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上头不完美的瑕疵都塑造的十分相像。这一句赞赏的话,却让他有些后悔,今日是不该做这个的,怕是又引起她的伤心事了。见他沉默而面露愧色,她开口:“没什么,浅忆已经不怪我了,而且我也帮她报仇了!”

君临梦和整个南岳镇国公府,都为浅忆的死陪葬了。而他们上次下扬州,也遇见了天显异相。

“其实在北冥的时候,我一直怀疑那件事情,君临渊也插手了!”这一直都是南宫锦放在心中的一个结,是因为无法解开,所以一直都郁结难书。

君临渊对自己那两个妹妹的怨恨,她是知道的。想要她们死,并不奇怪,而当时她起了疑心,也就是在知道了他的过去之后。还有他走的前一天,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最终却隐下了,他留下的遗书之中,也说了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她。这些都指向了有这么一件事,但她一直没敢去问,担心问了,彼此之中会有裂痕。

百里惊鸿闻言,眉梢微挑,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怀疑过。因为那件事情的矛头,不排除是指向君临梦的,而想要君临梦死的,似乎也只有君临渊一个人。但因为没有证据,而且君临渊对她有恩,所以他未敢提起。

“如果君临渊插手了呢,你会原谅他吗?”百里惊鸿淡淡的开口询问。

南宫锦顿了片刻,看着天空的明月星希,十分诚实的开口:“我也不知道。”是的,是不知道,所以当年不敢问。

君临渊对她,有救命之恩,有传业之恩,而当时,她也知道对方已然重病。所以她根本没敢去问,因为她不知道若答案是她想的那样,她该如何应对。这也许是她人生唯一退却的一次,但到了如今,她想起那一次退却,却只觉得庆幸。“不知道也好,他在我心中,就一直都是最重要的知己,无人可以取代。”

若是知道了,有些东西,恐怕就要变味了。现下,只是一个怀疑,而这个怀疑,永远都没有办法去求证,岂不是很好?

他闻言,不置可否,却忽然有点嫉妒起那个人来了。

“别多想,知己就是知己。”南宫锦偏头浅笑,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不待他回话,她便飞快的爬上树靠着,十足的惬意畅快。而东陵的士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是中秋节,故而没来进攻,外面也是十分安静。

百里惊鸿也跟着她跃了上去,良久无话。

某女吃完了自己手上的月饼,偏头瞅了瞅旁边的绝色男子,忽然玩心大起,百无聊赖的开口:“不知帅哥芳龄几何?”

闭上眼,不语。嘴角却有些微抽,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么?

再接再厉:“不知美男身长几许?”

寡薄的唇微动,仍是不语。眼角也有点微微的抽动,这个问题,她似乎也应该知道吧?

又是这无趣的死德性,问什么都不说,南宫锦瘪了瘪嘴,黑着脸吐槽“我说您这淡漠的性子,是不是别人找你打劫,您都直接把钱交出去了。”

出乎意料的,他倒是开口了,美如清辉的眼眸微眯,淡淡开口:“那要看是谁。”

某女飞快的把脑袋凑到他的面前:“如果是我呢?”矮油,她要发财了吗?新一年的税收加上夜幕山庄的钱,算一算,一定有很多!想着她的眼中满是激动的色彩,看着百里惊鸿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人!不过话说他们好似本来就是亲人欸!

