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百里瑾宸依旧没有搭理她,一副淡薄仙人,隔绝在世外的模样。

洛子夜耐着性子,从牙缝里头又磨出了一句:“为什么没说?”她这时候真的有点想发火,好不容易有了妖孽的消息,这是她从前想不都敢想的事情,可不过是想见对方一面,确认一下,也是不能,传话者没将自己要说的话传达过去,这会儿想问为什么没说,对方都不给回话,洛子夜能不着急吗?

看她如此坚持,一个问题竟然问了三遍,并且颇有他要是不回复,她会一直问下去的架势。他素来不喜有人在自己的耳畔聒噪不休,淡扫了她一眼,淡漠的声线,缓缓地道:“我告诉澹台凰,此事我会对母亲说,让她不必管。”

“啥?”洛子夜的脑袋差点没转过弯,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他会亲自对他娘说了?这下,洛子夜原本很难看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甚至那脸上还有了几分笑容,盯着他道:“那你跟你母亲说了没有啊?”

哎,他找他娘说,肯定是容易得多。所以这是好事,她也没有着急的必要。

万万没想到,她这还没高兴完,他下一句话,就把她打入深渊:“没说。”

洛子夜:“……”她扭头盯着他,表情看起来很不友善。心里也是很恼火,莫名有种吊打这货的冲动,火气突了几下,她也只是盯着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而百里瑾宸,心里也明白,自己若是不主动说,她很快就会问自己,为什么没对母亲说,他若不答,她会坚持一直问下去,问到他答话为止。这样的认知,令他继续淡薄道:“我忘了。”

忘了?

忘了?!说得好轻巧啊。她每日期盼得晚上觉都睡不好,隔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象她跟妖孽重逢的画面,激动得泪湿眼眶,对于她而言如此重要的事情,他老人家就不痛不痒地说出三个字——我忘了?

心里的火直突,可毕竟前几天对方还帮自己救了嬴烬……嗯,不对,那妖孽去哪儿了?今日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他,她还以为对方一定会跟着自己来的,就算不来,也应当打一声招呼啊!

回眸看了一眼,又扫了扫自己的两千人,没有看见嬴烬,也没有发现他乔装打扮,混入军队的身影,她收回了眼神,也没再多想,那家伙八成也是有自己的事,她本来也清楚他的身份不简单,不是吗?

收敛了情绪,看在百里瑾宸前几天救了嬴烬的份上,纵然凤无俦说这个情分他帮她还了,但洛子夜还是觉得自己要对对方保持着一定的客气,所以她很努力地控制了怒火,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慈眉善目一些,开口道:“既然你的记性不是很好,那为什么不让你嫂子去帮爷问呢?非要把这件事情应承下来,现在耽误事儿了,这恐怕不好吧?”

她这话一出,他老人家听完,一点感触都没有,面上更无半分愧色。寡薄的唇畔微扯,淡薄的声线,缓缓地道:“我以后恐怕也很难记起。”

这便是对她的问责表示不豫,故而不打算再帮她传话的态度。

洛子夜一哽,听着这话,险些没呕出一口老血!她现在觉得这孩子不仅很熊,而且还酷似一个大爷,一点让他不高兴的话,他都不想听。她一定要说不好的话给他听,就要承担后果。

轩辕无这会儿也是默默地望天……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澹台凰和夫人,不知道是怎么搅合到一起了,这两个人说是什么老乡,并且一人扛了一把锄头和铲子,去挖了煌墷大陆北冥太子君惊澜的祖坟。挖皇陵的目的,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玩意儿来着……

哦,对了,找到时空隧道。说不定就能找到她们两个回去的方法,最后她们虽然没成功,但动机却被老主子和君惊澜给知道了,所以洛子夜的事情,公子这还没开口,老主子就明确地说了,不希望再出现任何人,让夫人再一次有回到她那个世界的念头,对这件事,北冥太子君惊澜也表示赞同。

君惊澜也不希望澹台凰再有这种念头,更不希望自己的祖坟被再挖一次,而且这回还是三个女人。

加之之前,这件事情公子的确是让澹台凰不必管,他会去说,澹台凰也答应了。所以眼下澹台凰不知情,什么都没说,知情的公子,消息被老主子和北冥太子截住了。于是……这些内里的详情,主子自然是不好说的,于是便只能说忘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想起来。

不过很明显,他的这一句忘了,似乎是令洛子夜很不高兴,不仅仅如此,看她此刻扭曲的容色,很明显是把公子这话的意思给理解错了,所以……哎,也只能这样了。

看她难看的脸色,百里瑾宸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并未多言。

是懒得开口,也觉得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断然没有再更改的可能,故而也没有多言的必要。父亲这么多年来,深受爱财的母亲的压迫,就连用一个铜板的自主权都没有,目的当然是为了母亲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父亲也不容易,他自然不会多言,为他们的家庭破裂提供可能性。

洛子夜揉了揉眉心,强压下了心头的那一把怒火,接着道:“那你能不能指点一下,要怎么样,这件事情你才有可能在再次面对你母亲的时候,记起来此事,并且提一下呢?”

“你嫁给我。”他淡淡说出了这四个字,语气不含任何情绪起伏,平淡的好似就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她嫁给他了,便是一家人。家庭关系可以调和,这件事情也可以好好说,慢慢商量。可眼下,她还是个外人,自然没得商量。

洛子夜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好了,老天爷开始嫉妒她了,所以把百里瑾宸这货派来气她的,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不是噎死人,就是让人想呕血。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得了吧,爷自己派人去找,说不定爷自己能找到,用不着您。您老人家就端着架子吧!”

