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宫宸戋声音依旧,目光冷冷的掠过琳琅。上一次之事,确实可以说是琳琅救了云止。刚才崖山那一箭,并非他下的令。对于琳琅,宫宸戋并没有要杀之意。可是,这些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花千色想借用琳琅做挡箭牌…当然,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花千色此人,必除。不然,将后患无穷。
琳琅没有反应,似乎是没有听到外界的一切。一双眼,直直的望着已经闭上眼的北景兆。
“既然如此,那么,你动手吧。本宫也很想好好的算算当年那一笔账。”
“恐怕,你没这个命算。”迈步,宫宸戋踏入洞内。
下一刻,一块块的大石自峡谷上滚落下来。整一个地面,顿时恍若地震一般。
片刻后,不断滚落下来的大石,便严严实实的堵住了狭小的洞口。唯一的出路,被彻彻底底的堵死。
琳琅在这样的剧烈震荡中,终于慢慢的回过神来。抬头,怔怔的向着此刻走进山洞的宫宸戋望去。一双浸了水的眼眸,渐渐的,闪过一丝明显的恨意。而已经奄奄一息的北景兆,在这样的震动下,原本紧紧握着琳琅的手,砰然一下子滑落了下去,一动不动的掉在冰冷的地上。
琳琅立即收回视线望去,再一个起身跪下,双手紧紧的将逝去的北景兆给抱住。
宫宸戋望去,冷漠的黑眸不带一丝温度。北景兆,他是想亲手杀的,现在却死在他人之手,简直便宜他了。
花千色望去,红唇划过一丝若有还无的冷笑,不易察觉。当初,北景硫死在她的手中,她利用北景兆的恨来对付宫宸戋。如今,北景兆死了,还有一个琳琅。而柔弱、需要依附人的琳琅,一个可以完完全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远比北景兆对她而言来得更好。那一只箭,乃是她事前命人放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北景兆究竟有多在乎自己的亲弟弟,料定了他绝对会不顾自己性命的冲过来。而那一箭,足可以带起琳琅对宫宸戋的恨意,一石二鸟。她很期待有一天将一个柔弱不堪的人训练成一个强者,而那样成长起来的人,会更超乎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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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上,寒风瑟瑟,凄厉的风声如鬼魅在放肆的呼啸。
马车内,睡得并不安稳的云止,眉宇一再的皱了皱后,无声无息的睁开双眼。目光所及的四周,并没有宫宸戋的身影。一时间,心中不知为何,忽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片刻,云止披上披风,喘息着步下马车。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条丝带绑在脑后。
众人,无一例外都将云止当成了左相的义妹——云浅止,云止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没有任何诧异。一直守在马车旁的士兵,随即行礼,“云姑娘。”
云止扶着马车的车辕而站,双眸环视起此刻所在的峡谷,问道,“右相呢?”
“右相下峡谷去了,右相吩咐属下等,必须好好照顾云姑娘,他很快就回来。”士兵恭敬的禀告,还伸手指了指后方的那一峡谷。
云止顺着士兵所指望去。那十数步的距离,让云止不觉一阵怯步。
半响,云止望着前方的峡谷问道,“右相可有说,他下峡谷干什么?”心中,同时猜测:难道,宫宸戋还想亲自下峡谷去杀北景兆不成?
