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脱口而出这个字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她微微颔首:“…我虽然不是卓家的孩子,但是我爹娘对我同大哥、妹妹一样好。直到我那天回到家里责怪大哥将我送给你…我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我爹充军了,他或许会死在充军地,再不得见,至于我大哥…我不恨他,可我也不想再见他…所以我就剩雨堰这个妹妹了,哪怕亲生父母遗弃了我…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叫我牵挂,也牵挂着我…”

她有这样的身世,是夏宣没想到的,他再没和她一较高下的心思了,默默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雨堰很乖,很懂事,她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而且她并没做错什么,犯错的是我父亲,是我大哥,还有我,在这些不幸中,她已经因为父亲犯的错成为了官奴,给人为奴为婢,如果再因为我这个做姐姐的触怒了您,从而进入教坊司做伎女…我…”雨楼说着说着,眼泪也不全是作假了:“我宁愿当初在襁褓中就被冻死,省得受了卓家恩惠,享了十几年的福分,再把人家的亲生女儿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虽然带着哭腔,但因室内安静,每个字都清晰的传进了他耳中,直击他肺腑,叫他的心绪跟着她一路低落。他发现自己除了安静的看着她之外,几乎说不出什么来。

雨楼吸了吸鼻水,笑了笑,可眼泪却扑簌而落:“我娘去世的时候,要我好好照顾雨堰,我答应了却没法做到。前一阵我以为她死了,自责、内疚,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救不出父亲,留不住大哥,连妹妹也没守住…我这样的孤儿,只剩雨堰这么一个牵挂的人,老天爷也要夺走…这个国公府里人人都视我做奴婢,只有雨堰还能把我当做一个人,一个好姐姐,可她…”

夏宣终于找到能插话的机会了,手边一时没帕子,干脆用衣袖给她抹眼泪:“谁把你都当做奴婢了,我不是说过吗?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半个主子!再说她不是没死吗?你才看过信,难道忘了?”

雨楼道:“…如果要去教坊司,我宁愿她死了,免得遭罪。”

于是夏宣想都没想就回道:“吓唬你的,你也当真!”说完了,恨不得自己把舌头咬下来,这次给她教训时间,通共不超过两个时辰,而他却被她气了差不多有半个月。

雨楼胡乱抹着眼泪:“那你不撵我走了?”

反正事已至此,强硬不起来了,只好走另一条路了:“要不是你那天没规矩,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你想想,若是一开始就对你不好,我何苦在咱们吵架的前一天替你打听你妹妹的下落。你身世的确可怜,但记住,往后你不光有妹妹,还有我这个主人,她不能在你身边一辈子,我却能!”

“…”雨楼愕然,随即心彻底跌进了低谷中,真的想哭了,什么叫做在她身边待一辈子?

夏宣当她惊喜呆了,于是搂过她道:“你为了报养父母的恩情,能对卓雨堰这般挂心,可见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跟我没规矩的事,我不计较了,但也仅原谅你这一次。”

雨楼默默的点头。

夏宣抱着她倒在床上,令他奇怪的是,他没心思做别的,就想这么简单的抱着她。她原来不是卓家的女儿,难怪和她妹妹长的不像,襁褓中被抛弃的确够惨。但转念一想,惨什么啊,前十五年被卓家养在室内做千金小姐,转眼卓家败了,又到自己身边依旧好吃好喝的养着,这命多好。

狼心顿起,爪子开始摸摸索索,刚探到她衣裳里,发现她正凄凄哀哀的看自己,登时又没了心思。这时听雨楼在怀里道:“…我没法和妹妹在一起一辈子,倒是跟您能…所以你别欺负我…行吗?”

饶是夏宣脸皮厚,也听得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拿她一个弱女子的短处叫她服软,的确过分了些。幸亏把卓雨楼搂在怀里,否则肯定看到他一脸窘态。

“我…”夏宣发现没有辩解的余地了,只好道:“以后不会了…”寻思了一会,觉得自己这么说简直是承认了罪行,准备挽救下自己的形象:“我怎么就欺…”可发现怀里的卓雨楼已经睡着了,怔了怔,对着她的睡脸低声道:“…没有亲人,你有我呢,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呆了一会,眨了眨眼睛,她的确哭哭啼啼的了,他也的确原谅她了,这算是又着了她的道吗?