洛子夜说着这话,脸色黑得可怕,打马加快了速度,拒绝跟这个人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以免自己忍不住又跟他说话,最后楼兰还没到,就在路上被他给噎死了。

她不打算跟他说话了,他也没打算主动搭话。

就这样沉默着,军队前行了一整天,在离楼兰还有二十里的时候,洛子夜下令扎营。天色已经黑了,炊事班开火,洛子夜黑着一张脸,郁郁地坐下。

只是短征,所以他们带上的食物还算是充足,也有还没烤的野味。

洛子夜也不端架子,一屁股跟士兵们坐在一起,烤兔子。百里瑾宸就在她旁边坐着,一句话都没说,可存在感却非常强烈,令人不仅仅是无法忽视,甚至第一眼还会先注意到这个仿佛月辉凝练的美男子。

洛子夜却根本不看他,眼中和脑中也自动地过滤掉了他的美色,烤着面前的兔子。

轩辕无也在烤,百里瑾宸却没有,一副等着伺候的模样,闭着眼,右臂的手肘放在曲起的膝盖上,身后靠着一棵树,容色绝美,像是睡着了的王子。

而,洛子夜的兔子刚烤熟,正打算往嘴里送。

他骤然睁开眼,看向她。准确地说是看向她手中的兔子,轩辕无这会儿也烤好了兔子,正伸出手递给他,然而百里瑾宸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打算接过他手中的兔子,只盯着洛子夜。

洛子夜的表情僵硬了几秒,所以对方这意思,是要吃她手里的兔子?

她犹豫了一会儿,想着他们两个方才的对话,她表示拒绝给他吃,但是想想指不定自己给他吃了,他老人家心情好了,就把话传给他娘亲了呢?这样的考量之下,她忍辱负重,笑眯眯地伸出手,一副讨好大爷的模样:“您老先尝尝,本太子的手艺素来不错,你能算得上是第一个品尝本太子厨艺的人!”

她这话一出,他的眼神便彻底落到那兔子上。

干净修长的指尖似乎动了动,打算将那兔子接过来,但最终顿住,眼角的余光扫向轩辕无,轩辕无立即会意,赶紧掏出一块白绢,将洛子夜手里穿过兔子的木棍接过,并在木棍下端缠了一圈,这才把这兔子递给百里瑾宸。

而他干净得近乎透明的手,便拿着木棍,握到了那块白绢上。

于是,洛子夜这算是明白了,在这货的身上打上了一个硕大的标签:有洁癖。并且,嫌弃她脏,但她不能理解的是,既然他这么嫌弃她,而且洁癖如此严重,为什么还要吃她烤的兔子?

正想着,那人便动作优雅的进食。

咀嚼的动作,都要比在场的所有人,要优雅清贵许多,这令在场的不少人,就这么看着,也禁不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吃相,可怎么都学不来对方那一份与生俱来的高贵感。

洛子夜表示她自己也是学不来的,并且对他一个男人的手,长得这么好看,吃东西还这么优雅,表示深深地不服气和严重的不满,一个男人吃东西都这样讲究,这让女人怎么活?这让女汉子们怎么活?

兔肉入口的时候,百里瑾宸很快地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和多年前,母亲烤过兔子的味道,一模一样。所以,洛子夜,真的很可能是跟母亲认识的,甚至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看他的眼神似乎若有所思,洛子夜忽然想起点什么,问了他一句:“对了,你娘有没有烤过兔子给你们吃?跟爷烤的味道,是不是差不多?”

烤肉这一手,是妖孽教她的,她们两个烤出来的味道,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或者可以说味道上根本没什么区别。要是百里瑾宸吃过他娘烤的兔子,而且味道差不多的话,那么对方是妖孽的可能就更大了!

然而,她这话问出来之后。

百里瑾宸却骤然沉默了,那容色沉寂下来,似乎是被说到什么痛处,或者是他很在意的地方。半晌都没吭声,在洛子夜以为他不会吭声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淡淡地道:“因为一位故人,母亲许多年没有烤过兔子。我第一次吃到,是兄长想吃,母亲也只烤过那一次。”

话说到这里,洛子夜眉梢皱了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在百里瑾宸的话里头,她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比如,他母亲其实很偏心,只愿意烤给他哥哥吃,并不愿意烤给他吃。

这么想着,她忽然同情起他来。

他说完这话,也似乎意识到什么,见她面上容色复杂。倒也没多言,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兔子,淡漠的语气,似乎评价,缓缓地道:“味道不错,尚可为妻。”

所以他忍着洁癖、忍着嫌弃她脏的情感,也要吃她烤的兔子,是为了看看她的厨艺怎么样,以判定她有没有嫁给他作为妻子的资格?

她真是日了一条街的哈士奇!

憋着一肚子气,也不打算跟他说话了,食欲也没有了,扭头对着萧疏狂吩咐正事:“传消息出去,说天曜太子到了此处,开始畏战,不敢出击!”

推荐好友北藤新作《犀利仁妃》,文荒的亲们可以看看。

还有,朕要月票……

第355章 哎呀,好羞耻!

萧疏狂领命而去,在场的士兵们,都面面相觑,看了看太子殿下,又看了看萧疏狂。虽然太子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勇猛神武的,但怎么说也不像是畏战的吧?那这是打算做什么?

百里瑾宸听了这话,容色未动,似并不对她的作战手法,有什么兴趣。

萧疏狂领命后,很快地退下了。

洛子夜吩咐完了之后,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这个人,黑着一张脸,努力地令自己冷静些,才开口道:“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既然吃了爷的兔子,那就应该帮……”

“不救。”他语气淡薄,淡淡吐出两个字之后,便闭上眼,拒绝再多看她一眼,也拒绝交流。

洛子夜脸一绿!实在是难以琢磨这个人的性格,在船上的时候,没怎么求他就答应了,上岸了之后怎么求都不答应,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船在海上飘的时候,他心情好,他喜欢在水上,所以那时候比较好说话?

