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尉迟诚那张精致的娃娃脸瞬间铁青,指着她愤愤的开口:“你休要胡言乱语,毁我清白!我可是男子,怎么可能暗恋男子!”

洛念熙瞟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开口:“恼羞成怒了!”说罢,大刺刺向前。

“你!”尉迟诚看着她的背影,满心吐血之感!

比他更想吐血的,是带着人千里而来的皇甫夜,到现下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便罢了,还被一群江湖人追捕,就连乞丐都上来凑热闹,乞丐?!这根本就是在侮辱他皇甫夜,想着便开口:“去查,到底是谁在煽动这些江湖人跟我们作对!”

“是!”下面的人应了一声,就去了。

故事的最后,就是百里惊鸿和南宫锦这两人,大刺刺的从此城经过,而皇甫夜等人此刻,已经完全被束手束脚,只要一出去,就会面临两万大军的攻击,而且一个说不准,还要惊动了北冥的人,到那时候问题就更大了,那就不是挑动南岳和北冥的战争了,而是让东陵和北冥对上,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锦和百里惊鸿过去了!

再继续待下去,他们也是讨不得什么好了,因为不管到哪里,马上就有人追来!于是,皇甫夜只得颓然的带着人回去了!

洛念熙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那句话,让他们自己拍怕屁股走人!于是便得瑟的好似二五八万,十分嚣张的迈着八字步往客栈走,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却没有再挤兑尉迟诚。

可不知为什么,尉迟诚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女人今天有点怪怪的!

“陛下,东陵的人已经回去了。”灭站在百里惊鸿的跟前禀报。

淡淡点头,看着南宫锦,道:“皇甫夜,应当气得不轻。”

南宫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口接下句:“皇甫怀寒应该会气得很重!”

“呵……”轻笑出声,倒是没有接话。

到了半夜,南宫锦窝在百里惊鸿的怀中睡着,忽然听见屋外一阵一阵的响动,颇为纳闷,小心的从百里惊鸿的怀里将自己的身子挪出来,但只是一动,他便醒了。“怎么了?”

“听见洛念熙的屋子里面有声音,我想过去看看!”也是担心对方出事。

“我与你一起。”他说着,也要起身。

南宫锦笑着将他按回床上:“你不用过去了,我与她都是姑娘家,你过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她反而不好说!”

这下某人就不高兴了,翻身背对着她,抱着被子,冷冷清清的语调传来:“半夜三更也要出去,还不带我。我这夫君,竟是半点地位都没有。”

南宫锦的脑后划过一条黑线,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正想着是不是不要出去了,却又听见“砰!”的一声传来,而且这一声,比先前的声音都要大,带着瓷器摔破的声音,南宫锦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赶紧跑了出去。

而洛念熙的门,没有关好,留了一条缝,让南宫锦能看见她酩酊大醉的趴在桌子上,并且还在灌酒,愣了片刻,直接推门进去了。“洛姑娘,你怎么了?”

洛念熙抬起头,那双桃花眸里面已经找不到任何焦距,只是喃喃自语,叫着“师兄”,并且不断的往嘴里灌酒。

南宫锦看她这样子,再喝下去得酒精中毒,便过去将她手中的罐子抢了下来。而洛念熙被抢了酒罐子,先是扑腾着手抓了几下,没抓到,也就放弃了,趴在桌子上,打着酒嗝。像是哭,也像是笑的看着南宫锦,而面前的脸,在她看来也慢慢的变成了冷子寒的那张脸,她醉意朦胧的开口:“师兄,今日,今日……嗝……我冒充了你的人,去威胁别人了。以前,以前总是我们两个一起出去,这样陷害别人的,但是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出去了!师父不在了,师兄,师兄也跟我不亲近了……”

南宫锦听着她醉酒的胡话,也大抵是明白了她怕是经历了什么,觉得孤单寂寞了。想要安慰几句,洛念熙又开口:“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要将你灌醉了,让你……嗝……让你变成我的人,你才会在意我这个不痛不痒的师妹!”

