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惊鸿沉吟了片刻,看着这些心情十分激动的大臣,缓缓的开口道:“虽然有过,但也有功。”

“皇上,功过不可相抵!”一人开口。

南宫锦也几个大步进来:“我看谁敢动本宫的兄长!”

这话一出,将军们有了一刻钟的沉寂,但是很快的,又开始暴动了起来:“皇后娘娘,常言道皇子犯法,于庶民同罪……”

眼见越吵,便越是大声,上官谨睿终于也不想让南宫锦为难,开口道:“请皇上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话一出,四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上官谨睿又接着开口道:“臣将过五岳,扫四合,大败西武。并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完成,以死谢罪!”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上官谨睿是谁,他们都是知道的,那可是东陵辞官的丞相,闻名于世的“天下第一睿相”,有了这样的称号,其心智、计谋定然都非常人能有!如今他竟然肯立下这样的军令状,那……

“众卿可还有异议?”美如清辉的眼眸,带着冷色,扫了下去。

众大臣被皇上这眼神看的一惊,大多开口:“臣等没有异议!”

而还有几个大臣有话想说,却被百里惊鸿打断:“若是众位爱卿之中,有人也能立下这样的军令状,朕定当立斩上官谨睿。”

此言一出,万籁俱静!四面已然没有人再多言一句,这种军令状,若是没有足够的自信,谁敢立?又不是不要命了!

“既然如此,那邵阳之外,朕便交给国舅了!”百里惊鸿缓声开口。

上官谨睿低头:“臣领命!”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来禀:“启禀皇上,大事不好,慕容千秋亲率四十万大军,攻打邵阳,那边已经支撑不住了!”

“那,国舅便立即上任吧。”百里惊鸿对着上官谨睿开口。

南宫锦开口道:“我也一起去!”

百里惊鸿挑眉,看样子不太高兴。南宫锦开口解释道:“你还记得水银吧?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用,所以只有我过去,方为上策!”

见她这么一说,他这才点了点头。现下,他自然要守着启灿城,等着与皇甫怀寒那六座城池的交接,所以是离开不得。“小心些。”

“嗯!”南宫锦应了一声,便于上官谨睿大步而出。苦逼的青龙、白虎等人,也只得挂着满面忧愁的泪水跟上。

七日之后,邵阳。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到了,而一个将军便对着上官谨睿冲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玉佩:“上官将军,您的玉佩!”

上官谨睿看着那玉佩,微怔了片刻。复而,对着那个将军开口淡笑:“既然是落到你的手中了,便也是与你有缘,送给你吧!”

那将军正要推拒,但上官谨睿已经登上了城墙,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南宫锦自然也紧随其上。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面的兵马,为首的,也正是慕容千秋。他莹绿色的瞳孔,很快的就扫到了南宫锦的身上:“燕卿,这一次,你又想拿什么东西来对付朕?”

南宫锦往下面一看,西武的兵马已经尽数分散开来,火药怕是炸不死几个人,而他们的前方,也有几百个沙袋堆积着,显然也是防着他们的机关枪!

南宫锦笑了一声,对着慕容千秋开口:“对付你们的东西没有,但是礼物倒有一件!”

说罢,转身对着身后的轩辕以陌吩咐道:“以陌,将我们的大礼送上!”

轩辕以陌点头,而后举起了一次巨大的瓷瓶,用上内力,对着那便空旷的土地一抛!

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想到那传说中的火药,于是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俯倒!但,“砰!”的一声脆响之后,他们并没有听到所谓的爆炸声和轰鸣声,而只是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南宫锦当即做出一副气得跳脚的样子,对着轩辕以陌训斥:“你是怎么做事的,一个人都没打中!”

轩辕以陌也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开口:“娘娘,我马上,马上,我重新扔!”

这话,成功的让西武的将士们哈哈大笑了起来,而轩辕以陌好似是恼羞成怒,飞快的抓起几十个罐子对着他们扔了过去,速度极快!