这么想着,她扭过头提议道:“喂,百里瑾宸,咱俩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划一次船吧?”然后她在船上再试着问问看?

似乎是明白她说这话的动机是什么,百里瑾宸睁开眼,轻轻地扫了扫她,并没说话,只是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也就这么一眼的交汇之后,他站起身,转身回洛子夜为他备好的帐篷。

这下洛子夜的脸色彻底地难看了:“喂!”

一声出来,对方并没打算搭理她,就那么大步走了。

她恼怒地盯着他的背影,深呼吸了几口气,心里很明白自己就是被气死了,这个冷漠的人也是不会回头的,所以继续生气其实也就是在跟她自己为难而已,并不会有任何作用。

狠狠地压下了心头的这股怒气,拿着棍子愤怒地捅了几下火堆,并在心里努力地安慰自己,洛子夜,你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你千万不能软弱,不能随随便便地被人气死,你要坚强!

她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气性太小,还是百里瑾宸这人太会惹人生气。

一旁的士兵们,看着洛子夜臭得仿佛茅厕里头不明物体的脸色,也没人敢来招惹她,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吃饱喝足了之后,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

他们就这么两千人,其实很容易被人给端了老窝,巡逻的时候还是小心点的好。

而洛子夜倒是比他们都要淡定许多,愤怒完了之后,还是觉得不能拿百里瑾宸的高冷来惩罚自己的胃,在气得没啥食欲的前提下,她还是又烤了点东西吃了。吃饱了便吩咐道:“部分人站岗巡逻,其他的径自去睡觉便是,这个地方打理得舒适点,大家还要在这里住两天!”

“啊?”有人懵了。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住两天?还是太子殿下有什么打算?大家心里都是很懵逼的状态,上官御更是直接问了:“太子殿下,您到底打算做什么?”

就算有什么打算,好歹也支会他们一声吧,这不明不白的,弟兄们心地都很没底啊。

而这会儿,萧疏狂也已经回来复命了:“启禀太子殿下,您吩咐的消息,末将已经让人传出去了,说摄政王殿下给了您二十万大军,可是您为了面子,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两千人,然而到了楼兰的附近,您想了想之后,忽然又开始后怕起来,所以下令扎营,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这话逻辑很分明,故事里头的洛子夜就仿佛一个傻逼,不过她以前的名声也一直都是这样,表现一下自己的傻逼,一定程度上,其实更容易取信于人。她点点头,赞赏道:“做得很好,你们跟爷来!”

话说完,她就进了自己的帐篷。

萧疏狂和上官御,也都很快地跟了上去,下头的这些个士兵们,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长官们要一起商讨军机要务了,定然是跟太子殿下的真正打算有关,这下大家也都相对冷静了下来,太子既然都找将军们商量了,那一定是有妙招了,他们安心等着就是了,反正他们跟了太子这么久以来,太子也从来没有带着他们丢过脸不是?还长了好几次脸。

大家放下心,而懵着的萧疏狂和上官御,这时候却还是很不放心。

跟着洛子夜进了帐篷之后,洛子夜很快地坐在主位上,铺开地图,并看了看楼兰临近的几个国家。旋即她笑着看向上官御,道:“我们只有两千人,两千人能用的手段,除了如同凤无俦的王骑护卫一般以一敌百的能力之外,我们还能用什么,才能取胜?”

“兵不厌诈?”上官御懵懂着回了一句,太子方才已经让萧疏狂出去散播了假消息,这必然是打算进行诡道和诈术,只是他还并不明白太子的具体打算,到底是什么。

洛子夜点点头:“不错!”

接着,她看向他们两人,开口道:“眼下在楼兰,跟安卓格对立的人,是谁?”

“此人名叫赫提绪,与赫缇娜是同宗。按理说,如果楼兰王死了,他才应当是王位的第三继承人,怎么样都不可能轮得上安卓格,加上安卓格的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自然也不会服气。只是眼下,楼兰王在安卓格的手上,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担心自己动手,安卓格会对楼兰王不利,故而眼下他没有动作!”萧疏狂很快地回话。

洛子夜点头表示明白,这些消息,之前萧疏狂给自己的纸上,其实也写了。她微微笑了笑,盯着萧疏狂道:“那么,你觉得赫提绪是真的顾忌楼兰王的生死,所以才没有出手,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这时候是上官御皱了皱眉头,道:“作为一个政治家和阴谋家而言,赫提绪和安卓格,都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尤其在权力的诱惑之下,很多情感在男人们的眼里,其实什么都不算。但这时候,如果赫提绪对楼兰王的在意是假的,这又似乎是说不过去……毕竟眼下整个楼兰,唯一能跟安卓格有一争之力的只剩下赫提绪,他只要杀了安卓格,而安卓格要是还把楼兰王给杀了,那他就是顺理成章的王位继承人,弑君的罪名也是安卓格的,跟他没有关系,所以他不动手,属下也很是费解!”

萧疏狂也很快地开口道:“的确,太子,属下收到的消息里头,赫提绪是个很凶残的人,但也很有脑子,为人虽然不算阴险,但也绝对跟正直不沾边。若说他是为了楼兰王的生死不出手,这其实不符合他的性格,可他自己对外,就是这样宣称的。可他的行为,其实并不合常理!”

看他们一副懵然的样子,洛子夜笑了笑,提点了一句:“如果一个人,真的想做一件事,真的在乎一件东西,他会在敌人正盯着他的前提之下,说出自己在忌惮什么吗?”