士兵摇头,表示不知道,“右相没说,只吩咐属下等将大石推下去。”
“右相此刻在哪?”云止闻言,霎时皱眉,脱口问道。宫宸戋他亲自下了峡谷,却还让人推大石下去,他到底想干什么?此刻她能够站在这里,已是强撑。那十数步的距离,云止看着看着,双足便一阵无力。身躯,不知不觉间,已几乎整个都倚靠在身后的车辕上。一直以来,身体就已是苟延残喘。这些日子,更是不停奔波…
士兵再摇头,“峡谷下,有一个山洞。右相进入了山洞后,便命属下等推大石下去。”
云止听着,知道已问不出什么。许久,用力的咬了咬牙,毅然迈步往前走去,想看看峡谷下的情形。
三国的兵马,驻扎在峡谷的入口。站在峡谷上放眼望去,只见那一处地方火光明亮一片。
北堂国的兵马,驻扎在峡谷的出口不远处,与峡谷上的兵马一直僵持着。
云止在峡谷边缘站定脚步后,低头往下望去。
可是,下方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粗粗一估计,此峡谷至少高十数丈。
“宫宸戋,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止俯身望着,眉宇不觉一皱再皱。良久,唤来士兵再行询问,“在右相下去前,峡谷下可有什么人到来?”
“没有。不过…”士兵欲言又止,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
“不过什么?”云止凝眉望去。一刹那,周身自是浑然天成一股威势。无形的低压,一沉而过。
士兵心下一个战粟,立即回道,“属下等没有看到峡谷下有什么人到来。”两侧都已经被堵住,峡谷上又有重兵把守,怎么可能会有人到来,“不过,在右相下去之前,有一个士兵突然对着峡谷下射了一支箭。然后,那士兵服毒死了。”
云止闻言,一时百思不得其解。若那士兵,是不小心手松了,没握紧才射的箭,那他为何要服毒自杀?若是其他人派来的,那他向下面射箭,想要杀谁?目的又何在?下一刻,冷静的问道,“是认识的士兵?”
士兵摇了摇头,“属下等从未见过那个士兵,应该是其他人冒充进来的。”这样漆黑的夜里,峡谷上的士兵又这么多,若有人真的想要冒充进来,并非什么难事。
云止没有再说话,心中,再将整一件事一联系,已清楚得差不多了,应该是花千色来了。
花千色会幻术,宫宸戋想要将花千色困在山洞中,彻底的解决了她。对于花千色,云止也想杀。因为,是她害死了云泽天,她的父亲。那一个男人,他对她的好,她早在当年便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待。所以,这些年来,才会费劲一切的寻找他们。可是,花千色毕竟是花千叶的亲姐姐。这些年来,花千叶对她的好,她都牢记于心…
这时,只见峡谷出口方的火光忽然发生了变化。
刚才的那一大震动,驻扎的两边的兵马自然不可能没有感觉到。三国兵马没有动静,想看着峡谷上的兵马与西楚国的兵马交战,到时候好坐收渔翁之利。北堂国的兵马清楚是峡谷上的兵马对被困在峡谷中的北景兆下手了,自然立即一番集合,第一时间赶来想要相救。
云止望去,镇定从容的对着士兵吩咐一番。
“云姑娘,你说的话,与右相一样。右相下去之前,已经吩咐了属下等…”士兵听着,忍不住说了一句。随后,快速的下去。
云止不语,负手而立。虚弱的身体,衣袍在夜风中狂肆飘摇,有些为宫宸戋担心。希望他能够安然无恙的归来。至于花千叶那一边…
再度想到那一袭妖冶的红衣,云止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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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章一更
严寒的冬夜,寒风萧萧的北邙山峡谷上,一袭白衣的云止负手而立,一边冷静的审视着眼下的局面,一边聆听着峡谷下传来的厮杀声、哀嚎声、刀光剑影声…北堂国的兵马,先前之所以会按兵不动的驻扎在原地,是因为峡谷上的兵马拿峡谷下的北景兆兵马作要挟,若他们敢轻举妄动,峡谷上的兵马就立即对其动手。而现在,在那样一阵剧烈的地震下,北堂国的兵马自然…云止几不可查的微微拧了拧眉,听宫宸戋之前的语气,他是准备在这一件事之后,抽身隐退了。那么,峡谷上残留的这些兵马,他又是作何安排的?
