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陌寒脸上毫无动静,而眼底却一闪而过恨意。

“大胆,竟然对皇后娘娘如此不敬,”方一才目光一寒,想起那天在‘内务府’自己被掴的巴掌,顿时冷哼一声,徒的道:“来人,给洒家张嘴。”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倒抽了口气,而苏晴柔的脸上亦闪过丝快意。

“狗奴才,我就算倍废,也轮不到你来这里撒野。”陌寒的心一沉,望着方一才狐假虎威,心如被抽鞭,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太监也能这般欺凌到她头上了?

奴才?方一才鼻孔一张,眯起了眼,望了眼柔妃,脸已偏向了门外,心中一喜,看来这柔妃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没有阻止自己,显然是站在了他这一面的,这样一想,方一才的胆子便升了天,对着那二个愣在原地的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洒家张嘴。”

“这——”二太监对视了一眼,嗫嗫不前,这苏陌寒虽说被废了,但好歹也是当朝相爷的女儿,虽在宫里不得势,但苏相爷在朝中的势力还是很大的,如果他们掌了废后耳光,岂不是等于同当朝的想也做对吗?

“你们怕什么?她都已不是皇后了。”方一才厌烦的望了望被苏陌寒的冷声吓住的二人,拢拢袖口,亲自上前。

“是。”二太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就在太监即将抓住陌寒双臂之时,陌寒突然从桌上拿过了碗筷朝他们扔去,身子亦躲到了桌后,不,她若被几个奴才欺负了去,她宁可死,然而,他们有三人,可自己只有一人,她敌不过他们,陌寒突然望向门口站立着的苏晴柔,一丝诡笑浮上了她的嘴角。

就在那二太监即将抓住陌寒之际,陌寒绕过桌子拿起了桌上仅剩的碗,使劲全力朝门口站着的苏晴柔扔去。

“娘娘,小心。”没有想到陌寒会有这一招,方一才害怕的惊叫,已然挟住陌寒的条件也被这一幕给吓呆了,要知道柔妃可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要是她有了万一,他们就算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啊。

苏晴柔一听方一才的惊呼,同时也见到了身旁宫女左躲右闪,忙转过了身,突然,只觉额上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暮春最后的残花,被一阵微风掠过,纷纷扬起洒落。

东宫。

“夏秋姑娘,你不能进去,殿下还未起床呢。”朱贵拦住了欲闯太子寝宫的夏秋。

“朱公公,我真的有要事要求见殿下,您就行行好,帮我通报一声吧。”夏秋哭道。

“这个,夏姑娘,天色还这么早,太子起码得过半个时辰才起来,况且双言姑娘就在里面,您还是等会再来吧。”朱贵面色为难。

“可是我——”夏秋紧咬住下唇,突然朝寝内喊道:“太子殿下,夏秋求见,殿下——唔。”

一见夏秋如此大喊,朱贵忙惊恐的捂住了夏秋的嘴,急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规矩,我——”话音未落,内寝的门便被打开,应天宇走了出来,冷望着朱贵与夏秋:“吵什么呢?”

“殿下,奴婢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奴婢求您了。”一见应天宇出来,夏秋不顾朱贵的阻拦,跪至太子的面前,哭道。

“你家主子?”是陌寒?救?应天宇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担忧,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家主子怎么了?”

“皇上,皇上赐了白绫给主子。”夏秋已然哭的双眼红肿,磕头道:“殿下,相爷已跪在了‘御书房’的门外,可是怎么请求,皇上都不肯收回旨意,现在奴婢也只有求您了,您就看在…”未等夏秋说完,应天宇突然双手攒起了夏秋的肩,“赐白绫?赐什么白绫?

夏秋哽咽的说不上话来,只是流着泪。

“快说啊。”

应天宇目光中的焦急另紧随在其后出来的双言一愣,然而,她也来不及细想,亦震惊于夏秋所带来的消息。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夏秋哽咽的道:“奴婢只听旁人说主子用碗上了柔妃娘娘的脸,皇上大怒之下,便赐了主子白绫。”

第二十一章 持剑而杀

她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吗?这就是她的人生吗?陌寒望着桌上的雕花底盘,盘中的白绫白得刺目,静静的坐在床边,目光,深入晚上的黑夜。

“该上路了,娘娘。”一旁,拿来白绫的太监暗叹了一口气,年轻的脸上写着惋惜。

“上路?上哪儿去?”陌寒抬头,默然的问:“他要我死,我便死吗?”

