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走到大殿前,只见北顾的马车远远等着——只要婚礼结束,北顾就会踏上回国之路。也就是说,当她放开北顾的手时,他们就要分离。北顾穿着象征爵位的正式礼服,走到她身边。如意将右手伸给他,他轻轻托着,如意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幽幽闪着白光。

如意由北顾领着,走进大殿。大殿中央的位置上坐着国王与王后,他们穿着皇家礼服,脸上的表情很是喜悦。王尔德站在王座右边,背手而立,黑色镶金边的结婚礼服把他高大强壮的身躯衬托得更加挺拔。

三十米的距离,如意和北顾走得很慢很慢,格陵兰在如意身后,为她牵裙摆,看者前方的两个人,不禁悄悄叹口气——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煎熬,由自己心爱的男人带着,走向未来的丈夫。

王尔德走下三级台阶,面向如意。

终于站在王尔德面前的时候,如意还是瑟缩了一下,猛地抓紧北顾的手。

“长辈将新娘的手交给新郎——”女官宣布着婚礼的礼仪顺序。

如意抬起头,与北顾对视着,从他的眼中,她看见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他的表白、他的承诺、他们的誓言。抬起右手,北顾送她的戒指使她变得勇敢。她放松了手,带着一抹坚强的笑,任北顾将她的手交给王尔德。

王尔德一碰到她的手,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死也不放。

如意与王尔德同时转身,面对今天的主婚人——国王与王后。

北顾的任务完成,在如意身后轻轻说了声“再见”之后便转身离开。如意听得一清二楚,然而没有回眸看他。因为他们的约定,所以她在这一刻选择了冷静,选择与王尔德站在一起。

王尔德倒是很疑惑地往后看,北顾要回国,如意竟然一点反映都没有?他原以为在今天的婚礼上,如意一定哭哭啼啼地拉着北顾,而且,他自己也做好了面对一切突发事件的心理准备。可是,居然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平静得吓人。他注视着如意,希望从她脸上读出些什么——不舍、悲伤、委屈…真意外,如意与他对视,目光柔和,甚至让他以为那是幸福新娘的表情。

格陵兰望着北顾远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王尔德?巴克斯特,你是否愿意娶轩辕如意为妻,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国王问道。

“我愿意。”王尔德看了一眼如意,说道。

“轩辕如意,你是否愿意嫁王尔德?巴克斯特为妻,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王后问道。

“我愿意。”想也不想,如意闭着眼说。

周围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国王威严地宣布:“轩辕如意正式成为王储正妃!”

北顾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听见了马的长嘶——他要离开秦丹了,接下来的日子,只有无尽的别离。她还是没有转头,静静让王尔德把结婚戒指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她也为他戴上了戒指,然后,仰脸让他的吻落在自己唇上。

北顾的马车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的时候,如意悄悄回头,望着再没有北顾的王宫,心里的忧伤还是像潮水一般向她涌来。未等她继续想些什么,她看见一支箭笔直朝她冲来!

让我们回到昨天,看看如意与北顾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对劲…究竟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呢?

一个硬硬的东西滚入如意口中,北顾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

“戒指?”如意还没看清楚它的具体形态,就被北顾拿了回去,他拉着衣角,擦着上面的湿迹,“有点恶心是吧…”他将戒指握于掌心,“所以现在不能给你。”

“给我看看嘛。”如意凑近他。真是的,还没看个清楚就被他拿走了,只知道是一个戒指,银色的。什么,不给她看?

“我们进去。”北顾把握着戒指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指向教堂。

今天的他有点莫名其妙哦。如意跟着他,走进教堂,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新娘的父亲将女儿的手放在新郎的手上,然后这对新人一起站到了神父面前。北顾忽然握住了如意的手,如意回过神,看着他。明天,他就要用他的手,把如意的手交到王尔德手里。如意心中的无力感又加深了,她只能牢牢握着他的手,如果可以,她不想放开。

在场观礼的亲友都站了起来,如意与北顾也不例外。

只听神父问新郎:“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新郎回答了,身边的那个男人居然也回答了。

如意猛地瞪大眼,泪水在那一刹那夺眶而出,她捂着嘴,望着刚才说出“我愿意”的北顾,身子因为激动而剧烈发抖——

“那么新娘,你是否愿意嫁他为妻,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在她结婚的前一天,他们到了教堂,没有人注意他们,也没有人听得懂他们的回答,他们不被允许的爱情,不被神祝福的命运,在那一刻融合了,在这种畸形的状况下。

