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总管点点头,走到五官的面前,上下打量了翻,锐利的眼视中闪烁着精明,问:“把你的情况详细说说。”

“是。”五官恭敬的一一讲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词一一道来,同时也奇怪,选人的不应该是文夫人吗?怎么成了总管?

听完后,陆总管点点头,对着一旁的老者道:“辛伯,让人去查一下。”

“是,我这就去。”辛伯离去。

看来这文家选下人的确严格,五官暗笑自己的幸运,幸好那妇人回不了她的婆家了,要不然自己岂不是要被穿帮?

二天后,五官正式成为了文府的一个洗衣女,然而,她进府已有二天,但至今未见到传说中的女主人以及男主人。

反倒是在三天后,她见到了一位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五官讶然的与一十六七岁的书僮异口同声。

这不是那天在山里见到的那白玉书生的书僮吗?望着张着嘴一脸无法置信的指着自己的书僮,五官奇道。

“我本来就在这里呀,”书僮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嘻嘻一笑,“可你怎么进了我家老爷的府里了呢?”

“你家老爷?”

“哎呀,说起我家老爷,他这些天可一直念着你呢。”

“念着我?”

“是呀,自老爷从山里回来了后,才想起万一你朋友被匪徒给杀了,你一个弱女子今后可怎么生活呀,懊悔当日没给你留些钱呢。”书僮道。

“老爷可真好。”

“那还用说,走,我带你去见老爷。”说完,不管五官同意与否,一把拉起正在洗衣的她,便往文府的花园跑去。

“等等。”她是来做工赚点钱好过日子的,安稳的过她的日子,见与不见这文家主子都一样,再说,她不早就见过了吗?五官挣托开了书僮的手。

“怎么了?”

“我还在洗衣服呢。”

“那有什么,等会儿再洗就成了。”

“不行,我必须得洗好,要…”未等五官说完,便听得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咦,这不是山上的那位嫂子吗?”

“老爷,你和夫人赏完花回来了吗?”书僮一见到来人,便笑说道。

“是呀,小耳,你是怎么找到这位嫂子的?”书生,也就是文家男主文斯礼道。

“我没找,是她自己出现在府里的。”书僮小耳道。

“见过老爷,夫人。”五官行了一礼,这明艳的女子就是文府那位能干的夫人了吧?虽然只是一眼,但她婉柔脸上的那双精明的眸子却深深的印在了五官的心里,五官暗道:这女人,不可小视。

“老爷,她是苏嫂,是夫人刚刚应征来的洗衣奴。”紧跟随在后的陆管家在文斯礼的旁边道。

“是吗?真是巧啊,我还在担心你那会如何了,想不到在家里碰上了,呵呵…”文斯礼爽朗的笑道,“对了,苏嫂,你那朋友呢?他可好?”

五官一怔,佯装强笑:“我们失去联络了。”

“啊?真可怜,哎!”文斯礼摇摇头,道:“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从五官的左侧的一条碎石小路上,一个四五岁左右大小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嘴里喊着:“爹爹,娘亲,抱抱,抱抱。”身后,四五个小丫头慌张的跟随着,就怕一个不小心,这小少爷摔个跟头,哪知,这心思还真不能多想,就在这些小丫头如此想着之际,一眨眼的功夫,这小少爷便跌了个跟头,刚好跌在了五官的脚下。

‘呜~~~呜~~~’小少爷忍着痛,爬了起来,可这跟头翻得真是太疼了,小小年纪的他哪忍得住,转眼就欲哭出声时,五官蹲了下来,轻轻揉着小男孩摔疼的地方,轻柔的道:“你可是男孩子呀,哭的话就会成为女孩子了哦。”

小男孩一听,强忍下了哭声,哽咽道:“可我好疼。”

“那就哭出来吧。”五官笑道。

“不要,哭的话就会成为女孩子了。”小男孩瘪瘪嘴,朝文家夫妇跑过去。

让五官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使得她摆脱了洗衣女的身份,而成为了小男孩的专属奶娘。

闺房内。

“娘子,你平常对孩子的随侍不是挑得很严格吗?怎么这会儿倒这么轻易的要了苏嫂?”文斯礼抱着妻子,不解的望着她,一向挑人苛刻的妻子怎么对苏嫂这么特别呢?

