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你个头!不行…我…要被你气死了…”

水云自顾自地斟了杯茶,一口灌下,找了张椅子坐下,拼命揉着胸口顺气。趁着空挡还不忘瞪我一两眼泄恨。

“你要看不过去,可以替我安排补救。”我好心提议。我是不会做没意义的事的,而且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

“舞。”

“什么?”水云被我不找边际的话一愣。

“你不是找不到骂我的称谓么?我叫舞,单名舞。”绝对不会变成楚昕舞!

“你叫舞?”

“你叫昕舞也可以。”反正没多大区别。

“你少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莫冥非!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看望他?”

看望莫冥非?鸡给黄鼠狼拜年去?“我才…”我注意到窗口人影一闪,不由地苦笑,“不用了,人家找上门了。”希望他不要对我刚才的话起疑心才好,否则就麻烦了。

水云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贼贼地笑,拉开嗓子惊慌地喊了起来:“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想干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莫冥非就从窗口跳了进来,径直跃到我跟前。

“你怎么了?”他低沉着声音问。

“小姐刚才硬是要来看您,我不让,哪知小姐差点晕过去…”

好你个水云,明知他知道是我伤了他,还故意拖我下水。事已至此,我无奈只得继续帮她圆话,“冥,听说你让刺客伤了,怎么样,严不重?”

难道只是调理了下换了身衣服,就能这么精神抖擞?从被刺到现在总共没几个小时,他到底是不是人?

“我没事。”他犹豫了片刻,“你…也不会有事了。”

“什么意思?”

“我不会再对你下杀手。”

“因为我救了你,还是我手下留情?”我冷笑,就因为这样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因为我输了。”

“莫执事原来是输不起的人,我倒真没看出来。”

他哪像是一蹶不振的样子?分明精神好得很。

“我输了一个赌约,不过…输得心甘情愿…”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的眼,目光中没有往常的敌意,却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混合了哀伤,还有不知名的情绪,仿佛有着让我不敢触碰的东西。

即便是很久很久的以后我已经得知了他的赌约的内容,还是有无法理解他当时的感觉,以及为什么下这样的决心。

我只知道,讨厌他身上不知何来的哀伤,想设法阻止。

楚昕舞似乎并没有醒来。

那此刻我心中的这份不忍,就真的如她所说的,是我自己的了。

“水云。”

“小姐?”

“摘星楼有没有关于禁赌的规矩?”

水云不解地眨眨眼:“有是有付双倍的规矩…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执事聚赌,罚你付双倍的筹码,你可愿意?”

听了我的话,莫冥非有些释然地舒了口起,哀伤也渐渐淡开,笑。

“双倍,就双倍吧。”他居然眯眼一笑。

然后,接下来的似乎承认了我们的合作关系,莫冥非再也没有过争权夺势的过激举动,反而像是退步似的辞了冥阁阁主的位子,专心当他的执事。对我有计划地参与楼中事物拉拢亲信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如果他不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就是那个他总是避而不谈的赌约起了作用。

正好给了我喘息的机会让我弥补身上的不组足。所以这段时间,我就专心和若学起了修炼内力,进步的速度让若瞠目结舌。

我是个练武的奇才。这是我从小到大每个武术老师的评价,也正因为如此才可以在索魂活得下来。没想到这天赋还可以连带到学习内力。

尽管进步快,我却从没想过这么快会派上用场。

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是三天来第四批暗杀我的人。全部都是潜伏在暗处屏住气息突然袭来的手法,如果没有些须内力,哪怕我有再敏锐的知觉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察觉出这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即使侥幸察觉,也没有那么多体力陪他们一批批地耗。

“若,处理掉。”

“是。”

若朝身边的侍卫挥挥手示意,尸体就被抬了出去,连同所有的侍卫也一道出了去,只有他还待在原地由于不决地看着我,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

“有什么就问吧。”相处了那么久,我又没有特意隐瞒什么,即使再不了解楚昕舞的人,没有任何疑问才是不正常的。

“是,主子。若想知道您为什么身手了得却没有半分内力?这样的天资,该是有很高内力才是。”

原来是这个问题。该说是我的世界根本没有内力这回事,还是编个走火入魔的借口?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应对的答案。

见我费神的样子,若笑着摆摆手:“主子有什么不便说的就算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若扫了眼刚才堆放尸体的空地,“主子为何刺的不是喉,心,而是腹?”