而南宫锦于同时十分得意的道:“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有腐蚀性的毒药,只要你们沾上一点点,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西武的士兵闻言,这才小心了一些,而慕容千秋看着那银白色的液体,原本极为犹疑的眼神,也在南宫锦这话之下淡定了下来,若是毒药,那就说得过去了!

而西武的士兵,全部都穿着厚厚的盔甲,还真的不太容易沾上这液体。故而慢慢的放下了戒心。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这东西挥发得也特别快!

慕容千秋也在此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小东西今日怎么会这么愚蠢,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若是说了,那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为了麻痹他们的意识!

这个想法一出,他面色一变,大声开口:“退!”

可是这话一出,显然已经晚了。不少士兵已经感到肌肉震颤,手足无力,还颇有头晕目眩之感,从手指、眼睑,一个劲的颤动,而后又慢慢的遍及全身,使人整个都抖了起来。他们听见慕容千秋这话,飞快的想要后退,但动作上到底缓慢了一些!

慕容千秋内力深厚,闭气,才没将有毒的气体吸入。

与南宫锦四目相对,却见她笑看着自己,不甚在意的开口:“皇上,以石油来换水银,这种感觉,可还舒服?”

这话一出,慕容千秋当即冷笑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但也并不恋战,开口道:“燕卿,来日方长!”语毕,大声开口:“撤!”

必须马上撤,不然过不了多久,剩下的人也会尽数中毒!但,这一个撤,却有两万多人,因为离那液体太近,已然浑身发软,不能再动。而上官谨睿于此刻,大声开口:“弓箭手何在!”

“在!”一众心情愉悦的南岳士兵开口。

“放箭!”话音一落,箭羽横飞,在半空中划出森冷的弧度,对着下面那些行动不便的人射了下去!

而慕容千秋铁青着面色,盯着地上的那些人一眼,还有城墙之上毫不容情的利箭,最终也只得选择了放弃了他们,大声开口:“撤!”

而后,马蹄声渐远,尘土飞扬!

他们撤退之后,满地都是西武将士们的尸体,这一战,南岳大胜!虽然只诛灭了两万多人,但是对方已经有不少人中毒,在这古代,想要解了水银的毒,可不是那么容易!

南岳将士们大声欢呼,而南宫锦亦是心情愉悦。

将军们正在军营之中商讨军情,南宫锦自然也在里头,讨论着乘胜追击之事。就在这会儿,一个小兵跑了进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启禀将军,我们探查到邵阳城外,有一支神秘的部队,看样子,好似是在运送西武的粮草!”

这话一出,南宫锦当即大喜!若是毁了对方的粮草,再加上他们那边一半的人都中了毒,那这一战,他们就赢了一大半,于是开口道:“带上五千人,随本宫去伏击!”

上官谨睿不赞同的道:“你有身孕,还是我去!”

“外面还有水银的气味没有彻底挥发,你不知道如何防范,还是我去吧!你留在城中统筹大局!”南宫锦笑着开口。孩子已经两个月多了,比起先前,自然是稳了很多!

这话说的也在理,上官谨睿点头:“那你小心!”

“知道了!”南宫锦说着,就带着人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锦,带着五千人,潜入了原炀岭,原炀岭之后,有一处陡崖,故而她下令埋伏在陡崖的对面,等到那些人来了,就可以放火箭,到时候对方并定是上天无道,入地无门!

等了良久,终于听到了一阵车轮之声,而不多时,七百个人便带着几车东西从此处经过。南宫锦大喝一声:“放箭!”

话音一落,几百只火箭,对着那些粮草射了过去!但,火箭落到了那些袋子上,却并没有如南宫锦所想象的燃烧,而是落于之上之后,点燃了麻布袋,又掉落在地。

她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而下一瞬,四面灯火通明,暗夜中,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站在的影影绰绰的火焰照射之下,远远的看着南宫锦的方向,开口:“燕卿,朕说过,你一定会落到朕的手中!”

而四面,已经有两万西武的将士,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南岳的士兵皆大喝一声:“保护皇后!”

这话音一落,五千多人便自觉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南宫锦围了起来。

慕容千秋不甚在意的一挥手:“杀!抓住南岳皇后,要活的,其他人,死生不论!”

