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晏殊

“你死吧!”北顾把小女仆拉到一边,因受伤而绝望的目光牢牢凝着如意阴险的眸子,“你要不马上自尽,要不我帮助你!”他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跨前一步,抵住她的喉头。小女仆尖叫着逃走,一路狂奔,连回头看一看都不敢。

如意吓得脸色死白,尖利的匕首顶端靠在她细致的皮肤上,微微刺痛,她又怎会不知北顾是个敢说出口就一定敢下手的人。

北顾和如意最好同归于尽——这是轩辕文和郇媚珍最希望的事情。

“北顾…”如意的泪水马上弥漫于眼眶,心疼得几乎要裂开,身子忽冷忽热,有一种被压抑了许久的灵魂好像挣扎着要取代现在邪恶的灵魂,一种要她马上开口说出真相,一种逼她抢过匕首马上自尽。“北顾…北顾…”她并不想开口叫他,可是身体居然不听使唤,用一种凄凉的声音轻唤着,她的眼睛看见了北顾眼中的挣扎和不舍,她感觉得到,那把匕首在划破她喉咙血管的下一秒,就会接着划破北顾的喉咙。

“如何?”北顾揽住如意,残忍地眯着眼,“我们一起下地狱…”

如意的身体剧烈发抖,一口气喘不上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惶恐地看着北顾。

北顾扔掉匕首,蹲下身子拥住她,“别怕…不要再逼我,否则只会伤害你自己。”

“你…今晚,今晚到我房里来。”如意钻出他的怀抱,狼狈地爬起来,迅速逃走。这男人太可怕了,她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出外调查的侍卫回到王宫向王尔德报告,最近城内有轩辕氏国人活动,而且都是杀手级的人物。他向王尔德报告了杀手出现的日期,刚好是北顾来的前几天,第一次出现的日期与如意失常的日期竟然惊人的吻合。自小看惯王位之争的王尔德对杀手之事了如指掌,只要与王位有关的人都免不了受到杀手的威胁。他早就觉得如意实在失常得过分,但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把她的失常和中毒联系起来。也许,如意是受到了杀手的威胁?

如意,你要好起来啊。王尔德在心里默默地说。已经几年了,他与如意的相处,为什么如意就是不喜欢自己呢?如果当初如意能够喜欢自己的话,他现在应该也会很爱她的。爱情的事,强迫不了的。他不得不承认,是如意改变了自己,虽然这几年,他的脾气一点也没改,但是已经能冷静地想事情了。如意在他心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一想到北顾会带走如意,他心里就闷闷的。不过,这样也许对他、对如意、对北顾都好,他真的不能再把如意绑在身边了。他想为如意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媚珍早早来到如意的寝室,看见如意已经换好了性感的吊带睡衣,脸上不禁露出羡慕又妒嫉的表情。“你都准备好了?有没有按我说的做?”她压下心头的不快,平静地问。

“有,我已经叫他来了。”如意转身,全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体香,刻意弄得凌乱的头发,更显妖治。“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媚珍哼了一声,“他会来的…”北顾一定没有想到,今晚是一个鸿门宴——被心爱的女人杀掉是什么感觉呢?她好想见有见北顾临死前的表情啊!既然她得不到北顾,她也不要别人得到。所以,她要借如意之手杀了北顾,以后如意如果能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干了这件事,一定会痛苦而死。哈哈,真是一举两得!媚珍递给如意一小包毒药,说:“放到酒里去,呆会儿让他喝下去。”

如意愣愣地看着毒药,手竟然不停在发抖。“我怎么了…”她试图用左手按住发抖的右手,可是两只手竟然一起抖起来。

“快放进酒里去!”媚珍指着已经开瓶的葡萄酒,“我会留在这里监视你。”

如意把毒药放进酒里,整个身子都在抖。好难受…她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手脚冰凉得像刚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似的。几阵反胃感涌上来,她干呕了几下,可是什么也没吐出来,只觉得胃像被人抓着往下拽。

“你怕什么?”媚珍掏出一把匕首,“如果他敢反抗,我会在后面给他一刀!”