看着她如此激动,他的眼中隐隐有浓浓的笑意闪过,一把将她抓了过来,寡薄的唇畔于她的耳边吐出了四个字:“我愿献色……”

南宫锦瞳孔瞪大,深深的明白自己今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预备赶紧逃跑,却被他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而且对方略带冰凉的手指已经伸入了她的衣襟之内,南宫锦破口大骂:“尼玛,放开,放开!老娘只劫财不劫色!放开!你这黑心的王八蛋……”

但是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淡淡的道:“今日是中秋,原本便该花好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即便是被你劫色,我也是甘愿的。”

“但是我不甘愿!”南宫锦大声嘶吼!好些日子没被禽兽折腾了,她都还没高兴完呢,这丫的又来了。还有,为什么他忽然变得这么黑心肝。

见她反对如此激烈,他却置若罔闻,扯着她的衣带,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喂,难道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吗?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有你这么做爹的人吗?”南宫锦顶着满头的冷汗,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只希望这货不知道孩子三个月之后便可以行房事。

但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和“希望”也往往是有差距的。只听他淡淡开口:“我已经问过了,怀孕之后的三个月到六个月,是可以的……”

“卧槽!你居然问人如此龌龊的问题!”南宫锦无比鄙视!

这话一出,他顿时不说话了,却有长指长驱而入,动作也不太温柔,明显的是在告诉她他被她方才的话激怒了,而且这怒气,他预备在她身上讨回来。这阴森恐怖的气息,让南宫锦的背脊一阵发麻……

翌日,城主府里头有很多传言,有的说昨天晚上闹鬼了。有的说是女人的尖叫声,总之是持续了大半夜,吓得人都不敢出去走动。

而作为偷窥了一下,便哭得死去活来而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总管太监小苗子,捂着自己的脸回去嚎了整整一夜。

南宫锦也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被他抱回房里去的,只知道自己一醒来,就光溜溜的躺在他的怀中。而她一醒,他的眼中又燃起了欲火,终于是考虑到了她有孕在身,所有没有狠下心再折腾。

到了下午,南宫锦方才扶着自己的老腰,从床上爬了起来,而某人竟然还隐隐有欲求不满之态。某女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窗外,感叹道:“你若是不举就好了!”

“嗯?”一个字,带着无尽的威胁之感。

她通体一颤,乖乖的闭上嘴不再开口。

是夜,一个传令的小兵入了叶洲城,带来了邵阳紧急军情。

慕容千秋全力进攻,齐国公快顶不住了,请百里惊鸿增派援军。但百里惊鸿深知,增派援军是不管用的,唯有他亲自坐阵,邵阳方可无忧,南宫锦受了半夜的折腾,自然是希望他快点滚蛋。于是,百里惊鸿就在极不受待见的情况下,带着兵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三个月之后,偏生的昨天没有控制住,让她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今日死活也不肯同行,得不偿失!

深感自己亏了的陛下,今日很是忧愁。

百里惊鸿滚蛋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而东陵的军队又组织了一次奇袭。南宫锦自城墙之上观战,这一次,墨画和风都在战场之上,战争还是打得那般如火如荼。

激战之中,一支长箭对着墨画激射而来,墨画侧身躲过,然而躲过了这一次,却没躲过背后的那一支,咬了咬下唇,已经是等死了,南宫锦抽出鱼肠,正要扔过去,风已经先她一步出手了,一剑挑开了那支箭!

墨画一惊,与之四目相对,看着他面上的杀伐之气,还有在战场之上沾染的鲜血,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回过头去,继续砍杀,但墨画却没有错过他回过头之前,唇边那抹讥诮的笑。

是在笑她的无能,笑她的盲目自大,笑她先前的有眼无珠,侮辱了他,现下却反要他来救。这样的认知,让墨画的一张俏脸霎时就白了,白的找不到一丝血色。

南宫锦在城墙上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风骨子里头,自尊心强的很,墨画给他的侮辱,定然在他心中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痕迹,现下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这两人想要走到一起,怕是前路还有些长。能做的,她和百里惊鸿已经帮忙做了,以后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在这样一个风云诡谲的夜晚,东陵的皇城,来了一个神秘的人物。

而此刻,这个神秘人物的对面,正坐着名动天下的东陵夜王,皇甫夜。

皇甫夜邪魅的桃花眼挑起,强压下了心中的那一丝震惊和不自然,看着自己对面那和自己长得近乎是一模一样的男子,轻笑着开口:“不知漠北皇深夜找本王,有何贵干?若是有事,还望阁下尽快说,天色已晚,家中有美人等着!”

