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也不理他了,朝前走去,他在后面喃喃低语:“真是个傻丫头!——唉,我怎么偏偏就喜欢这个傻丫头。”跟了上去说:“请我吃番茄豆腐吧!”

暖暖看着他想说什么,他却打断:“知道了,别说了。——但也让我垂死挣扎一下嘛。”

他送她回家,一路上时不时傻笑。暖暖被他笑得很不自在:“笑什么?”

叶树辰一脸委屈:“很多很好笑的事情啊…”看见你买番茄和豆腐觉得很可爱,看见你傻乎乎地站在庞大的套套货架前认真思考的样子更可爱,这么可爱的画面,谁想起到都会笑的好不好?只是,这个,能说吗?不能吧!他爽气的说:“想到你肯请我吃饭,开心到笑,你以后多请我吃饭吧,我心情一准爆好。”

暖暖由他一个人傻笑,车子驶进小区的时候,一个晃神,总觉得,小舅舅的车子也在。

下车的时候,她往小区门口又看了看,好像又没有。叶树辰帮她拎着袋子,朝她比划:“哎,哎,回家做饭了。”

她心神不定地回了家,还是有些疑心,又站在阳台上望了望,也还是没有看见。心里不由一叹:他怎么会来?怎么会来找她?好吧,既然是她现在才知他的情深意浓,既然是她现在才知自己的何去何从。那么就让她去找他吧。看着叶树辰很有兴趣的从袋子里往外掏番茄,暖暖也笑了:“一顿番茄豆腐,有那么高兴吗?笑地和偷到羊的狼似的。

叶树辰不算是偷到羊的狼。某人在不远处却是水深火热,如同丢了羊的狼一般恼火。对他来说,最难的事,不就是知道她在那里,却要克制着不去靠近。这样的煎熬,对他是多么大的考验。

他一再告诫自己必须等待,可坚持在一点点的消退。这个认知让他手足无措又惶恐不安。他用手段可以得到她,可是,那毕竟是他的手段,不是她主动的靠近。他试过一次,那样的依偎太没有稳定性。并且,那样的教训在他们家一次就够了,那种得而复失的痛苦,他看了一生,实在太深刻。

矛盾,等待,不安又浮躁。种种情绪混杂一处,他克制不住自己去靠近她,却看见他们亲亲热热的一同回家,看见叶树辰拎着超市的袋子直比划。他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又确认一个人的心…

暖暖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要去面对他。给他发了个短信问说晚上是否方便过去,问他在不在。好一会儿,他倒是回了,简简单单一个字:“好。”

诚惶诚恐了一天,到了的时候,有一个认识的保安和她打招呼,说:“钟小姐,好久不见了。”她笑着回应,快步离去。

敲了敲了门,没有人来应。她就迟疑了,钥匙是有的,在门口想了又想,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直接开门进去。正犹疑不决,电梯门开了,只能是他,他们这一层,只有他们居住。但是…怎么还有一个人,怎么还是那个女主播,两人轻声交谈,不时会心一笑地走了过来。

暖暖呆呆地看着他们,心中波涛汹涌,却只能漠然地看着他们,他到时看到了她,说:“哦,来了吗?怎么不进去。”

开了门进去,才想起来,指着那女人说:“哦,对了,暖暖,这是杨婷,杨姐姐。杨婷,这是…我小侄女,暖暖。”

杨婷倒对暖暖很是亲切地说:“暖暖,是吧,我们见过一面,上次你和你舅舅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我们买了菜了,一会儿我做好,你和我们一起吃吧,我手艺不是很好,动作也慢。可能要等久一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你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哦!”

俨然女主人的口气和架势,暖暖也不和她多说低低“嗯”了一声,就朝自己房间走去。关了门,扑到床上狠狠地对着枕头捶了几下,连续不断的一串串的泪珠就直直地砸了下去。

他曾说他爱她,他就是这样爱她的吗?杨姐姐?他又要开始给她弄姐姐了吗?小侄女?他怎么不像当初对着她的男同学那时那样说“这是我妻子”了。这就是他,这就是他的爱?