如意终于受不了体内的压力,吐出一小口黑色的血,被呛得咳嗽不止。她感觉身体里面有

一个声音在尖叫,在反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门外响起脚步声,媚珍赶紧为她擦去血,自己躲到窗帘后面。

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媚珍咬咬牙,心想,北顾啊北顾,你好好去做鬼吧,记得杀你的人,就是你罪恶的爱人如意…

如意佯装镇定地开了门,北顾如约站在门口,由于病还没有完全好,他的脸色仍不太正常。如意一把将他拉进来,亲热地贴上他的身体。

北顾没有显示出意乱情迷的神态,虽然此刻的如意足以让任何男人喷鼻血——淡紫色半透明吊带睡裙,里面什么都没穿…

“北顾,人家好想你呢…”如意用胸部蹭着他的手臂。

她在抖,就算她再怎么装,也无法止住自己从内心扩散到外部的恐惧和不舍。北顾自然感觉到了,回答道:“想得发抖了?”

如意噤声。

北顾一笑,一手搂住她,然后环视四周,发现了葡萄酒和一个高脚杯,“请我喝酒?”他挑眉,在如意脸上偷了个吻,“又耍什么把戏?”

媚珍红了眼,握紧手中的匕首。

如意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刚才的动作好亲昵…

“下次多穿点衣服,瞧你的手都是冰的。”北顾拉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温柔的眸子注视她染着红晕的白嫩小脸。他忽然瞥见她光脚站在地上,不由得一皱眉,拦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他、他、他该不是要那个吧?!不行啊,得让他喝酒才行,媚珍还看看着他们呢!如意不安地瞟着那瓶致命的酒,盘算着怎么开口叫他喝。忽然,他握着她的脚踝,向上一抬——她尖叫出声,刚想推开他,却发现他跪在地上,把她的双脚抱进怀里,而她冰凉的脚一下子感觉到一阵暖意…

“你——”她竟说不出话来。

“以后不可以光脚站在地上。”北顾说着,双手覆上她的莲足,一边将热量传给她,一边轻轻按摩着。

他手心的温度从她的脚一直传递到她冰冷的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酵,使她忘记了葡萄酒,贪恋着那温暖的手。坚冰在融化,她心头被黑暗占据的地方似乎慢慢清明了…这个男人跪在地上为她暖脚…他难道不应该像她所想像的,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压倒她,然后她叫他喝酒,他就乖乖去喝…乱了,乱了…她忽然对上他的眼,觉得很不知所措,她想移开目光,可是她办不到——遇上这个男人,她有很多事情都办不到了。她怎么了?她不是要杀了他吗?为什么现在却一动也不能动?

“回来吧,如意。”北顾缓声说着,语气中有期盼,也有一丝苦涩。

如意回过神,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可是到一半又停住了,因为她的余光瞥见媚珍向她打的信号——杀了他!

对,杀了他——他死了,她就不会难受了…

如意收回脚,把手伸向那瓶酒,倒了一些在高脚杯里,红色的酒液晶莹而透亮,却暗藏死亡的危机。她的手不禁又打起抖来,慢慢将酒送到他唇边,用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嗓音说:“喝吧,北顾…”

慕容香端坐在丝绒靠背的椅子上,等待轩辕鸿的到来。她望向窗外夜晚的枫林,有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古人想必也是陶醉于这美丽幽深的景色而不想离开吧。秋天总让人有悲伤的感觉,如意的亲生父亲不就在这个季节离开自己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偶尔还是会想起他来。原来二人出走之时,他的病已经很重了,她仍能记起那一段苦涩但是美好的日子,她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感觉,但有清楚这爱情很快就要离她而去。她照顾着他,没有怨言,然而,他的病一天天加重,她的心也一天天破碎。柳无尘——她再一次念起他的名字,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妈!”轩辕鸿像阵风似的从门口进来,慕容香激动地站起来,将儿子紧紧拥进怀里——几年不见,他竟然长得这么高!而且,他跟年轻时的南征简直一模一样!她原以为,和南征是兄弟的北顾会与他长得比较像,但是没想到轩辕鸿比北顾更像南征。“小鸿,妈妈好想你!”她摸着轩辕鸿的发顶,眼角溢出些泪来。

轩辕鸿扶着慕容香坐下,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关于北顾这几年对他的指导,更是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不过就是没有提起北顾希望他推翻轩辕文的事,免得母亲担心。

“小怜可有消息?我听说,北顾去了秦丹…”最让慕容香牵挂的,还是那个女儿。虽然现在她的名字改作“如意”,但是慕容香一直称她为“小怜”——希望别人能怜她,好好照顾她。

“姐姐成了秦丹的王后…”轩辕鸿答。

慕容香并没有显得十分高兴,而是很认真地问:“王后…秦丹的国王爱她吗?”