澹台明月闻言,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慌乱的痕迹,或是故作镇定的神态,可惜的是,他什么都没找到。不远万里而来,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对方今日在此处,可对方却半点与他相认的意思都没有,他岂会甘心这样的结果?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的开口道:“王兄,你真的不肯认我?”

这话一出,皇甫夜通身一震,旋即“啪!”的一声,打开了自己手上的鎏金扇,扇得一派风流而万分优雅,风流华丽的声线缓缓的响起:“恕本王愚钝,当真不明白漠北皇此言何意。本王是东陵的亲王,如何担得起阁下的王兄二字!”

“王兄,这天下不会有两个人长得那么像!除了你,绝对不会是别人!”澹台明月的语气很是笃定,一双和皇甫夜相若的桃花眼,定定的看着他。

皇甫夜闻言,又摇了几下扇子,不甚在意的开口:“若是漠北皇看见本王的九皇弟,也就不会这么说了!”皇甫逸和他们长得也很像!

这话,直直的将澹台明月刺激的站起身,十分不悦的开口:“但是这天下淡紫色眼眸的,只有你一个!”语气已经带上了不少尖锐的味道,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们明明是亲兄弟,可是王兄为何就是不认!

“漠北皇,你何必如此执着?”皇甫夜剑眉微皱,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染上了些许无奈。

“因为你是朕唯一的兄长,是朕一母同胞的王兄!也是这天底下唯一一个肯为了朕,以自己童稚之躯去挡着毒蛇的人!”他记得清清楚楚,小时候他们在御花园中玩耍,遇见了一条毒蛇,母妃只是吓得惊叫连连,王兄却站在他的跟前,说“弟弟别怕,哥哥保护你。”

自那之后,王兄便开始跟人学着养蛇,说是以后见了蛇就不怕了,也再没有人能用蛇伤到自己了。其实,他们明明是一般大,而王兄只比他大上半个时辰而已,可王兄却那样护着他。他怎能不执着?

这样的往事,让皇甫夜也有些动容,他唇角动了动,淡淡的开口:“没想到漠北皇和您的王兄感情如此深厚,叫本王好生羡慕!”说着,便想起身。

澹台明月怎肯放他离开,他大声开口:“澹台明日,你若坚持说自己不是朕的王兄,就给朕看看你的腰间是否有太阳形的印记!”

“这个问题,本王已经回答过漠北皇,本王堂堂东陵夜王,在人前宽衣解带是何道理!”皇甫夜头也不回的回话。

见不论自己如何说,他的语气都是这般冷硬,澹台明月亦冷笑了一声:“那好,王兄既然不愿承认,朕也不勉强,只是朕是漠北之皇,此次前来东陵,并未递交国书,夜王殿下既然是东陵的亲王,也该为东陵做些事,将朕抓起来不是么?”

这话让皇甫夜眉头微蹙,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答,想起当日在漠北之事,强自狡辩道:“当初本王去了漠北,漠北皇也没有为难本王,所以今日,亦不过是本王还漠北皇一个人情,你又何须如此介怀?”

“在漠北,朕让你走,是因为朕才是漠北的王,整个漠北是朕说了算。可现下夜王要放朕走,可曾想过,东陵皇知道之后,是何感想,他可会答应你如此行为?”澹台明月今日是铁了心了要他承认,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这话一出,皇甫夜沉默了,足足半晌都是无言以对。

澹台明月见他的态度似有软化,当即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再接再厉的开口道:“王兄,我找了你二十年了,你就当真如此绝情?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漠北皇实在是想太多了,本王说了自己不是你的王兄,便不是。多说无益,本王先行回府了!”皇甫夜说着,便抬步要走。

