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笙追上来,讷讷低语道:“小姐,对不起!都怪我多嘴!”

“不怪你,他是我爹,总不能真的让他给我下跪!”我看她一脸自责的样子,只得轻声劝慰道。

“你真的没有怪我?可是这样一来,以后你…”

“没关系,瞒不了就索性不瞒了。银笙,咱们好久没有随商队出去了,既然都对宁亲王与王妃说了回潞州有事,我也不想回天京城了,索性咱们就去一趟塞外,如何?”我打断了银笙,征询她的意见。

自打上回给束潇然回了那封信,一直不见有消息。赵昂的信鸽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且到莫朔的途中至少设有四个点,消息来往十分便捷,可是这次好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是信鸽路上出了事,还是束潇然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心中忐忑不安,只希望不要是后者。

“好啊!”银笙眼睛一亮,少有地露出欣喜的表情,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说道:“自打前年和小姐出去过一次,我再也忘不了那茫茫的草原,忘不了阿达娜妹妹帐篷里的奶茶香!”

银笙提起阿娜达,我也不禁想起了那个善良的女孩,今年她该有十七岁了吧,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容国与铁勒之间的和平竟只持续了四年,如今战乱又起,不知她和她的小羊羔,会不会遭受战火的洗礼,蒙上灾难!

“还有叶轻尘,”我笑着对银笙说:“你更想见的是他吧?阿娜达的家就在莫朔以北二十里的狼山脚下,我说去塞外又没有说去莫朔,你怎么偏就提起了阿娜达?”

银笙脸上一红,轻声说道:“只怕是小姐自己想着要去吧,偏要赖上我!”

“是啊!”我收起了笑容,担忧地说道:“凌家发生的事,二哥也不知听到没有?这都好些天了,我的信他们早该收到了,却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要是往常银笙这么说,早被我拿言语调侃回去了,半点便宜也不会让她占到,今天却直接承认了,银笙不禁愣了愣,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小姐说的对,那我们赶紧走吧!”

看了看后面相谈正欢的边玉和无颜,我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有些生意上的事,我还要回去交待一下,你也悄悄去和锦书说一说,让她好好在京城等我们回来,不过别让其他人发现了,包括荷烟和小月也不能让她们知道!之后出城在这里等我,要记得在城门关上之前回来!”

“是!我知道了!”银笙应道。

当下叫过边玉和无颜简单吩咐了几句,快马加鞭进了城门,天京城的规矩,酉时三刻城门就要关闭,要出城的话还得抓紧时间。

到了岔路口,银笙去了宁亲王府,无颜和我则跟着边玉而去。

如今边玉成了家,原来冷清萧条的院子被柳念瑶这儿弄点花,那儿种点树,打理得清清爽爽、生机盎然。赵昂理所当然地当起了老太爷,柳念瑶整天左一声舅舅右一声舅舅地叫得他眉开眼笑,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人前我叫赵昂一声赵叔,他应得很是爽快,人后就变了一幅嘴脸,口称主子,对我恭恭敬敬,还让我直呼他名字就好,我还沉浸在之前的温馨气氛中,一时之间还真有点转不过弯来。

“赵叔,像刚才那样多好,你怎么又叫上主子了,我听着别扭!之前叫你赵叔你不允,非要我叫你名字,如今柳姐姐和边玉都能叫你一声舅舅,我称你一声叔叔,有何不可?”

“在人前是为了掩饰主子的身份,主仆有别,这怎么行呢!”赵昂摇头说道。

“有何不行,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咱们就这样叫,你既然说我是主子,那就应该听我的!”

赵昂争不过我,只得答应了。我交待他在我不在的期间,一切事情由他全权决断,若是实在决定不了,就和边玉他们几个商量着办,不用再问我。之后我让他陪我去找苦泪,将我认为用得上的各种毒药解药包了一大包,这才与无颜收拾包裹离开,出城而去。

到了城外,银笙已在那儿等着了,她也背了个大包,我笑道:“银笙,你又捞了些什么东西带走,咱们仨这样子,不像是去游玩,倒像是去逃难的!”

银笙正色道:“小姐,你可别嫌多,出门在外,多带点东西总是好的!”

