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夜不是说了,云帝要对付的人是你,他不会有事的。”

仔细听,匸的声音隐约有些转淡。话落,匸收回撩着车帘的手,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喜欢云止如此关心另一个男人。

“话虽这么说,可他一夜未出来。”云止道,眉宇间含着轻忧。

匸顿时不再说话,闭上眼‘休息’。琳琅当然没事,但后面会不会有事就不好说了。

云止见匸闭目养憩,于是也不再说话,同样的闭上双眼休息,心中想着掌柜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如果掌柜口中所说之人与那夜在北堂国皇城入宿客栈之人是同两个人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去了北至极的寒潭。只是,他们去那干什么?此地离寒潭不过数百里之距,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相信一天时间便可到达。

想到此,云止思忖着要不要派人去北至极的寒潭打探打探?

匸浓睫轻微一动,双眸无声无息开出一条细缝望向对面的云止,片刻又无声无息闭上。

小镇,不同于昨夜到来时的诡异与阴森,以及白雾浓重。车夫在离小镇还有很长一段路程的时候便停下了马车,然后收了车费急急忙忙调头走了,对小镇退避三舍。

云止让匸在小镇外等候,她独自一个人进去看看。

匸‘不放心’,就要一起去。

云止摇头,一边望向前方的小镇,一边对匸道,“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就算到时候真有问题或是埋伏,要全身而退也并非什么难事。可你中了毒,不宜运功,还是在此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匸沉默了一下,最后没有坚持,“你且万事小心!”

“放心,我没事的。”云止点头,再与匸约定好了时间和见面地点后,迅速转身离去。

匸站在大树下,一袭黑衣衣袂飘飘,看着云止渐渐消失在前方的小镇中。半响,伸手取下面上的那一张银质面具,动作不徐不疾。一眼望去,但见一览无余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和宫宸戋一模一样,只是面色有些过分苍白与泛黑气,显得很是虚弱。

小镇内。

云止进去,目光留意四周,小心谨慎。

空荡荡的小镇,空无一人,恍若一个鬼镇,空气中带着一丝鬼哭狼嚎的余音。

琳琅没事,只是被困在了昨夜的那个迷阵中怎么也走不出来而已,心中一边担心着云止的安危,一边想着云止会不会回来找他?

昨夜带来的那一行北堂国侍卫,此刻了无踪迹,不知是生是死。

突的,独自一个人站在空荡荡街道上的云止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正在她后方望着她,于是立即回头望去,但入眼的不过是萧条的街道,街道上除了到处飘散的黄叶外,什么都没有。

匪夷所思的速度,匸在云止转身那一刻消失不见。

下一刻,隔着一排房屋,匸一步一步往前走,空气中隐约响起一道“莎莎莎”的脚步声。

琳琅对阵法并不太了解,努力找着破阵之法。安静中,渐渐的,也不知是不是琳琅一时的错觉,琳琅亦听到了隐隐脚步声,只是目光环视四周,什么也没有看到。

迷阵内——

突的,利箭毫无征兆从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琳琅闻声辨音,与火光电时间跃身而起,险险避开,继居高临下俯瞰四周。

“北堂帝,古往今来,史书上写的‘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帝王,朕看得多了,只是一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没想到有生之年竟‘有幸’亲眼目睹。只是,那些帝王可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眼下,不知北堂国身陷囹圄,可北堂帝为之以身犯险之人却早已离去,丢下北堂帝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对北堂帝不理不睬,不知北堂帝可有后悔?”

忽然,场景画面一变,琳琅看到自己竟一下子深处林中,声音自重重迷雾后传来。

琳琅微微眯了眯眼,顺着声音传来的发现望去,心中很清楚自己其实依旧身处小镇,不过是迷阵在捣鬼而已,冷笑回道,“宫宸戋,既然来了,何不妨出来一见?这般藏头藏尾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昔日的一介伶人,今日也敢这般跟朕说话,朕可还清清楚楚记得当初你是如何跪在朕面前…”

“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有本事就直接出来。”琳琅眯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气,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咯’声响。下一瞬,准确辨别出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掌直击过去。

说话之人不紧不慢一个侧身,轻松避开。

而也就在这时,在说话之人避开琳琅那一掌之际,琳琅已一个跃身而至。

一刹那,琳琅挡在说话之人面前,扬起的白色衣袍在身后落下去。下一刻,只听身后之人似笑非笑开口,“倒不想北堂帝有这等武功与身手,想必云止也不知道吧?若说起这‘深藏不露’,朕可还真有些比不上北堂帝你。”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后脚进入小镇、并去了银质面具的匸。