“王兄,夜王府伺候你沐浴的下人,已经交代了你腰间有一个印记。我这次来,也不过是要你亲自承认而已。”见他都走了门口,澹台明月深知自己若是再不说,以后想要他承认就更难了。

这话,果然让皇甫夜停下了步子不再往前了,背对着他沉默了半晌,苦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自然是要你亲口承认!王兄,我当真不明白,我们既然是亲兄弟,而你自己也知道,你为何不回漠北与我相认?”澹台明月的语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沉痛。

皇甫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躲避,更知道自己躲避也是无用,淡淡开口:“我也只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原本只是查到了漠北皇室,直到看见了你,我才确定。只是你我现下的立场不同,相认,也未必是好!”

澹台明月却不这样想,既然是亲兄弟,他认为他么没有任何理由要不相认。顿了片刻之后,对着皇甫夜开口:“王兄,你跟我回漠北吧?”

皇甫夜苦笑了一声,似乎早就知道了对方一定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也是他一直逃避,不肯相认的原因。“我是东陵的夜王,便一直都是东陵的夜王,我不可能回漠北。”

“为什么?难道漠北就不能给你同样尊贵的身份?王兄,你要知道,草原才属于你,你是漠北的男儿,你的身上流着漠北王室的血。若你是因为王位而忌惮我,我愿意让出王位!”澹台明月的语气十分诚恳而洒脱,他明月清风一般的面容上满是认真之色。

皇甫夜闻言,先是一笑,随即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忽然面色一凝,澹台明月也皱起了眉头,两人一齐看着门口,而门也于同时打开,一声冷喝从门口响起,带着勃发的怒气和冷意:“当真是兄弟情深!”

话音一落,侍卫们鱼贯而入,将他们包围起来,门口站着一人,容色冷肃,正是皇甫怀寒无疑。他暗紫色眸中满含着失望,定定的看着皇甫夜,这样的眼神,让皇甫夜有些心惊,甚至不敢与他对视,是愧。

澹台明月也没想到皇甫怀寒竟然有埋伏等着他,显然不仅仅是他知道了这件事,皇甫怀寒也知道了!

“漠北皇,别来无恙!”皇甫怀寒冷冷的打着招呼,澹台明月和南岳签了新的合约,从而撕毁了原先和他们的合约,这件事情,他皇甫怀寒是一定不会忘的。

澹台明月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有些无措的皇甫夜,而后对着皇甫怀寒淡淡开口:“别来无恙!”

叶洲,南宫锦正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殒却忽然进来禀报:“主子,最新消息。东陵夜王被查出真实身份,乃是漠北皇的王兄澹台明日,皇甫怀寒知晓之后震怒,不日就要将皇甫夜处斩!”

“什么?!”

弟兄们,视频出来了!经五次审核六次修改,才捧到众位面前!背景大气磅礴,人物深情不悔!誓要打造最精美华丽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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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为什么要放在你的微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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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

更新晚了一天,都怪我寝室那个小贱人,只要哥开始码字,她就在把音量开到100放歌,搅得哥状态全无!等哥写完大结局,好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尼玛!

今日凌晨,漫雪晴嫣童鞋为表达对哥顶着大姨爹鸭梨彻夜码字的疼惜,以一千钻登上状元榜第六。吾心甚悦,熊抱之并往死里拍背!

于是,哥有第八个状元了,啊哈哈哈!

第四卷 ◆倾天下 【047】大结局(终)+番外、新坑相关

殒也能理解南宫锦的震惊,其实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非常震惊!震惊之一是名动天下的东陵夜王,竟然是漠北皇室的人。

但,更为震惊的,是皇甫夜即便是漠北皇室的人,也为东陵皇室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和皇甫怀寒也算是兄弟情深,但是对方竟然因为这个原因,毫不犹豫就要痛下杀手,甚至于一点情分都不留?!

南宫锦站起身,来回走动了几步,心中忐忑顿感难安。之前知晓皇甫夜和澹台明月的关系,她就担心过这件事情被皇甫怀寒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任她再聪明,也着实想不到皇甫怀寒会绝情至此!

