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个瞬间,他竭尽全力的克制自己去喊她的名字,那两个字就像一个咒语,会让他全军覆没。他想过就这样放下,如果那是她要的,他不能执着。他用尽了力气和自己的痴念抗衡。可是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到他面前,没有一个字的解释,没有答案,像打发路边的野狗一样丢给他三个字——对不起。

他不停的将手上的笔按下再按下,不停的重复。

门在她的身后关上,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而后,苦笑,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对着自己苦笑。

在她走后,他很快就知道了一切,其实他要知道一切,可以用更快的速度,根本不会在她走后。他没有,是因为他相信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就会慢慢理顺自己的情感,有勇气面对他和她自己。她说需要时间,他不疑有他,这是爱的尊重。

知道她就在这样不留片语之言的逃离,他以为她已经做出了选择,给了他最不堪的答案。

这样的痛失,不是第一次。在他记忆的低层,陈旧的箱子底,永远不去触碰的地方,他放置了一份,这样的痛失。

三岁的孩子有没有记忆?很多人认为是没有的,他爸爸也是这样认为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得到的说法都是你妈妈去世了。一直到他成年,出国的前夕,他爸爸和他促膝长谈,告诉了他一切。这个真实的版本和他的记忆重叠,他知道,那个记忆是真的。

在他的记忆里,他用尽全力哭喊挣扎,都没有留住那个人,她哭得几近晕厥,但还是离他而去,那个人是他的妈妈。

这种痛,太刻骨铭心。以至于他不给任何人机会,能带来这种疼痛的机会。暖暖离开的时候,灵魂深处熟悉的钝痛就这样清晰地浮了上来。他只能再一次承受。

其实他可以随时出现她的面前,可以走到她面前去问她要一个答案。但这些在她沉默的离去这个事实面前变的一文不值。她给出的答案其实已经足够,就像他童年时,那个女人离去时的泪水,即使充沛,依然抵不过背影的决绝。

当一个人要离你而去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放手。

从没有想过她会回来,她去的地方有她喜欢的男孩子。她曾经坦荡地告诉过他,那是她喜欢的人。他不以为意,一个小孩子的喜欢能有多少确定性。他自信地认为,她是他的,命中注定。

可是最后,她用一个决绝的转身告诉他,这真的只是他的痴念而已。这一年的时间里,最难熬的就是每到周末的时候,空空的房子里面没有她的那份冷清。他把电视的音量调大,给毛毛浇水,给板砖喂食,这一切都不能填补失去她之后的巨大空洞。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回来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来了,虽然她哆哆嗦嗦地站在他面前丢了一句对不起,让他几欲撞墙。但是她毕竟好好地和他待在同一个城市。

他转过身望向窗外,从他的角度望下去,地面上的人流车流细如沙粒,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个一个的小点里面会有一个是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听过这样的声音,小舅舅欲擒故纵,小舅舅关门打狗,小舅舅借刀杀人。总之,小白的小白兔,不是情场老灰狼的对手,成功上位全赖腹黑城府云云。

抚额悠长的叹息,也许没有错。一个被啃过的梨子,可以是别人吃到觉得很甜特意留给你的,也可以是别人觉得不好吃随意丢给你的。用不同的心情去看,这个梨子居然也哲理了......

发到这一章,忽然想起一些这样评断小舅舅的声音。上传网络以后知道,一个故事不仅仅属于写它的人,让它展现在大家的眼前,它就要承受被人评说的命运。无论是窝心的还是恶心的,一笑置之,荣辱不惊应该是正确的做法。但颇杞人忧天的落还是有些忧心,如果,在她的生命中也有一个小舅舅在这样爱着她,那,她的那个小舅舅,该多可怜啊......

第 28 章

夏天的雨要不不下,下的时候一点预兆也没有,就这样像倒水一样,倾盆而下。暖暖去翻译工作室的路上还是一片明媚,交了几篇翻译好的资料,忙了一圈出来,发现雨势大得惊人,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好在来得快,去得快,一会儿就淅淅沥沥地小了。

本来是要到街对面去坐车的,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一浇,路边马路牙子下面积了过脚面的水。有几个男的直接踩着也就过去了,暖暖却看着黑黑的污水,又望着自己光脚穿着凉鞋,试了几次,也没敢把脚放进那摊污水里。

看着有人丢了几块石头踩着过了,也就想试试。刚提着裙子,想迈脚,一辆车“兹”的一声从她身边开过,那摊她犹豫了很久没敢过的污水,跳了三尺高,这下,她是全身上下,无一幸免的都是污水了。

暖暖气得要跳脚,那车,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一人,暖暖看着他说:“怎么是你?”