三国的兵马,皆驻扎在原地未动,远观着前方那一场战局,想在最适合、最好的时机动手。
峡谷下的封闭山洞内,宫宸戋与花千色交手。两个人,皆未留情。而这么多年来,这似乎是两个人第一次这般正面交手。上一次在梅佛山上的,根本不算。
琳琅不会武功,双手紧紧抱着身体渐渐冷却了的北景兆,只觉异样的难受。
燃烧的火堆,那向着四周散发开来的光亮,照亮山洞的每一个角落。两道如鬼魅晃动的身影,交错映照在洞壁之上。鹤立风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知道云止生命垂危这一消息的北景兆,自皇城快马加鞭出来。
南灵国那边,南灵国现今的太后——荆雪懿,上一次突然生病。后来,为调养身体,离开皇宫去别院静养。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养好病回来的时候,会听到那样的消息。南灵帝竟然答应让封亦修前去东清国和亲,让一个大男人去和亲。一气之下,再度病倒。之后不久,意外收到了东清国左相派人送来的密函,密函上的内容,让她不可避免的再度震惊,不曾想那一个人竟调查出了封亦修的身世。
封亦修——乃是她与她心爱之人生的孩子。当年,偷送出宫,托付给了自己的哥哥照顾。
为了封亦修的安全,为了不让这一件事传出去,也为了不让现今的南灵帝知道与不让南灵国蒙羞,她不得不受东清国左相云止的威胁,再三劝服南灵帝与其合作,来交换回封亦修。
南灵帝最重孝道,最后,终是点头、妥协答应。荆雪懿为此,不免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不久,四国在交界处联手的消息却突然传来。这时,荆雪懿才惊觉上当,她的亲生儿子竟骗了她。
在那之后,荆雪懿便再没有了封亦修的消息。一夕间,封亦修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暗中连续不断派出去的人,也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一生之中,她就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她想终其一生、用尽一切的去保护,那就是封亦修。一个,她很放心,也很欣慰,绝对相信他能够治理好南灵国,那就是现今的南灵帝——南临风。可这一件事发生之后,一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一个意外得知了封亦修身世,心中怨恨她、反过来算计她,想置她的另一个儿子与死地。
年老了,荆雪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还要经历这些。
马车,日夜兼程的赶往四国的交界处。无论如何,她也要救回那一个下落不明的亲生儿子。
西楚国这边,原本准备返回西楚国的西飞扬与西飞凌两个人,在途中意外听说了东清国左相云止的义妹云浅止生命垂危的消息。西飞扬当下便想去看看,于是,暗中偷偷溜走,与西飞凌分道扬镳。其实,西飞扬更想见的,是东清国左相云止。自那一日后,他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若是知道了自己义妹的消息,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办法赶去见她?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向着四国交界处、向着北邙山而来。
峡谷下,两方士兵激烈的交战着。转眼的片刻,便是数条生命的逝去。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永远只面临着两个选择,那就是——杀与被杀。
云止依旧站在原地,固执的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宫宸戋安然无恙上来。
呼啸的寒风,不知不觉间,已越来越大了。茫茫夜空,也不知不觉悄然飘飞起了白色的雪花。一朵,两朵,三朵…
东方卜带着一行侍卫,马不停蹄到来。
远远的,一眼便看到了峡谷上笔直立着的那一抹衣袂飘飘的白色身影。
一刹那,东方卜不自觉勒住了缰绳。眼中,只余那一抹白色的存在。这一刻,他后悔当日的决定。若是他当日没有那么做,没有让花千色带走她,那她就不会有事。
侍卫们在东方卜突然勒马后,也纷纷勒住了缰绳,不发一言的立在后方。
云止隐约察觉到那一道视线,缓缓的侧头望去。那一眼,那一袭靛青色的身影不期然映入眼底。
茫茫夜幕下,白雪纷飞中,他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哪里。空荡荡的后方,似乎能看到他来得有多急切。
