出一二。

如此一来,如果背后之人是花千色,红衣倒也对上了。能让宫宸戋都看错之人,除了她,恐也没别人了。

想到此,云止浑身一震。若能证明那花千色已经苏醒了,一切…这时,云止发现,自己竟站在右相府门口。如今的右相府,已今非昔比。府门紧闭,门可罗雀。

一刹那,这三日来的一切,倏然席卷上云止的脑海。云止的脚步,止不住后退了一步。

旋即,云止一个转身便走,无法在这里多站片刻。记得,三年前的那一雪夜,自己也站在这里,只是情况与现在完全不同。

“若是我说,我只是与东方卜合作,想找到杀云泽天之人。如果我说,我之前回来之时,便已经发现那一个人其实想对付人的是你,我更想马上找出那一个人来。你信么?”

右相府内。

凉亭之中,清闲的宫宸戋坐在亭子内喂着湖内的鲤鱼。往日里,倒是从不曾有这般闲情逸致。

东玄绪坐在亭子内练习写字,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宫宸戋。片刻,忍不住丢下手中的毛笔跑过去,小声的问道,“舅舅,绪儿以后都不可以再见云哥哥了吗?”

宫宸戋回过神来,自然知道东玄绪说的‘云哥哥’是云止,“你很想见他?”

东玄绪摇了摇头,但随即,又轻轻的点了点头,更小声道,“绪儿,绪儿喜欢云哥哥,可是母妃不喜欢云哥哥。”

这时,老管家快步向着这边而来,站在亭子外吩咐道,“丞相,刚刚左相在府门口站了一会儿。老奴在门缝中不经意看到,之后左相匆匆忙忙就走了。”

宫宸戋闻言,侧头望去,但终究什么也没问,道了一声‘知道了’。

这一次的政变,恐怕是宫宸戋有生以来第一次输。不过,即便输了,却不还是右相的位置?整个东清国,到底是掌控在东方卜的手中,还是他的手中?这一点,恐怕东方卜自己最清楚了。也难怪放着三国压近也无暇顾及,在对付他上难以抉择。

真的输了吗?但看似赢的人,却似乎比输的人还来得焦虑。

“舅舅,你是不是讨厌云哥哥了?”东玄绪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宫宸戋的衣袖,再小声说道。

“没有。”宫宸戋淡淡回道,没什么语气,也似乎不想提这个人。

这时,东玄绪看到宫伊颜拿着糕点回来,于是,连忙跑回去重新拿起毛笔,一笔一划的书写了起来。

宫伊颜如今,依旧是东申泽贵妃的身份。只是,移出了皇宫,搬回宫府来住。对宫伊颜而言,似乎这也不错,至少能够每天都看到宫宸戋。

云止离去,回左相府中。

厨房已经准备了饭菜,云止回去的时间刚刚好。

云止并没有什么胃口,这些天来,总有一股恶心难受的感觉,直接前往书房。

书房内,云止知道东方卜在顾虑什么。他想要自己留在皇城,留在皇城内对付宫宸戋。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贸然对宫宸戋出手并不明智。然,不动手,他又寝食难安。

落座。

云止继续之前被打断的思考。

若花千色真的没死,背后之人就是她没错,那么,一切似乎都可以连起来。

当年的百花宫,或者可以说是魔宫,曾名动一时,乃是武林各派以及各国都想铲除的对象。花千色在那个时候一战成名,击退了各路人马,坐上了魔宫的宫主之位。后来,为了宫宸戋,毅然将魔宫改为百花宫,走上正途。相信,那个时候还不是花千叶代替花千色。那么,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初并不关心,因为事不关己。可如今,云止迫切的想要知道。

花千色,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云止疑惑,脑海中拂过那一日在冰棺看到的那一张脸。可是,除了很美很年轻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第二日一早,云止上朝,宫宸戋依然没有前来。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东清国各自已经送来了三四封八百里加急,情况很是危急。

东方卜坐在龙椅之上,经过前几天的那一场政变,如今才朝堂可谓是人丁单薄。一些忠于宫宸戋之人,东方卜早已经趁着那一场大屠杀出去。

云止出列,一拱手道,“皇上,请允许本相亲自前往。”

“这一件事,散朝后再议。”

朝后。

御花园的廊道上,东方卜挥退跟着的人,让云止上前一步,并肩往前走去。

几日阴沉天气,阳光半分也无。空气中,尽管已是初夏,可依旧有些阴森森的寒意。

“云止,你说,朕到底该不该现将宫宸戋放一放?”