恨的翻江倒海,却只能埋在枕头里面悄悄呜咽。不知他什么时候静静开门站在了她身后,坐在她身边,扶起她,看着满脸泪痕的暖暖居然颤抖着问了一句奇蠢无比的话:“暖暖,你哭了吗?”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暖暖也知道是他,实在不想在他面前没用地哭成如此模样,可是那泪,她哪管得住呢?心想:“废话,我不是哭,是在洗脸吗?”哽咽着根本说不出来,拼了命地想抑制滚滚的泪海,最后就只能变成涨红了小脸,将唇也咬得乌紫。

他却战战兢兢地用手指轻轻帮她抹去泪水低语:“你,是为了我吗?你吃醋了,是吗?”暖暖想大声怒骂:“为你妈个头,我吃你妈个头的醋,你去死!”一激动,哽咽着没说出来却一口气呛着,剧烈地咳了好几下,他心疼地帮她拍了拍,却急切地望着她,等她的答案似的。

暖暖顿觉更加伤心,自己就这样输了给他,她一直是知道的,知道他从不曾对什么女人动过心,知道他从不曾对什么感情认过真。她一直清楚,清楚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他给的心的囚笼。他就这样捕获了她,却又将她弃之如履。

暖暖闭上眼,却还是止不住泪水的奔涌。他用手抹也抹不完,一急,滚烫的唇贴了上去,暖暖虚弱地想用手去推他,却被他握住反剪在身后,他轻轻柔柔地吸允掉她的泪,在她唇边轻啄,婉转浅尝,眷眷安抚。一阵阵电流迅速传导全身,当他将唇再重重覆了上来,渐渐地,凶狠掠夺,抵死缠绵,似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写不尽的思念,他的吻密密麻麻如一张网,让她挣不开,逃不掉。他的吻落在哪儿,哪儿就生出花儿来,他的唇触到哪儿,哪儿就化做水去。她就又这样迷失在他的爱恋情痴里,笨拙地却努力地回应着。

他渐渐放开她的手,她却也没有再去推他,就只是小声地抽泣。他双手捧着她哭的悲悲戚戚的小脸,低哀无比地说:“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就会用这个,就知道我舍不得你哭,我,我不会上你当了,你就会骗我,没有一句话给我。我一定要听到你说,你一定要告诉我。”

暖暖看着他写尽疼惜又无比惝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低声解释:“我哪有骗你什么,哦,那个,上次不是我去堕胎,是我朋友…”

“我知道。”他没等暖暖说完就不耐地打断。

暖暖一愣,就听他说:“我知道,那天我就叫人查了当天妇科所有的病历,没有你的。”他轻轻托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我是问你,此刻,为什么哭?为了我吗?”

他幻如烟尘的眸光炫目异常,流晶溢彩“暖暖,我是要听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暖暖猝不及防地听他一问,嗫嚅着:“为什么要我告诉你,你也没有告诉我。”

他轻笑出声:“我怎么没有告诉你了,一年多前我就说过了,好吧,我现在再告诉你一遍,我爱你,你呢?”

暖暖略略一怔旋即低头:“我…”

他噙着暧昧的笑意,灼热而凌厉的目光继续紧追着暖暖.“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我…我”暖暖慌乱异常,为什么掌控全局,把握进度的永远都是他。

要对着叫了好些年小舅舅的人说“我爱你”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她又不是他,正惶恐混乱地忙着做心理建设,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皓然,暖暖,差不多了,准备吃饭哦!”

暖暖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关系不明的一个人,都叫他皓然了,上次不是还叫贺总吗,这才多久?登堂入室加亲密称呼!特别特别可恨的是,他外面摆着这么一个,还在屋里诱惑她表白,暖暖一把推开他忿忿地说:“你要我说什么,你当刚刚那是背景音乐啊,对你,我无话可说。”

他一下黯然,淡淡地说:“我只要听你心里所想,对我来说,那的确是背景音乐,她从来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没有任何人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过就是你的心而已,你的心意,就是一切的答案。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我,不管我是怎样的,我只想听你的心告诉我,你爱我吗?”