“呵呵…相公,你没看到这苏嫂虽然一身妇人装扮,但眉清目秀,举止不亢不卑,俨然有大家之风,儒儿有这样的一位奶娘,定会身心受益不少。”西茶门笑说道。

“那倒是,她跟别的人的确不太一样。”想了想,文斯礼点点头,转眼见妻子突然冷了脸,忙笑说道:“不过,哪有我家的娘子好呀。”

西茶门‘扑哧’一笑,轻打了下自己的夫君,便道:“深夜了,早些睡吧,明天你还要出去接生意呢。”

“啊?娘子,为夫真的不喜欢做生意呀。”文斯礼苦着脸道,他本是个书生,奈何他的娘子却硬是要他做什么小买卖,让他四处奔波。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开个茶楼,以茶交集各方文友。”

想了想,西茶门道:“也好,明天我便让管家去弄些不同品种的茶叶来,做得好的话倒也能赚上一些钱。”

“娘子,以茶会文友,怎么能收钱呢?”

“你还想免费的?”

“有何不可?文者,高尚之风也,文之道乃…”

西茶门冷冷一笑,打断了夫君正说得兴起的大片文理,道:“免费的话,免谈,你就继续做你的生意吧。”

“啊?不要啊,娘子——”

当几番云雨过后,望着紧搂着自己却早已睡熟的夫君,西茶门露出满足的一笑,然而,却在她一笑之际,已然出手点了文斯礼的睡穴,今天,收了那苏嫂做儿子的奶娘,虽然她对夫君所说的有一部分为实情,但最主要的是她在替暗门找一些下人,暗门十年才招下人一次,每次招人都是从东南西北四大家族中选出,而这些人都是经过了层层筛选各方条件都合暗门之规的人,而这苏嫂便是她这次看中的人之一,不过,她还是要观察这女人一阵子。

苏嫂若是可靠,那么一年之后,她便会送她进入东城山庄做事,不过,她只是做事,她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暗门的存在。

一年后。

“小少爷,下来吧,该吃饭了。”对着树上的文儒雅,五官微笑的脸上尽是宠溺。

“苏嫂,我还想玩会呢。”已是五岁的文儒雅撤娇道。

“不行哦,忘了你答应过苏嫂的事了吗?”

“好吧,那我下来吧。”

五官这才满意的从怀中掏出几块‘玉锦糕’来,递给爬下了树的文儒雅,道:“小少爷,你爬树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哦,不过,要安全第一,知道吗?”

“嗯。”重重的点点头,文儒雅吃着心爱的‘玉锦糕’,自从苏嫂拿出了她做甜点的绝活后,他的心便被她收伏了。

“少爷今天的字可练好了?”

“已经写好了。”文儒雅正说着,便见到自己的娘亲从桥的一边走了过来,便笑着跑了过去,道:“娘,您从外婆那儿回来了?”

“夫人。”五官对西茶门行了一礼。

“这些天儒儿可调皮了吗?”西茶门抱起了儿子,对五官笑问道。

“有,不过,少爷大部分时候还是很乖的。”五官朝文儒雅眨了眨眼,文儒雅紧扣的心才松了口气,也朝她眨眨眼。

西茶门自然是将二人之间的暗号看在心里,微微一笑,知道这是苏嫂(五官)对待儿子的方式,早在一年之前,她便已事先对自己说过,不禁在心底有丝赞赏,这苏嫂,为人谦和,又懂得分寸,对儒儿也尽了心,她没看错人,现在一年过去了,也是时候了。

第三卷 第七十二章 用时间起舞

皇宫,‘御书房’。

应修立一身黑衣站在御案旁,冰冷如刻的眼神直视着同样以冰冷的眼神直视着自己的应天慎。

“你变了。”这是应修立唯一能说出的话。

应天慎淡然的一笑,只道:“这个交换条件如何?”