匸对于琳琅的上前,并没有意外,甚至意料之中,或者还可以说刚才的出声就是为引琳琅上前。

琳琅回头望去,眸中再次闪过杀气,“宫宸戋,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得到了她却不好好珍惜,还几次三番想置她与死地,你该死。既然你说她不知道朕有这等武功与伸手,那么也就别让她知道了,朕只相信死人是不会乱说的。”

“好大的口气,朕今日倒要好好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迷雾重重,幻境之下的林子中,杀气徒然蔓延开来…下一瞬,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道白色身影若两缕白光交错…

云止敏锐的察觉到声音,不觉微微眯了眯眼。

迷阵内,高手间的对决,胜负往往一瞬间,生与死也不过一线之隔!

突的,也不知具体过了过久,四周的迷雾一下子散去,只见一袭银丝绣边的白衣之人出现在迷雾尽头。而伴随着迷雾散开,一道脱口而出的声音清晰回荡,“没想到你竟学会了花千色的隐身术…”

琳琅正一掌击向匸,在迷雾的突然散开下,反射性的侧头望去。那一眼,只见云止立在那里,显然听到了刚才的那一句话,也亲眼见到了…

匸趁着琳琅分神的一刹那,早已运足内力的一掌立即毫不留情击向琳琅。

云止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由于距离的原因,想要上前相救根本不可能,而即便出声提醒也来不及。下一刻,一个迅疾得飞身上前,一手接住琳琅,一手一掌击向匸,继而一个借力带着受伤的琳琅退身开去。

琳琅侧头,抑制不住的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惨白如纸。

云止放下琳琅,为琳琅把了把脉,“你没事吧?”刚才的那句话,她听到了,并且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也没有想到琳琅竟学会了花千色的隐身术。而换而言之,也就是说那一个长得与花千色一模一样之人其实就是花千色,琳琅一直在欺骗她。

琳琅心下恼怒,知道上了对方的当,“左相…”

“你先别说这么多,先运功调息一下。”云止打断琳琅,继而望向对面的匸。

迷雾已去,此刻正值正午,虽然乌云蔽日,但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是可以将人面上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琳琅望着面前的云止,从云止没有丝毫起伏变化的神色中辨不出云止此刻心中在想什么,不免有些忐忑,一口鲜血便又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略微喘息…

匸翩然落地,冷笑望向对面的云止与琳琅,刚才那掌可用了十成内力。

“你要的,无非是我的命,让他先走。”四目相对,云止道。

“恩怨既然已经结下,你觉得我今日放过他,他他日会放过我?何况,‘放虎归山,何患无穷’这个道理,你想必应该很清楚。”

“琳琅,你先走,去…”云止闻言,侧头对琳琅小声开口,让琳琅去她之前与匸约定好的地方等她,并再越发小声嘱咐了一句。

匸看云止的口型,若他没有看错,云止似乎说了‘寒潭’两个字!

一时间,匸微微眯了眯眼,看来他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云止的确在怀疑他并不是真正的宫宸戋。只是,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对于这一点,匸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琳琅咬了咬牙,想着过后解释,“左相,你且小心!”

云止颔首,看着琳琅离去。

“你以为他这么容易就走得了?云止,你是太看得起他了呢,还是太不将我‘宫宸戋’放在眼里了?那好,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眸光倏然一转,顷刻间匸已另有打算,‘宫宸戋’三个字语气有意无意加重。她越聪明,这一场戏他就越想看下去,也越有兴趣,他倒要看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此更算补昨天的,今天下午的万更推迟到晚上,晚上的二更会是万更,只是时间可能会比较晚。下一章,前往寒潭,貌似离云与宫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努力去,晚上绝对绝对不能食言哈O(∩_∩)O~

第八三章 相见(上)二更

小小云贪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醒来,小手擦擦眼睛。

宫宸戋坐在床沿,后背倚靠着身后的床棱。昨夜,他原本想等小小云睡着后起身,可谁曾想他普一动,普一将小小云拽着他衣袖的小手掰开,小小云就迷迷糊糊的醒了,一脸不明所以的望他。如此几次三番,宫宸戋便由着小小云,不再起身。之后,唤车夫送笔墨纸砚上来,摆在床边,他要写封书信。最后,写着写着,脑海中不知为何全都是云止的身影,不知不觉就沉睡了过去。