“我知道你愿意。”北顾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如意,牵起她的右手,将刚才的戒指缓缓套进她的无名指,再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因为她明天结婚,王尔德的戒指会戴在她的左手上,所以他选择了右手。他抬起左手,掌心与她的右手相对,他的无名指上也带着一个戒指。

如意将那枚戒指打量个清楚,惊异地发现那并非银戒,而是刻着轩辕家族徽的白金戒指——她父亲母亲也有一对。这个戒指,不应该在媚珍手上吗?“仲父,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做王妃,不要留在秦丹…”她拉着北顾的手,焦急又期待,“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像我妈妈和亲生爸爸一样,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能。”他留给她一句话,转身走出教堂。

如意追了几步,拉住他。

“你父亲…我是说南征,为什么去世?”他回眸。

如意摇摇头,“妈妈告诉我,爸爸生了病,所以走了。”

“凶手是轩辕文和轩辕柯,她们杀了你父亲。”北顾一边用手为如意抹眼泪,一边平静地诉说,“在没有遇见小鸿之前,我一直独自筹划夺取王位的行动,将一支军队留在秦丹边境训练,我经常到秦丹的边境察看,所以我必须会说秦丹话。那个晚上遇见你不在我意料之中,知道你是几年前那个寄住在我家的侄女,我很挣扎。我个人没有什么伦理观,不是因为我害怕乱伦才一直对你冷漠,而是那时的我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的复仇。”

如意静静听着,与他十指交握。

“遇见小鸿之后,我发现他比我更适合坐上王位,我只要做一个严厉的仲父,将他培养成英明的国君,再为他夺取王位。这样一来,我便不再有压力,不用再压抑我对你的情感,于是你说我变了…我会带走你,但是现在不能,因为小鸿尚未成才,夺位为时过早。‘等’,我写给你的字,不知你看懂没有?也许五年,十年,我不知道小鸿哪一天登上王位,所以你要等。时机成熟,当我再一次来秦丹,我会带走你,无论如何。”

如意沉默,紧紧握着拳头,“为爸爸报仇,一定要为他报仇!”她抬头,坚定地与他对视。

“明天…王妃殿下。”北顾的双手按在她肩膀上,“把自己的手给王尔德…”他亮亮自己的戒指,一笑,“因为你已经先属于我。”

“我早就属于你了!”如意抱住他的腰。

死亡的冥气随着箭的靠近向她逼来,如意僵在原地,机械地等着那支箭穿透她的心脏,可是,她不想死…

“白痴,你还不躲开!”王尔德从旁边扑来,将她拉开。

第一箭没有射中…“你——”王尔德责备她的话还没出口,又有三支箭同时射了过来,没有人想到竟还会有这样的状况,当王尔德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拉开如意——三支箭,将所有逃跑的路线封死,看来,有人一定要如意死在箭下。他抱住如意,把她护在怀里,他的身形本来就是如意的两倍大,看来,他是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如意挡住那三支箭!

如果他没有死,他一定把射箭的人给千刀万剐了!

忽然,王尔德的背贴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他转头一看,格陵兰挡在他身前,三支箭当场穿透她的胸口!

国王与王后全冲下王座,朝这里跑来。

“格陵兰——”如意沉静的形象瞬间崩溃,她尖叫着,想扶住倒下的格陵兰,可是因为剧烈惊吓,她根本没有力气扶住任何人,连她自己都跟着格陵兰倒下,双膝跪地,看着格陵兰的白色衣裙被鲜红的血迅速染红…

王尔德单膝跪地托起格陵兰,发现箭尖已经从她的背后露出来,上面还滴着血。“格陵兰——”他大吼,狠命摇晃她的身子,“我说过你不准死,否则我就鞭尸!”

“我有药!我去拿!”如意从地上爬起来,脚一软,又跌下去,可是她咬着下唇再站起来,粗鲁地推开围观的大臣和女仆,冲向自己的房间。格陵兰,你要坚持住…我去拿蚯蚓哥哥给的药,他的药一定能把你救活!她跑到自己的房间时几乎喘不过气,拿出那瓶止血药的时候身子抖得厉害,差一点把药瓶掉在地上,冲出门的时候被群摆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礼服破了,膝盖和手肘全挂了彩。她知道这样的自己跑不快,就马上叫来一个侍卫,以最严厉的口吻命令他:“把这个送到大殿,快点!”侍卫接过药瓶,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如意歪歪扭扭地跑到大殿,拨开人群的时候,却见到医生用白布将格陵兰的脸盖上,而她的药,静静放在一旁,根本没有开过。

“你干什么!”如意失去理智地朝医生大叫,扯开格陵兰脸上的白布,“把药给格陵兰涂上啊!”