“这……”两人一愣。这也是啊,楼兰王就在安卓格的手上,赫提绪却对外宣称,自己是因为担心楼兰王的安危,所以一直不曾动作,这不就是等于告诉安卓格,只要你把皇帝捏在手里,我就什么都不敢做,你对我做什么,我甚至都不敢跟你叫板吗?

赫提绪若是真的在乎楼兰王的死活,应当不会蠢到这地步才对,所以他的举动,是……

作秀?

这念头一出,上官御立即明白了过来,开口道:“这定是因为安卓格登上楼兰王位,并不得人心,尤其许多人都清楚,他不仅囚禁了楼兰王,还杀了楼兰太子,眼下更害了楼兰公主,恐怕在楼兰人的心里,安卓格就是一个魔鬼一样的存在。而眼下赫提绪说这样的话,其实利于他得到民心,让舆论全部都偏向他,大家都站在他这边,再讨伐安卓格,就容易多了!甚至,他大抵是在乎自己声名的,希望自己能名正言顺地登上王位?”

“不错!”洛子夜点了点,面上带着几分赞赏。

萧疏狂这时候也想了过来,继续道:“故而,这不过是一个计策罢了,先得到人心,他再做些手段。所以眼下,他还没有明面上的动作!”

洛子夜再一次点头,所以赫提绪的动机,他们算是完全清楚了。

萧疏狂又问道:“那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打算跟赫提绪合作吗?”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安卓格,只要安卓格死了,他们就算是任务完成,没什么事了。所以是不是跟赫提绪合作,杀掉安卓格之后,到底是谁登上楼兰的王位,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既然这样的话,他们也就这么两千人,跟赫提绪合作,似乎也是不错的打算!

然而,上官御却摇了摇头,似乎看蠢猪一样看了萧疏狂一眼:“太子要是真的打算跟他们合作,就不会让你传出去太子畏战的消息了,我们就这么两千人,太子还畏战,你觉得哪个蠢货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我们合作?”

“呃……”萧疏狂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也是。太子让他们放了一个假消息出去之后,他们不仅仅是显得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而且也丧失了一切合作价值,赫提绪想必也没兴趣跟他们合作。

洛子夜听着,倒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对,虽然我们表现的,很没有合作价值,但是赫提绪还是会跟我们合作的,因为楼兰眼下对天曜称臣,赫提绪既然表示他很在乎楼兰王,那么也就表示,他很重视名声,很重视后人和天下人对他的评价,很重视舆论的走向,要是这时候,代表着天曜的本太子,站到了他那边,不管我们的实力,对他有没有帮助,他都会很乐意跟我们合作,因为这代表着,他是正义的,天曜甚至摄政王殿下,也都是站在赫提绪这边的!”

她这样一说,他们才算是明白了,这也是,一个如此重视舆论,重视自己名声的人,自然不会放弃跟他们合作的机会,尤其眼下他们这时候显得这么胆小,在赫提绪的眼中,太子也是一点杀伤力和威胁性都没有,合作一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好处,这种事情,他何乐而不为?

明白过来之后,萧疏狂开口道:“所以,您断定,这两天他就会按耐不住,过来找我们合作?意图借着我们,来让他的讨伐更加名正言顺?”

“不错,若是快的话,今天晚上他就该派人来了。眼下楼兰边关查得很严密,所有人只能出不能进,我们想要潜伏进去做什么事情,也不容易。不如就借着跟赫提绪合作的契机,潜伏进去好了,还能进入最内部!”洛子夜很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上官御一愣:“潜伏进去?那太子您是准备……”

“挑拨离间啊!”洛子夜表情很单纯,仿佛自己说的并不是挑拨离间,而是一句非常正直的话。

上官御和萧疏狂一噎。

接着,洛子夜道:“只要楼兰王死了,那么赫提绪就没有了继续稳着,不动手的理由。加之我们又站在赫提绪这边,正义是他的,舆论是他的,他必然会出手,跟安卓格打起来!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她此言一出,上官御思索道:“楼兰王必然是要杀的,虽然是他也很可怜,被人骗了才要刺杀摄政王殿下,但本质上他派人刺杀的行为,就是不智的,这是死罪。就算我们不杀他,摄政王殿下和我们天曜的陛下,甚至是墨天子,都不会放过他。我们杀了他,逼赫提绪立即出手,这是可以的!尤其楼兰的内部的机密,我们还并不了解,楼兰王被囚禁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跟着赫提绪的人进去之后,就能知己知彼了!再想对楼兰王动手,就容易得多!”

他这般一说,萧疏狂也道:“这是个好主意,之前阎烈大人也说过,楼兰那边的人,虽然内部是闹得轰轰烈烈,但是出了什么事情,却还是一致对外的。眼下我们要是跟赫提绪合作,不仅仅能名正言顺地进入楼兰的机密腹地,还能分化他们。这的确是一石二鸟的计策,只是,我们两千人,要全部都进去吗?”

“不!”洛子夜摇摇头,笑道,“到时候,萧疏狂你跟着爷进去,带上二十多个精英中的精英,就可以了。我们进去太多人,会引起赫提绪的怀疑和防备,进去了之后……”

后头的话,洛子夜附在他们耳边说了。

她就这么说着,那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深深地为洛子夜的无耻感到敬佩又羞耻,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世上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她的话说完了之后,咂咂嘴,感叹了一句:“楼兰一共有三个部落做邻居,结果却跟自己的两个邻居关系都不好,说起来爷也真是要感谢他们人际关系处理不好,让我们白捡便宜!”

