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看到亲们的留言,感动ing,只差没有热泪盈眶 >=<

谢谢各位!回到凌府,刚进大门,凌明珠就带着甜甜的笑迎了上来,轻热地叫了一声“爹”,凌暮天没有如往常一般将她拉过来嘘寒问暖,反而有些不耐。

“明珠,你也大了,别整天像个小孩子老黏着爹,我和你姐姐有正经事要办!”一句话将凌明珠的撒娇撇在了半边,她不解地看了凌暮天一眼,转向我时,脸上明显地掠过一丝羞愤。

只要有我在场,无论谁惹恼了她都会把责任归结在我身上,这丫头天生和我犯冲,直接漠视她怒瞪着我的目光,跟着凌暮天进了书房,我知道,今日之事太突然了,他一定有话问我。

想到刚才在宫中他对着皇上和宁亲王低声下气,苦求让我在凌府多呆一段日子的情形,我不禁有些好笑。他甚至于将云菲即将出嫁,我们姐妹感情要好,留我多陪陪她这种借口都用上了。我和云菲吗?只不过互相知道是姐妹罢了,基本上未有过交集,何来的感情?终是要走的,多住一日难道就能改变什么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皇上和宁亲王的意思是随我,我索性顺了凌暮天的意思,走之前,有些事也该了结清楚!于是,这封郡主的仪式就往后挪了挪。

从书房出来,天色已晚,雪越下越大,满天里雾蒙蒙一片,骤然从暖烘烘的火炉边走开,一下子进入这寒风中,我不由得缩紧了脖子,将自己整个裹进了宽大的斗篷之中。

红蕉撑着伞送我,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她说道:“元音大师的话可真准啊,四小姐果真是有福之人,这才多大会儿,就封为郡主了!”看来我和凌暮天的对话她全听见了,她是凌暮天的心腹,想来这些事那人也不会瞒她。

我看着眼前飞舞的雪花,慢慢地说道:“那些话你也信,不过是元音大师哄着你家老爷开心而已,什么是福,什么又是祸,谁知道!”平平常常地认个干爹干妈,那倒也不错,反正宁亲王和王妃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没想到皇帝老儿来了这么一手,居然让我入宗谱!当威国公府的小姐都够我头疼的了,当郡主不是更头疼!凌府的小姐如果失踪了说不定没人来管,而郡主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离开,阻碍似乎就大了许多,那还能顺利走脱吗?

不自禁地又想到束潇然,虽说原先就想过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可是一个人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的那份温暖毕竟会让我心动,何况…他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有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晋知还在我的身边。可是皇上要我嫁人他没有任何表情,我做了他妹妹他似乎也没有不高兴,那么,他平常对我的好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也是想拉拢凌家而已?不对,我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有心拉拢,只需勾勾手指凌明珠就过去了,何必找我这个最没地位的小姐。

如此想着,心下竟有些郁闷,对红蕉的问话也敷衍了事。

“这一整天的都没休息,四小姐想是累了,吃过饭早点歇着吧!”红蕉体贴地说道。

我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沁竹苑,不好意思地对红蕉笑笑:“真的有些累了,姐姐不进去坐会儿么?”

“不了,老爷那里我得随时侍候着。”

目送红蕉回去,我转身进了沁竹苑,无颜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

“她们几个人呢?”我问道。

“荷烟找到她姨母了,那几个丫头都没亲人,听说了很是高兴,一起跟着去了,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主子吃过饭了么?”

听荷烟说她有一个姨母嫁在了天京城,当年父母去世时她还小,没有能力去找,没想到现在给她找着了,也算喜事一桩。

我咧嘴对着无颜笑道:“没吃呢,你呢?要不要尝尝我亲手做的麻辣火锅?”

“不要,我还是出去吃吧!”无颜被惊了一下,马上说道,这家伙也被辣怕了。

“那我不做了,太麻烦,我也去!”我屋都懒得进,转头对无颜说道:“走后门?”无颜很有默契地身形一动,人已弹出三丈开外。

小样,和我比轻功,让你一步你也是输!我摆了个火箭冲天的姿势,开心笑着叫道:“准备,发射!”身子如离弦的箭一样,瞬间飞过墙头,向无颜追去,超过他时还不忘在他肩上轻拍一下,说道:“天香楼见!”他气息稍微一滞,不久就被我抛在了后面。

等无颜寻到天香楼来时,我已经把菜点上桌了。

“我就算准了你这会儿来,瞧瞧吧,一来就有吃的,服务多周到!”看无颜一脸郁闷,我赶紧把无颜最喜欢吃的清炒竹笋推到他面前。

“真想不通,我还比你大几岁,怎么差距那么大呢!”无颜不无遗憾地叹道。

我安慰道:“你的易容术放眼天下已无人能及,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像我这样的情形,你还是不要遇到的好!”要知道我是如何来的这身功夫,还不得把他吓个半死!