小小云小手擦了擦眼睛后,睁着双眼望宫宸戋,精神奕奕。片刻,见宫宸戋一直闭着眼不看他,于是就手脚并用爬起身来。

宫宸戋已数日未睡,而每次入睡都睡得很沉,并一睡数日。

小小云爬起身来后整个人坐在被子上,或拉拉宫宸戋的衣袖,或摇摇宫宸戋的手臂。

宫宸戋没有一点反应,睡得很沉,虚弱的身体,面容在略斜射进屋内的阳光下尤显苍白找不出一丝血色,眉宇间带着隐隐约约的褶皱。

小小云继续坚持不懈地努力,一边不断地拉宫宸戋的衣袖,一边不停地来回摇晃宫宸戋的手臂,再一边一眨不眨的望着宫宸戋。好一会儿后,手脚并用地重新站起身来,一手扶着宫宸戋的肩膀,然后踮起脚尖,一手就调皮地去捏宫宸戋的鼻子。

宫宸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小小云捏了再捏,或摸摸宫宸戋的脸,玩玩宫宸戋的眉毛,拉拉宫宸戋夹杂在黑发中的那一缕白发…来来回回重复,不厌其烦,似乎很好玩,很有趣。可半响,在宫宸戋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下,小小云不由嘟了嘟嘴,一把收回自己的小手负在身子后,再小嘴撅得老高,开始生气,并一副“你再不理我,我就再不理你了”的神色。

宫宸戋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一动也不动。

时间,一时在小小云的越来越生气中迅速流逝…小小云等了又等,小嘴撅一下放一下再高高撅起,渐渐的,小脸转为一副委屈之色,松开宫宸戋的肩膀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再转了个身面朝里侧的墙壁,决定再不理宫宸戋了。

车夫轻手轻脚走进来,见小小云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里侧‘面壁思过’。

“小少主,你醒了?饿不饿?我马上带你出去吃中饭好不好?”一个上午的时间,车夫已不知道走进来看了多少次,可每一次小小云都还在睡觉,睡得很安稳。此刻,见小小云终于醒了,想小小云一定饿了,便快步走过去小声道。至于宫宸戋,已经习惯了宫宸戋一入睡便是好几日,知道宫宸戋没这么快醒来。

小小云不理车夫,似乎没听到车夫的话,继续‘面壁思过’。

车夫再道,很是耐心,“小少主,你饿不饿?要不要尿尿?来,我先抱你出去。”

小小云双手搅动身下坐着的被子,还是不理车夫。

“小少主?”

从后方的角度看不到小小云究竟什么脸色,只是通过小小云在动的双手知道小小云并没有坐着睡过去。一时间,车夫不由疑惑,继而边询问边弯腰凑过头去,想看看小小云究竟在干什么,随即不等小小云开口,直接双手从小小云身后抱起小小云,就要将小小云抱出去。

小小云立即双手拽紧了身下的被子,踢着小脚不让车夫抱他。

车夫连忙松开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宫宸戋睡着,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脑海中全都是那一袭银丝绣边的白色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渐渐的,从初识到再见,从圣玄派到东清国,从东清国到…一幕幕,串联成线在脑海中一一划过,清晰如昨日。下一刻,安静中,宫宸戋眉宇轻微一皱,隐有苏醒的迹象,不过车夫一直望着小小云,并没有察觉,而小小云还小,自然更没有察觉了。

半响,车夫忽然想起厨房内还在煎的药,立即转身出去。

小小云望着车夫离去的背影,并一眼望到床边放着在那一张小木几,望到小木几上放着的笔墨纸砚…好奇心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后,小小云立即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再从宫宸戋身上翻山越岭似的翻过去,小手一把抓住小木几上那一只放在墨砚上的毛笔。

砚台“噗通”一声落地,墨汁霎时四溅开来…

小小云看着,转个身面向宫宸戋,再整个人趴在宫宸戋身上,就用手中那只毛笔去画宫宸戋的脸。

当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当车夫煎好药快速折回,端着药碗走进房间的时候,宫宸戋那一张丰神俊美的脸已面目全非,一塌糊涂,简直比毁容还惨不忍睹。而罪魁祸首小小云的小脸上也沾满了黑色的墨汁,这里一块那里一块,衣服上也全都是,并且整个人还依旧趴在宫宸戋身上。

一时间,车夫呆站在原地,简直目瞪口呆!