也是,毕竟哪个国家的君王,能够容忍他国皇室在自己的国家做亲王做了这么多年?往轻了说,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往重了说,就是谋算了多年的一个滔天阴谋!

“主子,这件事情要不要跟皇上说?”殒开口询问。

南宫锦摇头,轻声开口:“不必你说,他也该会知道!”他的耳目并不比自己少,也许知道的还比自己早。

难怪皇甫怀寒最近没什么动静,慕容千秋的兵马都杀过来了,他还一动不动,看这样子是在查皇甫夜的事情吧?

越想越是觉得焦躁难安!来回走了半晌之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东陵!”

“主子,这不……”殒不甚赞同,现下三国交战,主子现下去东陵,绝非什么明智之举,对她的安全定然十分不利。

“我知道危险,但……”但皇甫夜对她有恩,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若有一日,皇甫夜遭逢劫难,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会去闯!现下他被那狗皇帝抓着要处斩,她怎能不去?

殒也知道南宫锦是重情重义之人,想再劝的话,终于也没接着说出口,因为知道劝了也没用。于是开口道:“主子,属下跟您一起去!”

南宫锦摇头:“不,你还是留下来帮风,我不在,他一个人恐怕守不住叶洲!”

“可是主子,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殒坚定的反驳。

南宫锦失笑:“假设我此去被抓,以你的能力,也救不了我,而且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被抓,不是么?”

殒一顿,刹那间面色因羞愧而通红,不再开口再发一语。这是因为他无用!

“去帮我准备几件东西,我今夜就出发!”南宫锦开口吩咐。

殒点头:“主子,您也不必太急,皇甫夜的处斩之日,是三日之后,您从叶洲到东陵的京城,两日就够了!”

“嗯!”南宫锦点头,好在孩子已经满了三个月,路途之上稍稍注意一些,问题也不是很大。

邵阳。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皇甫夜即将被处斩的消息,并且准备设法营救!”毁站在百里惊鸿的跟前禀报。

拿着军报的手顿了一下,眉梢微挑。已经是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点了点头,淡淡的开口:“知道了。”

“陛下,您不拦?”这样去做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拦得住?”百里惊鸿抬头,美如清辉的眸子十分淡薄的扫着他。

毁一顿,刹那间无言以对!他们都太了解皇后娘娘,她是一个很重义气,尤其有恩必还的人,所以不论多危险,一定会去救皇甫夜。“那陛下,您就在这里……?”

按照皇上的性子,什么时候不是皇后有点危险,马上就飞奔过去,这次竟然没有追上去的意愿?

放下手中的军报,冷冷清清的声线响起:“朕当然要在这里,守住朕的南岳,只有这样,若是她不慎被抓,朕才有跟皇甫怀寒谈判的筹码。”

而一起去,若是被抓,那便是一起被抓了。

毁悄悄的抬起头看了一下他的面色,开口道:“皇上,您就一点都不生气?”皇后娘娘这也是为了别的男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好吧,虽然那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但那是个雄的,若是个雌的还好说一些。

“她不去,朕也会去。”皇甫夜是她的恩人,自然也是他的恩人。若是没有皇甫夜,她早就死在皇甫怀寒的手中了,又何来他们的今日?他百里惊鸿也是个不喜欢欠人情,有恩必还的人。而且他很清楚,这一次将皇甫夜的恩情还清了,自己就有可能将这个人彻底的从她的生命中剔除出去。

毁咽了一下口水,算是明白了。但他还是有些害怕:“皇上,您觉得皇后娘娘安然回来的几率有几成?”他现在对那个几次三番坑害自己的皇后娘娘半分担忧之心都没有,是挂心她腹中小皇子的安危。

“若皇甫怀寒是真的有心杀皇甫夜,则有五成。若只是皇甫怀寒在做戏,则一成都没有。”这个道理,她未尝不明白,只是赌不起!赌皇甫怀寒不是真的想动手,而若是赌输了,就会眼睁睁的看着皇甫夜被杀,而且什么都没做。恐怕一生都会良心难安。

而且,以皇甫怀寒多疑的性格,真心要动手的几率,有八成!

