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好友如此高兴也似感染了些:“到底什么事啊!”

周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小腹:“现在二秋已经不让我喝酒了嘿嘿…”

她轻柔地动作傻傻的笑容,一下子让水笙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有啦?”

水笙真为她高兴,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周的小腹,也感受到了周愉悦的心情。

周景春嘴边笑意越来越大:“嗯!今天早上我吃饭的时候吐了,大夫给看了说是有了呵呵。”

她真为这人感到高兴,周景春是坐马车来的,她特意来找水笙说要庆祝一下。

两个人到了香满阁,叫了一桌子的菜,因为周景春现在是有孕在身,所以没叫酒水。

水笙要了雅间,说要请客,周也说请客,两个人为此还争论了一番,最后她以新布卖了好大一笔钱为由,争来了主动权。

周景春则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好好请水笙喝一顿。

水笙则想着自己毫无酒量,上次的囧事还历历在目,笑而不语。

这些天的事情一直干扰着水笙,她也借此机会和好友诉说一番,每次周景春都站在她这边,这一次,孕妇发挥了她的最大耐心,却是教育了她一通。

她说水笙就是喜欢刨根问底,然后一旦真的了解了自以为是的真相时候,既然不甘放弃,又不想承受,非要就这么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这绝对不是对白家兄弟有情,而是对他们绝情进而伤害。

水笙沉思。

她说别跟自己过不去,别拿那些风花水月的情呀爱呀的当借口,伤害别人,否则折腾久了,那些情爱都会消散得一干二净。

水笙沉默。

她解析了番白家兄弟,劝说水笙既然接受了他们就好好跟他们过日子。周景春说兄弟之间嫉妒是存在的,只不过,在这个共妻的世界,多半都隐藏在兄弟情义之下。

男人们对女人的爱意也多半体现在物资享受上面,他们争夺妻子关注也多半隐晦,家庭和睦必须是一个妻子的责任,她难得正经的解析金元家庭,也是有了身孕之后对家庭责任感的感悟,水笙觉得她说得很对,一直以来,都是白瑾玉在维系家庭,其实她才是不合格的妻子吧。

她要求他们对她有爱,自己则一再怀疑。

她自己动了情,却差点引得兄弟失和,或许他们不懂得怎么表达,但是她表现得也极其差劲,一点不付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一点也没融入白家…

水笙想通了关节,竟然如释重负。

她必须先从悲痛和矫情当中醒过来,不能再无视接纳共妻这个事实。

既然接受了瑾玉和瑾衣,那就必须站在白家媳妇儿的立场上,维系家庭和睦,也就是周景春说是好好过日子。

这么一想,她立时想起了瑾衣,这个人是她愧疚最多的,开始他想让她接受大哥白瑾玉,等她接受了,却只改变了初衷,有了白瑾玉,差点忘了白瑾衣…

自从白母去后,白瑾衣越发的沉默,他住在了货店,只白日里才回到白家,白瑾塘则相反,白日去做事,晚上回来与她共枕。

因为多少习惯了,他也再没做过半点过分的事,累得几乎是沾枕就睡,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自从白母去后,水笙也有一点点的害怕,她不是害怕白母,就是潜意思觉得对不起她,总觉得她死不瞑目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

所以一到了晚上就老实地爬床上睡觉,等白瑾塘回来了就紧紧挨着他,才能安心睡着。

经过周景春这么一开解,水笙就记挂起了白瑾衣,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那么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挽回一点他对她的信任。

二秋寻了来,周景春还没训够直抓着水笙的袖子,因为是孕妇特别小孩子脾气,两个人是又哄又劝,才给人劝了回去。

水笙无心在外面逗留,一出香满阁就黑天了,她一点酒也没喝,竟然也有点晕乎。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货店门口,因为到了晚上,门关得很紧,根本不能在外面看见白瑾衣的一丝一毫。

她呆呆在门外站着,想什么样的借口去见他。

正苦思冥想,门竟然开了,她大喜过望,赶紧上前一步,结果出来的是白瑾塘。

他看见水笙很是高兴,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想到来接我啊?”