四少爷喜得贵子,自然要大操大办,除了府中给他操办的排场外,又自掏腰包置办了酒席,请了戏班子唱堂会。而凡是认识的人,差不多都请到了。来的人当中,有买老国公爷面子的,有巴结他本人的,也有想结交的夏宣的,总之客满盈门,极是热闹。

第二天夏宣起了个大早去会客,他出门那会,时辰尚早,日头还没升上来,空气中尚有清晨的凉爽,加之他走的匆忙,竟把扇子落在了屋里头。雨楼发现后,拿起扇子亲自给他送去了。

正席没开始前,夏家的男亲眷们在水榭旁搭的看台处,听戏吃酒。雨楼远远便听到依依呀呀的戏文,悠长绵软的唱调,仿佛把这份悠闲的时光拉的更加绵长。

她到了戏楼下,在门口拉住了个端茶的小丫鬟,将夏宣的折扇交给她:“是国公爷的,你去交给他。”那小丫鬟欢喜的接了折扇,美滋滋的往楼上去了。

她则追随着她的背影,不放心的看了几眼,才转了身,正要离开,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两个男子,巧的是,这两人她都认得,一个人是前段日子来过的夏宣表兄季清远,另一位则是在南京和卓家有点交情的杜琼杜大人。

她哥哥卓成安当时在官场上活动,一开始就是通过的杜琼。

杜琼和季清远一路笑谈着走近。最先察觉有人盯着他们看的是季清远,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个夏宣小妾的眼睛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了大表哥杜琼身上,他便碰了下表兄,低声道:“你认识她?”

戏楼这边漂亮的歌姬戏子来回走动,杜琼并未留意一路上碰到的女子,经季清远这么一说,才循声望去,见一个如画中仙子般的年轻女子正注视着自己。那样漂亮的女人,见过一次便忘不掉,他很快就记得此人是谁了:“你是…卓家的…大女儿?”

雨楼没想到杜琼还认得自己,赶紧上去福了一礼:“奴婢请杜大人安”顺便把一旁的季清远也捎上了:“请季大人安。”

季清远立即道:“姑娘不必多礼。”

杜琼听她如此自称,无奈的长叹一声,有几分愧疚的问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雨楼知道时间不多,开门见山的道:“奴婢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奴婢想冒昧的打听一下,我大哥可有消息了?”他当时跑了,也不知被人抓到没有。

杜琼道:“还没有消息。”

雨楼暗喜,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最后朝两位大人拜礼,避让到一边,给两人让路前行了。

等走过卓雨楼身边,杜琼无比自责的叹道:“都怪我,都怪我啊…”

季清远虽和大表兄年纪相差很大,但都是官宦子弟出身,读书科举做官,经历相似,见面能聊得来,他好奇的问:“何出此言?”

“刚才那个女子,叫卓雨楼,若不是我多事,她现在纵然家道中落,可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成为某人的玩物!我和他父亲有点小交情,本来是想帮帮他们的…没想到…唉…”杜琼虽然没证据直接证明卓雨楼成为官奴和夏宣有关系,但他坚信他怀疑离**也差不了多远。

季清远笑道:“愿闻其详,让我看看是不是你想的太多,自扰之了。”

杜琼便将当时如何给夏宣写信,让来他来南京买宅院,又如何见到卓雨楼出言相戏,最后卓家兄妹成为官奴的事说了。说罢,他摇头道:“你说,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季清远笑道:“或许是你想的太多了,国公爷现在收了卓雨楼,可不能就说他在其中做了手脚。你也说了,卓雨楼是包荣献给他的,他有喜欢的东西,自然有人揣测他的心思,双手奉上,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么。”

说一千道一万,杜琼顶多是看不惯夏宣的作为,并不能怎么样,唯有长长叹息。季清远微笑道:“我们快些回去吧,别人其他人等急了。”就在此时,他听到杜琼无奈的道:“是啊,受那次米粮案牵连的商户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卓家是,还有个薛家也是,据说事发后,卓家大儿子还想把她妹妹嫁给薛家套银子,那薛家早几年跟他家提过亲,可谁想薛家紧接着也完了,唉――”

季清远心里一震,因为薛这个姓氏,曾出现父亲和友人的书信当中,作为那位友人女儿的婆家征求父亲的意见。不,准确来说,是作为养父向那个女儿真正的父亲征询意见。

卓…她姓卓…还有姓薛的…

季清远猛地的一怔,杜琼看出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季清远勾起嘴角,淡淡的笑着说道:“我下个月要调任吏部,现在正是没什么事的时候,等你这次回南京,我想跟你去那转转。”