暖暖心头徒然一颤,酸涩苦楚翻滚无法言说:是啊!多贺皓然风格的话,门外放着一个,门里都能说出如此合情合理的情话。我根本没有资格与你在感情上博弈,活该遭受爱的凌迟,这种令人时时惶恐的爱我要不起,这种瞬间幻灭的凄美我欣赏不了。

暖暖不再看他,朝外走了几步,听他狠狠地叫她:“钟暖!”暖暖停了下来,也没有回头,轻轻说道:“你的问题是我的心意,可我却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我无法当她是背景音乐,我对你也无话可说。”

“暖暖,”他又叫住她“对一个让你无话可说的人,你却从不抗拒,任他予取予求吗?”暖暖明显一僵,他却继续说道:“一年前,你要我给你时间,你却给我欺骗。一年后,你回来了,堂而皇之走到我跟前,没有一个字的解释。你不说爱我,逃得远远,躲了久久,好,我如你所愿,你希望我消失我就消失,可现在是你走到我的近前,是你来招惹我。刚刚…你也没有拒绝我,没有推开我。我不明白,也不确定,更不知道,你是这样对待一个让你无话可说的人的。你忽远忽近,忽冷忽热,捉摸不定,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玩弄我于股掌之上----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爱你。”

暖暖却已经走到门边伸手去开门,由始至终不发一言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暖暖开门的最后一刻听到他说:“暖暖,你以为一个男人有多少感情任你如此挥霍。”

第 36 章

沫沫不久后被要外派到其他城市工作,短时间之内回不来,暖暖知道她也是想换个环境,重新出发,支持又鼓励的。临行前,两人去了温泉民宿散心,暖暖提议的,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还是之前贺皓然带她去的那一家。两人一到,沫沫就只夸环境幽静,格调优雅,说暖暖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么棒的所在,一看就是男生追女生的必选场地。暖暖心中苦笑:可不是吗?自己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他一点一点占据,他步步为营,她却连连退守,一寸一寸的将自己沦陷,是,她输了,可是,就算输,也要输得有尊严吧。就算被你攻陷又如何,我也决不要丧权辱国。

和沫沫计划来几天,刚到没一会儿,叶树辰的电话就来了,其实暖暖不看也知道是他的电话,沫沫就在身边,除了叶树辰还有谁会打电话给她,她的小小的生活圈子就那么大,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吧。没说上几句,暖暖就被他套出来在哪里了?他说了一句“我刚好没事,过去接你们吧。”就撂了电话。暖暖抱歉地和沫沫说:“怎么办?又被这个大麻烦给跟上了。他说要来接我们,我们才刚到,谁要他来接了。”沫沫笑了好一阵,末了丢下一句:“也不知道算不算烂桃花,其实我觉得他还行。”

暖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意呢,该说的都说了啊。他要真是对暖暖心存玩弄也就好了,暖暖也知道该怎么无情冷言了。偏偏,这些日子的相处,看尽表象背后却是一个对她有着纯净真诚心意的一个人。冷落失意的人生,寥寥无几的朋友,如此寡淡无味的生活中,他就像一抹鲜红,帮她印染着小小的喜乐。

暖暖浸在雾气缭绕的泉汤里想着,听到他戏谑的声音:“我说妹妹,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唱首歌给我听吧。”暖暖闭着眼抿嘴一笑,不用看也知道是他。那年,他们就在这里第二次相遇,他也是像现在这样似个无赖般的过来搭讪。

暖暖也不看他,笑着答:“好啊,你要听什么?”

“就你从前唱的那个。”

“好。”暖暖说完,轻轻地唱起了那首她喜欢的儿歌。他静静听着,暖暖唱完了片刻他亦是无声。暖暖将目光投向他,见他就在近前,安静的默默的倚在一块石上,看着她出神,若有所失的表情里又漂浮着无比的惝恍。

她抬起清灵透秀的眸子,另有深意的唤他:“叶大哥,好听吗?不好听也没办法换其它的,其它的我都不会唱。”

他略一回神“切”了一声说:“你不用和我乱哈拉,你正常的时候叫我哎,正经的时候叫我叶树辰,只有义正言辞要拒绝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叶大哥,你少恶心我了,行不行?你到底与不与时俱进?这么琼瑶老帽的拒绝手段你也百用不厌!”