美滋滋的一边吃,一边将被封郡主一事告诉了无颜,之后对他说道:“你去赵昂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另外告诉他,上回托他帮我找那两个人要安排好了,可别出什么意外。我这里暂时没什么事,需要的话,你就在那边帮他,不用天天跟着我。”

无颜点了点头,临走还是说了一句:“以主子的武功当然不用怕,但是也要小心,毕竟暗箭难防!”

“我知道!会小心的,你去吧。”无颜先行离去,我靠在椅子上,又吃了半盏茶,这才起身结帐。

我蹑手蹑脚地从后院偷偷回到沁竹苑,这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苑内灯火全熄,那几个丫头面不会睡这么早的,想必是还没有回来。拐了一个弯,我低着头故意将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一蹦一跳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忽然一种存在感向我袭来,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猛地抬头看向前方,隔了大约三十米的距离,束潇然在竹林中站着,静静地看着我,一身白衣与满天的飞雪融为一体,映衬得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珠更加明亮,在夜色中闪着动人的光。

我敛去脸上的笑容,停下了脚步:“你…你怎么来了!”

他慢慢向我走来:“从父皇那里出来我就过来了,你没在,苑内也没人,我就一直等着,等你回来!”

“呵呵,我让无颜用轻功带我翻墙出去的,”我侧身指了指后院,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那个…其实很好玩的!”

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过来握住我的手说道:“你喜欢,下次我也可以带你!”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想必在雪地里冻了很久,冷得我的心也跟着微微颤了一下。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去推开门,说道:“外面冷,进屋坐吧。”我进了屋了,就着反射过来的雪光,在桌上取了火折子点燃了两只高高的蜡烛,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束潇然随我进了屋子,随着门被掩上,寒气被隔在了门外。我弯下腰去拨开铜炉里的炭,想找把扇子将火势扇得旺一些,却因为没干过这个活儿,呛得自己直咳嗽。

“还是我来吧,没想到你也有不会的!”束潇然走到我身边,弯腰接过我手中的扇子,眸子里盛满了笑意。说实话,我以前虽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不过这样的活儿确实没干过,在我以前的社会,谁还用这么古老的生火方式,用的都是电,插上电源,一按开关就行,哪里像这个那么麻烦。

看着束潇然几下就把炉火中的炭弄得红红的,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道:“我看你怎么这么熟练啊,王爷居然也会干这些粗活儿?”

他笑道:“我喜欢游山玩水,经常出门,有时候还会露宿荒郊野外,这些东西当然会了!”一边说,他一边丢了手中的扇子,来到我面前站定:“屋里暖和了,把这个解了吧。”手指灵巧地一抽,我的狐皮斗篷就到了他的手里,又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他问我:“挂在哪里?”

我伸手去接,说道:“我来吧!”

“哦!看到了!”他单手一挥,手中的衣物向左面墙角的架子上飞去,整整齐齐地并排挂着,另外一只手却又握住了我的,转过头来问道:“冻坏了吧?”他的声音在这静静的夜里,听起来有些喑哑。

我的双手都被他握在了掌心,轻轻地揉搓着。这气氛有点诡异,我微微使了使劲,没有挣开,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别动,活活血再去烤火,不然会很难受!”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睫毛好长,微微向上翘着,目光一直放在我的手上,专注地为我按摩着,我反而真的不好推开了。随着他手的动作,一种陌生的感觉如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他的温柔给淹死!我咳了一声,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说道:“好了,可以了,再不让我去火边坐着,我就要被冻死了!”

他抬起了头,眉头微皱了一下,伸手探向了我的前额:“瞧你总是穿这么少,看来真的感染风寒了,有些发烫。”这个傻瓜,幸好他没看出来我是因为他的接近才体温升高的!我笑着拍开他的手,来到火炉边坐下,这样即使脸红了也好推托是火烤的。

“我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你还以为真是你们家那些公主郡主啊!”