“你不爱他,不过是寂寞罢了。”南宫锦开口叹息。因为一个人,觉得寂寞孤单,所以便想要身边有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要去抓握到那么一个人。

洛念熙好似是听见了,开口道:“是啊,我不爱!但……嗝……但也许只有这样,师兄才能将我当回事!然后,就不会做什么、去哪里,都是我一个人独行了!”

南宫锦正想劝几句,却见她说完之后,直接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顿时让她也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将酒瓶子带了出去,转身回房了。而却不知道她走了之后,没多久,趴在桌上的那个醉醺醺的人,忽然起来了,而后朦朦胧胧的往门外而去……

南宫锦一进房,就发现那某人还是背对着自己。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上去开始自己的哄人大业!

两人起床,出门。便发现气氛有点不太对,南宫锦很是纳闷的看着这些人:“怎么了?”

这何止是气氛不太对,还有好几个人的脸上有淤青!怎么回事?

一个小兵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大着胆子上前开口:“是,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洛姑娘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城楼之下乱晃,尉迟将军担心她出事,就将她带到军营了。但他们两个进去了没多久,尉迟将军忽然大叫了起来,我们赶紧进去,看见,看见……”小兵说着,咽了一下口水。

另外一个也鼻青脸肿的小兵开口:“看见洛姑娘在撕尉迟将军的衣服!尉迟将军明显打不过洛姑娘,所以就叫了起来,我们赶紧去帮忙,但是进去一个就被丢出来一个,后来就没人敢进去了,再后来,再后来……”

“再后来一大早,洛姑娘好似是酒醒了,从营帐里面冲出来就骑着马跑了!尉迟将军现下还在军营里,躺着,身上满是抓痕,看样子,看样子是被强暴了!”又是一个小兵十分严肃的将话接了过去,但他严肃的面容,实在无法掩饰他震惊的心灵!

就连南宫锦的嘴角,都禁不住狠狠的抽搐了几下,这话是意思,是昨晚洛念熙喝多了,将尉迟诚强暴了吗?估计那丫头多半是把尉迟诚当成冷子寒了!

百里惊鸿闻言,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到现下仍然为睡到半夜,她却忽然丢下自己出去而耿耿于怀。

就在这会儿,尉迟诚踉跄着步子过来了,面上满是沧桑,领口露出的脖子上很多齿痕,整个人就像是荒原之上,一棵饱受摧残、暴雨磨练、风沙洗刷的大白菜,看起来犹为可怜。

这样子,让百里惊鸿寡薄的唇畔都禁不住微微抽了抽。南宫锦更是同情的开口道:“这个,尉迟将军,你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出来的!”

这下尉迟诚惨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菜绿!明确的知道自己的遭遇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他哭丧着脸开口道:“皇上,请您批准臣去报仇,此仇不报,我枉生为人!”

百里惊鸿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也是有些同情,于是,便开口道:“去吧。”

这话一出,尉迟诚如开弓的箭一般,飞快的射下了城墙,报仇去也……那个该死的女人,占了他的清白便罢了,途中还一直叫着什么师兄,把他当替身,此仇不报非君子!

但他却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根本就打不过那个女人,就算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南宫锦看着他的背影,咂巴咂巴嘴,顿时觉得自己有点不好向冷子寒交代。真是头痛!

“好了,我们走吧。”百里惊鸿淡淡的开口,便揽着她的腰下楼。

一路南行。

眼见已经到了北冥的国境,离回到南岳也是不远了。从国境出来之时,那个守城的大将军顿时就理解到了自己当日的愚蠢,竟然相信了他们的话,将他们放进去了!想着心下就是一阵腹诽,还得恭恭敬敬的将这几个祖宗送了出去。

离开北冥,路过一片荒原,便听见马蹄之声传来。百里惊鸿和南宫锦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讯息:果然来了!

不多时,数万铁骑就包围了他们!而且和他们想象的伏击不同,这一次,慕容千秋是直接派了西武的军队出来,好似半点都不担心会因此跟南岳对上,只要达到他的目的而已!