有些事,必须他自己亲自核对,如果卓雨楼真是他要找的人,相信在南京会找到更多的线索来印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多了吧,都过四千了。

34

 

雨楼连夏宣的小妾都不是,今日府里客人众多,最好赶快躲回后院去,免得节外生枝,给自己惹麻烦。

辞了杜琼和季清远后,雨楼低着头沿原路返回,路过一处回廊的僻静处时,她忽然被人捂住嘴巴,向旁边的拐角拖去。

相熟的人间靠脚步声就能分辨彼此,而她和夏宣间靠触感也能达到这般效果。她狠狠的抓挠对方手腕,毫不留情的挠出了几道血痕。所以等夏宣松手后,最先做的便是揉自己手腕:“你下手够重的!”

雨楼假惺惺的捧起他的手:“是您啊,我还当是哪个不要脸的青天白日敢这么对我!幸亏您松手了,否则我就要拔簪子向后戳了。”轻轻的吹了几下,关心的问:“疼吗?”

夏宣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叫疼,便拽了拽袖子:“疼倒是不疼,就是怕被别人看见得藏着点。”

雨楼也明白,所以才往腕子上挠而不是手背上抓。她装作受惊的拍了拍胸口:“…您下次别这样了,幸好我没拔簪子…”

夏宣笑嘻嘻的摸了摸她胸口,把扇子搁到她面前:“你特意给我送来的?”雨楼不知他是要嘉奖她,还是要责怪她,缓缓的点了点头:“…是的。”才说完,就被他抵在墙上狠狠的吻住,雨楼纵然心智再坚强也扛不住两次连续的惊吓,一个没忍住,咬了他一下。

他哪能被这吓住,还当是小情趣,吻的越发来瘾,直将她吻的粉腮染霞,呼吸急促,不住的推打他才罢休。

“怎么,怕被人看到?”

他都不怕,她怕什么啊,又不是夫人需要立威。雨楼低声慢悠悠的道:“不是,是怕您收不住…”

他听了,只说了两个字:“不能。”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有人用‘秀色可餐’形容女子貌美,以前不理解,但现在…”靠到她耳边低语:“我真想吃了你。”

他这是做什么,特意跑出来调戏她?

“…”她装出羞嗒嗒的模样道:“晚上再吃行么?”

夏宣一颗心都要荡漾的融化了,瞅着她笑的眼睛迷城一条缝。雨楼不敢抬头,就怕一个眼神对上,他再对她做什么:“…那我回去等您…”说完慢慢移动脚步。

接到卓雨楼送来的扇子,他认为这是个明显的示好举动,便忍不住追出来跟她说上几句话。

“哇――哇――哇――我不回去――”

忽然传来小女孩的啼哭声,雨楼和夏宣同时一愣,赶紧走回廊上去看,就见一个穿着粉袄的六七岁小女孩,略微有些胖,加上又哭又跑的呼吸急促,小脸跑的通红,但更显得粉嘟嘟的圆润可爱。

小女孩一见到夏宣,跟见了救星一样,直扑过来:“舅舅――”但夏宣明显对这孩子缺乏关爱之心,扯过雨楼一挡:“你来。”

好在雨楼对小孩子很有耐心,拦住小女孩后,展开臂弯把她让到自己面前,掏出帕子拭泪,柔声细语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她管夏宣叫舅舅,即是夏宣姐姐的孩子。

小女孩很不客气的用帕子不光擦了眼泪,顺手将鼻涕也抹了,然后指着身后追来的两个嬷嬷和丫鬟,仰着头跟夏宣道:“我要找爹爹,我不跟她们回去。”

这时追来的嬷嬷和丫鬟见夏宣挡在前面,不敢造次,给他请完安后,一个个干站着堆笑,其中一位毕恭毕敬的道:“二小姐说出来解手,可离席后,不让奴才们伺候,偏往这边来,奴才们这就带二小姐回去。”

小女孩在雨楼怀里扭动胖嘟嘟的身子:“我不回去――舅舅――我不回去――”夏宣盯着小女孩,犹豫了好一会,才没好气的道:“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一挥手对来的嬷嬷们吩咐:“你们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若缨在我这里待一会。”

夏宣如此命令,谁敢不从,两人只得告辞,哭丧着回去找自家夫人复命。

若缨趴在雨楼肩头,朝走掉的嬷嬷们吐了下舌头,这一幕恰好被夏宣看到,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扳住脸道:“你哭天喊地的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跟我说实话,我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回你娘身边!”