暖暖说了一句,却被他抢白一通,哭笑不得的小声回了一句:“再老帽,能让听话的人明白就行呗。”

叶树辰站起来不去理会她的小声嘀咕,把手伸过去说:“起来吧,我们去吃饭,你那个老友已经在那边点菜了,我是过来叫你的,来,我拉你上来。”

暖暖将手递过去,一抬脚,脚底却一滑,叶树辰本能地去拽她,但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到底反映不过来,一下子也被暖暖拽下了水。掉进泉汤的叶树辰还是一把抄起暖暖,扶在怀中说了一句:“你故意的吧,这招都是我用到不屑再用的烂招了,你喜欢我,承认就可以了,用不着欲擒故纵,还玩这个。”

暖暖在他怀里本来是惊魂未定,但听他一说,“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他刚也要笑,却感到怀里的暖暖突然一僵,顺着她慌张的目光一看,贺皓然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他们面前,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暖暖和沫沫,叶树辰一起吃饭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魂飞九天外了,他们在聊些什么,她也不知道就随口的胡乱应着,心里只是想着: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么小的一个民宿,不碰上是不可能的,这个假,可还要怎么渡?碰上他,要不要说话?可以说些什么?

这时候,暖暖恨恨的想到,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一般女人那样对着这种用情不专的男人大声地骂他,斥责:你给我滚,离开我的视线,有多远滚多远。但是,他却不只是这一个身份,暖暖知道,不论,在爱情上,他如何待她,他作为她的小舅舅,却是无话可说的好的。她多年以来对他思维定式似的惧怕,狗腿,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突然沫沫指着旁边的电视说:“暖暖,你看,是我喜欢的那个歌星嘢,听说他要结婚了,现在偶像肯承认婚讯真是稀少品种了,就冲这个,他老婆都应该幸福死了。”暖暖一看,是在机场接受的采访,是直播节目,那个杨婷正在采访他,这么说,那个杨婷没有来喽。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其它的女人?他从前不是就经常来的吗?那次和他说笑,他居然还说是常和贺爷爷一起来的。

就听电视上那个歌星快要结束采访的时候说着:“前两年来S市也是你采访我的,那个时候,你还和我打赌,我肯定比你晚婚,现在,你要输了,不过杨婷嘛,我一看就觉得和我媳妇似的,有新嫁娘的感觉。”

杨婷在镜头前却也不加掩饰地笑着说:“我也希望是…”那个歌星接着说:“那还是要兼顾一下,休息日为了工作都没有约会吧。”她却直接答道:“不会,本来是没有约会的,不过刚刚有了,你是回去看媳妇,我嘛,一会也去约会了,下次,有机会再来S市,希望可以和夫人一起来,上我的专访节目。”

暖暖低头不语的吃完一餐饭,沫沫和叶树辰看她脸色黯然,以为是在这里偶遇贺皓然的缘故,都不敢招惹她。吃好了饭,暖暖说了一句:“我一个人去走走.”就一人离开。

一样的山,一样的水,所谓物是人非,是不是指的就是这种境况。带不同的女人去同样的地方说同样的话,他还真省心省力。

“暖暖。”

他在叫她吗?回眸,果真是,那个杨婷结束了工作还没有过来吗?他才无聊的一个人闲逛?这么巧?也不巧吧,这只是一个民宿,这么丁点的地方,不碰上都难。暖暖无语地看着他,他也就这样看着她,他们还可以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再勇敢一点点,我就会点头,再坚定一点点,我就会和你走,再冲动一点点,结果会不会不同。暖风冷月妖娆地在两人之间曼曼起舞,亲吻完他的脸颊再留连她的长发,缠绵纠结的何止是这一帘月色,这一袭风华。

她投向他的眸光似悬于天际的一抹淡淡的云彩,到底还是轻轻地唤了他:“小舅舅。”

再略一迟疑,她也还是说了:“你要准备结婚了吗?”

他望向她的眉头又锁了起来:“你又在胡说什么?”

暖暖也不理他,自顾自话地说:“杨婷刚刚在电视上说来着…”

“暖暖,”他打断到“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有那么重要吗?之前你对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对我重要吗?我要你就还是要你,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是心的选择不是人的选择。如果你爱我,不管任何情况你都会爱,反之,就只是不爱,而已。不是吗?”