他的脸色有些黯然,眼睛却分外明亮:“云萱,你封了郡主,入了束氏族谱,名义上就是我妹妹了。”

“那是自然啊,我也不想当你妹妹,不过是你父皇的旨意,谁敢违抗!”

“之前父皇让你在我们弟兄中选择一个,你为什么一个不选呢?”他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我没撒谎的习惯,实话实说道:“我又不傻,你父皇明摆着就是在试探人,我选哪一个都不会有好结果!不选的话还能挣到个郡主当当。”

“你那么聪明,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不过…”他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说道:“有些话,我今儿一定要对你说明白,我怕说晚了,以后就没机会了。”

隐隐约约猜到他会说什么,我有些腆,可是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开口,心下暗自懊恼,平日里的精明哪里去了!

“对了,你一直等我,一定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我起身就准备离开。他身形一动,抢在前面拦住了我:“我不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带着些儿焦急,带着些儿激动,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羞涩,更多的,是满腔柔情和醉死人的温柔,我发觉自己忽然迈不开步子了,怔着站在那里。

“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轻轻一带,将我揽入了怀中,“云萱!云萱!云萱!”一声声地低叹,柔肠百结,令我的心中涌上一股酸意,直冲眼眶。

“我不要你做我妹妹!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自从你十二岁生辰那日将我身上的玉凤拿了去,我就一直在等你长大。那是母妃给我的遗物,我总是随身佩着,母妃说过等我有了心爱的人,就送给她,我以为自己这辈子等不到了,可是,何其有幸,上天让我遇见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天啊天啊,这是什么状况,原来又是喝酒惹的祸!当初是我硬拽着人家,还说不给我礼物就是小狗,这下惨了,将人家的聘礼都给抢了来!我的神智一下子恢复了,又不是看电视剧,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要知道主角就是我自己啊,若当真陷进去了,皇室这个大泥潭,以后如何出得来啊!

面对眼前这个一向给我带来温暖的人,听着此生头一回有人对我说“喜欢”,说一点也不心动那是假的,当年那个总是微笑地看着我的美少年,我又何曾忘记过?可是…

“说什么都晚了,旨意已下,名义上我已经成了你妹妹!”我挣扎着推开他,抬起头来。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道!父皇封你为郡主,就是为了让我们兄弟谁也不能和你有牵扯。你不知道,二哥、四哥还有…我,都对父皇说过要娶你为妻,却都被父皇严词拒绝,让我们…谁也别打你的主意!”

我吃了一惊,居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父皇曾经答应过我母亲,将来我的婚姻要听凭我自己作主,不能强迫我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如果不是我,父皇也不会让端木娶你,害你被人当堂拒婚。”

这事又与端木偁何干?我心下奇怪,静静听他说着:“你从潞州回来后,我告诉父皇自己找到喜欢的人了,我一直没有娶妻,封王后也没有立妃,父皇一听说我终于要立妃了,很是高兴,但是听到要娶的是你,马上大怒…”他看我的眼神蒙上了一层忧伤,“父皇说,我们几兄弟,谁也不能娶凌家的女儿!大哥犯错那段日子,二哥和四哥也去找过父皇,说要娶你为侧妃,父皇将我们三兄弟找了去,斩钉截铁地对我们说,从此不想听见要娶你的话,我这才知道,二哥和四哥也存了同样的心思。”

我有什么好,居然能得到几个皇子的亲睐?只怕目的没有那么单纯啊!一想到束潇然要娶我的目的可能也不单纯,心里莫名地就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奇怪,为什么他们都不提凌家最受宠的凌明珠,而把目光都投到了我身上?

“既然如此,你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是不是空气下降的原因,我说出口的话有些冷。

“我…”他欲待解释,苑外响起了脚步声。

“呀!可能是锦书她们回来了!”我没顾上听他说,上前打开了门,锦书、银笙、小月和荷烟四个走了进来,呵着手,连连说冷。看到束潇然在这里,几人明显地一愣,赶紧上前施礼。

“今儿你们家小姐我成了宁亲王的义女,还被皇上封郡主了,以后昭王就是我兄长了,看你们还敢对我没大没小的,我叫王爷哥哥罚你们!”束潇然与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说清楚,会被人想歪了去,我笑着说道,拉住了束潇然的胳膊,亲热地叫了声五哥,他配合地微笑着,身体却瞬间变得僵硬。

“谢谢你送我回来,五哥,她们回来了,你也该回王府了吧,要不要人送你?”我对束潇然说道。

“不用!”他接过我递去的披风披上,走到门口,又回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明日你去一趟宁王府,有事我会去那儿找你!”