上官御默默地看了一眼帐篷顶,太子这无耻的手段,也是没谁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口道:“可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您亲自进入楼兰腹地,又只带二十多个人,这会不会不安全?尤其您还打算刺杀楼兰王,赫提绪要和安卓格,要是把这件事情怀疑在您身上,那您的安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也要相信爷的能耐,而且,赫提绪和安卓格,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爷不是?毕竟爷是天曜的太子,天曜的太子要是死在楼兰,别说凤无俦会不会善罢甘休,就是爷那父皇,不念及父子情分,为了他自己和天曜的颜面,也定然不会放过楼兰。墨天子也会出手,给天曜一个交代,以示公正。多方势力,他们楼兰可吃罪不起!所以他们两个,就算发现了什么,也都没有动爷的胆子,放心吧!”这话一出,洛子夜笑得安然。

萧疏狂这时候却忍不住说了一句:“可是太子,这会不会对楼兰的两个临近部落,有一点不公平啊。毕竟这也没他们什么事儿,就这么被搅合进来……”

洛子夜扬了扬眉,笑道:“你得想想,他们若非是为了借着楼兰内乱,赶紧来分一杯羹,岂会未经天曜和凤无俦允准,就贸然动兵?我们只是给他们一个动兵的理由。他们若是不动,先去请示凤无俦,那他们就会错过被卷入此事的良机,心地忠厚就不会被卷进来。但他们要是动了,赶紧抓住了最好的进攻机会,没时间去请示凤无俦,那就说明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想赶紧占点便宜,这样的人,让他们吃点亏,他们也是该!爷最近反正也很闲,顺便帮凤无俦练练这些可能不听话的臣服者,也算是好事一桩!”

她这样一说,上官御和萧疏狂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是啊,他们要是没存坏心,并且对摄政王殿下绝对忠诚,去请示摄政王殿下的时间,就足够他们错过这次征战了,也就不会被拉下水。但他们要是有坏心,想占楼兰便宜,对摄政王殿下也是面上恭敬,此事问都不问摄政王殿下就直接出兵,让他们吃点暗亏,其实也没什么。尤其最后,他们要是有本事,也能在楼兰拿点好处回去!

“那……”萧疏狂咽了一下口水。

那他们神机营,也就等着两边捡便宜了,用无耻来征服大众了?哎呀,想想都觉得好羞耻!

哎呀,本宝宝摔倒了,要亲亲才能起来……

哎呀,亲亲好羞耻,要月票才给亲亲……

第356章 欠调教的摄政王殿下!

“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就先退下吧!爷要是没料错的话,等爷畏战的消息,传到赫提绪的耳朵里头,他一定会派人来打探虚实!但父皇只给了爷六天时间,为了速战速决,让爷能奉诏令马上回到京城,我们要加一把火!”洛子夜说着这话,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上官御皱眉问:“您是想……”

让他们这些士兵,都假装瞧不起太子的样子,并且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轰动,让赫提绪早点确信太子是真的怂了,不敢出去打。这样自然也能加快赫提绪主动来找太子谈合作的进程,这是个好主意!

洛子夜点头笑了笑:“不错,聪明!”

“那我们就立即去做了!”萧疏狂的性格,比上官御要风风火火许多,听到这里就已经按耐不住,打算出去执行命令了。

“去吧!”说完这话,洛子夜就打开了折扇,示意他们出去,已经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萧疏狂出去了之后,上官御却忽然战战兢兢地看了洛子夜一眼,方才开口道:“太子殿下,有一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上官御可是少有在她面前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还有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洛子夜这句话出来了之后,上官御立即开口道:“是关于神医的事情……咳咳,属下知道您一直对着美男子格外偏爱,这一点是您的本性,怕是改也改不了。但是这一路上,神医既然一直在拒绝您,您就不要再贴上去了,弟兄们可都看着呢,您这还是有点丢面子……”

说到这里,上官御不敢说了。

“什……什么玩意儿?”洛子夜懵逼了,不是她找百里瑾宸救人,百里瑾宸要她给他当媳妇儿吗?怎么就变成她贴上去,并且兄弟们都还看着,觉得她很丢人了还?

上官御接着道:“虽然您一直在极力掩饰,仿佛是打算求对方救人,但是您的司马昭之心,简直路人皆知。您还是收敛一些吧!”

他们只听见太子总是拔高了音量拜托百里瑾宸,但鉴于神医说话,声线从来是淡淡的,就是在他身边的洛子夜,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所以他们就更不可能听见了,便也不知道神医没事儿就说要娶她的事。

洛子夜抽搐着嘴角揉了揉眉心:“如果爷说,爷是真心实意地找他救人,是他一直不肯松口,还扬言要娶爷,你信不信?”

“啊?”上官御听了,抬眸看着洛子夜,嘴巴张得很大,脸上两个字很是分明——不信!

对视了几秒钟,在他对她充满怀疑的容色之下,洛子夜扭曲着表情,开口道:“不信就算了,爷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上官御也很担心自己不相信洛子夜这句话,会伤害到她的心灵,于是赶紧说了一句:“太子,其实并不是属下不相信您,而是您的名声从来就……而神医的声名却……所以就算是属下相信您了,其他的弟兄们也是很难相信您的。属下,属下就先退下了!属下也不是真的怕您长此以往下去会折损颜面,属下只是怕摄政王殿下知道了,会对您心生误解罢了!”

“这话什么意思?”洛子夜眉毛挑了挑,从上次在大漠的大街上,她甩下了凤无俦手下跟踪她的人之后,他就没有再派人监视过她了,今日来的路上她也没有察觉有人在暗处,但上官御却这么说……她可不相信自己手下神机营的人,会闲的没事,卖主求荣,跑去找凤无俦告发她。

接着上官御抬眸道:“是摄政王殿下遣人放了话,说这一路上您要是跟百里瑾宸有什么越矩的举动,我们这些人若是有人没有加以制止,被他知道了。会送我们去相思门伺候客人!太子,我们和嬴烬可不一样,嬴烬生得美,没人舍得为难他,但是我们要是在摄政王殿下的命令之下进去了,怕是第一个晚上就清白难保,还请太子殿下千万要为属下们考虑考虑!”

