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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吻落在云止脸上,昏暗不明中,宫宸戋薄唇微勾,浓密的长睫遮掩住黑眸微掀开的那一条缝隙,其实早在云止的手覆上他腰身那一刻他便已经痛醒了。

云止很快反应过来,侧头避开的同时,手一扬便毫不犹豫地挥了下去。

宫宸戋听着空气中那一道声音,顿时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云止手腕才没让巴掌落下。

“放手!”云止迅速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宫宸戋知道云止生气了,松开手,舍不得那抹温暖。

云止的面色很难看,简直比洞内的黑暗还要黑沉一分,一边神色厌恶地擦了擦被宫宸戋亲到的地方,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一边冷声开口,声音冰冻三尺,“若再有下次…”

“云儿,过来!”宫宸戋开口唤小小云,直接打断云止的话。

云止的后半句话顿时卡在了喉中,不上不下,随即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小云就往洞口走去。

小小云正准备走向宫宸戋,被云止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有些反应不过来。

山洞外,大雪纷飞,月光如一层透明的薄纱轻拂雪面。

小小云看着,立即伸出小手去接。

云止走出去,在洞外不远处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再将小小云整个儿拥入怀中,让小小云坐她腿上。

小小云似乎渐渐看出了云止不开心,安安静静坐在云止腿上没有再乱动,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咕噜咕噜的乱转,看四周飘飞的鹅毛大雪。

云止沉默,心下暗暗思忖究竟该怎么离开这里?还有,琳琅与匸两个人,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另外,前往北堂国皇宫的花千叶可有见到花千色?至于风絮和风浊,在北堂国皇宫的时候她曾让琳琅派人打探他们的下落,可始终了无音讯,不知现在在哪?

小小云一整天没吃东西,小肚子早已经饿了。

一会儿后,小小云从云止怀中慢慢抬起头来,小手轻轻摸摸自己饿扁了的小肚子。

云止的思绪已不知不觉飘远,并没有看到小小云的小动作,也没有留意到小小云一脸的苦瓜脸。宫宸戋从山洞内慢步走出来,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不由用眼神示意小小云走过去。

小小云不动,靠在云止怀中看宫宸戋。

宫宸戋看着,微沉默了一下后,转身回山洞中取了个馒头,再轻声走近递给小小云,宠溺地摸了摸小小云的小脑袋,目光落在云止那一双望着前方却没有一点焦距的眼眸上。

小小云开心一笑,低头就吃起有些硬邦邦的馒头,唇角略留口水,婴儿肥的胖嘟嘟小脸蛋上还黏着几片雪花。

宫宸戋伸手为小小云拂去小脸上的白雪,面容在月光下找不出一丝血色,几乎与白雪差不多,继而将手伸向神色木然的云止。但最后,伸出的手终是僵硬在了半空中,然后慢慢收回退远去,免得云止又不高兴,身体的疼痛在苏醒过来那一刻清晰传来,他还以为这一觉会和之前一样睡很久。

雪,还在继续不停地下着,仿佛怎么也下不完。

宫宸戋略喘息,后背倚靠洞口的洞壁,有些担心云止一直这么坐着会冻着。

小小云吃了小半个馒头后就吃饱了,剩下的馒头拿在小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会儿看看地面,一会儿又侧头看看洞口处的宫宸戋。最后,在宫宸戋的示意下,转头将手中的馒头递向云止,直接递到云止嘴边让云止吃。

云止这才回神,后知后觉发现小小云身上都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自己也是一样。

宫宸戋已转身进洞,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声音压得很低。

片刻,山洞内亮起火光——

云止坐着未动,双手不觉用力拥紧了腿上的小小云,随即又在小小云难受的神色下慢慢松开手。低头,额头抵上小小云的额头,“娘亲只有你了,你不要再惹娘亲生气,可好?也不要离开我。”说着,忍不住闭了闭眼。

小小云听不懂云止的话,用小手摸摸云止的脸,再反抱住云止。

云止感觉到小小云的那一丝“安慰”,不由欣慰一笑,低头在小小云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片刻后,在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猛中,为小小云的身体考虑,云止虽不愿见宫宸戋,可还是起身回了山洞,但选择坐在离宫宸戋最远的地方——山洞最里面。

宫宸戋坐在火堆旁,解释的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间,洞内静寂无声,唯燃烧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与洞口寒风呼啸进来的声音。小小云很想走到宫宸戋那边去,想要去玩火,但又怕云止不高心,不由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云止的脸色,小手讨好似地拉拉云止的衣袖,让云止不要生气。

云止不为所动,不想小小云过去,“乖,听话!”