两万骑兵,对上两万步兵,胜负立见。但百里惊鸿一挥手,一支信号弹在半空炸响,马上就又有两万人马,从四面包抄而来,显然他早有准备!

但西武那边的人,也并不因此而慌乱,缓缓的让出了一条道,一股阴凉而残戾的气势压迫而来。黑衣男子跨坐于马上,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满是笑意,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燕卿,好久不见!”像是老朋友见面一般,开口寒暄。

南宫锦点头:“好久不见!”

一语落罢,慕容千秋的眼神又放到了百里惊鸿的身上:“南岳皇,这一战,是你胜,还是我胜?”

百里惊鸿淡淡的扫了那两万将士一眼,又看着慕容千秋身后,用黑布包着的物件,不甚在意的开口:“你胜。”

这话一出,南岳的士兵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的人数明明是敌方的两倍,皇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连南宫锦,都有些惊愕的看了他一眼。

倒是一旁的上官谨睿,挂着一脸和煦的笑意开口:“射日弩,西武皇也是舍得下血本!”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射日弩,是传说中的后羿射日所用的弓弩吗?那东西不是应该在墨家吗?是了,墨家的本部,也就在西武!这下南岳的士兵便有了一瞬间的颤抖,刹那间也明白了皇上说他们会输的原因。

传闻之中,射日弩一射千里,可以于同时射杀千万人,其杀伤力比起皇后娘娘的机关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西武皇室,竟然会有?

“墨家先祖所赠,反正放着也没什么大用,今日正好拿出来耍耍!也好叫燕卿看看,这东西,比起燕卿的机关枪,如何!”慕容千秋低着头,闲闲的勾唇开口,左手轻轻的推动着右手上的扳指,显然他心情很好。他突然改变主意,亲自前来,也就是因为整个西武,除了他,没有人能用这射日弩。

这话音一落,一柄散着灼灼光辉的弓,被放到了他的手上,而这弓也像是什么神器一般,竟然有晶亮的波光涌动,人就那么看着,刹那间竟似看见了雪花在周边旋转,而下一瞬,那雪花又慢慢的变成了水晶体,于烈日之下闪闪发亮,难怪百里惊鸿和上官谨睿,能从那一点折射而出的光辉之中,看出是传说中的射日弩!

但,这玩意儿会不会长得太小了一点?南宫锦原本以为这当是大炮一般大小的物种。

而百里惊鸿见此,面色不变,美如清辉的眼眸放在慕容千秋的身上,淡淡的开口:“即便你胜,又能如何?我们一样能走脱。”

“南岳皇,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慕容千秋笑得肆意。话音一落,他便缓缓的弯起了弓箭,灌输内力于其间,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南宫锦,“小东西,你可看好了!”

全力一射!

那支木头打造的箭,对着南岳那一众士兵飞去,箭羽却在半空中,慢慢的变成了冰雕状,甚至于闪耀寒芒!其间带着呼啸的冷风,和凛冽到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意!

而下一瞬,不少南岳士兵惊恐的瞪大眼,看着那箭从自己的胸口穿过,而后血肉横飞!恍惚间,甚至还能见到一阵金光闪耀,随之,那箭羽竟然不见了!

惨叫之声迭起,犹如暗夜中流莺凄厉而沙哑的叫喊!而数千名士兵,也于此刻,软倒在地!

即便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南宫锦,看着这一幕,也只觉得像是在看一部电影,简直玄幻到了极点!

这一击既出,不仅仅是南岳的士兵面露惊恐,就连习武的士兵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皇上手中的那柄弓箭!这么厉害?!

但,这东西用起来,也并不轻松,慕容千秋的额头已经出了些许薄汗!而且,射日弩非武功高强者拉不动,还有一个说法,便是“射箭千次,自毁一臂”!意思就是,即便是武功再高强的高手,这一辈子最多也就能用射日弩出击九百九十九次!若是到了一千次,右臂就毁了!这也是西武一直没有用这东西的原因。

然,慕容千秋这一击,狠戾,亦足以震慑世人,但南岳士兵也不可能就这样白白的被他射杀,百里惊鸿一挥手:“散!”