“刚、刚好走过。”

她任他拉着转身,却是不舍地回头,只见白瑾衣站在门边,正看着她出神。

水笙心里更疼,赶紧喊了句:“瑾衣不回去吗?”

白瑾衣似怔了怔,却对她点了点头,也不知答了句什么就关上了门。

白瑾塘没听清他说什么拽了她问道:“二哥说什么?”

水笙也没听清,只看着那咣当关上的大门出神,她本来想安装白瑾衣以前,只要一搭边,定然温顺得到自己身边,这会当着她的面…

她鼻头微酸,眼圈顿时红了。

白瑾塘却拽了下她:“快走啊!我回去还有事。”

水笙抽了抽鼻子,随着他的脚步走动,她下意识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他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要准备一下,过两天去当兵。”

“什么!”水笙一下甩开他的手:“白瑾塘,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当兵???”

“嗯,”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我去县衙了,周大人说可以在名单上面做点文章替代别人去战场。”

“你…”水笙气得浑身发抖:“你大哥为了给你从名单上面划下来花费了不少银子才买通这个周扒皮,现在你竟然又去求她还要上战场?白瑾塘,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白瑾塘沉默不语。

水笙过去拽他:“走!这就去县衙,赶紧的跟周大人说清楚去!你不能去当那什么老什的兵!”

他坚持不动,她拽也拽不动,气得直打他:“白瑾塘!你这是干什么?你大哥不在你能不能消停点!”

白瑾塘想起自己的孩子气,想起自己一直存着的上战场杀敌报国的梦想,想着自己不应该在大哥的庇护下生活一辈子…

他紧紧的给身前女子抱住,用力钳制她让她在怀中一动不能再动。

“我非去不可。”

水笙在他怀里大叫:“白瑾塘!”

他按住她的头不让她抬起来,自己则看着天上的明月:“我非去不可。”

她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白瑾塘低低呢喃:“我必须去…”

他要像个男人一样走,也要像男人一样回来!

47共妻守则四七

第四十七章

水笙被白瑾塘拖回白家,她无力再想别的,只心里难受。

白瑾玉不在,她没看护好白家,又实在无能为力。

白瑾塘一路疾奔,他给水笙拉到自己屋里,给她按在床上,自己半跪在床前,他抱着她的两腿,眉宇间仿佛是长大了不少。

“水笙你别这样,你忘记你和我二哥说的话了吗?好男儿是应该志在四方的啊!过这个年我就十八了了,我也想独自立足于这片天地,到时候再要你做媳妇儿,不也理直气壮些吗?”

他看着她的双眼:“我知道你总给我当个孩子看待,可你来这里还是我教你说话教你写字,现在因为大哥和二哥在前,所以你总看不到我,也不喜欢我,我想若是我有功成名就的那天,你就不会再忽视我了对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水笙诧异地看着他:“我喜不喜欢你和你去干什么没有关系啊!”

“听我说完,”他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还是想去,还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这样即使我死在战场上,那也死得其所。”

“别说了,”他话音刚落,水笙一把给他嘴捂上:“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人都以为自己万中无一,可又有多少人死在战场上面,连个尸首都寻不着。你有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好事,但你不能去打仗,绝对不行!”

白瑾塘伸手拉开她的手:“家家都这么想,那还有人保家卫国吗?我就是想去边疆,我就是想去杀敌立业,我就是想去博一博看能不能活着回来!”

水笙无语地看着他,他站起来挨着她坐下,见她眼底竟出了泪花,伸手给她轻轻抹去。

“你是不舍得我吗?”