我微微一笑:“对了,不要叫我小姐了,咱们这趟出门就扮成三兄妹吧,以后我叫无颜大哥,你是姐姐,我是妹妹。”

临行时柳姐姐对着我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边玉本来是要与我们同行的,我一听那话当时就留下了他,起初他还不情愿,当我对他说出“你要当爹了”几个字时,他马上不争了,欣喜异常,手足无措,原地团团乱转,惹得我笑个不停。

下一个冬天,他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有个温馨的家多好啊!在这之前,我想要把一切都结束掉,然后每人分一笔足够的安家费,让大家都过上安稳的日子,从此不再奔波劳碌!而我,要去实现我游遍天下的梦想!

潇然,到那时,你可真的愿跟我走?

抖擞精神,猛力挥鞭,我们三人三骑,策马往北而去。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路上,我有时作男子打扮,有时又扮作女妆。越是往北,天地越是开阔,春天已到,沿路山河秀丽,景色迷人。不过因为心中有所挂念,总有一丝愁绪忧思萦绕心头,徘徊不散,所以我没了观景的心情,只管策马狂奔,不出半月,边城莫朔已然进入眼前。

虽说莫朔是个大城,但因为地处这边远之地,看起来除了城墙巍峨些,繁华程度倒还比不上潞州的一个小镇。城内有五六百户人家,两年前我来时因为这里是边塞重镇,亦是南来北往行商之人的必经之道,城内是车马不停,百业兴旺,十分的热闹。如今因着烽烟又起,看起来显得冷清极了,街市上只零零散散地摆着几个小摊。

见天色已晚,我们先寻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要了两间上房,嘱咐小二将马牵了下去喂草,打算明日再去军营找束潇然和二哥。

北地的春天寒意凛然。晚饭后,让店家打来热水,我和银笙分别在房里洗去了一身的浮尘,跑到厨房的火炉边坐着,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和这店里的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店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店家,你这店中可曾来过一男二女,那男子面无表情,两名女子相貌俊美?”

我一愣,他怎么来了?老板娘也听见了,直拿眼睛睃着我和银笙。

只听得外面的店家回答道:“客官找的这一男二女是什么人啊,莫非是贼人?”

这老板倒是机灵,这店中冷清,住的人不多,符合条件的人就是我们仨了,他竟不正面回答,倒先问起了情况。

老板娘看了我们好一会儿,犹豫着问道:“两位姑娘可是惹了什么事?要不要躲一躲?”

我和银笙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边端木偁也对老板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是来找他们的。”

“哦!”老板娘也笑了,“原来是你们的朋友,那我叫当家的告诉他!”

“等等!”我直觉地想躲开端木偁,去找束潇然带上他,那像怎么一回事啊!

老板娘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我。我想了想,都在莫朔,他既然找到了这里,迟早是要碰面的,在束潇然那里见到反而不好,还不如这时候见到,就跟他说我是来找我二哥的。

“我们这个样子,披头散发的,暂时不宜见客,麻烦你告诉他我们出去了,先带他找房间安顿下来,等我们烤干了头发自会去找他。”老板娘点了点头,带了丝暧昧的笑出去了。

我和银笙见端木偁被带进了我们后面的房间,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无颜房里。无颜吓了一跳,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像是见了鬼了似的!”

“见鬼倒还好些,是那个端木偁,阴魂不散地找来了!”银笙冷冷地说道。这丫头,不知怎的就是不待见端木偁,活像是人家上辈子欠了她似的。

“哦?”无颜的声音上扬着,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银笙,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女孩子家要温柔,温柔知道吗?要是给叶轻尘看到你这样,早吓跑了!”我笑着说道。

“我就这样,他早该知道。小姐,咱们躲着不见他好不好,你要是和他一起,有人要误会的!”银笙拉着我的手劝道。

“人家的来意你都不知道,躲什么躲?兴许他找我们有什么事呢!”我说道。

“我看啊,他就是放不下小姐你,来追你回去的!”银笙嘀咕着,满脸的不高兴。

我不禁好笑:“腿长在我自个儿身上,回不回去是我自己的事,别人哪能作得了主,你就甭操这个心了!”

“主子,他一个人?”无颜问道。

我点了点头。无颜说道:“估计端木公子此行前来并无恶意,只是他既找到了你,咱们的行藏就隐瞒不住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是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大家见机行事!”我说道。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端木偁找上门来,此时我与银笙已经回到了隔壁房间。

“云萱!”我打开门,他惊喜地叫道:“终于找到你了!”