太监一愣,一时有些消化不了废后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惊,“娘娘,他可是皇上啊,您,还是上路吧。”

“皇上?九五之尊?天子。”陌寒站了起来,望向窗外的翠枝摇曳,深情空洞,“是谁给他这么多称呼的,他除了有这些称谓,有这些权利之外还剩什么?你可知道,我是一个人,我的生命是活的,而他的这一切都是死的,活的生命为什么要给死的东西命令?”陌寒静静地望着那名太监,目光中浮起了层水雾,高傲如她,人生的最后,出了一条白绫,什么也不是吗?陌寒握紧了双拳,心底一片黑暗,她不怕死,却不甘死,她的人生,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结束。

“哎,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如果您不…”太监望了眼桌上的白绫,道:“那么,小胜子也只好强送您上路了。”

陌寒轻笑出声,这笑声里,倾诉着无奈,无望,不愿,不甘,愤怒,愤恨,太多无法诉清的怨与恨,另那太监小胜子的心底突觉喉咙一涩,不知为何,竟不敢直视。

将视线望向了窗外,宫外的风沿着老旧的宫窗吹抚过了陌寒的双鬓,也扬起了她绝美脸庞上的恨意,一种焚灭一切的恨意,不知道过了多久,陌寒开了口:“去换毒酒。”

“这个?”小胜子有些为难:“娘娘,毒酒是给那些有罪之人喝的,您,您…”

“我没罪吗?”陌寒讥笑,“我伤了应修立最心爱女人的脸,又犯了淫欲,勾引他人,怎么会没罪呢?”

一直在小胜子身后没有言语的几名太监倒抽了口气,相互惊望了几眼,不敢置信这位废后说出这些话。

“娘娘,这些话不可乱说啊,什么淫欲的,您如此清傲,您…”不待小胜子说完,陌寒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弧,足以倾国,“你们不知道我为何会被皇帝所废吗?那是因为我勾引了身为王爷的应修立,皇上在碰我时发现我竟不是处子,所以他才废了我。”

小胜子惊望着陌寒。

陌寒笑了,笑得死寂,“我这个堂堂皇后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这个男人自然要废了我,甚至在废了我的前一天,在这张床上,他还看见了我与修立王爷在床上赤裸的缠绵。”

太监们的抽泣声更大了,纷纷惊惧的望向她。

“你叫小胜子,是吗?”陌寒望着一脸苍白的小胜子,嫣然一笑,“还不去拿毒酒?”

陌寒的美另小胜子低下了头,半晌才道:“奴才去问问皇上。”说完,匆匆离了‘落霜宫’,身后的几名太监也匆匆出了寝宫,脸上俱是惊讶的表情。

陌寒望向窗外,目光冷幽,紧握成拳的指尖已然泛白,心底的恨再也抑制不住,泛满了全身,喃喃:应修立,我哪怕是死,也要让你成为整个大应朝的笑柄,让你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份如入刻在身上般的耻辱,它会跟着你一辈子,哪怕入了地府,也要你们大应的祖宗,以你为耻。

手掌已被削尖的指甲掐出了血,滴于白玉石的地面,然而,陌寒未有所觉。

御书房。

“皇上,请您饶了皇,饶了废后吧,她,她再怎么的不是,也是老臣的女儿啊,您就看在老臣三代忠良的份上,饶废后一命吧。“当朝的宰相苏朋老泪纵横。

“苏相,朕若答应,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答应了,不是吗?“皇帝脸上凝冻成了一片,如一月的寒冷,目光打量着底下几位朝中重臣,这些重臣不是苏家的亲戚就是姓苏之人,自他的父皇开始,朝廷大半已入了苏家的手里,尽管苏家世代忠良,然而,作为皇帝的他,已然忌惮万分,甚至欲处之而后快。

“皇上,废后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一重臣问道。

皇帝脸色一沉,“朕已然在圣旨上说清楚了,她自私,善妒,虚荣,心胸狭隘,更是奢侈成性,这些难道还不足够让朕废了她吗?”