上官御说着这话,额角也是硕大的汗珠,心里很不明白摄政王殿下和太子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所以大家这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不敢看他们却不得不看,都盯得很紧,生怕太子做出了什么越矩的举动,他们没有来得及制止。

洛子夜听完全懵了,难怪她一路上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像是什么人一直盯着她,弄了半天是他们都看着她呢?

她黑着一张脸,开口道:“爷知道了!”

凤无俦可真是丧心病狂,早知道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也应该有样学样,警告一下阎烈他们也帮她把他给盯着,真是……气人。

上官御又很快地道:“太子殿下,属下也认为摄政王殿下殃及池鱼的行为,其实很过分,等再见面了之后,您一定要好好调教他!属下的母亲说过,男人都是没有驯化的野兽,终日张狂,容易不知进退。女人若是懂得训练、调教,必然能将男人牢牢地握在手中,防止他继续兴风作浪!太子,我们都很看好您,这个仇您一定要给弟兄们报了!”

大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清白和身为男人的尊严呢,摄政王殿下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洛子夜听着,深以为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一定的!不过,倘若凤无俦料中了,爷是真的会对百里瑾宸怎么样,你们是真的会去找他告发爷吗?”

上官御坚定地摇头:“爷,我们岂会做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情?我们最多也就制止您一下,是一定不会告发您的,毕竟我们都是您的人,也都是重义气的铁血男儿。”

洛子夜刚刚要感动,上官御又道:“但是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为了我们的清白,我们会做出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还请太子理解则个!”

后来上官御被她一脚踢出去了,还是踢了屁股。

她愤恨地找了个本子,把凤无俦的恶行记录了下来,威胁她身边的人,并怂恿他们告发她,她觉得他真的如上官御所说,很需要调教。

愤怒地写完这句话,便听到了一阵动静,是来了人,她眸光微凉,正要转过头。

那人却先一步开了口:“小夜儿,跑出来玩,也不叫上为夫。你知道为夫一个人在军营多寂寞吗?”

那人声线靡艳,每一个音调都似乎在勾魂,这世上大抵也不会有比他更能撩动人心神的存在。

洛子夜头也没回,直接便嗤了一声:“得了吧,你要是想跟上,岂会被一个人丢下?说吧,你干嘛去了?”

“小夜儿想啥赫缇娜,向洛肃封请旨了,他暂且没回复。”嬴烬笑意盈盈,很快地往洛子夜身上蹭了过去。

洛子夜下意识地避开一步,转过身,扬眉:“所以呢?”

她这样下意识避开的动作,自然落入了他眼中,他邪魅的桃花眼微微一闪,带过几分稍纵即逝的落寞,旋即道:“所以为夫自然是应当帮你解决她了,洛肃封的本事虽然没有多少,但他手下还有一个龙傲翟,为了穿过龙傲翟手下那些人的守卫,为夫可花了不少功夫呢!”

他说着这话,笑容妖冶,美得触目惊心,当真是与他说话,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很快地失了魂。

洛子夜怔然看了几秒钟,很快地从美色之下回过神,摸了摸鼻子:“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赫缇娜的事情,根本不关你的事!”

所以,按照他的意思来说,赫缇娜是已经死在他手中了?

他轻笑,那一笑当真天下倾倒,修长的指尖伸出,落在她发顶,便是爱护的姿态。轻轻地道:“当然关我的事,凤无俦若死在她手中,你会很难过。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的。”

他此言一出,洛子夜骤然心头一酸,抬眸看他:“嬴烬……”他真的没必要这样子,他给的,他求的,她根本回应不了。

她抬眸之间,他已经收回手,那笑容看起来轻快。似根本不含任何的愁绪,反而还很愉快,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若是觉得亏欠我,我也很认同。为夫觉得你可以认真地想想怎么报答为夫,比如,亲为夫一口!”

说着这话,他点了点自己的唇畔,一副不正经地模样。

洛子夜嘴角一抽,方才感动得不行的情绪,就被他这么几句话破坏得干干净净!简直想给他一脚。接着他道:“看你的样子,是打算亲自进楼兰吧?我陪你一起去!”

“好!”这一点洛子夜没有推脱,嬴烬武功高强,进去之后当能帮上忙,而且她推脱估计也没什么卵用。

她应下之后,帐篷里头忽然安静下来。

她扬眉盯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轻轻笑了一声,还真的有点奇怪,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她正看着他,他也忽然凑近,离她很近,撩起她身前一抹墨发,靡艳的语气,带着几分缠绵的味道:“小夜儿,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我也能跟凤无俦一样,站在高位,保护你。让天下人都不敢欺辱你,会不会有一天……”

“不会!”他话没说完,她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她很快地道:“嬴烬,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冥胤青也不是无聊的人,无缘无故不会想杀你。你若是没什么能耐,凤无俦想必也瞧不上你,不会一再与你动手打斗。所以,我相信你若是想,你也能站到高位,站到天下人仰望的位置。但是,我喜欢他,并不因为他站在高位,并不因为他能护着我,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也许这话听起来,其实很残忍,但是她更明白,不说清楚,藕断丝连、纠缠不清,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明白了,是我妄求了。”他收回手,松开她那一缕墨发,轻声开口道,“早点休息吧,指不定两个时辰之后,赫提绪就会派人来了!”

他说着这话,面上丝毫不见尴尬,笑容悠然自在,仿佛他方才只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是不是给予正面回应,对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原来没有用,原来怎么样都没用。也好,反正那地方如他而言,就如同地狱,他不想回去。

“嗯,你也回去休息吧!”洛子夜说完这话,便笑了笑。

嬴烬点头,转身而去。一袭艳红的衣摆妖娆,像极了绽放在彼岸的花。洛子夜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竟似乎被什么蛰了一下,似乎预见他的未来,预见他继续跟她待在一起,也许会出事。这令她忍不住开口道:“嬴烬!”