那人扬着狭长的眼,玩味地看着暖暖:“怎么不是我?”

暖暖怒道:“我说我怎么看到路虎就讨厌,原来就是你,怎么碰上你就没好事。”

叶树辰却说:“你才碰过我几回啊,上次没好事的是我,被你丢在马路上,这回吗?”说着上下看了看一身狼狈的暖暖说:“也不一定不是好事啊,上车吧,我带你去买衣服,不就是脏了一身衣服吗?多大点事,走,给你买套新的去。买新衣服怎么不是好事了。”

其实真的是统共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人,暖暖也不知道为什么异常讨厌他,就听他一句道歉没有,还自以为是的要带她去买衣服,狠狠地瞟了他一眼:“谁要你买衣服了。”说完也不理他,四下张望着找出租车。

他走到暖暖面前:“唉,不买衣服,就上我车我送你回去吧,你要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暖暖不答话也不理她,走远几步,他却亦步亦趋的跟着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就送你回去而已,干嘛又不理人啊。”

雨天空车少,又在他们楼下,有几个认识暖暖的人进出和暖暖打着招呼,那个人却也不走,暖暖烦心地恼怒,也不等车,直接就走。

他一把拽住她说:“这样子走回去啊,上车,不上车,我拖你上了啊,这认识你的人还挺多,你再闹啊,一会儿看热闹的更多。”说着就拽着暖暖上车。

暖暖又气又恼地骂了一声:“你干什么?神经病!”就被拽上了车。暖暖想算了,要送就送吧,也不和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了,自己还一身的狼狈。告诉了他地址,就不再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呱呱噪噪地说着。

他自己起劲得说着,暖暖也不答话,就一直望着窗外看风景,他忽然来了一句:“唉,感觉美国怎么样啊?在那边呆了一年

暖暖疑惑地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他嘻嘻一笑:“打听你又不是什么难事。”

暖暖听他一派花花公子的腔调也就不再问,他又说:“那个捷豹没来接你啊,听你喊他舅舅,我看不像,他真是你舅舅?”

暖暖不屑地说:“你不是会打听吗?自己打听去啊?”

等车到了他们小区门口,暖暖说:“就停这儿吧。”

他却将车开了进去说:“哪就差这么点功夫了,哪栋哪单元啊?我直接给你撂门口。”

暖暖只得指着说:“就那。”下车的时候暖暖说:“我就不和你再见了,咱们不认识也不熟,希望也不会再次见面。”

拒人千里的话也说了,没想到他却不怀好意的笑着说:“你家几楼啊?不请我上去坐坐?”暖暖回头,不可思议地朝他忘了一眼。

暖暖的生活还是一样的简单,按部就班,只是去见过贺皓然以后,暖暖就多了一项工作:存钱。暖暖知道他待她的,远远不是钱那么少,然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这一样,她还有什么能回报的呢,他说过爱她,问她:“这个位置,你要留给我吗?”

然而,最终,她没有给他答案,只留给他欺骗和逃离,似乎,这也已经是最不堪的答案。是因为这样吧,他冷漠,淡然,完全已经不是暖暖记忆中的那个人了,在离开的时候,在从他身边飞离的那一刻,暖暖已经知道会失去他了。

但是真正面对时,痛楚没有因为预知减轻。暖暖记得曾经对他说过:“我现在的生活有父亲,有你,有自己喜欢的人,很满足和感恩。”现在,这些她曾拥有的,她却已经统统遗失了。

暖暖就在尽量工作,努力赚钱的时候。有一日,正在家里翻译一篇文稿,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也不认识,估计又是推销保险之类的,就挂了,连挂了几次之后,那个电话却还是坚持不懈,暖暖疑惑地接起来“喂”了一声,一个已经不陌生的声音传来“我说,妹妹,你电话不是用来接的,是用来挂的啊。”

暖暖一听:“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你不是说我会打听吗?我打听啊!”

“无聊,我挂了。“

“别,别,别,那个,以前你不是借你电话给我打过电话来着,我就打了我电话一下,一直存着呢。”

“没其他事,我挂了。”

“别,有事 ,真有事。”

“说事。”

“在家吗?”