何解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九点就要上传了,不知是不是晋江抽了,还是我电脑的问题,一直登录不上,现在才上来,害大家久等了!我并没有要去宁亲王府的意思,束潇然走之前的那句话,显而易见是对我的约会,我理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因此并没有去。

封郡主的仪式虽还未举行,消息却已传遍了天京城,宁亲王和王妃只得昭兰一个女儿,膝下再无子嗣,于是人人都在感慨凌家这个女儿的好运,几日里来京中有闺女的达官贵胄之家更是不断地下帖子请我去赴宴,意在接交。我也就天天早出晚归,明着去结交闺阁之友,大多数时间是在赵昂那里商议事情,顺便在赵昂的要求下,将我的手下挨个儿见了一遍。

赵昂的意思是怕自己要是哪天有个万一,让这些人认了主,也好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对他的说法我可不敢苟同,活得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不过无法拒绝他,这个人认起死理来,谁也拿他没办法,想当初我要叫他赵叔,他硬是不答应,说自己是奴才,只让我叫他的名字。不过对赵昂让我见人的决定我最终是以惊喜收场,因为见到了两个冷酷帅哥,雪组的海笑和月组的苦泪。

海笑浓眉大眼,英武非凡,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酷得厉害。他的武器是一把刀,但其实他最擅长的是射箭,天生臂力无穷,可以同时一箭六发,当世无人能比,而其身份更是诡异,竟然是御前一品侍卫。听到赵昂介绍时,要不是戴着面具,我想我的呆样肯定能把辛苦建立起来的威严楼主形象给全毁掉!

苦泪名字奇怪,人却不怪,长得很漂亮,是个忧郁王子,一双狭长的凤眼时时透着忧愁,让人看他几眼就忍不住想哭。他武功不怎么样,天京城最大的医馆却是他开的,他擅长使毒,可以杀人于无形,这种人不好招惹,幸好他不是我的敌人!虽说当年蓝袍和夜游在我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下,往我脑袋里乱七八糟地塞了些武功秘籍,好像也有用毒解毒方面,不过那些知识是要学习和融会贯通的,不是背得就行,可惜我天性懒怠,除了对轻功有兴趣,加上内办充沛,练起来比较容易,其他的不想费心去学,倒白费了那两个神的力气。

另外还见了四个异姓兄弟,外号“四斩”,对于他们我不陌生,因为曾经见过了,分派赵昂任务的某一次这四人在场。他们都很年轻,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看着我的眼睛晶晶亮,怪瘆人的,不过赵昂后来解释说那是崇拜。

我笑眯眯地问赵昂是不是追魂阁选人都要选长得好的,不然怎么他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俊美,当时他看我的眼神透着古怪,只点了点头不再吭声,我也不好意思再多问。

自那日后,束潇然来找过我几次都没有碰上,他让丫环转告约我见面,几次都被我回绝了,这样一来,估计他心下也明白了我在躲着他,于是连着两日不曾来过。以为他放弃了,一方面我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些黯然。没想到很快他便遣叶轻尘送了封书信过来,我拆开一看,米白色的纸上写着一阕“如梦令”:

别后风雪不住,

一片相思难渡。

今作红豆词,

假人之手托付。

辛苦,辛苦,

盼见容颜亲诉。

聊聊几句,他的相思之情已跃然纸上。

“四小姐,请你无论如何见我家主子一面,他这几日很是不好。”叶轻尘哀求道。

“他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主子这几日茶饭不思,”他偷偷瞅了我一眼,“约四小姐见面,小姐虽回话不会去,他却每次都去候着,在风雪之中一等就是大半天,任属下怎么劝都不回去,想是冻得久了,他自个儿又不知爱惜,这几日感染了风寒…”

怪不得他竟不来了!我紧抓住叶轻尘的双臂:“病得厉害么?有没有请大夫瞧过?”

“小姐既然关心,何不亲自去瞧瞧,主子见着你,只怕那病也好得快些。”叶轻尘是他的心腹,想必没有什么瞒得了他。

“瞧了又如何,即便治得了这一时,治不了一世!”我心头酸涩,对叶轻尘说道,“你转告他,既知不可,奈何为之!他是堂堂王爷,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莫要失了分寸!”