毁皱眉,开口道:“皇上,要不要属下去支援皇后娘娘?”

“不必。你帮不上忙。”说罢,便低下头,埋首于奏折之中。面色沉静如水,只是微微卷起的眉梢,表示他的心情并不与他的面色一般放心。

东陵,现下是龙潭虎穴,若不是要守着后路,他当真不想让她一人前往。

羊肠小道,四面秋风簌簌,时不时的卷起几片枫叶,在空中轻舞,旋转,而后轻飘飘的落地。秋蝉在树上轻鸣,也就是这虫鸣之声的清晰,使得四周都十分安静。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当口,一匹飞驰的马匹掠过,像是一阵疾风,带走了好几片飘飞的落叶。地上的尘土也被来人这雷霆之势卷起,在半空悬浮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的落地,归于沉寂。

而方才过去的那人,并不因自己打破了夜的寂静而停驻,反而前进的速度越发的快了,墨发扎成马尾高高束起,一身轻便利落的衣物勾勒出完美的身型。微微凸起的小腹看起来还不太明显,袖口和裤口都用丝线扎起,利于行走,此人,正是南宫锦无疑。

因为顾忌这孩子,这一路,她都十分注意饮食,是以动作也没有太快。而进东陵的盘查,也十分的严谨,比以往还要严谨数十倍,想必是防止有人想借机来救人。皇甫怀寒的这般态度,自然也让南宫锦确定了他要杀皇甫夜之心。

入夜,南宫锦终于到了东陵的京城。而离皇甫夜被处斩的日子,还有一天半,近两日的颠簸,让她觉得下腹有些隐痛,所以进了京城之后,她便下了马,牵着马匹前往。还吃了好些稳住胎气的药,方才缓了过来,只是面上还有一丝不正常的白。

沿着京城的官道走了良久,暮然听见车轮在地上压过的声音响起,南宫锦微微抬起头,一看,车上的标志像是某个王府的马车,看了一眼之后马上低下头,唯恐被人发现。

那马车从她的边上走过之后,没过多久,又是一辆马车走过。南宫锦秀眉微蹙,看来今夜,不太平静!

又走了一会儿,又是一辆马车往这边来,而南宫锦看着这辆马车眼神禁不住凝了一下,这马车,很熟悉。是她当年坐过的,再见之,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马车从她边上经过,忽然一阵咳嗽声从车厢内响起,真是皇甫逸的声音无疑。

而身为新一代神医的南宫锦,一听这咳嗽之声,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气虚体弱,看来皇甫逸是中毒了,而且这毒中的还颇深,若是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恐怕自己下次再见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马车在缓缓的行驶,而车内,白汐月的如画般随和的声线响起:“王爷,皇上竟然已经决定了处斩夜王,您又何必再去触他的眉头,若不是妾身知道您跪晕在门口,还不知道您要将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咳……咳咳……”皇甫逸先是咳嗽了几声,复又开口,“你懂什么,皇上现下只是被愤怒蒙了眼,二皇兄对东陵的衷心,谁都能看出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也不会是作假。皇上若是真的杀了二皇兄,将来是一定会后悔的。我也是活不过几年了,即便是为二皇兄跪死在那里,又有何妨?”