有道理!暖暖在心中一叹,他的话,她永远都觉得有道理,包括现在。她低声说:“如果你要结婚的话,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一下吧,毕竟,也已经很久了,不管怎么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是感激你的。”

听完她的话,他默不出声。冷冷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只是用手轻轻地拨弄着她柔滑的发丝,指腹顺着长发滑下,在发梢,缓缓绕着圈,一圈一圈的发环着他修长轻盈的手指,无言的纠缠萦绕。暖暖越来越可以听清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就这样在她身边立着,她却已经全身战栗。在这样幽静暧昧的空间里,即使此刻沉默不语的他都好像散发着妖孽的媚惑,让她迷失心智,思维停顿。全身燥热的她努力呼吸,想要说什么却想不到要说什么,他却缓缓靠近她的耳廓,温软的唇轻轻一触碰,她全身的弦都被迅速上紧紧绷。

他低沉魅惑的声音缓缓传来:“可是,现在,你还是我妻子,不是吗?”说完,温润的唇轻轻扫着她的脸颊,一路蜿蜒下行,迅速捕获了她的唇,舌尖轻点挑弄,在她的唇瓣间流连,贝齿间嬉戏,极尽妩媚旖旎,他的手自她的腰间盈盈而上至她柔软的丰盈,曼曼轻抚,在浓稠的夜色的渲染下,缓缓加重,婉转爱腻的盘旋揉捻。她单薄的衣裙在风中翻滚凌乱,他却将身体极尽渴求的靡靡贴合,带着□的邪魅挑逗。

他从没像这样吻过她,从没像这样碰过她,好像刻意要她迷乱在他给的□之间,要蹂躏进她的灵魂之内。在他亲密的俯身而下,将她化在他的浓情炙爱里。最后一瞬的清醒让她想要阻止,想说“不要”。但他转眼侵入,侵吞了她一切的话语,理智立时化为碎片飘零散落。零零星星的音节在他们唇齿间偶尔流泻,却已变成了她娇媚的呻吟。她知道她又完了,这样任他鱼肉,却无力挣扎,不管脑袋发出了多少指令,她却都只是呆呆地任他狎昵。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迷蒙着眼双颊晕染酡红,沉醉在他的妖异里不知所在。他却目光清冷地朝后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神情里尽是难以揣摩的深意:“想要离开我,先学会拒绝我。”

暖暖不确定的回首,看见叶树辰石化般的站在他们的后面。

在叶树辰一言不发的离去以后,暖暖才仿佛有一丝明了他恶毒的用意。沫沫后来劝了她一个晚上,暖暖却觉得他丢下的委屈,羞辱挥之不去,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任沫沫是说干了嘴,她那哀怨伤情的泪也没有一丝停止的意思。最后,沫沫也无奈了,喝着水说:“好了,算了,亲都亲了,你就一定一定记住,下不为例,永不再犯就好了,好不好,人都会犯错的,改就行了,下次,他再亲你,你就躲掉就好了,好不好?”

沫沫帮她抹了抹眼泪,她呆愣地喃喃说道:“我也知道要躲啊,我一直知道啊,可是,我要是躲得掉,他就不是贺皓然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暖暖是说什么也不要再留下去了,3人决定吃好早餐就先离开,刚走进餐厅,就看见贺皓然和杨婷已然先坐在里面了,贺皓然面对他们的方向,看见他们进来也没有什么反映,若无其事的继续听杨婷讲话,杨婷背对着他们进来的方向,全然不觉的和贺皓然说着话:“我看你的车钥匙扣好小孩子的玩意,用我的和你换一个吧,我女生用没那么傻气。”

他抿了一口咖啡笑着说“好啊,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谁帮我挂的了,你帮我换吧”说完拿出车钥匙递给杨婷,眼角余光似乎都没有看向他们站着的方向,杨婷接过来,就在自己包里翻找自己的钥匙。暖暖怔怔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猪头,那个他说过的“难看到都认不出是一头猪的猪头”。

就在叶树辰和沫沫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个瞬间,暖暖已经走上前去,将那个放在桌上的猪牌一手拿起,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冷冷地看向两人。杨婷一抬头看见她,兴奋着就站了起来,笑着说:“暖暖,好巧,你也来这里玩吗?和我们一起坐吧,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吗?我和你舅舅也是昨天刚到的。”