士兵当即四散开来,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自然容易被一击杀,但是都散开,那便完全不同了,慕容千秋的箭,如何都不可能出去之后,还在空中转几个圈杀人!

“杀!”又是一语吐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

南岳好好的就被射杀自己这么多兄弟,士兵的心中自然是有怨气的!于是下手一个都不留情!

一场厮杀,于荒原之地展开,而慕容千秋手中的弓箭,也没有闲着!尽管人已经散开,但是一箭射杀几百人,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没过多久,便果真如百里惊鸿预测的一般,南岳渐渐的露出了败象!南宫锦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她顿时明白了百里惊鸿那句话的意思,他们可以走脱,是指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走脱,而南岳的这些士兵,恐怕要全部葬身于此!

想着,她掏出袖中的鱼肠,这东西削铁如泥,也许能毁了慕容千秋的弩也说不定!

一把掷出,鱼肠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刃上的冷茫晃得人不觉的闭上了眼,“砰!”的一声,兵器相撞!素来削铁如泥的鱼肠,就这样掉落在地,插入了泥土之中。

而慕容千秋,看见她的匕首对着自己手中的弓箭掷来,就连闪避都不曾,任由匕首打到了自己手中的弓上,然后掉落在地!他阴凉残戾的声线,在这满是厮杀之声的战场,显得十分清晰而惬意:“燕卿,射日弩,可是被誉为天下见最坚固的武器,区区鱼肠,可不是它的对手!”

南宫锦闻言,心下也是一阵恼恨!只怪自己对弩这东西的研究不多,也不知道是否有弱点!

越打,形势对他们越发的不利,而就在此刻,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所有人都是一惊,现下还有人来掺合,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的眼神都放到了西北方,远远的,只看见一人带队而来,火红色的披风在身后招展!整个人张扬的如同是一只怒放的玫瑰,墨发扬起,嚣张、肆意、狂放!

这人,正是墨画!而她的身后,红色的旗帜飞扬,上面用狂草字体写了一个大大的“墨”字!

她身后的人,亦是统一着装,全身通黑,腰间佩剑的墨家门徒!

就当两方人马都在纳闷她的来意的时候,她忽然扬手一抛,一根细小得如同牛毛的针,从她的手腕上那个小的几乎看不清形状的弩上飞了出来,对着慕容千秋飞去!

这速度,快的让人睁不开眼!慕容千秋想要闪避,但却避之不及!那针,十分精准的射入了射日弩上头的一个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小孔之中,紧接着,原本神器一般坚不可摧的射日弩,竟然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慢慢的散了架!

而此刻,墨画也到了近前,大声开口,语调十分张扬:“我墨家的东西,自然也只有我墨家才有法子相克!”

说罢,她转头看着南宫锦。用口型说了五个字:“对不起。谢谢!”

前句,是为自己当初在西武陷害了对方而道歉,后一句,则是为对方抓了自己,却又放了自己表示感谢!

南宫锦点头,面上含笑,看来自己当初还真的没有白放了她!果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该是我谢你才是!”

慕容千秋看了看自己手上被毁掉的弓弩,面色有了一瞬间的难看,但仅仅是一瞬间,便消失殆尽!“墨家,是选择了背弃西武?”

墨画闻言,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不是墨家背弃了西武,而是西武容不下墨家!”慕容千秋这么多年对他们墨家的防备,难道就当她墨画真的半点不知?

这话一出,慕容千秋当即笑了起来:“好!既然墨家矩子都这么说了,朕若是容下了,岂不是反叫你失望了?给朕杀!”

最后一个语调落下,西武的士兵当即对着墨家的人进攻了起来!慕容千秋的这支队伍,用的是从漠北换来的战马,故而杀伤力也是非同小可!

墨画亦高喝一声,道:“杀!”

南宫锦也大声道:“杀!”