“我刺的是腰,肾的位置。”

“为何?”

“因为那样死得最快,而且,没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难道连若都不知道这些常识?

“我还以为只是巧合…主子,这是杀手才用的技巧,您从何得知?”

“这种手法有什么不可?”

“一般的学武之人不会知道这种…楼主又是名门正派…”

“名门正派有如何?握剑握刀的,哪个不是杀手!哪怕是个屠夫,也不例外!”看着若犹豫的神情,不不由地怒从中来,“什么名门正派,哪个没沾血!各为各的利益,有什么不同?”

若听闻震惊地抬起头,呆了片刻,终于又低了下去。

“主子教训的是,若受教了!”

“下去吧。”挥手打发走若,我顿时沉下脸来,“出来!”

“下去吧。”挥手打发走若,我顿时沉下脸来,“出来!”

从刚才就一直偷听到现在的那人轻巧地从树上跳,笑眯眯地朝我走来,倒像是朋友见面,好不大方!

“楼主小姐,好久不见哪,我可是想你想得紧!”

说着便毛手毛脚地要靠上来——不是那天的采花贼还能是谁?

“打算替你的同伴报仇?”我不爽地推开自动粘上来的手脚。

他是和刚才两个杀手一起来的,这点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明白眼见同伴失手了,他还出来做什么?这时候不是回去复命,难不成是想拼死一博?

“同伴都死了,报仇给谁看?我是想亲亲你了,才下来打声招呼…”

“捎带着再推我一次?”我可不会忘记他上回差点要了我的命。

“上次是意外了,回去之后可怜的我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终日以泪洗面就差为亲亲楼主小姐你徇情了!”

他掩面,声泪俱下地控诉,搞得像是我负了他。

“你要动手劳烦快点。”真是麻烦。

“我要去吊唁死去的同伴顺便回味和亲亲你再次相见的感觉去了,下次再来!”他一转身,人已经去了好几米远。

“至少让我知道我会死在谁手上吧。”又莫名其妙地来去匆匆,我不禁嘀咕。

“离殇阁,暮!傍晚的暮。再见喽,楼主小姐。”话才刚完,人已无踪迹。

忠诚4

更新时间2008-11-1420:16:24字数:2590

“主子…”

恩?我转身,发现若还在。“若,看到了?”

若点点头:“主子,为什么放他走?”

“若,知道吗,不是我放过他,是他放过我。”

他若想杀我,恐怕我早就没命了。这个人,深不可测啊。

深不可测的何止暮,我同样看不透若。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突然发觉比以前脆弱。以前没有任何相信的人,现在却有些怕被背叛。或许是真的寂寞了吧。

零若,变成了若,却不知道有没有变成我可以信赖的若。

我没有问出口,既然你说我是名门正派,不该懂杀手的手段,可如果我没查错,若你同样出自名门正派吧,那你凭什么知道?

我本该完全相信我认可的人,可最近若的动向却让我不得不怀疑。

“楼主。”弦清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打断我的沉思。

“说吧。”

若,你可别怪我保不了你!

“若出身离殇阁。加入摘星楼初3年未曾和离殇阁有联系,但自从老阁主仙逝后就开始与离殇阁有联系,当了楼主的侍卫更是联系紧密。”

弦清说的时候十分小心,可能是怕我发怒,又像是想求证什么很重要的事就要得到答案时的紧张兴奋。纤细的身躯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确认最近暗杀我的是离殇阁的人么?”

“是。”

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杀戮的血色弥漫在眼底。我不知道她的这份杀意是为了铲除若这个劲敌,还是因为若背叛我而替我不甘。不管怎样,若我是绝对不允许她动的。

我的侍卫,就该由我来处理。

“弦清啊,”我放柔声音,“把手上的,连同脑袋里的资料处理了。”

弦清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把她所谓的尊卑上下抛到了一边。“楼主…”

“弦清,用人不疑。”我微微笑了笑,“我既然承认了他是我的侍卫,就不会让这些影响我的判断。”

用人不疑,不是说真的不怀疑所用的人,而是不做无谓的猜忌导致毁了本有的信任。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就只有两个对策。一是以不便应万变,二是立刻动手杀了那人永绝后患。对于若,我还不想要他的命,就只有等完全彻查再做定夺了。

“下去吧,别忘了我的话。”

“是。”

弦清迟疑了会儿,终究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问:“楼主让我查您的亲信的事,算不算是用我?”