这两个字一出,他脚步顿住,等着她的下文。

她顿了顿,方才那一瞬间的预感,又骤然消失殆尽,仿佛一切都不过是她的错觉。她愣了愣,旋即轻声道:“什么时候,你觉得累了,就离开吧。”

他听罢,回眸。一双邪魅的桃花眼看向她,笑道:“小夜儿,等你为我找到如星光般灿烂的宝石,我会离开的。你不会打算食言吧?”

“呃……不会!”这个是洛子夜主动答应他的,自然不会食言。

嬴烬说完这话,便出去了。

洛子夜盯了一会儿帐篷的门口,也不知道这究竟都算些什么事儿,这些美男子们,要么一开始就都跟她作对,要么同一时段掏心掏肺,让她不得不伤害,却又不得不说出伤害他们的话。总归就是让她为难就是了,这让她忍不住唱了一句:“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门外的人听着她的歌神,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出洛子夜所料,赫提绪的人,果然来了。并且是因为听说洛子夜不敢迎战,就来势汹汹,登堂入室,反而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充分地向洛子夜表示了赫提绪的高情商。

来了之后,听说洛子夜已经休息了,也都不着急,安安分分地等着天亮,并表示赫提绪明日一早,会亲自来跟天曜太子详谈,以示诚意。

洛子夜作为一个装怂的人,这时候怎么会让他们等一整夜?

于是装作下人们将她吵醒,爬了起来,并且握住了赫提绪派来的来使的手,很是激动,完全就是一副看见救星,终于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样子,并且是迫不及待地道:“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本太子一时冲动,出门的时候人带少了,正想着赫提绪一贯有正义之心,也许会帮助本太子,没想到你们就来了。快,快,赶紧坐下,你们渴不渴啊,饿不饿啊?”

她这样过分热络到甚至有些谄媚的样子,让萧疏狂和上官御都表示不忍直视,但两人都很配合地露出了对洛子夜非常无语,并很为自己有这样的统帅而感到羞耻的神情。这也令赫提绪的人,对洛子夜真的很怂并且大失军心这一点,得到了确认。

他们虽然也是客客气气的,连道:“不敢!不敢!”

但表情都没比萧疏狂和上官御好看多少,也都是不怎么瞧得起洛子夜的样子。洛子夜也没有急着说今天晚上就要立即跟着他们去楼兰,这要是看起来太急进,反而会引起怀疑,于是她便请来使们好好休息,为他们安排好了帐篷,等待明天早上赫提绪来一见。

这半个晚上,就这么折腾过去了。

而此刻,洛肃封回京城的路上,各国王孙贵胄,这时候也都纷纷告辞,表示自己要回国。原本他们都是为了给洛肃封贺寿而来,这恍恍惚惚已经过去一个月多了,其实他们不走,天曜皇朝礼部的人都已经忍不住想赶人了!

哪有来主人家祝寿,一祝一个月不走的?还要他们礼部的人,好好地伺候着,偏偏这些人还是不安分的,今天起个火灾,明天涉嫌谋害他们二皇子,后天又被人给揍了,害得他们礼部的长官们,因为对他们招呼不周、保护不力,这都换了好几任,眼下的礼部尚书更是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就只有轩苍的那位风王殿下,来了天曜之后没怎么惹事,很给他们省心,其他的就都……呵呵了。

眼下一看他们终于要走了,洛肃封都还没开口,礼部的人就忍不住全部出来恭送了一番,看得洛肃封的眼角都微微地抽搐了几下。

武项阳和冥胤青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见,很快地告辞,各自回国去了。

轩苍墨尘也离开了队伍,他的马车,也往轩苍而去。只是,那马车里头坐着的人,并不是他。一辆商贾的马车,很快地再一次进入天曜境内,马车之内,坐着一个人,他的脸看起来很平凡,平凡得在人群里头,根本都抓不出来,但那一身朦胧如月,温润如玉的气质,却无人能仿。

墨子渊也易容了,就在他身侧:“陛下,您真的考虑好了吗?这一步棋走出去,就不能回头了!”他是指,陛下和洛子夜之间,就不能回头了。

轩苍墨尘笑笑,轻轻地道:“棋局已经开始,无人再能抽身而去。子渊,你要明白,我身处的位置,并没有给我回头的资格。”

第357章 旌旗蔽日,孤也要为她取来!

墨子渊静默不语,低下了头。

作为主人自己,是有权力回头,也有权利抽身的,但是作为轩苍的皇帝,他没有。身为帝王,享受天下人的朝贡景仰,身上也担着天下的责任,进退不由自己,从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一切便已经注定。

看他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轩苍墨尘轻轻一笑,温声道:“轩苍还处在人人可欺之境,如果一两个人的不幸,换来的是百姓之幸,子渊,这笔生意是划算的。洛子夜,她……会怪我,会怨恨我,但她也会懂我,知我没的选择。”

只是,她懂,她理解,却永远不会原谅。

“陛下,既然您心中已经有决定了,那属下就不再多言了!”墨子渊点了点头,沉默了下去。

轩苍墨尘却骤然抬了眼:“你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古都了吧?”