“是!”西武士兵应了一声,而后便冲上来,与南岳的士兵厮杀了起来!

西武人数众多,而南岳是置之死地,故而破釜沉舟,气势如虹。打杀起来,也是十分迈力,一时间,竟是胜负难分!

南宫锦走了半刻之后,上官谨睿越想越是觉得不放心,却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心中一阵一阵不安的感觉,这让他十分不舒服,于是便开口吩咐道:“让那个刚刚来禀报军情的斥候进来见我!”

“是!”下人应了一声,就跟了出去。

不多时,那个斥候就被带了进来:“将军!”

“你是在何处看到西武的那支部队?”温雅的声线,带了一丝冷厉。

而斥候开口道:“是在原炀岭!”

上官谨睿点头,若是西武要运送粮草,也确实要经过原炀岭!但,很快的,他的眼神放到了地上的黄沙之上,显然是这斥候的鞋子上沾上的,在脑中思虑了片刻,大声开口:“原炀岭在邵阳西面,而整个邵阳的西面都没有黄沙地,你脚下的黄沙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那斥候当即白了脸,知道自己已然暴露,而后飞快的起身,转身就想跑。而上官谨睿已经执起桌上的笔,对着他一掷,穿胸而过,而后大声开口:“传我军令!带上五万人,马上随本将军去营救皇后!”

心中也是一阵庆幸,幸好自己没有选择和小锦一起出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羊肠小道之上,五万骑兵在上官谨睿的带领下,往原炀岭飞驰而去!

而原炀岭,激战之中,南宫锦也只得拿出了鱼肠,与这些人缠斗,心中暗恼自己怕麻烦,就没有坐轿子,所以也没有青龙白虎来帮忙!

慕容千秋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着好戏,而内侍监给他扇着风,驱散夏日的燥热。他莹绿色的瞳孔,看着南宫锦在战场之中打斗,面上却无半分怜惜之色,以这小东西的武功,这些人应当是伤不到她的!伤到了,也无妨,也当是给个教训!

可,就在这会儿,他的耳边骤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听起来来的人还不少,听着这声音,闭上眼估算了片刻人数,慕容千秋面色一变,大声开口:“速度快些!”看样子是上官谨睿带人到了,而且是带了四五万人左右,是他们的两倍!天下第一睿相,果真不容小觑!

而南宫锦则大喝一声:“将士们杀啊!我们的援兵到了!”

这话一出,南岳的将士们更是鼓足了士气,拼了命的杀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一只利箭,于暗夜之中,忽然对着南宫锦飞来,南宫锦正要避开,却感觉腹中一痛,瞬间的失神,于是,没有来得及!

“锦锦!”一声惊呼响起,而后,蓝衣男子自马上飞跃而起,对着南宫锦扑来,扬手一推。将她轻轻推开,而自己,却一个失衡,踩到了崖边的一块碎石,整个人往崖下坠去!

那只利箭,从南宫锦的发间擦过,没有碰到她分毫!而于同时,她与那人前后相错,只听见背后一阵呼啸的风声,而她整个人也被这一推,跌坐在地,飞快的伸手一撑,才没有伤到孩子!

而同时,一声尖锐而熟悉的女声响起:“上官谨睿!”

此刻,那原本跟在上官谨睿身后来驰援的士兵中,一个看起来极为普通,却身型略为娇小的士兵,对着崖边飞来,她伸手一抓,紧紧的抓住了那人的手!但,她整个人在身子,却也随着他的下落,而急速下滑!

上官谨睿仰头,看着她熟悉的脸,有了一瞬间的震惊,她怎么会在这里?震惊之后,便大声开口:“你放手!快点放手!”若是继续抓着,他们只会一起掉下去!

而南宫锦,也飞快的转身,对着崖边伸手去抓,却连沐月琪的一截衣袖都没有抓到!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掉落了下去!

半空之中,她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那数秒之后,沐月琪忽然对着上官谨睿笑了笑,那笑,是他从来都没有看过的颜色。而后,她狠狠的咬唇,用尽全力,一个璇身。将他向上一抛!