暖暖看着对着她温婉巧笑的杨婷,听到她说“我和你舅舅”,将手中的猪牌又狠狠一攥,也朝她嫣然一笑:“不好意思,他不是我舅舅,他没有介绍清楚我们的关系,我来解释一下,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我们是夫妻关系。我叫他舅舅,因为这样他会觉得更有情趣一些。”

沫沫是知道这些内情的,不过也没有想到暖暖会这样直接的对着杨婷说了出来,不免诧异,更加诧异到无言的就是叶树辰和杨婷了,杨婷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半晌无言,久久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贺皓然。贺皓然静静地喝着咖啡,好像听到的是暖暖在说天气好一样自然平常。

暖暖话一出口,整个人的精神却仿佛一振,是啊,为什么,委屈,为难,苦楚,酸涩的永远是她,他以前不是当着她的同学说她是他妻子吗?他昨天不是还在叶树辰面前表演他们的极致缠绵吗?为什么她不可以?暖暖也含着笑意看向贺皓然,看他如何收场,如何解释,如何运用他对女人永远无懈可击的对白。

他放下咖啡杯,看了一眼暖暖,暖暖眼底眉梢带着看好戏的得意的笑,心里恨恨的想:“说啊,你不是会说吗?叫你欺负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加菲!”

他悠然开口:“杨婷,不好意思,我再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目前,正在分居中。”

他只说了五个字,“正在分居中”,杨婷僵硬的表情已然开始缓和,暖暖错愕地看着他,他就用了五个字就四两拨千斤的给她化解了吗?

暖暖转身就要离开,他却叫她:“暖暖,你要去哪里?”

暖暖忿恨地怒道:“你管我去哪里?”

他的声音传来:“是啊,我不管你去哪里,但我会一直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春天的时候,S市的天气最好,气温适中,和风阵阵,湿润舒缓。沫沫去到其他城市工作,暖暖的日子却越发寂寞了。除了和叶树辰,丫丫一起的时候还能说说笑笑几句,好像生活里都没有可以和她说话的人了。

叶树辰送她回家的时候她说要去超市买东西,看她最近一直情绪低迷,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放心,就跟着她一道,买好出来,她就要他先走,说是自己散步回去。

叶树辰看她精神萎靡的样子,哪里敢,只能柔声劝她:“你最近的心情不好,要不就出去旅游散散心,你那个好朋友不是在外地工作吗,去看看她也行啊?要我陪你去我也有时间,不过你是不会要的。”

她只能应承地淡淡一笑:“不过买了东西让你先走,你哪来那么强大的联想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好不好,你这个样子,不要说有眼睛的,就是瞎子也被你超强的怨念给雷到了。”他摆出一脸惊悚的样子,接着用怪怪的粤语说:“被你雷到作。”而后对暖暖努努嘴说:“怎么样,学得像不像麦兜猪?”

她听完咯咯地笑了出声:“不像麦兜,像猪!”

他却不气,看着一笑之下,似华光璀璨的娇颜只是一叹:“笑了就好了,你都不知道你多久没笑了。”暖暖一酸,也知道最近自己真的寝食难安,人也没有半分气力,感激地说:“谢谢,知道你好,我自己会注意的。”

超市离家也不是很远,叶树辰就陪着暖暖一起散步悠悠地晃回去。两人漫无边际的聊了一会儿,叶树辰突然说了一句:“暖暖,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不过,如果,我是说,若是那个升级版不好用,我这个终极版给你备用,好不好?”

心底的弦蓦然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拨弄,却只能虚伪的应着:“你怎么还记得我损你的话啊…谢谢!”

走到路口,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一辆电动车呜的一下疯了似地冲了过来,叶树辰想推开暖暖,已然是来不及,咣当一下,暖暖就被撞在了地上,那辆电动车往前又冲了一阵,撞上树才停下来,叶树辰冷着脸就要上去打人,被暖暖一把拽住。

一看又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吓了个够呛,连连道歉说电动车的刹车失灵了,真不是有心的。叶树辰也没时间和他缠,扶起暖暖就要去医院,本来暖暖也只是摔了一下,不大想去,勉强走了几步,右脚却不能用力,估计又扭伤了,还是上次受伤的那只脚,只好苦笑着同意去医院看看了。

晚上医院人倒不多,一个女医生看了看暖暖的脚,也没有说什么,叫暖暖在休息室呆着,指着在一旁神色紧张的叶树辰就问:“是你撞的?”