“在,干嘛?”

“去家说呗。”

“不说算了,我挂了。”

“等等,我大姐的孩子想找个家教,我想说…”

“不去,没兴趣。”

说完暖暖就挂了电话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啊,电话又响了起来,暖暖想把手机关机,想了一想,万一别人找她怎么办,再说了,还怕他不成,有本事就打啊,我就不接了,看你能打多久。

手机就这样一直响着,暖暖想:恩,我设了喜欢的“虫儿飞”当手机铃声,你就一直打吧,我当听歌呢,还接上线充,不怕没电。

暖暖一边听着手机的虫儿飞一边跟着一起哼着,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走过去一开门,暖暖呆住,看见拿着手机的叶树辰站在门口,愣了半晌问:“怎么又是你!”

他自自然然地就走了进来往沙发上一坐说:“怎么就又不是我。”

暖暖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他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说:“我上次送你到楼下,目送你上楼的,你忘了?打你电话,你不接,我就打算一边打着你电话,一边一层一层的找,一上来,就听见201里面的手机声是连绵不绝啊,不是你还有谁?”

暖暖无言了:“逻辑思维能力这么强,你不去安全局真浪费。”

“逻辑思维能力当然强了,我和你说过我是律师,你忘了。”

暖暖却哪还记得,他的话,她认真听的是一句也没有,但还是讽刺地说:“你是律师?有你这么闲的律师吗?”

他却置若罔闻地说:“你怎么就住这儿,你那个什么舅舅就让你住这儿?”

暖暖一听更气,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打算认识,这是怎么回事,三下五除二的,还让他等堂入室地坐在哪儿和她拉起家常来了,难道等会儿还给他端杯茶不成。

暖暖头疼不已,但已是有投降之势,心想是怕了他了,还是不要再和他斗嘴逞一时之快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和地说:“叶先生,我很忙,真的,没有空招呼你,关于你的提议,我想很多人适合这个工作的,我没有时间,不好意思。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没想到他却也收起了一脸的嬉皮,正颜说:“你的工作都是在家里做的,时间自由,家教一星期3-4次,每次2小时,孩子小也没在上学,时间也自由,一星期里要安排哪几天,由你订。时间上一点也不冲突。”

“好吧,时间上不冲突,但是我不想去,这个理由充分吧。”

“你为什么不想去呢?原因无非是因为我,讨厌我,不想见到我,不想发生与我有任何关联的事,对吧,你觉不觉得你对我有偏见,好吧,就算是你讨厌我吧,你也连家教的对象都没有见就拒绝,不是太武断了吗?你看多可爱的小丫头,你可以不待见我,你忍心这么不待见她吗?”说完还把手机往她手上一塞说:“你看看,丫丫多天真无邪,多可爱,多期待你的殷殷教诲啊。”

暖暖一看还真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丫头,但是,等等,不对,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还是坚持着:“我没有当过家教,不一定适合。”

他抬眉:“这句话,你还真是说对了,小丫头很挑的,要温柔细心,充满爱心,还要灵活多变,机智幽默的。要求挺高,真是不一定适合,只是我觉得你很适合,你还要见她一次,她说行才行,不一定就能成,不过要求高,待遇当然也不能低,一小时二百元。啊,还有,你最担心的问题,区区在下鄙人我,不好意思,我们不住在一起,你将看不到我,完全看不到我。反正我都找这儿来了,你就和我去面试面试吧,别让我百跑这一趟了,你要忙先忙,我今儿没事,就在这儿等着你了。”

暖暖这一阵正疯狂地忙着存钱的事,而且这个人就这么死皮赖脸地坐着看着也赶不走,听完想了一下说:“完全看不到你?”

“完全看不到。”

“一小时二百?”

“一小时二百。”

“那就去见见吧。”

叶树辰载着她去到一个市郊别墅区,下车的时候还特别说:“是远了点,车钱另外补,或是安排司机接送你,放心。”

一开门,一个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就扑了过来,喊着:“UNCLE,I miss you!”抱着叶树辰又亲又啃,叽里呱啦地说着流利的英文。

暖暖愕然地看着他问:“她英文这么好,你要我教她什么。”

他坏笑着说:“中文啊。”

一接触了,暖暖就知道叶树辰又框了她,这个像个小天使一样的女娃娃哪里会挑什么家教,一会儿功夫已经和暖暖混得老熟,估计是刚回国,只会英文不会中文,没有什么朋友,寂寞的很,等到暖暖要走时,恋恋不舍地扁着嘴眼眶都有些微红。暖暖也只能许诺很快就会再来的这样的话安慰一下。

等到第一次去时,他来电话说安排了司机来接她,结果下楼一看,那辆熟悉的路虎停在楼下,而他,靠车站着。暖暖微微蹙眉:“怎么还是你?”