银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走过来隔在我们两个中间说道:“端木公子请坐,银笙给你泡茶。”

端木偁只得走到桌前坐下,我也过去坐在另一侧。

“你专程来找我吗?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我连问了三个问题。

端木偁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瞟了一眼走过去端茶的银笙,轻声说道:“我说过,这次我不会放手!云萱,我只是要你给我个机会,这都为难么?你竟然不辞而别,要不是锦书跟我说你没去潞州,我还真往那儿去找你了。锦书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说不是去潞州,我以为你跟去青州了,先往那边而去,路上遇到你爹,才知道你不在;然后我想你可能会来找你二哥,这才马不停蹄地往莫朔赶来,一路上未曾停过。”

我看他确实风尘仆仆的样子,叹了一声:“端木大哥,你这是何苦!”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几个新朋友的留言,lanshaixirdie,ruizidejia,pan,coco1478,月昭无华,谢谢你们!夜里我做了个梦,梦中束潇然身着银白的铠甲骑在马上,手中的剑泛着森寒的光,在一群伽勒人的包围下左拼右砍。我和他的中间隔着一条河,我站在河谷的另一面,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恍如未闻,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提气运功,准备过去帮他,丹田之气竟然怎么都凝聚不起来。正着急之际,凌明珠忽然出现,走过来哈哈地笑道:“你以为这次你还逃得了!”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一涌而上,几十杆枪一起刺下,束潇然全身是血,倒在地上。

“潇然!”我大叫一声,随即惊醒,额上全是冷汗。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我再也睡不安稳,起身穿衣,站立窗前。

银笙迷迷糊糊地问道:“小姐,天亮了么?”

“还没,你再睡会儿吧!”我说道。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城楼突兀而高大的黑影发呆,一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了白光。

我叫起了银笙,对她说道:“该起床了,咱们今儿早点去将军府,晚了怕遇不到人。”上回束潇然的信中提到他和二哥都住在庆统的将军府内,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府中呢还是带兵出去了。

想到去军中着女装不方便,我和银笙换了男装,叫上无颜一起出门。本想悄悄地去,不给端木偁知道,没想到他也起了个大早,已经在客栈的店堂里等着我们。

“云萱,我已经叫人备了四个人的饭,吃了再去找你二哥吧。”端木偁笑了笑,对我说道。

“你先吃吧,怕去晚了遇不到人,我们几个回来再吃。”我说道。

端木偁说道:“那我也不吃了,陪你们一块儿去。”说罢站起身来,我也不便拒绝。

一行四人来到庆统的将军府,向守门的军士说了姓名,有人进去通传了。不一会儿从将军府内走出来一个中年文士,拱手说道:“几位是…”

我对这中年文士抱拳行礼,说道:“在下夏展瑶,我们四位是昭王爷和凌副将的朋友,专程到此给他们送信的,请问阁下是…”

“在下白祖原,是庆将军的军师。原来几位是昭王和凌副将的朋友,请进屋内说话!”

进到屋内,有两个丫环泡了茶上来,白祖原与我们寒喧着,却不见束潇然和二哥,也不见庆统现身。知道我来,他们不管是谁应该都会很高兴地马上跑出来啊,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见?

我打断了白祖原的客套话,问道:“白军师,请问昭王与凌副将在何处,我们有口信要当面对他们说。”

“请稍等片刻,在下已经遣人去通知庆将军了,他一早去了校场练兵,马上就到!”白祖原回道。

我皱了皱眉,事情好像不寻常,为何他绝口不提束潇然与二哥?

正自疑惑难解时,一个身材魁梧、气概非凡的戎装男子步入厅内。他目光闪烁,沉声急问:“祖原,是哪位要见昭王和凌副将?”

我站起身,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庆将军了,幸会幸会!”

“是你要见他们?小兄弟怎么称呼?”庆统问道。

“我叫夏展瑶,是昭王的朋友,凌云涯是我兄长。”

“哦?没听说云涯有这么个结义兄弟!”庆统疑惑地打量着我。

“将军请他们二位出来一见,自可知晓!”我说道。

“你可有什么信物?”庆统问道。

见个人还要信物,我不禁气闷庆统的啰嗦:“没有信物,就是有你也不认识,你叫他们出来就是了!”