小小云嘟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云止腿上坐下,一双眼睛直往宫宸戋那边看。

宫宸戋望过去,一手按着腰腹部的伤口,额上冷汗直冒,疑惑车夫究竟去了哪,为何一天一夜不见踪影?

时间,在死一般的安静中缓慢流逝…

云止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说不饿是绝不可能的。

宫宸戋想着事情,有些少得可怜的干粮与馒头放在一旁。半响,宫宸戋侧头望了一眼风雪肆虐的洞外。此连绵雪山,人迹罕至,雪山外面又有宫樾谨的人马,不知宫樾谨的目的究竟何在,出去并非明智之举。可再往里走,又不知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出去?他不在的那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云止的恨,难道真如宫樾谨所言?

想到此,宫宸戋收回视线望向小小云,随即又立即在心底将其否决,相信云止断不会辩不出他来。

小小云坐在云止腿上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便靠在云止怀中睡了过去。

云止不困,再说这样的情况下也根本睡不着,心中很清楚的明白再继续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不被冻死也会给活生生饿死。只是,摆在面前的两条路,一条原路返回,一条继续往里绕过重重雪山出去,都不好走。

宫宸戋的目光在小小云身上停了片刻后,微一侧落在云止身上。

云止不知为何突然抬起头来。一刹那,毫无征兆的四目相对,中间隔着晃动的火光…

云止没有说话,淡漠的神色若一张亘古不变的面具镶嵌在脸上,找不出一丝半点的温度与感情。宫宸戋看着,许久,忍着身体的那一股疼痛,平静地道,“我之前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

云止不语,神色漠然的转开视线,不再看宫宸戋。

宫宸戋再道,“难道我对你如何,你感觉不到?还是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相信我?告诉我,这一年多来都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宫樾谨都做了些什么,想知道宫樾谨的最终目的所在。

云止依然不语,不想与宫宸戋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宫宸戋等着,可直到耐心耗尽也不见云止有半分开口的迹象,一堵无形的墙生生阻隔在中间。

一夜无言!

次日一早,整夜没睡的云止早早起身,步出山洞,只见洞外茫茫天地间银装素裹,除了白还是白。

小小云迷迷糊糊的醒来。

宫宸戋也一夜未眠,见小小云醒来便示意小小云过去。

小小云看着,立即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就屁颠屁颠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扑入宫宸戋怀中。

宫宸戋宠溺,以前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有了孩子他却浑然不知。这一刻,心中只想将世间最好的一切统统都给他来作补偿,只想想办法让云止信他,不忍小小云夹在他与云止之间,柔声问,“饿不饿?”

小小云摇头,小手擦了擦眼睛,还没有完全睡醒。

云止并没有走远,很快折身返回。一眼看到洞内那一幕,面色一下子便难看了下来。

微弱的晨光自云止身后的洞外洒落进山洞,云止孤身站在洞口处,衣袍被猛烈灌进山洞的寒风吹开,致使阴影放大的拖进洞内,令整个山洞内的光线都不觉明显一暗。小小云看着,由于背光的原因看不清云止脸上的神色,不由有些害怕,整个人便不自觉往宫宸戋怀中缩,然后从宫宸戋怀中抬起头来,畏畏缩缩地望云止。

“我们之间的事,你何必对孩子发火,他什么都不知。”宫宸戋略沉下脸,忍了许久的话终说出口。

云止闻言,再看着洞内‘依偎在一起’的父子俩,好像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她在欺负他们似的。可是,不要忘了,是她九死一生地生下了孩子,而那个时候他在哪?在山洞内生不如死的十个月,他又在哪?凭什么来跟她抢孩子?孩子又凭什么那么黏他?下一刻,冷笑无情的话语止不住脱口而出,面上凝着一层寒冰,“怎么对孩子,那是我的事,别说是对他发火,便是打他骂他也与你没有一点关系!”说着,看着小小云脸上那抹害怕的神色,云止脸上的寒冰便不觉再厚了一分,冷声对小小云呵斥道,“马上过来!”