三方人马的厮杀,比两方人马的打斗更为惨烈!南宫锦有了身孕,自然是坐在轿子上,没有参与到打斗之中,而百里惊鸿和上官谨睿也只是在她的身畔保护着她。

一袭红衣的墨画,血染战场,如同修罗一般,叫人不敢逼视!手起刀落,完全足以和久经战事的将军媲美,身上染血,艳红的血到了火红的裙摆之上,也看不出太过鲜明的色泽。所到之处,血溅三尺!

不远处的风,诧异的看着她,竟然愣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让身边一个人的长矛险些伤到了他!修一把将那人的长矛挑开,对着风大喝了一声:“你这蠢货!战场之上也失神,你是不想要命了?”

这话素来是风骂修的,今日竟然被反将了一军,顿时让他觉得自己面上无光!但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偏头又继续杀了起来,心下却是疑惑重重,没想到这个眼高于顶、貌似孔雀的女人,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又是半晌的厮杀之后,西武这边没了射日弩,而对方的人数又远远超过他们,继续缠斗,吃亏的也只是他们西武!但是让他就这么回去,他也不甘心!一把将自己身边一个将军身上的箭羽取了过来,对着不远处的墨画飞射而去!

这女人,毁了自己的计划,自然也该付出点代价!箭羽射出,他都不去看那箭能不能射到墨画的身上,便掉转了马头,开口:“我们走!”

“是!”西武的士兵赶紧跟上!

而随之,就是墨画的一声痛呼之声响起,一支箭羽,从她的肩胛骨穿了过去!使她整个人一个失衡,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还险些被她自己的马给踩了!轩辕以陌赶紧下马,将她扶起来。

慕容千秋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莹绿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南宫锦,阴凉的声线缓缓的响起:“燕卿,你逃不出朕的手中!朕保证!等你落到朕的手中,朕会叫你知道,背叛朕的代价!”

而素来淡漠,不喜言语的百里惊鸿,却忽然开口,十分亲昵的道:“千秋兄,锦儿有孕了。”

“噗……”这一声喷笑,是上官谨睿的,他倒是不知道百里惊鸿这样的人,还有这么会挤兑人的时候!

南宫锦的嘴角抽了抽,这货果然还是很黑心肝!

果然,慕容千秋听了这话,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眼神在南宫锦的肚子上看了半晌,似乎在酝酿着怎么说。

百里惊鸿又接着开口:“千秋兄,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若是你同意与南岳休战,倒还有机会来喝上一杯满月酒。”

这和南宫锦平日挤兑人的模式如出一辙!

这还是天大的喜事?!慕容千秋只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人杀了才甘心!但,作为帝王的沉稳内敛,让他马上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口:“得一送一,也还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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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倾天下 【043】黄泉路上

这话一出,慕容千秋也不想再听百里惊鸿的声音,转身策马而去,但是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表明了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百里惊鸿成功的噎了人,心情也还不错。而南宫锦则从软轿上下来,为墨画止血。

“以后,墨家怕是要不容于西武了!”南宫锦缓缓的开口,状似不经意,实则是提醒。

墨画不甚在意的开口:“我们墨家原本就是隐世门派,来红尘混迹了这么多年,再隐回去也好!倒是我欠了你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这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南宫锦闻言,不置可否。她绝对不会告诉墨画,当初放了她,也就是知道她这样的性子,只要有恩情就一定会还,而时逢乱世,将来早晚也有能用到她的时候,她才会有了那一次难得的慈悲。当然,这种事情,不多说才是上上之策。说透了,反而不美。

接下来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东陵、西武也都还安分,两方都没有什么人再来伏击。

回到启灿城,门口的将军们都来接他们,看着他们就这么空着手回来了,心中都难免失望!原本他们以为皇上和皇后,这一次北冥之行,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利益,抑或是胜利的条款,但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空着手回来了,这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着去管人家的闲事嘛!

众将士在心中腹诽,对皇上和皇后这一次的行为,都有所不满!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帮人家的太子上位,简直就是……穷极无聊!

而,在他们的心中有着百般意见和建议之时,忽然有人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北冥的使节前来,说要与南岳休战!并永结两国之好!”

这话一出,众将士们的心情才稍微淡定了一些,是了,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南岳以后面临的就只有东陵和西武两国了,至少已经不再是三国夹击的状态!也算是一个收获!