他咧嘴一笑:“我怎么就不能做司机了,没说不能做司机啊,我保证,你家教时完全看不到我。”

暖暖还是忿忿地看着他:“你这人怎么就会说谎,上次还和我说什么丫丫很挑剔家教之类的话,信口雌黄。”

他一脸委屈地说:“这事是真的,你都不知道她换了多少保姆了,是你和她投缘。”

暖暖心想:“保姆能一样嘛,不会说英语,不能和她交流,不知道她的意思,可能还管着她,她能喜欢吗?”总之他就是不怀好意的满嘴谎话,但是表面又被他说得合情合理,让暖暖无法反驳。

暖暖站着也不理他,没有上车的意思,他突然也不继续说笑了,收了一脸的赖皮相说:“真对不起,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不要我送就不要我送吧,到哪里也没有公车,你就每次打的吧,钱我们会出的。”说完掏出二百元递给暖暖,“这是今天的。”

他一脸抱歉,一脸诚恳,暖暖倒怔住了,不接吧,自己打的,一来一回就把家教的钱用了一半了,接吧,好像自己不通情理的非不坐人家的车,却要逼着人家拿钱。他不再嬉笑,诚恳地样子又让人那么不好意思。

看了他一眼,没有去接他的钱,拉开车门坐上了路虎。一路上,他倒像变了一个人,也不多话,就只是问了问暖暖听什么歌,就这样一路无语。

到了以后,他就和暖暖说就在门口等她。等二个小时以后,暖暖出来,看见他果然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等她。一次两次以后,暖暖终于忍不住就和他说:“你不用在这儿等着,先回家去呆着呗,等差不多了,我联系你,你再过来。”

他一笑,指着别墅说:“这就是我家。”

暖暖呆在原地,好半天,最后还是气愤地说:“你上次不是说不和丫丫住在一起的吗?”

他眨眨眼,无辜的神情特别真诚:“是不住一起啊,她楼上,我楼下。”

暖暖懊恼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却温言道:“好了,快进去吧,我答应过你,你来这里做家教时,看不到我就一定看不到我,我保证,完全看不到。我就在这儿等你。”

看着他又挂上了一脸无害的笑容,暖暖不理,走了几步后,还是回头说:“进来吧,在自己家门口站岗,神经啊。”

作者有话要说:俺听到的专业建议是对手戏啊对手戏!

俺心里的小声音是叶帅要加戏啊加戏!

(^__^) 嘻嘻

筒子们,怎么说......

第 29 章

现在暖暖走时,丫丫都是依依不舍得要送到门口。叶树辰笑称她如能全日陪伴才好,暖暖当然不理会他。他站在车旁说:“暖暖,快点吧。丫丫去接电话我们就快点走了,不然一会儿你又走不了了。”

暖暖让丫丫就叫她的名字——暖暖,被他听到,也无赖地跟着一起这样叫,好像多熟的样子,其实,相处了一阵,暖暖渐渐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了,觉得他虽然算不上是无公害食品,但也不至于是三聚氰胺,唉,管他是什么,她反正也不会吃。

别墅区欧式风格,尖的房顶,红色的砖瓦鲜亮,在树荫间若隐若现。童话似的小城堡错落有致分散开来,家家的庭前院后都是别致的花草景观。斜对面一家的前院更是精心打理过,满眼的花朵安静的开放。

每次她都忍不住对着对面的院子多看几眼,微风过处,带来花香袭人。今天,她日常一眼望过去,熟悉的景致多了内容,偏偏还是她认得的。

熟悉的捷豹,了记于心的牌号,都没有错。一恍惚,他从车上下来,十几米的距离,看得清清楚楚。她呆呆地收住脚步,忘了叶树辰的车与她也只是一步之遥。需要逃命的话,一秒钟就够了。她傻乎乎地注视着他,全然忘了自己也是身处醒目的地理位置。