若不是现在他站都站不稳,而白汐月硬要将他带回来,他现下也当还在皇宫门口跪着。

这话,让白汐月的泪在眼眶中就是一阵打转。跪死在那里?王爷一生为两人做过这样的事情,第一次是为了那个女子,第二次是为了夜王。而自己呢,作为妻子,却从来就不曾走进他的心,也许有一天自己不在了,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现下他的身子成了这般,却半点都不爱惜自己,不过是因为生无可恋。

南宫锦听着他们的对话,待要再听,马车已经从她的面前经过。而她的脚步,也顿住了。

她没有记错,那确实是逸王府的马车,方才那也的的确确是皇甫逸的声音。

那样一个出尘俊逸的男子,那样一个向往着畅游天下纵情山水的男子,那样一个有着皇室最为纯净的眼眸的男子。也是曾经让她自责感动到落泪的男子,而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三年未见啊!

看这样子,今夜他是进宫去为皇甫夜求情了,但是皇甫怀寒没有答应,那个狗皇帝狠心的很,能答应了南宫锦才要觉得奇怪。那么今夜在路上遇见的这些马车,也在瞬间有了解释,想必是该求情的都去求情,该煽风点火的就去煽风点火了。

算了算时辰,离皇甫夜被处斩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倒是有功夫去看看皇甫逸的病。迟疑了片刻,牵着马匹转换了方向,好歹也是她曾经的“徒弟”,亦是朋友,不救似乎说不过去。

调转马头,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循着记忆,十分悠闲的往逸王府而去。到了离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途的地方,她停下了步伐,将马匹系在一旁的树上,趁着王府门前的护卫不注意,沿着墙壁摸索了过去。袖中的袖箭一出,钉上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之上!

整个人如同大雁展翅,往树梢而去,腾上树梢之后,又疾驰而下!最终一个璇身,安然落地,脚下尘土轻扬。抬眸一扫,又有巡逻侍卫经过,飞快的往树后一躲,粗大的树干遮住了她的身型,没有叫人察觉。

自然是不能让人发现的,否则若是让狗寒知道自己来了,情况绝对不妙!

等那一拨侍卫走过去,她在原地看了半晌,确定了皇甫逸房间的方位,方才悄悄的潜伏了过去。门关着,而里头的灯还亮着,没过多久,白汐月从里头出来了,并轻轻的将门带上,她还站在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矗立了一会儿,终而是因为夜风太寒,裹紧了披风,转身去了。

南宫锦看着她的背影,却有了一瞬间困惑,这两人,成婚两年有余,竟然没有在一起睡?

待白汐月走远,屋内又是一阵咳嗽之声传来,南宫锦这才敛下了思绪。蹲下身子,将两个石子捡起来,对着门口那二人一扔,精准无误的打到了他们的身上,两人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她飞快的潜到她们的身旁,将他们扶起来,靠在门口,做出一副正在守卫的样子,而这响动,也惊动了屋内的人,他咳嗽着开口:“谁?”

“吱呀!”一声,门开了,南宫锦推门而入。

隔着珠帘,看着床榻侧卧的男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色,一双琥珀色的眸中纯净如初,只是带了一丝混沌,这般病重之态,让南宫锦想起了当初那个兰花一般的男子,不由得心中一痛,面上的急切也重了几分。

皇甫逸一看见她,整个人完完全全怔住了!她?

她不是应该在南岳吗?现下回来,出现在此时此地,难道是来看自己的?但,很快的,他就推翻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自嘲的笑笑:“你是为了二皇兄的事情来的吧?”

“来东陵是为了他,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你!”南宫锦直言不讳,言语之间便已经到了他的床边。

皇甫逸的眼神落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底的神色带有几分复杂,很快的有消散开来:“你怀孕了?”

“嗯!”南宫锦点头,自顾的到他的床边坐下。

“恭喜!”话音一落,他的手腕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秀眉蹙起,莹白如玉的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之上,半晌之后,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后淡淡开口:“南疆之毒,桑麻!”

“你懂医术?”皇甫逸惊了一下,他只知道她现下是文武双全,在整片大陆也成了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却不知道她竟然还懂医术。

南宫锦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两个大字奉出:“废话!”

语毕,扬手一挥,袖中从不离身的针便飞了出去,精准无误的插上了皇甫逸身上的几处大穴!“躺下,别动!”