上官谨睿的身子在这一抛之下,往崖顶而去,而沐月琪,却坠落崖底!四目相对,两两相望,他看见,她用口型对他道:“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再不可为别人而舍!”

而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目所能及,已经是一片漆黑,再不见那人踪影!

她,落入崖底。而他,这原本该掉下去的人,却被她这一抛,稳稳的落到了平地之上!一声惊吼,破喉而出,狠狠的撕裂了夜空:“沐姑娘!”

南宫锦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捂着唇,沐月琪,她不是走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刚刚……

她回过头,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慕容千秋,大声开口:“给我杀!”

“杀!”南岳的士兵,也飞快的冲杀了上去。五万多人,对战两万人,他们胜券在握!

而上官谨睿,那一声惊吼之后,整个人好似是傻了,呆呆的趴在崖边,看着黑漆漆的崖顶,而手中,似乎还能触到那人的温度。他忽然笑了,低低轻笑,温润如玉,仍旧是使人只观一眼,便觉得如沐春风。温雅的声线缓缓的响起:“你既为我付出至此,黄泉路上,我又怎能让你孤单一人?”

语毕,长风扬起,那一抹颀长的身影,纵身而下!

终他这一生,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人跳崖。理智,也终有被感情击溃的那一天。

“睿哥哥!”……

坑爹对话——

山哥:我觉得你们真的应该给我投月票!

众妞:为什么?

山哥义愤填膺:因为我带病更新,你们应该给予鼓励!

众妞:啥病?怎么没看出来?

山哥:神经病。

众妞:……

恭喜“轩辕以陌”荣升状元!并以七百钻石高调登上状元榜第四,并将苦逼的山哥送回钻石榜,恭喜恭喜!同喜同喜!

第四卷 ◆倾天下 【044】你若不能走,我便是你的腿

一声惊呼,从南宫锦的口中涌出。

而不远处的慕容千秋,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有了些许微怔和错愕。若他没看错,刚刚跳下去的那个人,是上官谨睿?不论是在他的印象中,还是在调查到的,关于这个人的资料里,上官谨睿都是一个理智到近乎不是人的男人,可是今日他看到了什么?

月色之中,明火之下。他竟于崖边,跟着那个女人跳了下去?这是,殉情?

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言,愚昧无知的爱情?这一瞬,他还真的有些看不懂,但,却感觉到什么捉摸不到的东西,轻轻的撩动了心弦,一圈一圈的散开来,带着一股奇异的苦和甜。他不禁开始想着,这天下,能为他慕容千秋如此舍生忘死的……

怕,只有凤忆雪一人!那个被自己打入冷宫,却还能高声对着自己说“不悔”的女人。

可,他慕容千秋愿意为谁舍生忘死呢?思虑了半晌,却只觉得心中一片空荡。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没有,是好,还是不好?说不准,但他这一刻,真真切切的有些嫉妒,倒是真的!其实,没有在乎的人,虽然乐得轻松,但也感受不到活着的真意。

南宫锦呆立于崖边,转头看着黑漆漆的山崖。心中顿时有了一股言语难以言说的悔恨,若不是她那一瞬间的腹痛,就不会有沐月琪坠崖。而若不是她一再对着上官谨睿煽动,去接受沐月琪,别总是那么将理智当一回事,睿哥哥也不会跟着沐月琪跳崖。

这一切,是她错!但,还有一个罪魁祸首!

她冷厉的凤眸,在刹那间染上了嗜血的寒芒,回头看着人群包裹之后的慕容千秋。焰火映照之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南宫锦此刻看来,是那样可憎!

而慕容千秋见南宫锦就在这么瞪着他,原本那一瞬间的微怔,已然消失不见。却于唇边,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看样子,心情极好。

远远的,南宫锦看见他薄唇微张,用口型在告诉她:这就是背叛朕的代价,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股滔天的愤怒,从她的心里涌起,像是烈焰勃发,带着冲天的豪气和干劲!她整个人,像是一支利箭,对着慕容千秋激射而去!而慕容千秋的唇角,却于此刻,勾起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好似,等着南宫锦发火对着他冲来,已经很久了!