“那皇上又以何缘由要赐废后白绫呢?”另一重臣也问。

御案下的双手已然爆出了青筋,但皇帝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淡的冷霜,“她伤了柔妃。”

“皇上,废后伤了柔妃娘娘,罪不至死啊。”

“是啊,皇上,请皇上开恩吧。”重臣纷纷开口。

皇帝眯起了眼,脸色铁青,正在此时,方一才匆匆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俯在皇帝耳旁说了几句。

“什么?”‘碰——’的一声,皇帝一掌落在了御案上,立时,原本完好结实的御案瞬间被皇帝的掌力震得粉碎,众大臣一愣,苏朋的心头更是浮起了不好的预感,望着皇帝脸色黑青一片,全身更是浑身颤抖着,那模样,已不是‘气得不轻’四字可以形容了。

“皇上息怒。”众臣下跪。

“方一才。”皇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奴才在。”方一才早已胆颤心惊,想起这一切都是自己惹下来的,若是废后说了出来,这他…因此,这条白绫他也只得让手下的人拿去。

“给朕把剑拿来。”

方一才脸色一白,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面色更是惨白如月,皇帝要剑,要剑干什么?

“是。”不敢稍慢,方一才只得硬着头皮将一旁挂在墙上的御剑给取来交至皇帝的手里。

剑一拿到手,皇帝便出了‘御书房’朝白花林而去。

“皇上——”重臣们望着跌坐在地上的苏朋一眼,急道:“苏相,你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快追啊,皇上持剑去‘落霜宫’了。”

“来人,快,快扶我起来。”苏朋欲站起来,然而,刚一站起,身子又是一软。

一旁的太监见了忙上前扶起苏朋。

“走,我们快去‘落霜宫’。”苏朋的声音已然焦急一片。

“太子,不好了。”朱贵匆匆的跑了过来,对正往‘御书房’赶得应天宇道。

“怎么了?”应天宇心一跳,面色苍白,身后的夏秋更是一脸死气,双言已心惊不已。

“皇上持剑往‘落霜宫’去了,那模样,像是要杀人啊。”朱贵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急道。

“持剑?”应天宇一呆,父皇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父皇生气,这代表什么?应天宇心中一慌,不——

“殿下,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夏秋哭道。

“上‘落霜宫’去。”说罢,应天宇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拔腿便往白花林跑。

双言一怔,望着应天宇的背影,心底滑过丝异样。

“双言姑娘,你怎么了?”朱贵望着呆愣在原地的双言。

“噢,没事,我们快走吧。”双言淡淡一笑,想起那张倾城的容颜,一时,心底也焦急起来。

第二十二章 要求

而此时在‘晨仪宫’

“柔妃娘娘,您就别再哭了。”小宫女望着在床上哭个不停的主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都哭了一个时辰了,主子理都未理自己,只是哭,小宫女一时没了主意,望着主子侧脸上那一道细细的疤痕,心里暗暗嘀咕:也就只是那么一条细得看不出样子的疤呀,主子为什么这么伤心,御医不也说了,过了几天就会没了影的。

“出去,你出去。”苏晴柔突然朝小宫女喊道。

“是。”小宫女见主子突然朝自己吼,毫无准备的心吓了一跳,忙福了福,退出了内寝。

“苏陌寒,我就知道你看不顺眼我,没想到你这么狠毒,竟想毁了我的容。”苏晴柔双手紧紧的捏住了被角,委屈的道,“我是哪里惹你了,你竟然这般待我?”说罢,起了床,坐至一旁的桌旁,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镜中的她,虽不若陌寒的美丽,却别有一番柔媚,细细的望着脸上微浅的疤痕,苏晴柔心底升起一股怒气,想起苏陌寒的美丽,冷傲,心底的妒意越发泛滥,突的,她站了起来,嘴角浮起丝冷笑,暗喃:苏陌寒,就算你再怎么美丽,清傲又如何?男人最喜欢的还不是我这副模样,最终你也只会像你娘那般,你娘输给了我娘,而你,则将输给我。

此时,方才走出去的小宫女又进了来,跪禀道:“娘娘,皇上持剑朝‘落霜宫’而去了,那样子,像是要杀了废后呢。”

“什么?”苏晴柔一怔,“为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废后说了什么话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呢。”小宫女道。

“是吗?”苏晴柔娇弱的脸上闪过丝痛快。

“娘娘,”小宫女欲言又止,望了眼主子一眼,半晌才道:“娘娘,废后是您的姐姐,您不去向皇上说说情吗?”真奇怪,主子和废后不是姐妹吗?为何主子听了皇上要杀废后,表情一点也不急呢?