小小云再往宫宸戋怀中缩,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宫宸戋闻言,面色有些难看,手搂着小小云不让小小云过去,“别忘了,他也是我宫宸戋的儿子!”

“你的儿子?宫宸戋,你凭什么?”

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云止怒极反笑,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是我宫宸戋的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管你心中怎么怨我、恨我,都不可能改变。”宫宸戋说着,一手撑着后方的洞壁站起身来,轻微咳嗽一声。

小小云拉着宫宸戋的衣摆,靠在宫宸戋腿边。

“看来,你是不肯放手了?”云止见此,心中不知是恨还是嫉妒,声音越发的冷。

“你为何不能试着无条件相信我一次,阿止?”听着不尽相同的话,空气中隐约察觉到一丝杀气,宫宸戋心下一痛,不由叹道,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想要杀他。

“同样的错误,第一次犯情有可原,但第二次犯就是愚蠢了。宫宸戋,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今日,你要带孩子走,可以,除非杀了我。同样,我不想再看到你,只有死人才能永绝后患,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得到孩子,活着离开这里。”

“一定要如此?”宫宸戋问,抑制不住地咳嗽。

“是!”一个字,有多干脆利落便有多冷酷决绝,云止回答得毫不犹豫。

小小云看着听着,小手不安地拉拉宫宸戋的衣摆。宫宸戋低头,摸了摸小小云的黑发,让小小云不要怕,“乖,坐着别动,爹爹马上就回来。”

云止看着,冷漠地转身往外走。

宫宸戋跟出去。

洞外,大雪纷飞,寒风席卷大地——

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面对面而站,衣袍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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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章

洞外,大雪纷飞,寒风席卷大地——

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面对面而站,衣袍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

小小云双手扶着洞壁从山洞内一步步慢慢走出来,站在洞口往外看,小衣袍被灌入洞的寒风吹起。

渐渐的,云止眸中不觉闪过一丝杀气,衣袖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若换作他人,或许还会客气地说上一句“你身上有伤,我且让你三招”,“宫宸戋,动手吧。”音落,毫不犹豫的先行动手,面前纷飞的雪花立即化作暗器迎面飞射向对面的宫宸戋。

宫宸戋面不改色,手一挥,轻而易举地挡开。

云止立即抓住宫宸戋出手这一时机,一个飞身上前,一掌直击向宫宸戋的胸口。

宫宸戋出手以抗,不徐不疾地动作似乎并不将云止放在眼里,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却是一个毫无征兆地倏然撤手,任云止那一掌毫不留情落在他胸口,“这样,可消气?”鲜血自唇角溢出,宫宸戋伸手握住云止落在他胸口那一只手的手腕,眉宇间竟含着一丝宠溺,从未想过真与云止动手!

风,肆虐席卷大地。雪,密密麻麻下着…

小小云不知何时从洞口跌跌撞撞往外走,也不知在雪地里翻了多少个滚。

云止霎时浑身一震,他竟没有躲?那握住她手腕的手,冰冷的温度一如往昔,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这样,可消气?”见云止不语,宫宸戋再问,同时另一只手抚上云止的侧脸,再往下落在云止肩上,继而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入云止手中,将云止整个人往怀中一带。

下一刻,匕首生生没入宫宸戋的身体,几乎只留刀柄在外面!

宫宸戋连眉都不皱一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又似乎并不是刺在他身上一般,在云止耳边第三次问,“那这样呢,可消气?”

温润的气息亲昵地吐在云止耳边,将云止带入怀中的那一只手搂在云止腰间,云止浑身僵硬,空气中似乎还能清晰听到匕首硬生生没入宫宸戋身体所带起的回音。同时,刺目的鲜血自他伤口处溢出来,蔓延过她那一只还握着匕首的手,好冷好冷。

“若还不够,你再刺我两刀。”

宫宸戋搂着云止,只要云止消了心中那口气,不再恨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云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吓傻了,静静感受鲜血蔓延过手掌的那丝冰冷。可也就在这时,那一片无法走出的蓝色花海一下子席卷上云止的脑海,几乎顷刻间将云止整个人淹没与吞噬。并且,面前之人这一年多来的消声灭迹与不久前亲耳听到的话紧接着而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伴随着木然的话语,手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一把用力拔出了没入宫宸戋身体的匕首,并毫不犹豫地再狠狠刺了下去。