“这…”轩辕鸿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现在,爱姐姐的不是秦丹国王,而是仲父啊!他该怎么告诉母亲呢?“妈,我问你,姐姐她…不是爸爸的女儿吧?”

慕容香愣了一会儿,歪着头问:“北顾告诉你的?”

“嗯。”轩辕鸿点点头,望着慕容香美丽依旧的脸庞。

“她跟你同母异父。”慕容香答得很干脆,儿子都这么大了,瞒着他也没意思。

“原来是真的啊。”轩辕鸿舒了一口气,“那个…我想跟您说件事。”

“呵呵…”慕容香忽然笑起来,扳着指头算了一下,“二十二岁了…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在这个年龄,已经生了你了哦。”

“没、没有啦!”轩辕鸿双颊泛红,忙摆手道。

“怎么会没有呢?我的小鸿就这么不受欢迎吗?唉!我还以为有很多女孩子会喜欢我的儿子呢。”慕容香装作惋惜的样子,调侃他。

“是仲父和姐姐!”

“北顾和小怜?!”慕容香瞪大双眼,惊愕得一时之间再说不出什么来。

“是的…”母亲的惊讶在轩辕鸿能想像的范围之内,“仲父说,他去秦丹带姐姐走,让您不要担心。”

“她什么时候和北顾…”慕容香一开始坐立不安,几个深呼吸之后,她平静了些,安慰自己说:“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是可以的…”一会儿后,她又摇摇头,“可是,北顾已经结婚了呀,和小怜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适?”

“妈,您怎么想?”

“我…”慕容香眨眨眼,低头想了一会儿,“随他们去吧,我能理解他们。不过——”她抬起头,急切地问:“北顾要带如意去哪里?”

“这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是他们的事,他想管也管不了啊。轩辕鸿自嘲一笑。

“北顾他怎么会对如意…”

“我也很好奇。”他一直以为,英明神武的仲父,应该会喜欢宇文绛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可是后来才知道,北顾拒绝了宇文绛。还好宇文绛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孩,消沉了几天之后,又恢复本性了。而他,竟然写信告诉姐姐——有人喜欢仲父!不知道姐姐看了信,是什么想法,虽然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可是他一想起来就很后悔,仲父一定在心里骂他多嘴了!

第四十二章《一晌贪欢》桃桃一轮ˇ第四十二章ˇ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玉女摇仙佩》柳永

“这酒…”北顾的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他接过,慢慢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用惊恐的目光凝着自己,双唇颤抖着。他将酒杯移至唇边,望着里面清澈的酒液,一股醉人的清香飘散在他的鼻间。“好酒…”他向上勾了勾嘴角。

如意片刻不停地盯着他瞧,心跳得极快。她看着他将唇贴上杯缘,半垂着眼睫,抿了一口,然后喉结上下活动了一下。他咽下去了…如意跟着他咽口唾液,却忽而感到喉间的血腥味。她看向北顾,他刚才温柔似水的眸子一直盘踞在她脑海里,他只对她一个人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眼神。呆会儿,这双眼睛就要永远的闭上了。一口血就这么涌出喉头,她紧闭着唇不让自己吐出来。那毒药是很烈的…她想,过一会儿,他就会死掉的。她看见他又举杯,准备喝第二口…

“啪!”她打掉了酒杯,进而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不…不要喝…”说着,她剧烈地呕吐起来,一口一口黑色的血从她口中倾出。

可是,来不及了,北顾倒在床上,目光迷蒙,双手痛苦地抓着心口。

最后,如意吐出一口鲜红的血,胸前一片血红,再看地上,已经是狼籍一片,像有什么人在这里割脉自杀一样。“北顾——”如意哀哀地叫着,爬到北顾身前,“北顾…我…醒了,北顾…你也醒醒啊…”