“如意…”王尔德幽幽开口。

如意没有听见,抓起药瓶就要把药涂在格陵兰的伤口上,可是——她看见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和那流了一地的鲜血,三支箭并排插在她的胸口,一支直接射透她的心脏,两支的位置偏了,插入右乳房。格陵兰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血淋淋的胸前,没有可以涂药的地方。如意摇着格陵兰,凄厉的哭声仿佛在谴责凶手的无情。

婚礼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惨案…

格陵兰死了。

医生再一次将白布盖上格陵兰的脸,如意仍旧不让,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医生,逼医生将格陵兰救活。直到王尔德一把拽起她,拦腰抱着她,才使侍卫顺利把格陵兰的尸体抬出大殿。如意拼命挣扎着,转过头想咒骂王尔德的冷血,却看见了他含泪的双眸。

“王尔德…”如意捧起他的脸,想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哭了,还是她透过自己的泪误看了王尔德…王尔德拉开她的手,把脸埋进她怀里,如意清楚地感觉到他热热的眼泪滑过自己的胸口。他流泪了,他哭了,他为格陵兰哭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格陵兰——”她抓着王尔德的头发,悔恨不已。

北顾的离开,格陵兰的死亡,两种打击包夹着脆弱的如意,哭着哭着,她晕倒在王尔德怀里,大家都以为,王尔德是因为心疼如意才红了眼眶。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王尔德坐在床边,表情寞落。

微凉。

“王尔德…”她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王尔德…怎么办…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我们结婚的时候,仲父走了,格陵兰她死了…”

王尔德把她娇小的身躯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感觉膝盖有点疼,手也是,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敷着药。“疼…”她指的是自己的心。左右手上的戒指都还在,那是两个男人与她的约定,右手的约定是“爱”,左手的约定是“婚姻”,她不是做梦,北顾的确走了,格陵兰的确死了…她几乎再次晕倒。

格陵兰死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但是一个能以生命保护王尔德的女人想说的话,也仅仅是三个字。这三个字,是千言万语。

她为什么不像戏剧里演的那样,临死前对心爱的男人说一大堆话?

秋音的药可以救很多人,但是无法救一个死人——格陵兰是当场死亡的,所以没有说任何话,她很想说,可是说不出口了。死神就这样残忍地剥夺了一个女人最后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格陵兰!”如意挣开王尔德,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她那么爱你!你总是欺负她!”见他按着胸口,表情痛苦,她冷笑,“你也知道痛?我们失去了格陵兰,我失去的是我来秦丹后交的好朋友格陵兰,你失去的是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格陵兰!你比我失去的多,足以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早就失去她了。”

“你说什么?”

“在十几年前就失去了。”

“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如意摆摆手,“可是我不想听了…她背叛你还是你背叛她,我通通不想知道,来不及了已经。”她抬起王尔德的脸,望着他眼中的薄雾,“你们本可以再相爱,是你让这个机会跑了,都是你不好!”

“不会再相爱。”

“是你不敢!你不敢承认你爱她!”如意抖着声音控诉。

“我为什么要爱一个私自打掉我们的孩子然后跟别的男人结婚的女人!”王尔德冲她大吼,响声几乎要震聋她的耳朵。“等到父亲破产,丈夫上吊,再来当女仆,出现在我的面前,以为我会旧情难忘?!我告诉你,我曾经很爱她,非常爱她,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愿意放弃王位跟她在一起,如果那时候有人用箭射她,一百支我也愿意为她挡下…”他的眼眶终于再次湿润了,平时总是一副大男人样的王尔德第二次流泪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打死如意都不会相信眼泪这种东西会出现在王尔德的眼睛里,“但是,不是所有的‘旧情’都会复燃,我在意她,是因为我曾经很爱她,我忘不了爱她的感觉,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做出那些动作…”

“那就是爱她。”忍不住的如意插嘴。

“你!”王尔德用杀人的目光瞪她,虽然知道这种目光对她没有用。

“你知道什么?也许她当年有苦衷,也许有人逼她!你只知道表面的现象就说她背叛你,你只不过在找一个恨她的理由罢了。”

“她对你说过她的‘苦衷’?”