“古都皇子众多,父皇也有重视的太子,我资质平平,当年被送到千浪屿学医,便是皇族对我之弃。回去或者不回去,并无什么区别!”墨子渊说着这话,低下了头,面上带着一丝苦笑。

轩苍皇室掌控着千浪屿的事情,天下人知之甚少,但墨氏皇朝的人却是知道的。

而几乎每一代,墨氏皇朝都会挑选一位皇子进入千浪屿,美其名曰是学医,事实上也就是为了监视轩苍有没有在千浪屿上搞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甚至不能控制的事。被选出来学医的皇子,自然就会错过被教导为君之道的机会,也等于是与皇位无缘,故而,他才有此一言。

轩苍墨尘听了,扫了他一眼,倒是不置可否。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帘外之景,他骤然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我,龙傲翟,到底是你什么人?”

“是我大皇兄!”墨子渊低下头。他的身份,其实是公开的,学成了医术之后,也等于是监视了千浪屿多年,按理说他是应当回去的,但当时他却拒绝了回去的诏令,选择留在轩苍。在轩苍做一个举足轻重的权臣,比回去做一个已经日渐凋敝、国脉衰落,更不受重视的皇子,要好得多。

故而,他选择了留下。

而他待在陛下身边的这些时日,陛下从未未曾问过他有关墨氏的事情和古都的事情,今日倒是第一次问,事实上这时候,他也有些惊讶。

他这答案,轩苍墨尘很满意,点点头。浅笑道:“不出我所料。”

他们轩苍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在天下大国的排名中,尾数都排不上,但因为千浪屿实在太过神秘,让墨王室不放心,于是每一代都派人来,已经成为几百年来的惯例。可,令他讶异的是,一个千浪屿纵然可怕,也不可能盖过如今已经如日中天的天曜。

古都岂会连千浪屿都派了人去,却不派人去天曜,这件事情并不合常理。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龙傲翟,身份也的确是让他怀疑了许久,之所以需要确认,是因为墨氏皇朝的皇太子,身份到底跟一个普通的皇子不同,事关国运,墨氏把太子都派出来对人卑躬屈膝,也当真是下了血本。

正想着,他骤然回眸,扫了墨子渊一眼,轻轻地道:“不必紧张,从前不曾问你,是不愿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如今要确认,也不过是因为此事之后,龙傲翟的身份,必然暴露出来,不论你说不说,我也一样会知道罢了。”

他这般一说,墨子渊原本有几分紧张的心,立即平静下来。心中涌起些许感动,跪下开口道:“陛下,从前是属下愚钝,有负陛下恩德体谅。既然属下已经选择了效忠轩苍,效忠陛下,断然不会再举棋不定,左右徘徊。墨氏的事情,以后只要您问,臣一定知无不言!只是……”

只是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派出来了,所以真正的机密,知道的也不多而已。

轩苍墨尘颔首:“起来吧。”

“谢陛下信任!”君臣之道,从来君王为爱护臣子,则臣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既然这样体谅他,他日后定要更加忠心于陛下,这等问题,当都不必等陛下问,他就应当主动告知,让陛下知道才是。

车帘之外,一片阴云过来,遮住了天边刺眼的日光。

他微微一笑,温声道:“这一轮烈日,也到了更替的时候了。”

“兄长,您是认真的吗?”申屠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站在王帐的中央,抬眸看向那人。却在那人的魔威之下,不敢多看对方的脸,只在抬头之后,就立即低下头来,等着对方再一次开口。

摄政王殿下闻言,浓眉微扬,魔魅冷醇的声,缓缓地道:“或者你认为孤的语气,像是不认真?”

说着这话,他有力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带出一股惯有的压迫力,令原本就被压制着的人,更是不能妄动分毫。

申屠焱蹙眉道:“兄长的语气,自然不像是不认真,只是圣晶石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兄长也并非是喜欢这些财宝的人,您为何想要这东西?传闻中,这东西是如星光一般璀璨夺目,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件宝物罢了,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他这话说出来,凤无俦嘴角淡扬,那是讥诮的弧度,沉声道:“不错,那只是一件宝物而已,但倘若你嫂子喜欢,孤志在必得。她想要的东西,旌旗蔽日,血染重楼,孤也会为她取来,明白么?”

申屠焱闻言一哽,好吧,以兄长的实力,他有这么做的资本,他要是想做,谁也拦不住他!

申屠焱低下头,开口道:“既然如此,小王建议兄长先找云南王谈判,他若是不给,我们再出手不迟!”

“准!”凤无俦吐出一个字,表示应允。

可申屠焱心里都明白,圣晶石是云南王在墨王室里头,权力和地位的象征,这样的东西他们是不可能交出来的。所谓谈判,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看对方是不是识相罢了。这令他开口道:“兄长,其实我觉得,即便是嫂子喜欢,我们这样强抢也是不好的!”

到底他们一个是威震天下的摄政王,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大漠苍狼,他在兄长的带领下去抢云南至宝,这不合适吧?这跟强盗有什么分别?

摄政王殿下闻言,魔瞳微敛,扫向他。

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在手中悠闲地转动了几下,沉声道:“谁说孤要强抢了?孤很愿意拿等价甚至高出十倍的合理价格去换。可他若是不给,孤也只好用点手段,让他卖给孤了!你放心,孤会给他合理价格的!”

申屠焱:“……”人家那是象征着皇室威严的宝石啊,谁会在乎价格合不合理啊,根本有市无价好吗?兄长真的不是在逗他玩吗?

好吧,虽然这样说,好像比他们直接强盗一样的去抢东西,显得要体面许多。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兄长,您并非是重视这些声名的人,从来您看上的东西,只要您开口,旁人就当奉上才对,如今怎么……”怎么还玩起买卖这一套了?做得这么虚伪,完全就不是兄长的风格啊!

摄政王殿下颔首,饮下杯中酒之后,将酒杯放下。魔魅冷醇的声,缓缓地道:“孤自是没什么,你嫂子却爱面子。若让天下人说,孤送给她的求婚礼物是抢来的,她定然觉得对她的颜面有损。孤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