宫宸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搂在云止腰身的手却并没有松开。片刻,咬了咬牙,硬是忍下伤口与体内天蚕的疼痛,虚弱道,“当日,你可知你自己中了天蚕蛊毒?天蚕蛊毒出自天山,但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失传了,连我也没有办法解。最后,只能将你体内的天蚕引到我体内,这也是我当时会立即离去而没有等你醒来的另一个原因。”微微一顿,面色不知不觉越发苍白,带着一丝明显喘息,“这件事,本不想你知道,因为我至今也还未解去体内的天蚕,连我自己都不知我自己还剩多久的命,我不想你愧疚与担心…”

“是吗?”云止淡漠地反问。

“我刚才说的话,若有一个字骗你,你便刺我一刀,如何?”宫宸戋越发的喘息。

“那如果我说,我一个字也不信呢?”天蚕蛊毒?为何她自己会不知道?再说,她向来小心谨慎,怎么会被人下毒?

一时间,云止止不住冷笑一声,握着匕首的手五指一根一根收紧。

“看来,你已是恨极了我。”宫宸戋闻言苦笑,眼前闪过一丝眩晕,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云止也笑,只是不同于宫宸戋的苦笑,而是一种冰冻三尺的笑,一种只悬挂在唇上的笑,一种令人从心底里发寒的笑…先前,宫樾谨说宫宸戋是不忍亲手杀她,所以才会选择离开。但又因为觉得对不起吕葶,所以任由他怎么对付她都不管也不插手。可是,宫宸戋若真的不忍,又岂会对她不管不顾?若真的不忍,又岂会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从她身边带走她仅有的孩子,并依旧对她不闻不问?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一个宫宸戋当时必须要离开的理由。如今,或许一切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宫宸戋自己中了蛊毒,所以必须离开,所以才会有宫樾谨出现对付她。之后,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于是带走孩子,任宫樾谨设下陷阱杀她。

——眼下的这一切,又是另一场戏吗?

会不会一而再的上当,只看一个人是不是够愚蠢!而她,绝不是!

音落,匕首再次毫不留情地用力拔出,带起鲜红色的鲜血猛然一下子四溅开来,在纯白一片中触目惊心。如果,只有一劳永逸的杀了面前之人才能确保再没有人夺走小小云,那么,她会这么做的,她一定说到做到。

宫宸戋倒退一步,整个人无力的屈膝跪下去,单膝着地。

云止居高临下地看着,随即手一转,手中鲜血淋漓的匕首便再刺向宫宸戋的胸口。

一抹小小的身影在这个时候扑上来,扑在宫宸戋身上。原来,早在刚才宫宸戋拥住云止那一刻便跌跌撞撞往外走、爬的小小云,此刻竟已走到了宫宸戋与云止身旁。而小手正准备拉云止的衣袖之际,眼见宫宸戋突然后退,然后单膝着地跪了下去,见云止手中血淋淋的匕首刺向宫宸戋,于是…这一刻,或许小小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就是在云止出手的那一刻整个人扑入了宫宸戋怀中,挡在了宫宸戋面前,抬头直视云止。

云止不料,急急忙忙撤手。

小小云害怕,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但,尽管如此,依旧展开双手护身后的宫宸戋。

“你…”一时间,云止怒不可歇,随即冷声呵斥,“过来。”

小小云不动,展着双臂与云止对峙。

云止看着,心底止不住越发恼怒,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小小云竟会与她对抗。顿时,心中恨不得将小小云身后的宫宸戋千刀万剐,一个伸手就去拉小小云,想把小小云拉过来。

小小云连忙转身抱住宫宸戋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开。

“你给我马上放开!”

“…不…不…”小小云口齿不清的回嘴,双手抱着宫宸戋不肯放,身上的小衣袍不知不觉被宫宸戋身上的鲜血染红。

宫宸戋看着,伸手拭去唇角那一缕鲜血,欣慰一笑,虚弱喘息。

云止不料,没想到小小云竟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霎时,面色越发的难看,居高临下看着保护宫宸戋的小小云,看着他们父子俩,一字一顿地咬牙,“真的不放?”