暖暖忙说:“不是不是,他是我朋友,怎么了,很严重吗?”

女医生看看暖暖说:“没什么事,你放心。”转过去又问叶树辰:“那你是她什么人?”

没见过这样询问病情的医生,叶树辰也也是一头雾水说:“我是她什么人?很特殊的人,很重要的人,您有事说事好不好?她的脚到底怎么样啊?”

女医生瞟了一眼一脸急切的叶树辰说:“没事,不严重…那个,你和我出来一下,交代你一下注意事项。”

叶树辰惶惶跟了出去,暖暖却在休息室惴惴不安,不就是扭伤了脚吗?她又不是没有扭伤过。有什么注意事项需要单独和他说的呢,越想越不安,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挪到门边断断续续的听着他们讲话。

“你说什么?什么肌肉,什么障碍?她不就扭伤吗?你看看她哪里像得绝症的人了?”叶树辰压着嗓子却一片惊恐。

“我又没有说她得,我只是说,以我的经验来看,我非常非常的怀疑,当然还要有一系列的检查,最后才能确诊,我现在只是以我多年临床的经验告诉你有极大的可能性,建议你们做更深入的检查。”

叶树辰声音颤抖:“你刚刚说这个叫什么“渐冻”,是什么意思?检查要做多久确定,确定了的话,有没有什么好的药物或手术可以治疗,国外,国外有没有什么先进的技术?“

“国外的医疗条件当然比国内好,你有条件的话,当然联系一下出国治更好,不过要等确诊以后,渐冻是通俗的说法,就是病人的肌肉会渐渐的不受控制,最后全身肌肉丧失机能,肺部不能呼吸,心脏不能工作,内部脏器的肌肉都无法工作的时候,就会死亡。”

暖暖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有往回挪,不需要再听了,听到的已经够多了,已经足够她好好安排,正视人生了。不一会,叶树辰煞白着脸折回来,还努力向她挤出了个一点都不帅的笑说:“暖暖,你先去理疗室做一小时的治疗,可能一会儿还有一些检查会晚一些,我先回去处理点事,等你这边弄好了,我来接你。好吗?”暖暖笑着对他:“好的,你先去忙。”

暖暖一个人坐在理疗室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心想:“这就是得绝症的感受吗?除了空空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啊,刚刚忘了听听,我还有多少时间,一般是不是就都是几个月而已呢。恩,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特别特别想的…”

不知什么时候手机攥在手心里,手指头自作主张地拨号。

忽然就听到他的声音:“怎么了?暖暖吗?”--“暖暖,是你吗?怎么不说话?”暖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他不在啊,怎么听到他的声音了呢,再一看,自己可不举着电话吗?傻笑起来,原来知道得绝症还是怕的,这不就精神恍惚了嘛。自己打他电话自己都不知道。

他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声音不由有些急躁,她却觉得心头温热,还以为从此以后,他连她的电话都不会再接了。以为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现在却渐渐有一丝暖意。他有叫了她几声,关切的声音里好像是在意她的,暖暖低低的应了声:“我在。”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是那种冷冷的声音:“怎么?又拨错电话了?”

暖暖却一点也不气,反而听到他的声音就有巨大的安慰,无限的快乐,那么亲切那么安心。抿着嘴傻笑了一阵,又如同小时候般软软糯糯地向他撒娇说:“小舅舅,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陪我说一会儿子话好不好?”

电话那边片刻无声,然后他说:“暖暖,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吗?”

暖暖轻叹了一下:“小舅舅,真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我是这样伤了你的心了。原来,我已经是连话都不和你好好说了的,想和你说说话你都觉得我不对劲了是不是?”