“没有,她不肯说。”如意仍旧用鄙夷的目光看他,“你应该去查,还她一个清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指着自己的丈夫,说服他爱另一个女人?”王尔德咬牙切齿。

“因为我不需要你的爱。”有北顾就够了,她谁都不要。

“不,你需要!我不能再失去你——”王尔德再次用力将她搂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像一棵藤蔓。

“你什么意思!”如意一惊。

王尔德没有回答。

“你放开我!”如意宁愿他大吼,也不要见他如此沉默。

“不要离开我…”王尔德出声,近乎哀求,那一刻,他如此卑微。

他的一句话,使如意彻底愣住,久久不能动。谁能告诉她,王尔德到底在想什么,一向强势的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像一个孤独的孩子在乞求一双温暖的手…她忽然想起,在今天的婚礼上,当那三支箭射向自己的时候,是王尔德先用身体挡在她面前的…

第二十章

羔裘翱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诗经》

一年之后。

转眼又入冬,几场大雪之后,秦丹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就好像春风在一夜之间来临,树上挂满像梨花一样的白雪。

当日欲射杀如意的凶手找到了,王尔德怀疑是正确的——雨情,虽然她死都不承认,还大喊冤枉,但是凶手最终被捉住,承认是雨情命令他干的。雨情善妒,心胸狭窄,得不到王尔德,选择杀害如意,下场就是被万箭穿心,悬尸三天。

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如意一直受不了天寒地冻的秦丹冬天,一次月事后,身体十分虚弱,已经好几天下不了床。每天都有上等的补品供养,她仍旧脸色苍白,手脚冰凉。

这里真的好冷…她觉得自己就要被冻僵,如果她能像青蛙一样冬眠就好了。

“王妃殿下体内寒气极重,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性命不保。”医生实话实说。

王尔德用黑狐裘裹住如意发抖的身子,“我带你去最南边的行宫!”

“再过几个月,你就要继承王位…这样可以吗…”国王已下诏书,过几个月退位,将王位传给王尔德,在这种时候,带她去南部行宫,万一宫廷发生政变,那么王尔德的处境不是危险了?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我来?”王尔德讽刺道,自从格陵兰死后,如意对他的态度更加恶劣,每次的见面都在吵架中度过。

“哼。”如意偏过头去不理他。

第二天,王尔德启程送如意去南部行宫。马车里面有一个躺椅,躺椅下有一个装着石灰和水的槽,方便供暖。如意半卧在躺椅上,盖了好几层毯子,仍瑟瑟发抖。

“王尔德,我听说南部行宫所在的城市刚好就是格陵兰的家乡?”每说一个字,上下牙都在打架,为什么王尔德就不冷呢?大概是从小长在秦丹的缘故吧!

王尔德听见如意的问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她的家就在那里。”

“这是机会,你应该去…”

“住嘴!”王尔德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你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说了一百遍了,喜欢一个人就要承认,无论她是死是活。你是懦夫!”如意激动地掀开被子,指着王尔德的鼻子,“她用生命保护了你,可是你连一句爱她就不愿意承认,你对得起她吗?!”

“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说我爱她!”王尔德挥开她的手。

“我懂,因为你哭了!”如意的语调缓和下来,不由自主地转动北顾给她的戒指,那是可以带给她力量的东西,“如果哪一天我离你而去了,你会哭吗…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爱她,如果你承认了,你心里的愧疚会越来越大,所以你一直欺骗自己,你不爱格陵兰,这样你自己会好过一点,我说的对不对?”

如意的话直冲进王尔德的内心深处,他惶恐地张大眼,“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格陵兰死了以后,虽然你加倍对我好,但是你再没碰过我。”杀手锏来了,如意直视他的眼睛,逼得他无法移开目光。

“那、那是因为天气冷,你身体不好——”王尔德急于为自己辩解。

“我问过你的妾室,她们告诉我,你没有去找她们,你——风流的王尔德,禁欲了近一年。别人都以为你专宠王妃,可是我知道,是格陵兰的死,使你无法接受别的女人,因为你有罪恶感!你把你的罪恶感转移在我身上,以为对我好,就能使你原谅你自己。你根本就是把我当成是格陵兰!”

王尔德盯着如意,身子微微颤动,拳头握得死紧,却再也找不出理由。

看来她是成功了…她不要被王尔德束缚,她不希望王尔德喜欢上自己,因为她迟早有一天要和北顾走,她不想伤害王尔德。“这次去南部,你应该去一趟格陵兰的家,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继续刚才被他打断的话,“她是用生命保护你的女人,如果连你都不能原谅她当年的‘背叛’,那么她——白爱你一场!”

“你这个女人真是罗嗦,我去就是了。”王尔德别开头,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给你。”如意将一个紫色的圆形瓶子塞到王尔德手中,那是她送给格陵兰的香水瓶,只被格陵兰拥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成了遗物。

“我要香水瓶做什么?”王尔德莫名其妙,正想还给如意的时候,听见她说:“格陵兰的遗物。”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过了一会儿,很冷硬地说:“为什么给我?!”

“不要就还我。”如意假装要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