五万大军,对上两万大军,不多时,西武的人就显露出败象!而就在这时,南宫锦已然到了慕容千秋的跟前,她的手中,扬起鱼肠,对着慕容千秋击去,招招凌厉,招招毙命!

每一次出手,都极为精准的对着慕容千秋的死穴,无一例外!而原本,是以为她到了自己的跟前,便可以生擒她的慕容千秋,也于此刻露出凝重的表情!

知她有孕,故而没有用内力去打。若是平日,南宫锦一定能看出他虽步步逼近,但仍手下留情。但是今日,她已经完完全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出来!

凤眸猩红,狠狠的砍杀,誓要慕容千秋付出代价!而且,她这已经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每一招,每一式,没给别人留余地,也没给自己留余地!只要慕容千秋心狠一些,就可以将她重伤!

慕容千秋越打越是皱眉,阴凉残戾的声音,在这暗夜之中带着几缕不可言说的关怀:“燕卿,你这是不要命了?”

“是!不要命了,不要命了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南宫锦的声音狠辣无情,再也没有了从前欠他的那股君臣之义,再也没有了从前面对他之时的心怀愧疚,好似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她的仇人,只是仇人而已!

天光之下,皎洁的月色之中,层层火焰透出她光洁而精美的脸,她整个人,就像是在夜色中燃烧的烈焰!烈焰熊熊,而被烧灼的,只是他的心,孤而冷!他残戾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丝低嘲,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旁人:“朕与燕卿一年的感情,原来就这般浅薄!即便手下留情,也得不到你的半丝谅解!”

这话,叫南宫锦的动作滞了一下。

却叫慕容千秋徒然一喜,这一喜之下,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甚至于忘记了在她这微微一滞的时候,出手擒住她!

南宫锦,却是在心中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慕容千秋的错,还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没有去西武,没有这所谓的背叛,也不会有今日的种种。若是她今日谨慎一些,再谨慎一些,就不会中了对方的埋伏,而害了睿哥哥和沐姑娘!若是他们两个真的就这么死了,她要以何种颜面活下去?

“慕容千秋,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不该去西武!那样,也不会认识你!”她言词狠辣,半分情面也不留。

但慕容千秋,原本立于云端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感想。只感觉她的话像是刀子一般,毫不留情的对着他劈来,让他尝到了久违的一丝苦与涩。

眼见他们这边,已经显露败象,而南宫锦说的话,他也越发的不想听,继续打下去,无疑只能重伤了她,将这小东西玩坏了,可不好!于是,慕容千秋扬声开口:“撤!”

而后,运起轻功,只是短短一瞬,就到了距离南宫锦足有数百米之地,紧接着,那阴凉的声线响彻山林:“燕卿,你后悔遇见朕也好,不后悔也罢。只要朕还没有厌倦,你就别想摆脱,这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取决于朕,而不是你!”

语毕,已经不见那人踪影,而南宫锦想追,刚跑了几步,却忽然感觉自己下腹一阵钝痛,几番头晕目眩之下,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皇后娘娘!”……

头晕目眩之中,待到南宫锦再醒来的时候,还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同时,也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在一只冰凉而修长的手中。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看了看床顶,而后偏头看去,便看见了百里惊鸿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见她醒了,眼中露出一抹罕见的喜色:“醒了?”

“嗯!我怎么了?”想着,便慢慢的开始回忆,但越是回忆,就越是面色惨白,“对了,睿哥哥和沐月琪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们?”

“你先别动,已经派人去找了。”他将她按住,这一次,带了不少力道。

南宫锦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好好的我怎么会晕倒?”

“动了胎气。”四个字,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明显的让人知道他现下心情不愉,倒不是生气孩子的事,只是气她不懂得保重自己。

南宫锦这才想起自己那会儿和慕容千秋疯狂的缠斗,竟然忘了这一茬!也都是一时间急怒攻心所致,看着他的脸,她顿时感到心下一阵愧疚:“对不起!”