似乎视线只是一转,他不仅注意到她更注意到了正痞痞笑着,一言不发,目光却在他们之间回旋的叶家儿子。他漠然地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暖暖觉得,漠然里面有着那样凌厉的光束。

他没有再看向她也没有走过来,好像陌生人一样。径直走向那栋房子,片刻一个娇媚的年轻女子迎向他,巧笑嫣然。他心无旁骛地和人微笑,微微侧首,认真倾听,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雕花木门之后。

那个女子看着很是眼熟,一转念,应该是地方台的一个小有名气的女主播。是啊,他选女人的品味,什么时候差过。她这才回神,一转眼,叶树辰正倚在车旁看得饶有兴味。

暖暖被他看得更觉心慌,跳上车:“我们走吧。”只觉得满满的酸涩,心想:“下次还是不要再喝柠檬水了,这样难喝。”

尽职的路虎奔出去好一会儿,叶树辰随意说道:“刚刚那个不是以前和你一起的吗?你叫他小舅舅的那个。你说贺皓然怎么看见你好像不认识你似的。”

暖暖疑惑地望向他:“你,你怎么…”

他打断到:“以前是一个大院的,我上次就看着面善,当时一下没想起来而已。他不是你舅舅吧,他是独子,你们什么关系啊?”

暖暖没好气:“我们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什么都打听,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委屈地扁扁嘴说:“我想追你啊。”

暖暖一怔,觉得似曾相识,那个人也是这样直白的就说了出来,那时的那人,可,现在呢。暖暖低低一叹,不再理他。他瞄了暖暖几眼,见她微微皱着眉头出神地看着窗外,也不再说什么。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回神:“这是什么地方?”

“吃饭的地方。”他先跳下车,走到她的那侧,唰地帮她拉开车门:“下来吧,吃点东西,我再送你回去。”

前些日子他甚是安生,路上的时间只要她不想说话,他都不敢刮噪。这样相处下来,她对他的讨厌防备早就淡了不知道多少,今天他突然不吭一声的带她来吃饭?几点啊,晚饭才吃过没多久好不好。

她目光警惕地望向他:“我不饿,不想吃。”

他有些无奈:“小爷我饿了行不行?又饿又累,你不能让司机疲劳驾驶啊。”

她迟疑地看看他:“那,我就叫一辆车先回去吧。”

她下车要走,他长臂一伸,拦着:“暖暖,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他说完将手一收,脸色也沉寂了下来:“如果你真的这么急,我就先送你回去吧。上车?”

他挑眉看她,她抿唇不答。半晌,她轻声说:“我真不想吃,要不,你自己吃,我等你。”

眼底的喜色浮上来,他领她进去。一家临街的西点房,深色的木质玻璃门,推开时有悦耳的铃铛声,门内,优雅的爵士低低哼唱。

点餐的时候他帮她要了一份提拉米苏,没有询问她的意思,她也不反驳。他又想到似地问:“要不要冰激凌?他们家的也是手工制作,味道不比哈根达斯差。”

暖暖看他一眼,坚定地摇头。

他嘀咕:“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吃嘛…”

她叹气:“可能你的统计数据有误,又或是你以前认识的女孩子都喜欢。”

一句话就被她抓到痛角,他心里叫苦不迭,没法混了,以后。下了这么多心思和功夫,这丫头,油盐不进啊。

“某人对某人有偏见,真理往往需要实践,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的全部。”他无奈地打哈哈。

“就算是真理,也要感兴趣的人去研读它…”

“这么牙尖嘴利。狼身边待过也变成小狼了不成?”

目光暗下去,这个话题,她连沫沫都不愿提及,何况是他,轻抿一口果汁,她默然不语,反复折叠手上的一张纸巾。

她又不搭理他了,他的心情再次跌落,在下水道里飘荡,揉眉。安静的氛围颇尴尬,食物上来的时候,唯有专心对待。

提拉米苏上来的时候,服务生放在暖暖的面前,这样的甜品只能是给女孩子的。等服务生走了,暖暖忍不住小小赞叹了一下,的确漂亮,纯白瓷盘子里,咖啡色的巧克力粉末如雾一般弥漫开来,小小的黑莓被刷上一层晶亮的枫糖浆点缀在盘子一侧。

赞叹完了,她将盘子推给他,他眼睛睁大,表示愤怒:“这个给你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