南宫锦点头,意料之中。百里惊鸿一言不发,却觉得,北冥还有后招。

果然,那人又接着开口:“听使节的意思,是北冥要从此退出天下之争,并昭告天下,表示最终不论是哪一国力压其他三国,他们都会选择臣服!”

这话一出,就连温润如玉的上官谨睿,都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墨族的人,果然都是一群狐狸!”

这决策,定然是现下北冥的辅国大臣老丞相想出来了。此一招,问题可大得很,这话一传出之后,就会让其他三国的争战越演越烈,想要将北冥纳入麾下!时逢乱世,现下最弱的北冥,若是不在此刻有所表示,马上就会成为东陵和西武率先攻击的对象。所以只是和南岳结盟,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就是要看三国争战,而后自己在一旁养精蓄锐!

到了最后,他们就有两个选择,第一,真的如同他们所说,对最终大败了其他两国的国家俯首称臣。第二,坐收渔翁之利,现下三国势均力敌,最后不论是谁赢了,都一样是元气大伤,他们可以在这个时候发起全力一击!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可以保存北冥的实力,而且让现下遭受四十万大军覆灭、宫变而越发孱弱以至最不安全的北冥,在这乱世之中偏安一隅。

南宫锦一听此言,便装模作样的开始大声怒骂:“这北冥实在是太卑鄙了,忘恩负义!”心下却是暗爽,惊澜有这么聪明的丞相辅助,北冥还真的是很难吃亏!她儿子以后也不会吃什么大亏了!

南宫锦这话一骂了出来,另外的人也跟着破口大骂。骂北冥不识好歹,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云云!

而南宫锦也故作忧愁的道:“只怪本宫把这世上的人都想得太好,果然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件事情是本宫之过,本宫一定要好好反省才是!”

这话一出,让那原本对南宫锦充满了意见和建议的众大臣,看她如此自责,也已经不忍心再苛责她了,还都开口劝慰道:“皇后娘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皇后娘娘放宽心,多为腹中的小皇子着想!这卑鄙无耻的北冥,自有天收!”

将军们的这些话一出,南宫锦瞬间满面“羞愧”,好似是更加自责了,低声开口:“众位爱卿所言极是,本宫是真的悔恨当初没有听从你们的建议!”

“皇后娘娘,我们都相信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南岳,您就不必太过自责了,北冥的行为,自然会遭到天下人唾骂,他们是会遭报应的。老天爷的眼睛,可不是瞎的!”大家都很努力的在“宽慰”伤心忧愁的皇后娘娘。

唯有百里惊鸿闭上眼,不言不语,寡薄的唇角微抽。上官谨睿仰头,看着不远处的青天白云,在心中为这些武将的智商着急。

冷子寒斜着身子,坐在足有半米厚的城墙之上,右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左手执着一个酒壶,洋洋洒洒的看着城楼之下那人那泡沫横飞的模样,眸中含笑。这丫头,还真是一刻都不老实!

而很快的,收拢着人心的南宫锦,也看到了城墙之上,那飞起的一角,墨色衣袂洒于空中,她顿时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这……洛念熙的事情,还真的不好跟冷子寒交代啊!

“儿子,你的这个主意!着实是不错,不愧是我墨同松的儿子!”北冥的老丞相高兴得红光满面,原本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北冥的第一才子,经历了这么多年岁月的打磨,说不得聪明绝顶,也决计是老谋深算!但当今局势,他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化解北冥危机,故而就找自己的儿子帮忙,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能说出这么好的主意!真是让他这个做爹的面上有光!

墨冠华听到此等赞美,那张鬼斧神工般的俊颜上并未因此露出任何得意之色,甚至是半分喜色都没有,反而越发的难看,而眼底的神色也越发的诡秘,看着自己的老爹,不阴不阳的开口询问:“父亲大人,您不是已经命不久矣,即将驾鹤西去了吗?”