应修立沉默。

“当年,你为了母后放弃了尊贵的王爷身份,更让百姓们以为你意图叛乱,为的,不就是得到我母后的爱吗?”

“天慎,我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

“你身系着天下苍生,是个帝王,便不能再任性而为。”

“你想让我像父王那样吗?为了江山,为了百姓,抛弃了心爱的女人,甚至精心设计一切。”

应修立的双眼眯了起来,道:“什么精心设计一切?”

“你我心知肚明。”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你总应该明白‘暗门’二字吧?”

“你是怎么知道‘暗门’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猜测,所以,我只想让你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应天慎逼近了应修立。

“我什么都不清楚。”此时,应修立只觉眼前的天慎已不是他认识中的孩子,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眼中有着太多的冰寒与失落,有着太多的忧郁与愤怒,似乎是在一夜之间,他的所有欢乐与仁慈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吗?如果我囚禁母后呢?你也会什么都不知道吗?”应天慎冷笑。

“什么?她可是你的母亲。”

“正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才要囚禁她,一个朝廷不需要一个干预朝政的太后,可是,若你将一切说出,她不仅能干预朝政,甚至垂帘听政都可以,而朕,也会帮你得到她的爱。”

“这就是你的交换条件?”

应天慎默认。

应修立眯起了眼,道:“天慎,别忘了,你能登上皇位,靠的便是我的势力。”

“你也别忘了,这个皇位,我根本不屑一顾。”应天慎转过了头,望着宫门外的当空明月,目光深沉得压抑。

“你的母后会很伤心。”

“我这个儿子只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从始至终,都处在被动的位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应修立不解。

“一如你当初叛乱的缘由。”

“就为了那个宫女?”应修立苦笑,他们应王朝的皇子们,为何总过不了感情这个坎?叹了口气,道:“她已经出宫了。”

“这就是母后的最终目的,是吧?”应天慎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恨。

“天慎,放下这段情吧,她不适合你,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女人。”

“今生,我只要她,天涯海角,我都要追随。”

“什么意思?”

“你说呢?”应天慎忧郁的眸子里有着欲冲破束搏的执着,他认了,面对五官的背叛,他的痛苦却依旧敌不过对她的相思,爱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呢?早已栽在她手里,欲挣扎,却陷得更深,如蛊,当植入血肉里时,每想一次,便痛一次。

意识到了他心中所想,生平第一次,应修立的心中乱了阵脚:“你不能那么做。”

“哼。”冷哼一声,应天慎冷视着应修立,道:“你应该知道母后厌恶你,在你与我之间,她只会选择我,你只能做出一个选择,亦如19年前。”

应修立的身体僵住,在19年前,他为了苏陌寒背叛了兄弟之情,19年后,为了同一个女人,难道他还要背叛自己的兄长一次吗?

是矛盾,是痛苦,最终,他妥协了,只因那个女人,是他不悔的爱。

当应修立缓缓将所有的一切道出时,应天慎的面色已然死灰,真到深夜,二人无语良久,应天慎才站了起来,冷冷的道:“我要你的拜蛊教。”

应修立一怔,才道:“拜盅教在进攻皇宫的那一夜,便已然全军覆没。”

“你当我是傻瓜吗?”应天慎冷笑的望着眼前的王叔,“父王把母后让给你,不仅是因为你是他的兄弟吧?他更忌讳的,是你‘拜蛊教’拥有着与朝廷相对抗的实力。”

“怎么会呢?你多想了。”

“在这皇宫里,是没有慈爱与仁义的,只有权势的对抗与制约,若你没有足够的势力自保,恐怕早就成为了政治下的牺牲品,你以为我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吗?”应天慎索性把话挑明了。应修立怔然,最终苦笑,应天慎的精明与对事情反应的敏锐让他惊讶不已,他说对了,皇兄尽管关心着天下百姓,但他不仅是个皇帝,也是个男人,又怎能忍受自己所爱的女人被弟弟所侵占,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拜蛊教’的势力,恐怕现在,自己早已身首异处。

“我要你的势力,交换条伴便是母后对你的爱,要不然,你终其一身也得不到母后对你的青睐。”应天慎望着应修立,一字一顿的道。

这样的一个局面是应修立没有想过的,他不接受威胁,更不接受施舍,傲慢如他,邪魅如他,怎会被一个后辈挟持?然而,19年了,他等了她,19年,爱了她19年,最终,依旧是一场空。

朗朗乾坤,他的情与爱,付出的努力总是付于流水,如果,这孩子能帮他得到所爱的,他真的没有理由不答应,不是吗?