“你说呢?”她捶在他的肩头:“你大哥也不会让你去的。”

“晚了,”他贼贼笑了:“名单已经上交,到时不去,县衙会来人抓我的。”

她愕然地看着他,这才知道原来他有恃无恐,才告诉的她。

因为恼他,她一直没给他好脸色,次日一早,水笙就去了货店,白瑾衣听也是昨天才知道这消息,他已经叫人送信给大哥,想让他早些回来。

县衙也去了,征兵分两批走,一批在七日后,一批则在半月后。

此事已定,再无更改。

水笙不得不来到朱少君处,秋风已末,墙外的落叶随风飘落,她站在门外,偶尔还有落叶落在眼前,萧条得紧。

她等了好一会儿,常满才出来开门。

“小王爷有请。”

“谢谢。”她点头致谢,随着她的脚步进去。

朱少君在屋里端端坐着,柳臻也在,他坐在旁边喝茶,看模样很受尊敬。水笙进来感慨了下自己的卑微,先跪地请安。

“起来说话吧,今个怎么这么多礼呢!”

“谢王爷,”水笙仍是跪地不起:“水笙有一事相求,还请小王爷帮忙。”

“哦?”朱少君点头:“说来听听。”

她直言道:“是我的第三个丈夫,他执意要去当兵…”

话未说完,他皱眉打断:“朝廷征兵自有国法,你求我作甚?”

一句话给她噎住,她不敢贸然提出保下白瑾塘的要求,一时踌躇不定。

柳臻却道:“镇守边疆的黄大人与小王爷有些交情,不如求着关照一二。”

水笙赶紧磕头:“求王爷关照,水笙愿意一生为官染。”

朱少君淡淡看了柳臻一眼,后者则若无其事地喝茶。

他让常满取出笔墨,写了三两句话,并盖上自己的小章,这才递给水笙,让她交给白瑾塘,以后好有个保障。

水笙自然是感激不尽,同时也无望地感觉到,白瑾塘真的是要走了。

朱少君又叮嘱了两句,大体是嫌弃她家中事多,最近新布供不应求,白家店铺需要再为官染出新的花式样。她一一应下,才被放了出来。

她离去之后,朱少君含笑看着柳臻:“白脸黑脸都让你唱了,我的好兄弟,你可太坏了!”

柳臻放下茶碗,看着他的笑脸不置可否:“白瑾塘去当兵这是好事,你保着他,水笙自然言听计从。”

朱少君笑意更浓:“可这与大局有什么关系呢?”

柳臻斜眼:“你不想要花初锦了?”

他笑意顿失:“你说呢?”

柳臻低头饮茶。

水笙从朱少君处回去之后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可能是跪了一会儿,着了凉,她疼得厉害,在布庄转了一圈,仍旧疼得厉害,这才叫了辆马车,先回了白家。

这人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她就觉得两腿间一小股暖流,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大姨妈提前来造访了…

因为弄了一裙子,水笙心烦得厉害,她打了一盆热水,简单清理了脏污,带好了布袋,又换了新衣服,她刚端起了水盆,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打开房门,两个人四目相对,白瑾玉充满血丝的双眼里尽是疲惫。

水笙赶紧放下水盆,给他拽了进来。

他紧紧抱着她,久久也没说一句话。

“怎么样?娘安葬好了吗?”

“嗯,”白瑾玉低声道:“很多人都去看她,她也算有福了。”

说完竟是哽咽了声音。

水笙以为他是接到了白瑾衣的信,见他神色疲惫也不想再给他添乱,她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想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白瑾玉坐在床上也只抱着她不松手:“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只好站在床边任他抱着自己的腰身。

他想起娘未了的心事,在她怀中摩挲:“水笙,早点给白家生个孩子好吗?这是我娘唯一的憾事,我想在她周年的时候带孩子去看她。”

水笙哪里说得出不字,她轻轻点头,也拥了拥他。

白瑾玉不知她心事,只一味追问:“好吗?”