呃……这下,那还惨白着一张脸,于炎炎夏日,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在床上装病的老丞相,看了看自己由于激动而挥舞起来的两只爪子,以及那不小心从被窝里面翘出来的脚,顿时“唰”的一下,老脸通红!“为父要是不这么说,你会回来吗?”

“若不是为了北冥的那个小兔崽子,你会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墨冠华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

墨同松被说中了心事,一时间脸色更红了。他们墨族的人,对亲情也实在是淡薄,所谓“父慈子孝”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在墨族出现,所以儿子的行为倒也无可厚非!但:“站住!”

走到门口的墨冠华,果真停住。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天色,开口道:“现下将到午膳的时辰,丞相府的伙食想必不便宜,我定当去外头吃才是!说起来,肚子也是真的饿了!”

说着,大步抬起,继续往前。他就知道,回来之后,没有什么好事!这老不死的让自己“站住”,更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等等!墨冠华,不说别的,就说老夫养了你十六年,还为你觅得良师,你也该报答老夫吧?”见他实在是要走,墨同松只得拿出杀手锏。

墨冠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他,那双诡谲的眸中满是无奈:“每次求我,都是这句话!说吧,这次又想如何?若想让我娶亲那还是别想了,女人,麻烦的很!”

“我想让你做太子殿下的太傅,教导他文治武功!”墨同松将这话飞快的说了出来。

话音一落,墨冠华转头就飞快的往外走,根本都懒得回话。看着这不孝子如此行为,他当即大声开口:“你若是不答应,那就娶亲!”

“父亲大人,我走了,你想再骗我回来,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至于这娶亲,也勉强不到我的身上!”墨冠华大刺刺的开口,大步向前。

老丞相咳嗽了几声,忽然大声开口道:“不孝子,你若是不答应!为父就撞死在墙上!”

这话一出,墨冠华的脚步还当真顿住了!只见他缓缓的伸出手,慢慢的将那修长的玉指伸入衣内,将自己胸口的钱袋拿出来,倒在手上细细的数了数,而后薄唇勾起,露出一丝满意的笑靥,还放心的点了点头,而后偏头看着自己的老爹,开口道:“父亲大人,我虽然没有什么钱了,但是手上这么点银子,买三尺薄棺还是够的,您安心的去吧!”

“咳咳……咳……”老丞相被他气得一口气险些没哽住,狠狠的咳嗽了好几声,差点没背过去!

就在这会儿,一阵轻风涌动,墨同松先是眼睛一花,随即便看见一仙风道骨的白发白须老人,出现在此处,他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胡子,以一副十分深沉的模样对着墨冠华开口:“徒儿,君惊澜之师,唯有你墨冠华一人能担得起!”

论武功,墨冠华不是天下之峰,但是论谋略,确实绝对是天下第一!即便是上官谨睿等人,较他,也都还少了一丝稳重。而自己这个师父,比起徒儿之谋,远远不及!就像是北冥这次拿出的对策,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只有墨冠华能想出,寻常人是决计想不到的!

墨冠华闻言,就跟那没听到似的,接着往门口走。

无忧老人见他也变得如此不尊师重道,当即暴跳如雷:“臭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家底,你就那么点钱,够买一副棺材,买不起两幅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和你父亲一起死在这里!”

这话一出,墨冠华回头,看着自己师父的眼神十分鄙夷,像是在看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白痴:“师父,我出不起钱葬你,可还有小师弟!等你死后,我定然写一封书信,让小师弟自漠北来处理你的丧事!只是夏日炎炎,唯恐小师弟到了之后,师父的尸体已经腐化,所以还请师父三思而行!徒儿建议师父,可以到漠北去寻死,也方便小师弟就近埋葬!”

这话一出,险些没把无忧老人怄出一口鲜血!原本他以为澹台明月,才是最不肖的一个徒弟,到了今日才知道,这个平日表现良好的大徒弟,才是真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看着和小兔崽子就要走出门了,无忧老人忽然大声道:“你若是不答应,为师就让天下人都知道,北冥太子曾经往你的身上撒了一泡尿!”