“你要‘拜蛊教’做什么?”这是应修立最为好奇的。

“这你不必知道。”

“不,我必须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拜蛊教’是塞外游牧民族历代先辈们的智慧结晶,其势力,足可以颠覆一个王朝,是他在幼年时跟随战善之父出游时所结下的孽缘,虽是孽缘,但他也无法看着天慎盲目的毁了它。

“我要利用‘拜盅教’的势力灭了‘暗门’。”应天慎说得轻淡,却使得应修立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什么?那可是我们祖辈…”

未等应熊修说完,应天慎突然嗤笑,逼视着他,道:“王叔,母后不是你们棋子,皇兄也不是,朕更不会是,就连五官,也不是,不愿是,今天的这一切不如意,都是因为你们自私的局造成的,朕恨你们,‘暗,门’,朕,必灭。”

仇恨,是一颗种子,不能发芽。

应天慎全身散发的恨直接的印入了应修立睁大的双眼中。

“我会阻止你的。”

“哼,阻止?王叔,你说如果这一切让母后知道了,以她极端的性子会如何做?嗯?还是,你想让你19年来的努力付之一流?”抓住了应修立的软肋,应天慎说得毫不留情。

紧纂的拳头缓缓放开,应修立只是僵硬着身体,目光陡然失去了光华。

十九年前的恩恩怨怨,情情爱爱,在十九年后,以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发展。

‘东城山庄’。

五官勤勤恳恳的修剪着山庄里的枝叶,她来这个安静的山庄已经有一个月了,一个月前,当文夫人告诉她自己要来这个‘东城山庄’做事时,她当即便拒绝了,只因她已然赚够了钱,当个下人,毕竟不是她的本愿,这个世上,又有谁愿意被别人使来唤去的?她只想拿着这所赚不多的钱到外面租个店面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然而,当文夫人说出这个‘东城山庄’的月俸时,竟比在文家的多出了整整二倍,立时,她心动了,暗想着:只要多赚些钱,以后的日子便会更好过点吧,所以,一天后,她便出现在了这个‘东城山庄’里。

‘东城山庄’很大,山山水水的,说不出的美丽,当你置身于里面时,更别提那股惬意劲了,最主要的是,这山庄内的建筑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却并不空旷,只因整个庄里处处是奇花异石,奇石林立,五官心下奇怪,家内建这么多的小花园,池子,假山干什么呢?够浪费的,但毫无疑问,她喜欢这里,因为庄内有一个大湖,湖中有廊,有亭,这让五官想起了‘须王府’里的那段温馨幸福的日子。

“不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生气了吧?”五官边剪枝叶,边轻喃,又弯下身子将掉在地上的枝叶放进背后的小喽篮内,暗想:肯定生气的,她都那样对他了,怎么可能不生气呢?想到这里,五官心中一痛,苦笑,不想还好,一想只觉心中冒苦,仿佛吃了药似的没法说。

“苏嫂,可找到你了。”此时,年迈的东城山庄前总管老福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

“星伯,您找我有事吗?”五官奇道,听庄里的丫头们说这老福星今年已经八十九岁了,本来能安享天年了,可他就是坐不住,非要在庄里终老,庄主无可奈何,只得把一些小杂事拨给他来做,这不,像找人这种小事情,一般都是星伯跑腿的。

“庄内做甜点的师傅生病了,可庄主新娶的夫人又喜欢吃,我听文夫人说呀,你做甜点的手艺无人能比,这几天你就去充充场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