“那我要如何相信你们真是昭王和凌副将的朋友!”庆统沉下了脸。

“月宁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附马!”我喃喃说道,拿他无计可施。

“你认识月宁?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知道她的闺名?”庆统睁大了眼睛,奇怪地问道。

“我是昭王的朋友,当然认识他的姐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白了他一眼。

“哼!”以为这下庆统该信了,没想到他抽出了剑对准了我,“安阳公主的闺名外人岂能得知,即使昭王是她兄弟,哪有将姐姐的闺名告知其他男子的道理!说,你们是何人派来的,到我军中有什么目的?”

无颜和端木偁一左一右护在我身前,伸手要拔剑,被我制止了。

再瞒下去要出事了!我恢复了本音说道:“将军误会了,我是女扮男装,安阳公主曾是我的闺中好友。”

见庆统还是半信半疑,我对他说道:“请将军借一步说话。”将他拉过一边,我悄声说道:“其实我是凌云涯的妹妹凌云萱,凌家出了事,我爹被贬青州,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二哥的!为了不败露行藏,才不得已扮了男装。”

“你就是凌云萱?月宁的来信中确实提到过你,也听你二哥和昭王提起过多次了!”庆统叹道,“请你不要多心,事出有因,不确信你的身份之前,我不能说出实情!”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昭王和我二哥出了事?”我着急地问道。

“姑娘果然聪明!”庆统说道,“昭王与你二哥二十天前率兵出征探路,遭遇敌人,你二哥中了铁勒大将也速尔烈的诱敌之计,昭王不顾劝告,要去救你二哥,两人均在战中失踪。”

闻得此言,我心头轰地一声大跳,面色骤然苍白如纸,一阵眩晕,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半晌才费力地问道:“你说失踪么?怎么能确信他们是失踪,而不是被敌人俘虏了,或是…战死了?”

庆统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姑娘不必太担心,战场上不见他二人的…何况敌军那里也没传出抓了什么大人物,或许他们真逃生了也说不定,只是往北是沙漠之地,怕是迷了路。”

“就算侥幸逃过敌人的追踪,在沙漠中若是迷了路,无水无粮,你以为他们还能活么?”我心头一痛,低声说道。

庆统面色凝重:“不!因为他们是前去探路的,身上带了足够半月吃的干粮和水,我已经派了人手去寻找,希望他们没事。”

“你为什么不去找?王爷失踪,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不报?”想到束潇然和二哥不知生死,而这人还在这里好好地站着,我不禁气愤难当,出声喝道。

无颜和端木偁紧张地走过来。庆统解释道:“我是守城的将军,必须尽我的职责保护城中百姓,还要指挥军队应战,不能为了两个人坏了大事。而之所以隐瞒不报,一是因为我相信他们还活着,会尽力去救他们,二是为了大局着想,朝廷若是知道了,还不知会兴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若是昭王还活着,亦会给他带来麻烦!”

我不懂朝廷的纷纷争争与这事有什么关系,也不想懂,我现在只想着要如何把束潇然和二哥找出来,活着找出来!

到后来,我和庆统已经是大声争执了,其余的人也听见了。银笙见我脸色不对,惊惶地问道:“怎么了?王爷怎么了?”

“他和二哥在战场上失踪了!”我说道,声音微颤。银笙过来握住了我的手:“那叶轻尘呢,他有没有陪着王爷?”

“叶侍卫带了一队人马出去找他们,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庆统说道。

“我去找他们!”我说道,拉了银笙便走。无颜和端木偁紧随其后。

庆统急道:“姑娘,相信我,我会派军队继续寻找的,你们不要去冒险,如果找到了他们,到时候你们又不见了,我如何向王爷交待!”

“你不用交待,那木乌拉干沙漠我去过,何况我会先找向导,不会走失。”我对庆统说道。见我竟能说出沙漠的名称,他惊讶地看着我。

白祖原说道:“夏姑娘既然如此有把握,去了也好,多一个人便能多一分力,多一分找到他们的希望。只是你们进沙漠的话千万要小心!”

“谢谢白军师,我们省得!”

当下出了将军府,我马上在街上买起了进沙漠的装备,水囊、干粮、防虫的药物、帐篷、御寒的衣物…至于骆驼,到了草原再寻吧。

无颜、端木偁和银笙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买一样,他们便争着抢上来拿一样。看到我和人讨价还价,说得天花乱坠,端木偁很是惊奇,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下。我斜瞟了他一眼,心道:这就是我的本性,文雅与我是不大沾边的,看见了早点死心吧,我这种人不适合你!