她只得开口应下:“好。”

他这才放心地躺平身子:“谢谢你,水笙 。”

她坐下,帮他脱去鞋子:“谢我什么,我刚来了葵水,想要孩子可能得以后再说了。你也别太期待,我以后也只能努力做个好妻子,但不保证能做到。”

从未听见过她说这样的话,白瑾玉微微怔了怔,竟有片刻的失神。

水笙以为他不信她:“真的,我想好了。”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抓过她的手在嘴边胡乱亲着。她好笑地一手抓过被子给他盖上,白瑾玉忽然轻咳了两声,水笙挣脱了那手说去给他倒水,结果一转身的功夫,等她倒了碗水回来,他竟然睡着了。

他真的是太累了。

水笙呆呆坐在床边,看着他疲惫的双眼,感到微微的心疼。

这样一个男人,他为了家庭,只为了维系整个家,他甚至隐藏了所有的情绪。

白瑾玉在她屋里睡着了,她倒了脏水,又洗了衣裙,只等着白瑾塘兄弟二人回来。他送葬回来,得了消息,白瑾衣也会回来吧。

果不其然,没等黑天,白瑾衣和白瑾塘就一起回来了,白瑾玉睡了一会儿,这才起来和兄弟说起下葬的事,这就是金元的习俗,金元最大的不孝就是无后。亲人下葬,一般就是一家之长去送葬,其余人必须留下来继续往常生活,至于孝期,其实不讲究这个的,只要在停尸的三日内不要大意的00xx就绝对没问题,等下葬之后,全部恢复以往。

父母过世,尤其在过世周年,若是有后,能带去墓前,那才是最大的孝顺。

如此,白瑾玉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他根本就不是得了白瑾衣的信才回来的,所以当他听说了白瑾塘的自作主张时候,差点给人打残废了。

白瑾塘一点也不还手,白瑾玉给他提到祠堂,他去取鞭子过来就打,白瑾衣站立一边,看着二人垂目不语,水笙一见他动了真格的,下面那个跪着的还死犟嘴就是一句话不说,任他抽打,只喊着让白瑾玉住手,她怕给她打坏了…

“别打了!再打伤了可怎么办!”

“我今天就是在这打死他也不能让他死在外面!”

白瑾玉挥鞭又要打,水笙一时情急,扑身耳上,她给白瑾塘护在身下,张臂拦着,恳切地看着老大。

“别打他了,不是他的错。”

“水笙你让开,”白瑾玉胸

膛起伏得厉害,显然是气得不轻:“你护着他干什么!”

“大哥!”白瑾塘轻轻推着水笙:“你让他打我,要是打不死我,我就非要去当兵!”

“白瑾塘!”

白瑾玉上前大力推开水笙,她一时没稳住重心,顿时摔倒在地,因为下身血带的原因竟然露了血迹在裙底。

她趴在地上,两手火辣辣的疼,白瑾塘急呼一声,兄弟三人这才察觉到她可能受伤了,白瑾玉更是懊悔,赶紧给她扶起来。

水笙借机说肚子疼身上疼,疼得厉害,她咬着唇,脸色本来就有点白,这么一看,更是没有血色,三个人三双眼睛都在她的身上,她赶紧闭了眼睛,只哼哼着疼。

白瑾玉让白瑾塘跪在祠堂反省,不许他吃饭喝水也不许他离开。他抱起水笙,叫白瑾衣也离开了祠堂。

他给水笙放回到床上,因为她死活不叫他帮忙换布带,他只好先去和白瑾衣商议货店的事,水笙赶紧爬起来换了布带,她跑到灶房捡了三个馒头又拿了小碗咸菜,倒了点水,一起放在食盒里,这才赶到祠堂。

白瑾塘还听话的跪着,她轻手轻脚地靠近,还吓了他一跳。

他脸上还有被大哥打的乌青,从货店回来也没吃东西,水笙看着他的俊脸,心疼不已。

她这一天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心疼,老大老二老三她全都心疼…

也无暇去分析自己的内心,她拿出馒头和咸菜摆在地上。

他身上被打得疼痛不已,动一动都龇牙咧嘴。

“你这干嘛?”

水笙白了他一眼:“你说干什么?快点吃,一会儿给你大哥知道了还不得不叫你吃啊!”

白瑾塘撇了撇嘴,却是忍不住流露了出一丝笑意。

“我浑身疼。”

“什么?”水笙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