贺皓然默了一会儿:“不是的,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做什么?我陪你说话,现在都快晚上十一点了,我有什么可忙的,就陪你说说话吧。”

暖暖一笑说:“好的,我就在上次你带我来的医院,又把脚扭了,在理疗室呢,无聊,就想找你聊天。“她停了停接着说:“小舅舅,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不对。你别再和我生气了,之前你说我的,我都听进去了,心里很难受,又好强不想和你认错,其实是我不对,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他顿了一下柔声道:“好,原谅了。暖暖就乖乖在那儿等我好不好?我过来接你,恩,大概一个多小时吧,你做完理疗以后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久也没有听过他如此温柔的对话,暖暖就像受了蛊惑一般只答了“好。”

做完了理疗,暖暖还只是坐在哪发呆,却看见给她看病的女医生进来对她笑笑说:“做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你那个朋友我叫他半夜两点过来,你不用等他了。”

暖暖呆了呆:“不做检查了吗?为什么叫他两点过来?”

女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地说:“不用做什么检查了,也不用等他,我送你一样的。”

暖暖愣住,然后直接就问:“你也不用瞒我了,我听到你们说话了,不是检查好了再确诊吗,今天不做了吗?”

女医生也愣住了,尴尬地说:“啊?你听见了,这,这怎么好意思?真抱歉啊!让你担心了吧,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你听我说,是这样的,今天我一见叶树辰那个小子,就认出他了,他是不记得我了,虽然当年追我妹妹时也跟着叫我姐姐来着,就是不定性的人,最后让我妹妹情伤心伤,虽说过了这么些年,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看他对你是真上心,真着紧,我也就和他开个玩笑,吓吓他整整他,谁叫他当初把我妹妹追了丢,丢了追的,猫抓耗子似的玩。我叫他半夜两点来接人,他就先回去,急着说是联系国外朋友找医院去了。”

暖暖傻了一般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叶树辰接到暖暖的电话赶回医院的时候,一幅要杀人的模样,脸白的和纸一样,眼睛也红红的,看他紧张如斯,暖暖感动不已,但也连连拖住他叫他不要再追究,好歹也没有怎么样。

最后,他说要送暖暖回去的时候,暖暖才慌慌想起刚刚还神经得打了电话给贺皓然,再一看时间都半夜十二点多了,暗暗懊恼,这叫什么事,叫人家大半夜的跑来,而且他说要暖暖等他一个多小时,极有可能他当时都不在S市。

暖暖沮丧不安地又拨他电话,想解释一下,叫他千万不要半夜里赶来了,可是电话拨来拨去就是不通,一阵阵的心慌。

他叫她等他,他说会来接她,暖暖哪儿也不敢去,知道他说了就一定会来,看她阴霾着脸,叶树辰也不敢劝她,陪着她坐在医院里等着,到了后半夜快两点的时候,暖暖越来越焦虑惶恐,应该已经到了的,说一个小时,现在三个小时了啊,到底怎么了?电话就这样一直联系不上,越来越不安的时候,忽然想到,他帮她设了他秘书组的电话的,急急找到拨了过去。

那边倒是很快接了电话,听到她是谁,很快地就和她说:“是钟小姐是吗?贺总今天下午是去N市了,不过晚上十一点左右又回S市了,对,是联系不上,我们这边有消息通知是有一段高速发生了连环相撞的事故,高速现在大面积瘫痪,不不,没有通知贺总的车有发生事故,现在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们也在和当地联系,您不要担心,一有消息,我们就联系您好吗?”

挂上电话,暖暖缓缓闭上眼,只有一个念头,不会的,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这一生,没有他,谁来将她好好收藏,妥善安放,谁能护她周全,谁能允她娇纵。为什么要等到这样的万转和千回以后,她方知自己情根深种。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彷徨和徘徊以后,她才信他是情有所钟。

“我要过去。”她轻声说,死死地将手握成一团,阻止它的轻颤。

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叶树辰不敢拦着,也知道就是去了路也是封的,略一沉思:“好,我带你过去看看,不过,我们过去是两个方向,如果道路疏通了,他过来了,会找不到你。”

她知道,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只要能离他更近一点,一分一毫也是好的。“就到高速出口等着吧。如果…他一出来,我就会看见的。”

到了现场,情况比想的更糟糕,许多救援车工程车来了一堆,又哪里让他们随意停车。一个高大的交警哑着嗓子指挥,看见他们的车,气得喷着气就吆喝:“不准停不准停,快走,看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