若缨在雨楼怀里玩着手指头,低头不说话。

雨楼嫌夏宣态度不好,自己哄着若缨,温柔的跟她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跟她舅舅说,让她舅舅帮忙。若璎大大的眼睛瞥了瞥夏宣,小嘴怒了努。雨楼便赶紧将她抱起,来到夏宣面前。夏宣凑过耳朵听了几句,将眉头重重蹙起来。

若璎抿着小嘴道:“舅舅,您会跟我爹说的吧。”

夏宣没好气的对若璎道:“我允许你跟我的人待上一会,先不送你回你娘身边,记住,她和你们家的奴才不一样,不许你野蛮放刁!”若璎眨了眨大眼睛,老老实实的摇头:“不会,不会。”

他本想出来见一会雨楼,没想到遇到了自己的外甥女,耽搁了不少时间。送走了雨楼和若璎,他急匆匆往回走,刚要上楼,十分凑巧的正碰到七弟夏宥从楼上下来,兄弟两人打了个照面。

夏宥贴着扶栏站好,大气不敢出的给他哥让路。

冤家路窄,他前几天烦心,没顾得上找夏宥麻烦,结果今天对方送上门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

“…回五哥,我去透透气。”

“正好我有东西要丢,你帮我扔了吧。”他笑。

夏宥胆子发颤,听说他五哥有用他的地方,赶紧殷勤的答应了:“哥哥您要扔什么,尽管给我。”夏宣道:“伸手。”

夏宥听话的展平手心,而这时就看到夏宣把手里的扇子从中间一撅,用有扇骨利刺的断面重重的插向夏宥的掌心,疼的夏宥深吸一口气,却不敢出声。

“你那点脑子,省着些用罢。”夏宣冷冷的道:“再敢乱打主意,我就把扇骨插到你脑袋里!”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留下夏宥默默的用衣袖将流血的掌心包住,缩着胳膊走了。

夏宣回来的很晚,晚到雨楼已累的趴在桌上睡了一觉了。夜晚的凉风将她吹醒,一睁眼见到夏宣站在眼前,睡的迷迷糊糊没来得反应,就被他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倾身压上。她没几下就被剥了个干净,她知道夏宣的喜好,尽量使自己软的像一滩水,由他摆弄。如果反抗不了,不如闭起眼睛享受。

不用他说,她自己很清楚,身体早不是初遇他时,少女那般的冷涩感觉了,被他抚摸会热,会烫的脑子都要融化。倘若被他勾得不上不下的到不了巅峰,会主动的迎合索取。她跪在床上,这个姿势让他更能用上力气,有过刚才一次伏在她身上的欢愉,他现在不慌不忙,尽量将时间拉长,不时再挑逗她两下。雨楼却受不住,把手里的锦被抓了又抓,腿间微微合拢,他撞击来时,她配合的向后靠去,几次之后,酥麻感将她吞噬,脑海一片空白,只趴在那里想动也没力气了。

云雨收住后,夏宣才和她聊所谓的正事,先问她几时有人接走若璎的,雨楼都如实回答了,无聊之余,用手指在他锁骨处画圈。

“唉――我是不大喜欢若璎那孩子,但有的时候看她也挺可怜的,有那么个娘。”

雨楼觉得夏宣是想跟她说说他大姐的,否则也不会起这样的话头,便善解人意的问道:“您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大姐…和正常的女人不一样。”夏宣在这世界上畏惧的人不多,他大姐算一位,夏宣侧身躺着,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腰线不慌不忙的道:“别看我姐夫现在身居高位,但娶到我姐姐前,他不过只袭了一个四品的军官,这种品级的在军营里一抓一把,而且他家祖辈就靠这个蒙阴的官职,一直没大出息。后来我爹很欣赏他,将我大姐下嫁给他了。”

雨楼本能的感觉到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要悲剧。果然,就听夏宣继续道:“…我大姐比我要大上十七岁,她出嫁不久,我娘就去世了,我爹又率军出征,虽然有娘家,但那会真的一点靠不上。然后…”

“婆家开始对她不好了?”