小小云满脸笑容的望向车夫,没有握毛笔的小手因痒抓抓小脸,一副无辜的样子。

许久,车夫如遭点击般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便走过去抱小小云,要将小小云抱出去。

小小云小手紧紧拽着宫宸戋的衣袖不肯松开,不要车夫抱,再快要抓不牢宫宸戋的衣袖之际,握着毛笔的那一只小手就往车夫的脸上画去,并一脸‘狠狠’地蹬向车夫。

车夫不料,被小小云画了个正着。顿时,整张脸‘一分为二’。

车夫不觉有些欲哭无泪,略松了松手,但并没有放开,小声道,“小少主,你不能这么顽皮,我马上带你出去洗脸,少主醒来后肯定要生气了。”说话间,脑海中想着宫宸戋醒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车夫立即浑身一颤,胆战心惊。

小小云还是不肯放手,小手紧拽着宫宸戋的衣袖,口齿不清道,“…坏…不…不要你。”

“小少主,你听话。”

车夫已经用上求的语气了,就差整个人跪下来。

小小云酷酷的别开头不看车夫。一时间,一小一大两人竟‘拔起河’来。

车夫抱着小小云的小身子,非要小小云松开宫宸戋的衣袖。小小云紧拽,就是不肯松。

阳光自敞开的门口与窗户的缝隙斜射进来,映衬一地狼藉。

·

北渭城城内,金福酒楼中——

琳琅脱身出小镇后,孤身一人,立即前往云止所说的那一个地方,虽然心中很不放心云止一个人留下,可也清楚知道自己现如今这个样子留下来只会拖累云止。此刻,人已身处在北渭城的紧福酒楼中,却不见云止所说的那一个名叫‘匸’的人,不由略微皱眉,究竟是他当时不小心听错了,还是…?

雅间内,琳琅一边运功调息,一边这般想着。

一行北堂国侍卫在这个时候赶到,推开门进去,耐心等候在一旁。

琳琅调息完毕,睁开眼望向赶到的侍卫,继而立即下令让一半侍卫前往小镇相助云止。

侍卫领命,立马拱手前去。琳琅随之站起身来,走向敞开的窗户。身体在刚才那一片刻的静心调息下,已稍微好了一些。那一掌,对方下手极重,若是一般不会武功的人,恐怕早已经去半条命了。

剩下的一半侍卫,神色恭敬立着,等候琳琅命令。

琳琅在敞开的窗边站定脚步,低头望向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说话。在云止面前,他一直隐藏自己的武功,并隐藏得很好,还骗云止说那个人是素素,只是长得与花千叶的姐姐花千色很像而已,但并不是花千色,可没想一夕间…功亏一篑,棋错一招…想到此,琳琅忽然一掌用力打在窗棱上,五指握紧了手掌下的窗棱,努力冥想等一下见到云止究竟该怎么向云止解释为好?另外,云止让他马上派人前去北至极的寒潭看看,为何?眼下,在云止心中,被掳走、下落不明的小小云是最重要的,相信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比得上小小云。那么,云止这个时候特意让他派人前往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小小云很有可能在寒潭。

“来人,给朕马上前往寒潭…”

楼下——

客栈大堂对出去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车夫跃身下马,撩起车帘对车内之人道,“公子,总算是到了,你下车吧。”

匸一袭黑衣,银质面具遮脸,在车夫的声音下弯腰步出马车。之后,从衣袖下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车夫,咳嗽声不断。

“说好了一个时辰就到的,可没想到马车会在半路上突然坏了,一修就修了半天,也耽搁了你时间,所以这银子我就不要了。”车夫摇头不收银票,驾着马车便走。

匸不勉强,片刻,一边将手中的银票收回去,一边走进客栈,一边抑制不住咳嗽。

二楼的窗边,琳琅将楼下那一幕尽收眼底。黑衣、银质面具、身中毒身体虚弱…各点都与云止所说符合,想来此刻下马车之人就是云止所说之人了,而他之所以比他还慢了一步是因为马车在半道上坏了。

“…去吧,一有消息马上飞鸽传书给朕。”