四个字,清冷而果决。

皇甫逸也没有开口多话,虽然不知道她医术究竟如何,但却莫名的信任。乖乖的躺下,任由她一双素手在自己的施针。

不一会儿,便感到一阵气血上涌,或有血腥味涌上喉头。

又是一针插下,他终于没有忍住,偏头起身,一口黑色喷涌而出,黑色洒了足足半米,幽暗的色泽泛着隐晦的光芒,像极了暗夜中的绽放的蒺藜。

而南宫锦却于此刻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后,扬手一挥,将所有的银针收回,放入袖口之中收好,几个大步到了不远处的桌边,执笔而起,刷刷刷的写下了几个并不好看的字。而后将它放到了皇甫逸的跟前:“照着这个药方,早中晚一日三次,不可量多亦不可量少。三个月之后,你身上的毒便会好!”

皇甫逸看了看她手中的药方,却并不伸手去接。南宫锦有些不理解他心中所想,只径自将之放在他的床边,眼神却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玉笛之上,碧玉通透,虽也是罕见的美玉所制,但并非多年前看见的那个。

皇甫逸见她的眼神扫了过去,自己也回头看了一眼,见着那笛子,轻笑了一声:“我的折了,这个是二皇兄送的!”

他的那个笛子,是怎么折的,南宫锦自然清楚。

艳红的喜堂之上,漫天的祝福和笑语之中,却有轻风拂过,将新娘的盖头撩起。而后,血溅数尺,玉碎心折。

这样的话,自然是让南宫锦沉默了。低头沉寂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往事随风,过得开心就好,有些事情既然明知道已成定局,便不要再过多烦忧。否则,也只能是庸人自扰!”

原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却不曾想他竟然还将自己困着。

庸人自扰?!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是庸人自扰呢?“多谢你今日来救我!”

“你我是朋友,也是师徒。虽然我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但有过那么一句所谓师徒的约定,也算是一种缘分,救你自然是应该的。若是真心感激,就将你庞大的财产送上一些,也好让为师解了囊中羞涩之困!”南宫锦脸不红气不揣的哭穷。

皇甫逸闻言,顿感哭笑不得,身为南岳皇后,岂会没有银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师父,可是唯独对钱情有独钟的,当初在大皇兄的寿宴上要钱的壮举他仍然觉得历历在目!“你若是想要,便尽管去取,拿着我的印鉴,账房的人会领着你到拿钱的地方!”

说着,便将象征自己亲王之尊的玉佩递了出去,南宫锦毫不推脱的接了过来,有钱不拿,可不是她的风格。见他低落,南宫锦刻意开口活络气氛:“别做出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不会将你的钱拿光的!”

“呵呵,拿光了也就拿光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价值!”从前不曾在意这些身为外,到了如今,自然是更不会在意了。

南宫锦凤眸含怒,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双手环胸往外走,不阴不阳的道:“看来我今日是多管闲事了!”

看她生气了往外走,皇甫逸才有点慌了:“等等!”

“作甚?”头也不回的开口。

“你生气了?”这话,他问的有点小心翼翼。

看着她的背影,也像是盯着一场梦境,好似担心它下一秒钟就会碎了一般。

南宫锦冷冷的开口:“我没有生气,你也不值得我生气!我南宫锦的朋友,没有一个是会轻生,作贱自己的!既然你觉得这样好,这样有个性,我无话可说,那么你这样的朋友,我南宫锦自然也高攀不上!”

这话,让皇甫逸沉默了。

沉默了良久,无言以对,她帮他戒掉了毒瘾,他便想过在江湖逍遥一世便罢了,但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染上了这毒,让他哪里也去不了,人不能跑了,心也渐渐灰了。他的江湖和爱情都成了泡沫,自然也没了活下去的依托。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说着,便往门口走。

皇甫逸慌忙开口:“如果我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