媚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如意竟然顽强地摆脱了药水的控制?!这个妖女!她从窗帘里现身,手上的匕首闪着阴森的寒光。

“北顾,我…错了…你不要闭眼,你看我呀…”如意摇晃着北顾的肩膀,声泪俱下,“我不该害你…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北顾,你醒醒——”她见北顾一动不动,忙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微微的,还有一点。“你等着,我有药!”她放开北顾,要奔去拿秋音的药的时候,被媚珍挡住了。

“还没死是不是?”媚珍危险地眯着眼,用匕首尖指着北顾。

“不要!”如意反身挡在北顾前面,不让媚珍靠近床铺,“你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对我多么恶劣,这是他自找的!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娶我,既然娶了我,为什么又去招惹你!一切都是他的错!”媚珍恶狠狠地瞪着北顾,控诉着他,“我当年也是怀着满心的欢喜嫁给他的,可是从第一天,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我以为政治婚姻没有感情基础,他暂时不喜欢我,我了解,于是百般讨好他。可是呢,他的心根本就是铁做的,眼睛也是瞎的!我怎么做,他都不喜欢我,你毕业以后,他就更加恶劣!当我知道你们俩的奸情时,我才知道他是因为你,才不肯接受我!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吧?哼哼,记得长孙庆吗?他没死,被送到女王面前,说出你们的奸情,他才离去的。现在,你们的关系人尽皆知了!女王向我保证,你们一定是有血缘关系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们俩都不是人,你们都是变态!特别是他——轩辕北顾!简直禽兽不如!”

“北顾——”如意发觉北顾渐渐微弱的鼻息,马上冲媚珍大喊:“你先让我救他!”

“哈哈哈…”媚珍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一步步逼近他们,“救他?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救他?是你亲手杀死他的,你忘记了吗?”

如意拼命摇着头,“那个人不是我…”

“哟,不是你,难道是我吗?”媚珍举起匕首,盯着北顾的胸膛。

“求你,不要!”如意护住北顾,带着绝望的哭腔,嘶哑着声音哀求媚珍,“你放过我们吧…我得了绝症,已经活不长了…你就让我最后和他在一起一段日子吧…”

北顾身子一僵,睁睁眼睛,又合上了。

“你得了绝症又怎么样?是你活该!我才是他的妻子!”媚珍抓住如意的头发,“看了你这张脸就讨厌,天生勾引男人的!要不要我划上几刀,让你永远抬不起头来?”

“你放过他,我让你划…”如意几乎是跪着求她,只盼望她能善心大发,放过生命垂危的北顾。一张脸算什么?就是这张脸,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她宁愿自己变丑,也不会再惹出事端——她活不久了,再漂亮也没有用。

“你急什么?杀了他,我再慢慢收拾你!”媚珍提着她的头发,将她甩出老远。转过身,咬牙朝北顾的左胸刺去——

“唰!”匕首刺到了床单,媚珍一时反应不过来地愣在原地。

“你适可而止。”闪到一边的北顾凛然看着她。

“北顾!”如意不顾额头的疼痛,扑进北顾怀里,放声大哭。

“别哭了,我现在没空安慰你,宝贝。”北顾将她护到身后,抬眸与媚珍对视,幽幽开口道:“凭你,杀不了我的…”

“你明明喝了…”媚珍指着那瓶酒,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喝了?”北顾望着媚珍手上的匕首,微叹口气,“你果然想杀我么…”

“算你聪明!”媚珍自知逃不过北顾的报复,把匕首扔在地上,“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杀我了…我知道,与你那卑劣的个性,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我的。”

“使如意变得不正常的,是你?”北顾站在原地问。

“不是。”媚珍别过头,眼中含泪。

“有一个黑衣服的人闯进我的寝室,喂了一种药水给我,我就变得不对劲了。”如意在北顾身后小声地解释。

“那么…媚珍。”这是北顾这么多年第一次正正经经叫她的名字,“我不会杀你的。”

媚珍大吃一惊,不禁确认道:“你不杀我?!”