“算了!属下告辞!”

还没等我回答,她就急急离去,几乎可以算做落荒而逃。

我有这么可怕么,还是你怕听到我的答案?

悲弦激新生,长歌吹清气。弦清,接近我可是要你的忠诚作为代价,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

还有若,我马上会索要你的代价!

内忧外患,已经容不得我再拖延了。

零若,摘星楼零阁阁主。原名泠若,出身青云国前朝将军世家泠家。

7岁因王朝变更家业被毁,泠家幼子泠若幸免于难,后为离殇阁收留。自此七年经查无相关资料。

14岁初现于江湖,身手不凡,任侠,少不羁。

16岁初遇前摘星楼主,站败,归附摘星楼任零阁阁主。得名零若。

三月后建战功,只身击退离殇阁三十七杀手。据之前与之并无联系。

17岁,即加入摘星楼一年,开始与离殇阁有来往,内容经查无相关资料。此后一直维持一月一联系。

21岁,前摘星楼主逝世。冥阁主开始掌权。泠若与莫冥非争相培植势力,楼内动荡。

四月前,第一次策反,败。

三月前,第二次策反,败于现摘星楼主,革职。任搂住侍卫。与离殇阁交往自此大增,一月来查实的为六次。与近来暗杀的刺客行动前并无联系。

这便是弦清要交给我的若的资料,并没有被销毁,而是辗转了很久又到了我手中。虽然疑点重重,却没有可以证明若勾结离殇阁的确切证据。但事实上,光凭双方现在对立的状态,与离殇阁有联系这一点足可以要了他的命。

而且,既然这份我亲自交代毁掉的资料会回到我的手中,说明摘星楼里还有人要若死。

要想救若,首先就必须查出日与离殇阁的关系究竟是敌是友。于是趁着若出楼的空挡,我将资料放到了他的房内,自己则躲到了暗处以便观察。

已经超过我预计的时间快两个小时,若却迟迟未归。虽然以前狩猎可能要等上一整天,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在等人这方面实在没什么耐性,又或许是担心若也不一定。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若?

门被打开,又重重地关上。若精疲力尽地靠在门上,额头布满着西汗。

咣当——若手中的剑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而来的是若似乎压抑很久终于爆发的急促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房内显得异常的清晰。

若,怎么了?就在我犹豫该不该出去的时候,赫然发现若的白衣上渐渐渗出班驳的血迹!

若的外衣该是不久前才套上的,为的是不让摘星楼内的人看到血迹吧。而现在又出现血色,他受的伤…

紊乱的呼吸稍稍平息,若试着向前迈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狠命地抓紧移襟,死死揪住!

竟是伤在胸口?

“啊…”似乎是拉扯到了伤口,他吃痛地叫出声,却当即咬下嘴唇将接下去的呻吟咽了回去,只留在喉咙底浅浅的短音。

若似乎伤得不轻,我该不该继续旁观?

“若少爷,您要的热水准备好了。”门外出来丫鬟的声音。

“放、放在门口,你下去。”若躺在地上,强做镇定地回答。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若才慢慢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端起地上的脸盆,甚是吃力地放到桌子上。

理所当然地看到那份资料,若的眼神一变,猛地抓起。

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激动或是害怕,若只是不动声色地把纸张收好,然后解了衣衫动手清理身上的血迹和伤口。

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偷窥?我自嘲地笑笑,不经意瞥到他胸口的伤。大概是刀类的兵器所伤,原本血已经止住,却因为刚刚的一番动作导致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正不流下。除了胸口这一处,若身上还有不少伤口,无一例外都是新伤。

看来若最近与人撕斗不少。

最后一丝穿戴完毕,若抓起桌上的茶壶猛地掷到我藏身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