这话一出,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字一顿的道:“无妨。我下面说的话,你要听好,切勿激动。”

见他如此慎重,南宫锦的心中顿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继而,他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她的耳畔想起:“已经七天了,整个原炀岭下,也全部找过无数遍了,但是,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踪迹,半点痕迹都没有。”

“也许……”南宫锦试探着开口。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上官谨睿有意避着我们;第二,是他们的尸首,已经被野兽吃掉了。”后面一句话说完,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了一丝轻颤。

“不会的,应当是他想避着我们!但是避着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呢?”南宫锦颤着声音自我安慰,却感觉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寒。

百里惊鸿顿了一会儿,也开口:“我也觉得,他该是避着我们。否则以上官谨睿之能,不会被吃的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你要知道,那方圆几百里,莫说是两人的尸骨,就是一滴近日洒下的血迹都找不到。很有可能,是被人有意抹去了血迹,不让我们追寻。”

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在没见到人是活着的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听他这么一说,南宫锦顿时感觉自己悬在高空中的心,缓缓的放了下来。而也就在这会儿,冷子寒忽然几个大步进来了:“小锦,好些了么?”

“好些了!”南宫锦点头,只觉得下腹还有点隐痛,却并不特别难受了。

“这是刚刚一个人送来的信!”冷子寒说着,将手中的信件递了出去。

南宫锦接过,拆开。而后,美眸渐渐睁大,面露喜色,这封信件上面的笔迹,很熟悉。而信件之上,写着寥寥数语:“锦锦,哥哥很好。不必再派人来找了,我在原炀岭崖底,往西十里的杏林。沐姑娘也很好,只是摔得很严重,还昏迷着。

经历了这一场,很多东西,我已然看透。那些扛在肩上的责任,也自私的想卸下一些了。故而,也不愿再让我手下的旧部发现,所以就一直避着你们的人。哥哥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若是得空,也可以来看看我们。

无论何时,你也要记得一句:只要哥哥还活着,便是你最强大的后盾。

无论我在红尘,还是山野。”

“他们还活着,他们果然还活着!”南宫锦笑容满面的将自己手中的信件给这两人看。

百里惊鸿扫了一眼,眸中也带了不少笑意。果然没有猜错,是上官谨睿有意避着他们。想着,便偏头看着南宫锦:“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好好休养,待你好了,我们就去看他们。”

“好!”这下南宫锦才是真的心情愉悦,甚至是神清气爽,只是面色中还带着几丝苍白,这才想起旁的事情,“对了,东陵和南岳的事情,你处理好了没有?”

“处理好了。”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会儿,倒是冷子寒帮他说了一句:“原本是他正在和皇甫怀寒在签署协议,忽然收到消息说你晕倒了,他竟然看都没看那国书,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马不停蹄的过来了!若是皇甫怀寒在里头写的是南岳归顺东陵,你们现下就能演一出好戏给我看了!”

最后一句,是调侃。却让百里惊鸿面露了一丝尴尬。

南宫锦看了百里惊鸿一眼,心中有一丝丝感动和甜蜜的感觉,倒是不知道冷子寒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会替他说话。

三日之后,南宫锦的身子,已经是大好。

而邵阳城,却迎来了两位贵客。他们,是北冥的广陵王,和广陵王妃。广陵王虽然已经辞去了朝中许多的职务,但王位和威望仍然在。

他们到了之后,先是拜会了百里惊鸿和南宫锦,便说明了来意。说是自己的儿子失踪多年,而前些日子,忽然感应到了他的玉佩,所以千里来寻子。

从猜到上官谨睿的身份,南宫锦就着手调查过他当年离开上官家的原因。所以对待广陵王,她没有什么好感,也禁不住冷嘲热讽道:“既然已经将对君王的忠诚放在了第一位,那还来找睿哥哥做什么。他若是想认你们,早就回去了!”