“本相几次三番请出战。本相的回答,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云止淡淡一笑,“或许,皇上觉得你在短期内能彻底铲除了宫宸戋的势力?要知道,一招不成功,宫宸戋外面的势力若是知道,相信就不会如此刻这般按捺不动了。要知道,他们此刻会如此,是看着皇上你没有对付宫宸戋,以为皇上不会灭他们而已。”

这些,东方卜如能能不知道。

右相府内。

被左相府的下人领到右相府门口的风逸,道谢了一番后敲门而进。

老管家从未见过风逸,意外之下,只能先挡着,让下人前去禀告。之后,带着风逸前往亭子。

宫宸戋看到风逸,已知其来意,淡声道,“回去告诉风浊,本相不会回去的。”二十年一度的祭祀,乃是大事。可是,这个时候,宫宸戋如何能离开皇城?

风逸千里迢迢而来,看到亭子内的东玄绪,立即欣喜的跑上去,“你与小族长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说着,领着东玄绪的衣领就要将东玄绪拎起来看看。

东玄绪扭了一下身子,连忙挣脱开。

宫宸戋眉宇一蹙,“别乱说。”而心中却是被提醒了那么一下,已经快有一个月了,那一个人若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到此,眉宇又是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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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

风逸年纪已不小,可却是小孩子心性。见东玄绪闪躲自己,不觉越发想看看那一张银质面具下的小脸。

下一刻,一边在亭子内追着小小的东玄绪围着石桌绕圈,一边就着自己刚才找错地方之事说起来,“刚才,我进了皇城,却一不小心去了左相府,”

风逸来此,只知宫宸戋是‘东清国’的右相,却并不知左相就是云止。

“说起这左相府,这让我突然想起来,管家说左相进宫去了,于是,就带着我前去大厅等候。一路上,我听到有几个下人在小声的交头接耳。说什么‘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还有什么好像‘有些恶心’之类的话,说是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于是,我就停下来好心的插嘴说了一句‘那一个人一定是有喜了’。”话语一顿,风逸忽然停下脚步望向宫宸戋,“结果,你猜,他们是怎么说的?”

宫宸戋原本并未专心听,不过,那其中的几个字,却在不经意间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宫宸戋侧头望向一副等着自己追问神色的风逸,看着停下脚步的他轻而易举将还绕着圆桌不停跑的、直接冲入了他怀中的东玄绪给抱了起来,淡淡随口问道,“怎么说的?”

“他们说,他们在说的那一个人,是左相。左相一个堂堂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有喜?”

风逸说起这些,神色中免不得有些懊恼。明明部落内有这种现象的人,一把脉后,不出意外全都是喜脉,没听说过男子还会有这一种现象的。说着,风逸一手抱着东玄绪,将东玄绪牢牢的揽在自己怀中,一手就去掀东玄绪脸上的那一张小面具。

东玄绪不断的摇头、扭身闪躲,不想给风逸看。

宫宸戋听着,目光重新落向亭子围廊外的那一湖泊,落向那湖中成群结队的鱼儿。

‘难道,她真的有喜了?有了他的…骨肉?’眉宇间,拂过一层若有还无的凝沉。在此之前,至少在那一日之前,他还一直希望她能为他生一个孩子。可如今,她会吗?恐怕,她只恨不得…不想再去多想,宫宸戋继续漫不经心的喂起鱼来。在这一座府院内一住便是多年,却还还从不曾如此刻这般闲适、更不曾认真看过湖中的那些鱼儿。

皇宫。

云止与东方卜就着眼下的局势,继续谈论着。

不知不觉,沿着御花园的廊道走出了头。最后,又折身返回,在御花园的亭子内落座。

“没想到宫伊颜竟会那么大胆的对东申泽下毒。”东方卜在太监送上茶盏、退下去后,淡笑着开口说道。眼下这样的局面,其实,早在意料之中。所以,当初在还没能够铲除宫宸戋、没能铲除宫宸戋的势力之下,他一直按兵不动、甚至不惜亲自入朝。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东申泽竟会在这个时候死。如此一来,几乎一夕间打破了所有人的全盘计划。其中,更是打破了他的计划,让他此刻徒的陷入这样的境地。

云止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再慢慢饮一口茶,将那一丝异样完美的掩盖过去。

从不曾用心去想东申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至于,当他拖着带病的身体,单枪匹马独自一个人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中追拿林思画五天五夜不止,最后带着林思画的首级回来,会这般的…震动。

她真的不想他死,真的。

那一刻,他闭着眼,她甚至有些害怕查探他的鼻息。

东方卜并未察觉到云止稍纵即逝的细微异样,同样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到底怎么做,你最好尽快做决断。如此继续拖着,只会百害而无一利。”云止收回思绪,平静的说道。无形中,也是在给东方卜一点小小的压力,让东方卜能够尽快应予她出征。一旦出征,一来,东方卜暂时绝不会再对宫宸戋出手。二来,她便可以暂时离开这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皇城。三来,也可以去验证验证,自己之前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

是的,那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是真是假只有验证了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