大包小包地扛回客栈,吩咐了客栈老板赶快备上饭菜,我们回到房间收拾行李,无颜将包裹一一拴在马背上。

吃饭时间,我对端木偁说道:“端木大哥,你先回京吧,不用陪着我们去沙漠。”

“那怎么行!”端木偁敏锐的目光飞快扫过我的面庞,“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我陪你们去,我剑法还行,有了危险的话还能帮到你们。”

“沙漠里很危险的,我不想连累你。”我努力地想劝说他回去,苦于词汇贫乏。

“正因为沙漠危险,我才更要去了,我不放心你!”他低声说道。

无颜忽然咳了一声,银笙的筷子“嘡”地一下敲在了碗边,端木偁看了他二人一眼,耳根瞬间红了起来。

推辞不过,只得依了端木偁同行。我们向庆统要了出城手令,踏上了草原之旅。出城三里我便拿出包裹,让他们全部换上了草原牧民的衣服。

“云萱,没想到你想得还真是仔细!”端木偁赞道。

“我家小姐本来就聪明,有些人有眼无珠,所以不识得!”银笙讥诮地一笑。

端木偁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我尴尬地说道:“端木大哥你别误会,银笙说话就这腔调,我也经常给她抢白得无话可说,她不是说你。”

端木偁一听这话,脸更红了,对我勉强地笑了笑。我不禁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不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我狠狠地瞪了银笙一眼,几个人都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今儿是阴天,天气和人的心情一样沉重莫名,草原上覆盖着一层轻雾,朦朦胧胧,似有生命般地流动着、升腾着,缥缈虚幻。真希望束潇然和二哥的失踪不是真的,就如同这雾,当太阳一出就会消散,如果我走进草原就能遇上他们,那该多好!

不说话就快跑吧,快马扬鞭,我领先向草原深处走去,绕过几处断崖绝壁,穿过几片萧瑟的树林,终于迎来了阳光。眼前一片连天的嫩绿色铺展开来,绵绵延延望不到尽头,天空中的云朵如洁白的羊毛,在风的吹送下缓缓移动。

“咱们跟紧一些,前面就是铁勒的地界了,如果遇上他们的人,你们千万不要开口说话。”我在马上回头对另外三个人说道。

“小姐,咱们现在要去哪儿?”银笙问道。

“去狼山脚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阿娜达他们打听一下,请可吉巴郎给我们当向导。”

无颜问道:“主子,谁是阿娜达和可吉巴郎?”

“阿娜达是银笙的结拜姐妹,是我的朋友,可吉是阿娜达的哥哥,伽勒人喊未婚男子叫做巴郎,两年凌家商队到草原采购毛皮,我们就是住在他家。”

“原来你还真的来过这里!”端木偁说道,“云萱,看来你到过的地方很多啊!”

“是啊,总有一天,我会走遍所有的山山水水,让自己的足迹在所有地方都留下印迹!”我仰起头迎风说道。潇然,你答应过要陪着我的去看的,一定要等着我,不许食言!

草原无比的空旷,狼山早就出现在眼前,可是行了许久还未到山脚下。我抽了一马鞭,座下的青骢马长嘶一声,奋蹄扬鬃,似离弦的箭一般疾射而去。踏过一个小山丘,前面俨然出现了一座座帐篷。

我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无颜、端木偁和银笙也一一跳下。

“记住了,别说话!”我不放心,再叮嘱了一句。

见他们都点了点头,这才向前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潇然的朋友,大家不要着急啊,很快我们就要找到他了!帐篷前几个穿着粗布衣裳,披着羊毛披毡的女子正在挤羊奶,看见我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叽哩咕噜地议论着什么。

我走上前去,用略显生涩的伽勒话说道:“大姐,请问可吉和阿娜达兄妹是住在这里么?阿娜达今年十七岁,她很爱唱歌。”

几个女子打量着我,眼中明显有着疏离,没有人吭声。我又重复问了一遍。

“看你的样子不像伽勒人,你是南朝人?”我愣了一下,随既明白她们说的南朝是指容国。

我含了一丝善意的微笑说道:“我既不是南朝人,也不是伽勒人,我是阿娜达的亲人,两年前我在漠尔比草原的鄂伦湖边住过一段日子。”我最真实的身份是中国人,这话应该不算是说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