云止看着看着,眸光始终平静如水,这才蓦然想起东方卜身上,还中着自己所下的毒。那毒,乃是她当时想要用来威胁他的。之后,“跟”着花千色离开时,留下了一颗暂时压制毒发的药丸。
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天地间一时无声。
云止没有想到,东方卜会在这个时候到来。想来,他应该是为身上的毒而来。
东方卜会来的最主要原因,乃是担心云止。不管他曾怎么的算计她、想要利用她,可是,对她的那一丝情始终都存在。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他知道消息时,心底是如何的担忧与自责。
峡谷下的山洞内。
琳琅面色惨白,受不了四周波荡的那一道道内力。渐渐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溢出一缕鲜血。
忽然,只听一道重物撞击声骤然响起,一袭妖冶的红衣重重撞击在僵硬冰冷的墙壁上,再砰然一声落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琳琅听着声音,本能的快速回头望去。
下一刻,只见那一个落在地上、身受重伤之人,一刹那凭空消失不见了。
宫宸戋在那一道声音响起之际,翩然站定脚步,手一把负到身后。宽大的衣袖,顿时在半空中一划。面无表情的脸,冷冽如冰的目光,锐利如冻结的冰箭冷冷扫视了一圈。当然清楚的知道,花千色仍在这山洞内。随后,目光不冷不热的落向双手紧抱着北景兆的琳琅。
“琳琅,等一下宫宸戋打开洞口,你一定要马上冲出去。”
一道虚弱喘息的声音,忽然,于安静中响彻在琳琅的耳边,只有琳琅一个人听得到。
琳琅对那一道声音已经熟悉,当然知道,是前一瞬凭空消失不见的花千色在对他说话。一刹那,靠在北景兆怀中的头,那被遮掩下的脸,面色微微一变,就要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那一个方向望去。
“琳琅,你别动,不然,会让宫宸戋发现本宫的。”
声音,几乎是在琳琅本能反应的同一瞬间,再度响起,适时的阻止了琳琅的动作。
而从这一道声音中,琳琅明显感觉到花千色伤得很重。最后,于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的克制住了那一转动的动作,怀抱着北景兆的冰冷尸体没用动荡。而对于后方,那一道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底一阵止不住的战粟与胆颤。
“琳琅,你听本宫说,北堂帝乃是为了救你而死,所以,无论如何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辜负了北堂帝的舍命相救,不能让北堂帝死不瞑目,也不能让北堂帝白死。待会儿,洞口一开,你就直接起身冲出去。记住,一定要牢牢的记住。”
琳琅听着,死死咬紧了自己的牙,眼眶酸涩。
怀中的尸体,早已彻底的冷却。并且,还僵硬一片。那冰冷,几乎渗透入血液与骨髓。
宫宸戋审视着琳琅,从那一动不动的背影中,他看不出花千色是否靠近了他、有与他暗暗说话。片刻,目光收回来,再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可是,封闭、有限的空间内,就是找不到花千色的身影,她隐藏得很好。不过,她再怎么隐藏也没有用。随即,宫宸戋薄唇一勾,转身用内力硬生生震开了挡在洞口的那些大石。然后,身体微侧,就对着琳琅道,“…”出去…两个字,还未发出任何声音,那边原本一动不动的琳琅已经一个猛然起身,不管不顾的飞快向着洞口这边跑来。最后,与侧了个身站在洞口的宫宸戋擦身而过,一下子就跑出了山洞。
一时间,宫宸戋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大石被震开,呼啸的寒风一下子猛灌入洞内,直接吹熄了洞中央燃烧着的那一堆火堆。
刹那间,整个山洞都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安静中,甚至还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寒风在洞口凄厉呼啸的声音。
琳琅跑出山洞后,跌坐在洞外的那些大石上。入眼的一切,若人间炼狱。
宫宸戋负手而立站在洞口处。狭小的洞口,若是花千色想从他的身边溜过,悄悄的逃出去,在花千色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绝对能够感觉到。