叶轻尘也是晓得厉害的,听我这么说,嘴唇动了动,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我把别人都遣了出去,屋里只剩了银笙陪着。虽说事后解释过将她许配给叶轻尘是假的,但自那以后,每次见面两人都有些别扭,我瞧着倒像是有戏。招手叫过她来:“你帮我送送叶侍卫!”

银笙向来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微不可察,应了一声是,领着叶轻尘出门去。

我一个人靠在躺椅上静静思量,越想越乱,心头烦燥,只得关起门说要休息,盘膝而坐,调息静气。内息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出门来看,银笙却还不见回来。

我对锦书说道:“你说银笙会不会跟着那个叶轻尘私奔了?”

“小姐,怎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锦书瞪了我一眼,紧接着却是话锋一转,“也不是不可能哦,呵呵,我看银笙看叶轻尘的眼神确实有点不对劲,八成对他有意思!”

还好意思说我,她自己不是也很八卦!荷烟和小月从厨房端了点心过来,拿到我面前放下,问道:“看锦书笑得那么奸猾,小姐,可是她得了什么好处了?”这俩丫头接受力很强,没来多久就习惯了我们这种相处方式。

“冬天还长呢,她就开始思春了!”我看了看荷烟,慢吞吞地吐出这么一句。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丫头不错,有脾气,这会子一气起来,竟对她家小姐我抡起了拳头。可惜我是什么人啊,会让你打着?没等锦书的小粉拳凑过来,我已一溜烟蹿出了苑门,可惜顾着回头看锦书的表情了,没注意回来的银笙,一头撞在她的身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锦书一见哈哈大笑:“银笙你可是给我报了仇了!”

我坏心眼地一笑,委屈地说道:“银笙你可要为我作主,我问你怎么大半天不回来,锦书就说你跟叶轻尘私奔了,我反驳了她两句,她就追杀我!”

银笙还没听我说完,眼睛就眯了起来,这是她发怒的前兆,我赶紧闪在一旁看戏。

“哎呀小姐倒打一耙,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荷烟、小月,你们快帮我解释啊!”锦书一边躲着银笙的追打一边说道,可惜银笙一向只相信我。

荷烟和小月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原来小姐说你是因为你讲银笙的坏话啊!怪不得你要追着小姐打。”

我们仨于是看着她们两个很没形象地在沁竹苑追打奔跑,在一旁笑弯了腰,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借由心头堵得令人发慌的心酸,一下子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到了晚间,人都去睡了,独留了银笙在屋里侍候我读书,我的眼睛盯在书上,半天没看进去一行字。银笙将火弄得大了些,坐到一旁低头做着针线,她在绣一个荷包,图案是我亲手画的百合花,很是精致。

“昭王病得不轻呢!”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正陷入沉思的我被吓了一跳。

“你去看他了?”我问道。心中早就料到,不然她和叶轻尘去了这么久,会是做什么!

“嗯!我知道小姐心中挂着王爷,可是又不能去看他,便自作主张去了,王爷见到我,以为小姐也去了,很是高兴,知道小姐没去,一下子就没了精神。”

“你去见见他也好,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听叶侍卫说他连药也懒得喝,我服侍他把药喝下去了,他不让我走,一直跟我说起你,连你这几天吃了什么都问,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别像他一样病了。等他睡下了我才过来,所以回来得晚了。”

“他倒学起了红楼梦里的宝玉,把你当成了紫鹃了!”我给她们讲过红楼梦的故事,所以有此一说。

“小姐惹自比黛玉,又怎么忍心让他难过呢?”银笙倒为他说起话来。

我冷笑一声:“你要做紫鹃,我却不是黛玉,连你也看出来了?那你说我能怎么办,他是个皇子,将来是要妻妾无数的人,更何况他的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有皇上管着,如今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堂妹!我不知道他们几兄弟打的什么鬼主意,一个两个盯上了我,皇上召我去封郡主就封郡主吧,却要我改姓束,那就是要绝了他们的心思,你难道不明白?”

银笙如此说,定是那叶轻尘在路上跟她说了不少。她长长地叹了声气:“哎!小姐的本事奴婢一向看在眼里,你一向又怕过什么?倘若你不喜欢那是一回事,但我看得出小姐也是放不下,这几年,昭王对小姐的好那是没话说,何况他妻妾皆无,未必不是专情的人,宁亲王就只娶了一个王妃,他如此对你,未必不能像他叔叔!既然如此,为何不试着去接受呢,其他的慢慢再想办法。”

银笙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是她不知道我看尽过历史沧桑,帝王将相,专情者千年来就那么几个,掰起手指都数得清,我敢赌吗?何况一旦牵绊上权势、利益,很多东西都会变质。

“你今儿是被谁洗脑了,尽说他的好话,是不是叶轻尘跟你说了什么?你与他…”我话说一半,由她自己去猜。果不其然银笙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

我故意岔开话题,坏笑道:“怎么?和叶轻尘假戏真做,日久生情了?”