这话一出,墨冠华的背影瞬间僵硬住了!额角还有青筋暴动而起,说实话,若不是因为那个小兔崽子往自己的袖子上撒了尿,他也不会在师父和父亲大人一起逼迫的情况下,还死活不应,但是没想到师父竟然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他!

看着墨冠华的背影,无忧老人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是成功了!于是不禁洋洋得意的开始摸着自己的胡子。却也在同时,看着自己的徒儿几个大步出去了,而且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开口道:“徒儿,你做什么去?”

“去赚点钱,以免以后师父和父亲一起要死,我无钱安葬!那可是大大的不孝!”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回头,“师父,你准备什么时候死?”

无忧老人顿时感觉一口鲜血到了喉头!知道自己这个徒儿不好算计,却不知道算计成功,还没高兴完就险些被气得一命呜呼!再想大骂,那臭小子已经出去了!

墨同松看着无忧老人,弯腰开口道:“多谢无忧老人相助!”

“无妨!我也是看着冠华和君惊澜那小子有些缘分,所以才会如此!”若是无缘,怎么会撒了一泡龙尿他的身上?

帮墨画处理完伤口,南宫锦就出了她的屋子。看着不远处的冷子寒,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尴尬的开口:“那个,洛念熙……”

“我已经知道了。”冷子寒轻笑,狂傲如旧,“这于她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尉迟诚,很适合她!”

南宫锦却又犹豫了半晌,想着要不要将洛念熙应当是误把尉迟诚当成了他,所以才会……但犹豫了很半天,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说出来也只会让洛念熙和冷子寒以后见面尴尬罢了!于是就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说!”和洛念熙一般干脆利落。

“现下惊澜的身份已经暴露,很快就有人查到紫陌的身份!她是北冥的公主,现下若是回到北冥,没人保护,十有八九就会被随便乱安排一桩婚事,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而我曾经答应过君临渊要好好照顾她。所以想请你……”

“请我帮忙护她周全,若是有人找来,便带她避入江湖?”冷子寒开口询问,而那点漆般的眼眸一直看着她,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南宫锦点头,眼中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尴尬。这个要求,对于冷子寒来说,确实是过分了一些,但是除了他,她却没有人能拜托!

冷子寒点头:“只要她不给我找麻烦,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话,倒是符合冷子寒的脾性!南宫锦这才确定他没有生气,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多谢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应了一声,便又偏头看着远处的云彩,顿时觉得,有些刺眼。

屋檐之后,君紫陌咬着下唇,怯怯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冷子寒当即皱眉,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谁?”

君紫陌一惊,顿感手足无措!但在对方越发冷厉的眼神注视下,忐忑着出去了,迈着小碎步,到了他的跟前。

“是你!”一见是她,不甚在意的偏过头去,没有再看。

“我,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君紫陌忐忑着开口。

冷子寒偏头看着她,等着下文。

君紫陌深呼吸了一口气,顿感自己的面上已是红霞满天,她闭上眼,大声开口道:“我,我喜欢你!”

“嗯?哦,知道了。”应了一声,不甚在意的转过头去。

知道了?君紫陌愕然,她压下自己心中的害怕,又开口问道:“那,那你……”

“你喜欢我,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故而不必说给我听!小锦让我护你周全,我也一定会保护你,放心!”几句话说完,便转身而去,只留下一片墨色的衣袖在她的面前翻飞。

你喜欢我,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君紫陌咬着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拒绝的真是干脆,不留半分余地。有点想哭,但是想起南宫锦说的那些话,她忍住了,深呼吸了几口气,见泪意压了下去。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加油!千万不能哭,亦不能放弃……

南宫锦回到了军营,却听见了一阵嘈杂之声。踏步而入,便见上官谨睿走站在中央,而四面的人,态度和表情,都不甚好看。

一个将军大声开口:“即便是国舅爷,也不该擅离职守,还请皇上秉公办理!”

这话一出,马上就得到了一众将士的应和。在他们看来,即便上官谨睿是国舅,是国戚,但身为邵阳的守将,不论是任何理由,都不该擅离职守。按照南岳的律法,当斩!

倒是上官谨睿不甚在意的站着,好似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