半响,宫宸戋面无表情、后退着一步一步步出山洞。
同时,在这一退出山洞的过程中,伸手,将腰间带着的那一只小瓷瓶给扔入了洞中。
扔入洞内的小瓷瓶,毫无意外的,砰然碎裂了开来。里面的白色液体,随之流淌在地面上。下一刻,宫宸戋取过洞外石壁上事先准备着的那一火把,便毫不犹豫的一把丢入了洞中。
地面上的白色液体一触到火,火光猛然向上窜起。顷刻间,整个山洞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宫宸戋立在洞口处,冷眼看着洞内的一切,看着火越窜越大。丰神俊美的容颜,在火光的映照下,冷酷肃杀而又残忍一片。
渐渐逃远的琳琅,不知怎么的,忽然回头望去。
那一眼,看着火光从洞内窜出来,脚下不小心就被地上的石子一绊,狼狈的向着地上跌去。
宫宸戋在火光窜出来的那一刻,不紧不慢后退了一步。然后,再双手一掌,令洞外的那些大石统统都堵挡了回去,堵住了洞口。
峡谷上的云止,望着到来的东方卜,一时并未留意到峡谷下的情形。
宫宸戋在成功的处理了花千色后,飞身上峡谷,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峡谷上的云止。那单薄的身形,那飘摇的衣袍,让人忍不住担心一阵风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她吹走。
云止慢慢的、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在下一刻,蓦然转过身,向着自己的身后望去。
但见,茫茫天地间,那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就那样悄无声息出现在那里。月光下,她甚至在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顿时,心下忍不住暗暗一松,幸好他没事。
“醒了。”宫宸戋望着云止,柔声开口,让人丝毫难与刚才峡谷下狠绝杀人之人联系在一起。
云止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向着宫宸戋迈去。但,才刚刚迈开一步,身体忽然一软,整个人便控制不住的向着地上倒去。
宫宸戋顿时面色一变,快步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云止。
云止靠在宫宸戋的怀中,只觉一阵头晕眼花,身体乏力,忍不住想要闭眼好好的睡一睡。刚才,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不过只是强撑。心中担心着宫宸戋,毕竟花千色非泛泛之辈,想要等宫宸戋回来,想要亲眼看到宫宸戋平安。
“阿止,你怎么了?阿止…”
宫宸戋搂着云止,一刹那,担忧与微慌,全都一览无遗的写在了脸上。
旋即,宫宸戋快速的为云止把了把脉,从云止的脉象上看…忍不住‘责怪’道,“为何要下马车,我不是说了,在马车内安心的等我回来便好?”
云止昏昏沉沉的,先前在马车内,并未听到宫宸戋说的话。
片刻,轻闭着眼,浅笑着道,“我…我只是担心…担心你。你…你没事就好了。”
宫宸戋揉紧了怀中的云止,她的身体,这些天来,越来越差,他一直担忧在心里,但却非要先除了北景兆与花千色不可,以至于一拖再拖。眼下,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吹了多久的寒风,那寒气入体,加快了身体的…
峡谷下方的琳琅,怔怔的抬头望去,入眼那两个相拥之人。
他很想告诉她,宫宸戋刚才想杀他。他很想告诉她,北景兆为了救他已经死了,他的亲哥哥已经死了。他还想告诉她,宫宸戋连他哥哥的尸体都不放过,烧了他哥哥的尸体。告诉她,他这些日子以来有多么的想她。可是,所有的一切,话到嘴边却突然哽咽在喉。
那一幅美好的画面,令一切都变得苍白、空洞而又无力起来。
这一刻,琳琅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想杀她,又或者眼睁睁看着宫宸戋杀他却无动于衷。
半响,在峡谷上的那一幅画面之下,琳琅用力的抹去眼眶中溢出的眼泪,毅然咬紧牙的爬起身来。然后,快速的、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去。他的这一条命,是哥哥北景兆给救回来的。正如花千色之前所言,他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
云止并未发现琳琅…
宫宸戋拥着云止,向着前方远处的东方卜望去。
东方卜亦望着峡谷上那一幕,握着缰绳的手,指尖深深抠入掌心亦好无所觉。