“说你呢,别扯到别人身上,我才不像你…”银笙瞪我一眼,针扎歪了,手指上冒出了一个小血泡。

“心乱了不是,听你这么教训,我还以为你胆儿有多大呢,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我才不像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是喜欢他,喜欢他,只要他肯要我,我还就非君不嫁了,你满意了吧!”她将没绣完的荷包一摔,红着脸站起身来走了,留下我呆愣愣地坐在那儿。

天啊,束潇然到底有什么魔力,把我最忠心的丫头都给拐向他了!就连他的一个手下,也能让我这个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丫头失去冷静!

晚来风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妙妙的留言。此文当时是随手而写,模仿别的穿越人也来了个才艺展示,确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雷,后来的情节中这些便没有再出现。不过我忙着更新,没有时间来改,等有了时间我会将它改过。别外你说的做冰粉要放石灰水一事,在现在用自来水做确实要放,不过很小的时候我看过乡下的人用井水做,是不放石灰水就能凝固的,我妈妈说那是因为井水中含有丰富的矿物质。

多谢各位留言的新朋旧友,我更文慢,以后就把回复的时间也用在更文上,让大家早日看到,所以就不一一回复了,有疑问的大家在文中的作者有话说里看,我会回答。

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你们看文快乐!

从今天起我会在这里写下下次更新的时间。

下次更新,20日上午9点。“云萱妹妹!”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无奈地转过身去,是康王,他又来凌府了,陪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大哥,而是凌明珠。自打众宫中回来后,我们俩还未见过面,这时碰见了,她没有上前叫我姐姐,将脸转向一边,竟不看我。

“见过王爷!”我道了个万福。束成孝走上前来,笑容可掬:“你我兄妹,何必如此多礼,倒显得见外了!妹妹这是要到哪里去?”

这一声妹妹,听得我浑身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他:“我去宁亲王府给父王请安!”一声父王说出口,就看见凌明珠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懒得和他们纠缠,说道:“不打扰王爷和明珠妹妹了,云萱先行告辞。”不顾束成孝在身后喊声连连,我快速离开。你就去讨好你的明珠小姐吧,去告诉皇帝你要娶她,说不定皇帝还会再给凌家封个郡主!

转过几个街角,来到无人之处,我闪身进了赵昂的院子。

“主子,都安排好了!”见我进来,赵昂上前说道。上一次柳念瑶被束成孝抓去,我觉得事有蹊跷,几番探查下来,发现徐管家竟然是康王的人,他委曲求全在凌府做了多年的下人,估计也是康王的安排,凌家这块大肥肉,看来早就被人盯上了!

康王抓柳念瑶,是为了引我去康王府,引我去康王府的目的,是要看他的几个兄弟与我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我自始至终,是他布局里的一颗棋子!可惜他小看了这颗棋子的力量,他不与我为难,我尚且作壁上观,如今既然他要主动,我少不得也要注意他了,便将王娇俏人在康王府的消息给了束连成。

徐管家是三夫人的心腹,不过正好几年来我要找的人找到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该是给他们点回报的时候了!

“好!带我去见见他们。”我对赵昂说道。在他的引领下,我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看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见到有人来,两人忙站起了身,紧张地看过来。

“你们看看这是谁,可还认得?”赵昂问道。

我虽长大了,眉眼却不曾变,仍是旧时模样,两人疑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跪在当场,颤声说道:“奴…奴才(奴婢)见过四小姐!”

这就是赵昂帮我找的人,男的叫钱二,原来在厨房当差,女的叫秋菊,曾是三夫人的贴身丫环。我等他们跪了几分钟,这才出口说道:“起来吧!你们不用害怕,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受人指使,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找你们来,是要你们把当年我娘被害的事实真相说出来。”

“可是小…小的不敢,三…三夫人很得老爷之宠,徐…徐管家也很厉害,当年我们就是怕…怕知道得多会被灭…灭口,这才一起逃出了凌府。”钱二结结巴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