南宫锦知道,自己这话可能说的有些过。但是没来由的,她就很为自己那个不是亲兄长,却胜过亲兄长的人心疼,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才会让他理智到几乎没有感情,心中只有报恩、责任,以至于走了那么多的岔道,才到了今天这一步。

这话一出,广陵王当即老脸通红,面上满是羞愧,但却看不到多少悔恨。想来他对自己当年,为了作为臣子的责任,而舍了自己儿子性命的行为,并不后悔。

但广陵王妃,却拿着帕子捂着唇,哭得死去活来,狠狠的等着广陵王,那样子,像是恨不得硬生生的将广陵王撕了,方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南岳皇后,我们知道那孩子是不肯认我们的,我只想远远的看他一眼,让我确定他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南宫锦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这会儿,一个白袍将军进来了,而他一进来之后,广陵王手上的那块玉佩,就轰鸣得厉害!这让这一对夫妻,都禁不住激动的站起身,对着那个将军大声开口:“子言?”

那将军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什么子言?”

“我且问你,你的身上可有一块装着蛊虫的玉佩?”广陵王激动的上前拉着他的手。

那将军忽然被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握着自己的手,心中别提多尴尬了,飞快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开口道:“是有,不过那是上官将军送的,我是前几天一个没拿住,不小心将它摔了,正想找到机会了就去跟上官将军道歉!”

“那玉佩能不能给我们看看?”广陵王妃激动的老泪纵横,子言果然没有死!

就在他们对话的当口,南宫锦征询的眼神看向百里惊鸿,她不是很确定要不要带这两个人去看上官谨睿,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这个外人不好插手,是应当带他们去让他们自己处理,但是带去了,上官谨睿若是不高兴可怎么办?

而百里惊鸿,却微微的颔首,表示带他们去。毕竟这件事情,也算是上官谨睿的一个心结,能解开了也好。

见他都点了头,南宫锦也有了定论。于是便偏头看着那已经确认下来的两人,开口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待会儿就跟我们去吧!只是不要扰了睿哥哥的清净,他若是不喜欢,我希望你们马上走!”

这话一出,那两人飞快的点头,哪里还敢不应。自是千恩万谢的跟着他们去了!

而一路上,考虑到上官谨睿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便也没让多余的人跟着,只有百里惊鸿和南宫锦这两人,还有广陵王夫妇,就连暗卫都没带。而冷子寒不放心他们的安危,所以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五个人,入了原炀岭的崖顶,鸟语花香,轻风袭人,确实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去处。阳光斑驳的树影照到了他们的身上,炎热之下,还有一丝身心舒畅的感觉。她不禁开口感叹:“难怪睿哥哥到了这里就不想走了,若是我,也该是不想走的!”

一旁的百里惊鸿,闻言,眸色微闪,却没有说话。

沿途一路寻着,终于是找到了上官谨睿说的那片杏林。但已然到了九月份,所以都是些光洁的树枝,透过树枝,他们看见了一个茅草房,而一袭蓝衣的男子,纵然衣衫有些褴褛,却丝毫不减风华,他的手中端着一弯腰,整往屋内走去。

他们这一行人看着,倒也没有马上过去打招呼。离得不近不远,看着那扇开启的窗户,也想知道他们现下过的这么样。透过窗子,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定然是沐月琪无疑。而上官谨睿扶起她,正在喂她喝药。沐月琪的脸上,始终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

而上官谨睿的侧面,看起来却是那样的温柔,祥和。他的动作也很是轻柔,一点一点的喂,而但凡有一些洒出来,他就会十分细心的帮她擦干净。

看着上官谨睿,南宫锦等人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两人,该是修成正果了吧?!而广陵王夫妇,看了半晌之后,忽然抹着眼泪,转身对着南宫锦等人开口告别:“既然已经看见子言了,我们就走了!”

“啊?你们不进去看看?”南宫锦心情好了,对他们的态度也和蔼了很多。

两个老人一齐摇摇头,开口笑道:“不了,有生之年,能看着子言还活着,看着他还幸福,就已经足够了,他未必愿意见到我们!也免得我们出去了,惹他不快!”

“那好吧!”南宫锦点头,没有强留。

广陵王夫妇开口道谢:“多谢几位了!”

南宫锦点头,便目送着他们离去。两个老人,在南宫锦点头之后,便互相搀扶着转身而去,明明方才四十岁多岁的年纪,背影看起来,却显得十分佝偻。看得南宫锦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同情,上官渃汐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却不敢出去见,这两个在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老人,其实也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