“你看看地上…”北顾用下巴指指地板。

如意与媚珍向那里看去——地上一滩黑色的血,很是刺眼。

“已经很狼狈了…我们三个。”北顾低低得说,看了一眼如意,很是不忍,他虽然假装临死,但还是能看见如意吐血时那痛苦的样子,那一刻,他生不如死。

媚珍怔怔地站了很久,慢慢拾起匕首,一边走向门,一边诅咒:“你们永远是罪恶的,一起下地狱吧!”北顾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后悔没有杀她!你们等着瞧吧!媚珍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甩上门。

仿佛有一个重担卸下了,如意倒在床上,昏睡过去。北顾为她盖上被子,拉着她的手,坐在一边守着。一起下地狱…北顾拭去她眼角的泪,对她说:“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醒来,眼睛好酸…自己好像做了一世纪那么长的梦,梦见自己变了,像一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对了,自己还对周围的人做了特别过分的事,尤其是王尔德和北顾,他们…他们会原谅她吗?如意眯着眼看看窗外,天色还很是蒙胧,看来只是凌晨。再睡一下吧,好累。如意翻个身,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她吓得背后一凉,忙跳起来看个明白——北顾。还好!如意放松下来,慢慢躺回他身边,看着他沉沉的睡颜,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凄苦——想想这几天自己都对他做了什么呀…昨天他还在生病,自己居然叫他去城东买东西!她好想杀了自己,虽然那决不是她的本意。如意伸手把他的头抱进怀里,他动了动,抱紧她的腰又睡沉了。她眼中含着怜爱的泪,在他耳边低喃着:“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的泪滚了下来,滴在北顾的黑发间,像一颗颗水晶。

“对不起,北顾…”如意在他耳边轻声说。

他醒了,忽然坐起来,按住如意的双肩,生怕她忽然逃掉似的。

“北顾…”如意惭愧地别过头去,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希望他像以前小时候一样狠狠训斥她一顿,这样她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都过去了,如意。”北顾松开她,微微一笑,“天还没亮,再睡会儿,我很累呢。”

“嗯。”如意轻轻躺在他身边。

“夫人。”在媚珍一夜无眠之后,轩辕文派来的杀手头子悄悄找到了她。

媚珍肿着双眼,看清了来人,无精打采地问:“你们下一步要怎么行动?如意已经恢复正常了,他们两个狗男女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杀手头子嘿嘿一笑,“陛下已经下来追杀令,无论如何,一定会要了北顾和如意的命。”

“要了北顾的命…”媚珍敏感地重复着这句话,目光有些涣散了,北顾昨天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机会杀她,却放走了她,以她对北顾的了解,北顾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走一个试图伤害如意的人?北顾…她迷茫了,搞不懂了,北顾为什么不杀她。记得昨晚,北顾说“已经很狼狈了…我们三个。”我们三个?北顾和如意的世界中,竟然还有她的存在么?我们三个…她有点舍不得北顾被杀,真的。她明白。

“夫人,北顾是您的丈夫,我明白您的苦衷,可是,您瞧他的行为,根本没有把您放在眼里,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丈夫…他们的婚姻从来就是错的,就算有没有如意,北顾都不会爱她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得到北顾的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媚珍咬紧了牙。“你们要动手就快点,不要给我拖拖拉拉的!”

“夫人真是为了国家大义灭亲!”杀手头子猥琐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北顾…媚珍握着拳头的手微微发抖,心也狂跳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当她脑中浮现北顾的死状之时,她有一种本能的抗拒。算算自己嫁给他的日子,已经好多年了,他们没有做过一天真正的夫妻,北顾对她冷淡,甚至在知道她出轨的事情以后还是假装无知,实在太过分了!可是为什么她想到他要死掉,还是这么不情愿?

她忽然站起来,朝如意的房间走去。

果然,如意开了门,本来还睡眼惺忪,一见是她,马上精神得很。媚珍推开她,往里一看,北顾原本坐在床沿,见了她就站起来,与她对视着。

“你还想怎么样。”北顾轻咳几声。

“如意,你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她想起昨天如意的哭诉——“我得了绝症,已经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