小小云闻言,整个人再颤抖了一下,双手不松反紧。

云止刹时怒极,一团火一下子冒出来,但也痛极,怎么也不曾想她辛辛苦苦、甚至是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这么小就已经会与她对抗了,并且还是为了宫宸戋,真是好一幅‘父子情深’的感人画面,可是,她呢?还是说,在他心中她远不及宫宸戋?“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放不放?我与他之间,你到底选谁?”

小小云哪听得懂云止的话,闻言之下,一双小手越发抱紧宫宸戋。

云止见此,痛极反笑,全然忘了小小云才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或许,在她一心想要一个人霸着他的时候,她该好好地先问问他,问他是否愿意跟她?“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可是,我偏不让你如愿。”话落,伸手一把拉过小小云,将小小云抱入怀中,同时另一只手手中的匕首再刺向宫宸戋,心中恨极。

小小云看着,双手一把抱着云止的手臂,低头就一口咬了下去。

小小云五个多月的时候便已经开始长牙了,此刻,隔着衣服咬在云止的手臂上,并不是很痛,但那仅有的一点点疼痛也足可以将云止击溃。云止万万没想到,一刹那,手中的匕首砰然一声落地。

小小云见云止不动,呆愣愣地抬起头来望云止。

云止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小云,看着小小云那一张与宫宸戋一模一样的小脸,手臂上的疼痛还在清晰传来,渐渐的,心若此刻漫天纷飞的白雪,所有的感情一点点冷却下去,所有的情绪也如破碎的薄冰片片瓣瓣凋零。片刻,弯腰放下硬生生夺回来的小小云。而这一片刻时间,人似乎突然间老了好多岁,声音透着一丝苍凉,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既然你选他,那麽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云止的儿子,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话落,木然转身离去,眼泪在转身那一刻决堤,心撕扯般的疼痛,好像被人生生抠去。

宫宸戋无力留云止,而即便再怎么留也没用,唯安慰小小云,“乖!”

小小云看着云止越走越远的背影,看着云止渐渐消失不见,转头便趴在宫宸戋怀中大哭特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

就在昨天前,小小云也哭过,但不似现在,那渐渐沙哑去的声音,那一颤一颤明显有些开始痉挛的小身躯,宫宸戋的心也被撕扯般的疼,比云止刺他两刀还疼,“乖,不哭,爹爹会将你娘亲找回来的。”

小小云听不懂,只是一个劲的拼命哭。

·

云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茫茫雪海中,一个人麻木的往前走…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公子…”也不知具体走了多远,又走了多久,云止眼前一黑昏迷在雪地中,身体渐渐被白雪掩埋,心中苦笑或许这样也不错,但在迷迷糊糊之际似乎隐约听到一道女声。

云止没有反应,尽管意识并未完全陷入黑暗。

整整半个月后,当云止终于睁开眼苏醒过来的时候,人正身处一农舍之中。

“姑娘,你醒了?”一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云止,自然已知云止是女子,而非男子。

云止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虚弱地问道,“这是哪?”

“这里是雪村,我在山中发现了你。”女子清秀美貌,身着一袭浅蓝色的布衣。

云止闻言,昏迷前的记忆慢慢涌上脑海,心口止不住剧烈一痛,但面上却是一副截然相反地淡然浅笑,双手撑着身下的木板床坐起身来,后背倚靠上身后的床棱,虚弱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你先喝药吧。”

女子轻声细语,浅笑走近,弯腰将药碗递给云止。

入夜,就在云止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际,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压抑的哭声。

云止微微一怔,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应是白天那个女子。于是,心下不由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何深夜哭泣?片刻后,身体的虚弱致使云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云止在一阵吵杂中苏醒过来!

一眼望去,但见屋内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女子,只见她双眼通红,似乎哭了整整一夜,而另外两个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的父母。

云止看着,有些不明所以,坐起身没有说话。

下一刻,那个中年女人开口,直截了当,“我们救了你,你总该有所报答吧?”

云止依旧没有说话,等着中年女人把话说下去。原来,女子有一门亲事,只是对方是一个终日用药吊着命的病秧子,村内的大夫们都一致诊断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而最近这段时间那个男子似乎病得更重了,于是对方想要女子现在就嫁过去,也好冲冲喜。女子不愿,故昨夜深夜哭泣。

云止听着听着,可算是听明白中年女人的意思了,没想到她竟要她代替她女儿嫁给那个男人,以此来报答他们在雪中救了她一命。

“若没有我们,你早救已经死了。”中年女人越说越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