“是啊,我该去。”苏晴柔站了起来,她是要去看看,苏陌寒脸上的清傲是如何被剥去的,在她进入苏府的那一天,她就发过誓,她定要将苏陌寒脸上的那份给傲慢剥下来。

就在此时,另一宫女走了进来,禀道:“娘娘,‘内务府’的方一才副总管派了名小太监过来,说是有要事要对娘娘说。”

“方一才派来的人?”苏晴柔暗自思量,道:“让他进来。”

“是。”

过了一会,一太监走了进来,跪禀道:“奴才见过娘娘。”

“过来吧,方一才让你来我这里有事吗?”苏晴柔柔声问道。

“娘娘?”太监站了起来,谄媚的道:“方公公说,娘娘定是极想知道皇上为何要持剑去‘落霜宫’的原因。”

“不错,怎么,你们知道?”

“是。”太监点头,“方公公说,这后宫,以后就是娘娘的天下了,公公让奴才带句话,说公公对娘娘一直是很上心的。”

太监的意思,苏晴柔自然领会,敢情这方一才是想投奔至她这边了,目光一动,柔语:“你告诉公公,公公的心我知道了,现在,你可以说皇上持剑去废后那里的原因了吧?”

“禀娘娘,原来…”当太监说完之后,苏晴柔睁大了双眼,无法置信她听到了什么,一旁的几名宫女更是错愕万分。

“真是想不到,废后表面那么清傲,骨子里竟然是那么的淫荡。”太监摇摇头。

“淫荡?”苏晴柔眯起了眼,想起了七年前,她进苏府家门的那一晚,苏陌寒刚烈的母亲自尽在梁上,才十岁的苏陌寒静静的望着她早已死去多时的母亲出神,当时,她怯怯的问她,“姐姐,你为什么没有哭?”

“哭?”小陌寒望着眼前的柔弱的女孩子,却没忽略这小女孩眼底闪过的精光,“我娘为了她的爱殉身了,我为什么要哭?还有,你记住,我不是你姐姐,我虽不至于恨你,但会讨厌你,所以,你滚出我的视线。”淫荡?想不到她竟是这种人,苏晴柔嘴角微扬。

“娘娘,这可是真的,那去‘落霜宫’赐白绫回来的奴才亲口听废后说的。”太监道。

“我知道了,你告诉方公公,我谢谢他。”苏晴柔向来软柔的脸上淡淡的笑了一下。

“是,那奴才就告退了。”太监行了礼便出了寝宫。

‘碰…’的一声,‘落霜宫’的宫门被踢开。

“皇上息怒。”就在皇帝即将一脚蹋开寝宫的大门时,随后赶来的苏朋等人齐拦住了皇帝,跪了下来。

“皇上,求您饶了废后吧。”苏朋跪在皇帝的脚边,哪还有堂堂宰相之威仪,满身的疲惫只为那个他歉疚了一辈子的女儿,此刻,他只是一个父亲。

“让开。”皇帝目光冰冷凝固,想起方才方一才所言,目光又冷了几分。

“皇上,看在老臣三代忠良的份上,不管废后做错了什么,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老臣求您了。”苏朋再也不顾颜面,哭喊出声,“皇上,老臣愿以这条老命换取废后的余生。”

“苏相?”一旁的几位大臣惊呼。

‘吱卡…’一声,‘落霜院’寝宫的门大开,陌寒一身白衣胜雪,静静的立在门中央,飘逸的长发不饰半点珠缀,原始的散落至腰下。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陌寒不染胭脂的美所震撼。

“你起来。”陌寒开口,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望着跪在黄帝脚下的苏朋。

“寒儿?”苏朋一愣,转身望着已然二年未见的女儿。

“你的命要给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原配夫人,我的母亲。”陌寒淡然的出声。

“寒儿?爹爹我,当年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苏朋再一次落泪,为自己当年的一夜风流而悔恨不已。

“娘已经允许你纳妾,可没想到,那女人的孩子竟然也有九岁了。”陌寒冷笑,沉声道:“娘恨你,我也恨你,你的命对我而言如蝼蚁,更不屑你的求情,你可知道,我以盖苏姓,流苏家之血而为耻辱。”

苏朋一怔,陌寒的话如一盆冷水从头浇至身下,使他全身如处在冰窑中,“寒儿,我,我…”

陌寒的视线终于上移,然而,她只是望着那身的明黄龙服,望着那修长双手中的长剑,幽幽一笑。

“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开口。

第二十三章 陌寒的恨

陌寒的眼中浮起一层水雾,没有人见到,除了跌坐在地上的苏朋。

心底的恨、怨、被陌寒深深的压下,然而,她依旧没有望向身穿明贡龙服的脸,跨出了宫槛,走至了皇帝的面前,目光定在了皇帝的胸前,轻淡一笑,这笑,轻如白羽,沉如雨势。

“皇上,”陌寒开口,声音平静,“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皇帝未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