“是!”剩下的一半侍卫,同样拱手领命,继而打开紧闭的房门出去。

匸上楼,正准备敲门,一时与开门走出的侍卫撞了个正面。

琳琅回头望去,不动声色的打量进来之人。

匸在琳琅打量他的同时,又何尝没有打量琳琅?并且,所有的神色都严严实实的掩藏在面具下,不容人所知。

“匸公子,你好!”安静中,片刻后,还是琳琅先开了口。

“想来你就是云姑娘一直担心的北堂帝了。北堂帝,久仰大名,幸会!”匸说着,迈步走进雅间,再反手合上了房门。

琳琅点头,再道,“昨夜,朕还要多谢匸公子救了左相。”

“我救的是云姑娘,与北堂帝似乎没什么关系,可担不起北堂帝的这一声‘谢’。”匸浅笑道,语气淡然如水。

琳琅完全不料对方会这么说,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对了北堂帝,云姑娘之前冒险回去找你,你现在在这里,那不知云姑娘在哪?”留下云止一个人先走,匸“关切”的问道,似乎很想知道云止的下落,很关心云止的安全。

琳琅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对面之人这个问题。

匸看着,面具下的薄唇微微一勾,音声不变“猜测”道,“北堂帝,该不是你留下云姑娘一个人,自己先走了?”

“…”琳琅不语,落在窗棱上的手,五指扣紧。

匸从琳琅的神色中得出答案,直接转身就走,冷笑道,“没想到北堂帝…”

“…没想到北堂帝什么?”就在匸说话间,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紧不慢自房门外传来,直接打断了匸的话。

匸正好打开门,只见一袭银丝绣边白衣的云止站在门口。

琳琅听到云止的声音,立即欣喜地望过去,随即快步走向云止,并边走边目光上上下下看了云止一番,在确定云止没事后才放下心来,“左相!”

“我没事。”云止回视琳琅,浅笑回道。

“云姑娘,你没事回来就好了。咳…咳咳…我一直很担心你…”匸咳嗽着道,身体虚弱。那个孩子身上的蛩毒,乃是他亲手下的,所以即便中了毒他也完全有办法用药碗暂压制住毒性,也可以运功,但中毒与没有中毒还是有一点本质区别的。原本,对付一个云止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没想到花千叶会突然出现。此刻,受伤加中毒,身体可远比表面看上去还来得虚弱得多。

“我没事,多谢匸公子关心!”云止同样浅笑回道。

琳琅看着,心下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但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并担心着云止知道了他欺骗她…

云止没有看琳琅,对琳琅欺骗一事只字不提,似乎已经忘记了,又似乎压根没有这么一回事,再对匸道,“匸公子,北至极的寒潭,再加上常年生长在北至极的白貂,白貂血,似乎能长时间压制住你体内的蛩毒,不如我们即刻启程前往?”面前之人之所以会中毒,完全是因为救她。若最后不能解去他身上的蛩毒,云止始终有些愧疚不安。另外,就算不是为了匸身上的蛩毒,她也要马上立刻去一趟北至极的寒潭。原本,她就已经有所怀疑,怀疑其实是宫宸戋带走了小小云,并前往了寒潭,所以才会在知道琳琅欺骗她的那一刻出言试探想让琳琅立马派人过去看看。而之后,见到了花千叶,从花千叶那里得到准确消息,她的怀疑都没有错,的确是宫宸戋带走了小小云,并前往了寒潭。

匸沉默地想了想后点头,心中再清楚不过云止此行的真正目的。

琳琅听着,心下不由越发怀疑,不过看得出云止此行已是势在必行,于是道,“我也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说着,望着云止,等云止说话。

“也好!”云止颔首,没有看琳琅。

店小二上楼,站在楼梯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问道,“客官,要不要上菜?”

“不用了,我们马上走。”云止回道,再对匸开口,“匸公子,事不宜迟,你身上的蛩毒不能耽搁,我们马上启程。”话落,先行转身下楼。

匸跟上,带着咳嗽。

琳琅再站了一会儿后,才抬步追上,心中把不准云止究竟是如何想的?不过,那一丝疏离倒是已经很清楚感觉出来了。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有的今日,该死的宫宸戋,若不亲手杀了他,他琳琅决不罢休。

“琳琅,在发什么呆,上车吧。”见琳琅站着不动,云止道。

琳琅闻声,一下子回过神来,瞬间掩去脸上的神色,再对云止点了点头,步上马车。不知是不是错觉,琳琅总觉得面前这辆宽敞奢华的马车有些眼熟。

宽敞明亮的车厢内——

云止落座,见匸目光落向软榻里侧的那一棋盘,心下不由一动,眸光一转,一边取出来一边道,“匸公子,长路漫漫,不如对弈一局,如何?”

匸并不反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