“她好歹是高门贵女,而且她性子爆炭似,谁敢欺负她,婆家用金奴银婢伺候她还来不及。”夏宣清了清嗓子;“是我姐夫在外头背着她收了个外室,还让那个女人有孕了。”

雨楼心里骂道这个人渣,靠人家女方的家世往上爬,居然还背着人家搞这种事。

夏宣讲到这里,有点无力的道:“一般的女人,要么忍了,要么去婆婆面前闹一场,你都想不到我姐是怎么处置的。”

雨楼想起著名的抗倭将领戚继光的事迹:“提刀去找你姐夫算账?”

夏宣轻蔑一笑:“要是那么简单还好了呢。这么跟你说吧,一切都风平浪静,直到有一天我姐夫晚上回家,我姐姐给他夹菜盛汤,十分殷勤的伺候他,然后告诉他,她下午让人把他外面养的女人给堕胎了,还让他不要难过,多喝点汤补一补,因为他的骨血会再次成为他的血肉。”

雨楼一怔,须臾明白了,忍不住捂住嘴巴,惊诧的反问夏宣:“你姐姐把外室的孩子…”

夏宣很干脆的回道:“没错,骨肉还父,熬成汤给他爹喝了。我姐夫好歹是个武官,当时就疯了似的去找刀,想杀了我姐,可两人厮打到院里,没打过我姐,被我姐一脚踹中胸口,倒在雪地里窝了半宿,抬回来后病了大半年,自此之后见了我姐都像老鼠见猫,别说包养外室就连府里的丫鬟都不敢多看一眼。”

雨楼毫不同情这厮,完全是咎由自取,夏家大小姐的手段过激,但估计也是**的。

“今天若璎在女眷那边听人说她爹去别的府邸做客时,主人用歌姬招待过她爹,她娘的脸色十分难看,知道她爹晚上回家要遭殃,偷偷跑出来报信,提醒她爹小心点。”夏宣道:“我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丈夫惧怕,女儿也惧怕。”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要跟她说这些,仅仅是临时想诉说一下?

此时夏宣觉得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下她的唇,问道:“对了,我姐今天看到我身上香囊,夸针线好,想请你去给她要出嫁的大女儿做绣活,要你到她府上住一段日子,你想去吗?”

雨楼咽了下口水,从刚才的谈话中,她已经知道他姐姐是个手段阴毒,对丈夫看管颇严的人,万一去了引起什么误会,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别人要借她出府,离开夏宣,她求之不得,但他姐家还是算了。雨楼抱住夏宣,缩到他怀里:“…我、我不想去…”

他装出为难的样子:“叫我怎么好意思回绝,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雨楼撒娇带耍赖的道:“我不想离开您…别叫我走…”

夏宣满意的阴笑——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满25个字送分。

昨天的都送了,大家收到了吧。=v=

35

 

她鲜少求他,就连求证卓雨堰死活那件事都是他主动开口替她做的,而昨天晚上威胁要把她送教坊司,她只诉说了自己的凄苦身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他,他就十分没定力的原谅她了。

主子当成这样,实在有些丢人。

好在此时卓雨楼畏惧去姐姐那里,对他哀求,终于让他过了回做主人的瘾。等听够了她的恳求,他才无奈的道:“那行,我明天派人给她回一声吧,不过我这么回绝,就怕她对我有微词,让姐夫找我麻烦。”夏宣的姐夫现在任前军都督府都督,正是他的顶头长官。

“…”雨楼瞧不惯夏宣这副模样,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然我去?”夏宣本来正得意,听了这话,冷冷的反问:“你想?小心我姐夫多看你一眼,就叫我姐姐把你的脸蛋刮花。”

她苦兮兮的道:“可因为我…让您难做…我更不能忍心…”本来还想说一句:为了您,我毁容算什么。但觉得太肉麻反胃了,忍住了没讲出来。

雨楼的话虽然没说完,却已经叫夏宣很满意了,他端起她的下巴,看着这张配得上‘绝色’这两个字的面孔,笑意满满的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然后等着雨楼反应,可惜对方显然没被这句话感动到,只是默默的嗯了一声,伏在他怀里安静的休息。

她从不相信那种随口说的承诺,比如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我可以你做任何事。就是她真正嫁了人,丈夫这么说,她也不会当真,更别说夏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