下一刻,靠在宫宸戋怀中的云止,那拽着宫宸戋衣襟的手,忽然毫无征兆的一松,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宫宸戋立即收回视线低头望去。一时间,搂在云止腰身的手不自觉一点点收紧起来。是带着虚弱的云止马上离去,回天山去?还是再等等,等杀了到来的东方卜再说?刚才在山洞中,花千色伤得很重,而他其实也差不多,只是撑着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的而已。而东方卜带着兵马,在受伤之下想要杀他,并非易事,也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之事。
一番冷静的的再三思量后…
宫宸戋终彻底丢开一切,打横抱起怀中的云止,翩然飞身离去。
夜幕下,白色的衣袍交织在一起,底下的众人蓦然抬头,只觉一道白光自头顶一晃而过,消失不见。
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在这个时候、在东方卜一行人的后方停了下来。从车内步下来的雍容女子,同所有人一样抬头望去,也同所有人望到的一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南灵国皇城一路出来的荆雪懿。可以说,荆雪懿有今日,都拜东清国左相云止所赐。杀气,在眸中一闪而过。
“太后,是否要传召李将军?”随行的侍卫,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躬身询问。
荆雪懿点了点头。前方驻扎的三国兵马,那南灵国的率兵之人,便是侍卫此刻口中所言的李将军。
侍卫领命,快速的去办,去宣那李将军过来。其余的人,安安静静立在后方。相比较一般的宫中嫔妃,荆雪懿显然有所不同。二十多年前,甚至还与自己的哥哥一同上过战场,绝非一般柔弱女子。
东方卜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个人消失不见的方向…
琳琅逃离,一心只想先离开这里再说。至于后面的一切,还来不及去想…封闭的山洞内,铺天盖地的大火燃烧了一阵后,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渐渐熄灭。而大火过后,整个山洞的洞壁都漆黑一片,无一处例外…
与此同时,远在百花宫内的花千叶,还是不断的加派人手,到处寻找不见的花千色。
宫宸戋带着云止,一夕间消声灭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四国。
“找,即便是挖地三尺,也定要将人给哀家找出来。”封亦修还在东清国左相云止的手中,云止早前便已经消失不见,了无踪迹。现在,宫宸戋又带着云止的义妹云浅止消失不见。荆雪懿为了找回自己的儿子封亦修,自然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心中生恨,“云止,终有一日,哀家会亲手杀了你。”
“找,天涯海角也要给朕找到。”不管是为情还是为身上的毒,东方卜更是非要找到那个人不可。
“找,给本宫找…”花千叶一直忙着寻找花千色,在事情发生后几日才知云止之事,不觉有些懊恼。自己生命中最的两个人,竟都突然不见了。
“找,我一定要找到他。”西飞扬担心着云止,也非找到不可。
“找,一定要找到他们…”东清国皇城内的楚玄裔知道后,同样派人寻找,找的是云止与云浅止。
“找,给朕加派人手的找。”南灵国皇城皇宫内的南灵帝——南临风,同样下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封亦修竟然是他的亲弟弟,他母后与别的男人生的…封亦修一定要死,一定要,他决不允许封亦修活在这世上。而只有找到了云止,才能够知道封亦修的下落。这样的污点,南灵国皇室不允许存在,他也绝不允许存在。不然,南灵国将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
一时间,天下各地都是寻找那几个消失不见之人的人。
一道道的命令,不尽相同的意思,那就是:即便翻遍整个天下,即便挖地三尺,也定要找到!
…
另一边,北堂国皇城。北景兆的死,可以说,给了北堂国一个重重打击,谁也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再加上三国的兵马还虎视眈眈的想要吞并了北堂国,选新帝刻不容缓。
然,北景兆在时,已杀了先帝留下的所有皇子。
是站出来,自立为帝?
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