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皇上还是回去吧。”陌寒站了起来,朝屏风后走去。

皇帝一怔。

“还是,”陌寒侧头望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却是无比的刺目,“皇上今夜想留在这里?”

感觉到了皇帝身子的僵硬,陌寒冷笑:“自然,皇上怎会要一个不洁的身子,我累了,要安置,皇上请回吧。”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出现在冷宫,她也不想明白,当应修立在这里要了她之后,当应修立对她说‘陌寒’

是他允许我来这里的’这话时,皇帝所有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了。

皇帝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目光幽然的望着她半晌,便出了宫。

衫缓缓褪下挂于一旁的屏风上,自始至终,陌寒都没有看一眼,吹熄了灯,便上了床。

“什,什么?侍寝?”夏秋惊呆的望着老太监朱贵,“朱公公,你是不是听错了?”

“哎哟,洒家虽老了,但耳朵还是好使得很,殿下说了,今夜让你侍寝。”朱贵呵呵道,见夏秋还是不信的望着自己,便急道:“你若不信去问双言姑娘呀。”

“殿下今夜真的召我侍寝?”夏秋脸上泛起红晕。

“是啊,夏秋姑娘快快准备吧,殿下还在等着呢。朱贵说完,便对跟在身后的几名宫女道:“还不快去侍候。”

“是。”宫女忙将衣物,沐浴用的东西端了进来。

幽幽星空,似有诉不尽的繁华与落寞,偶有流星划过,也只是成为璀璨的过去。

应天宇望着头顶的明月,眼底落寞如秋逝,而站在其身后的双言,则是痴然的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殿下,夜深了,该安置了。”良久,双言出声。

“你下去吧,我今夜唤了夏秋侍寝。”

双言身子一僵,朱唇似有些微颤,眼底泛起水雾,却只是福了一福,“是,奴婢告退。”

朱贵走了进来,道:“殿下,夏秋姑娘已然准备好了。”

“让她进来吧。”应天宇依旧是望着头顶上的一轮明月。

“是,夏秋姑娘,进去吧。”朱贵对着身后满脸通红的夏秋说道。

双言迈出了寝宫的门槛,望着一脸娇涩的夏秋,眼角有些雾湿,匆匆出了内室。

“双言——”原本想与双言打招呼的夏秋,望着双言的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浮起丝若有似无的轻怨,这双言在太子殿下身旁服侍了二个月,而她呢,一次都没召她侍寝过,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她却给她这样的脸色,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起服侍太子殿下。”朱贵扯了扯夏秋的衣角,才退了出去,关上了寝宫门。

夏秋忙将视线从门口收回来,走至应天宇身边娇羞的道:“夏秋见过太子殿下。”

“嗯,”应天宇转身望着夏秋,如辰星般亮丽的双眸在此刻显得幽暗不已,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陌寒那张绝色的容颜,“夏秋,你服侍她多久了?”

“她?”夏秋一怔,“殿下说的是奴婢的主子陌寒吗?”

“嗯。”

“奴婢从十岁开始就便在主子身边服侍,也有六年了吧。”夏秋想了想,道。

“六年?挺久的。”

“是啊,”一想起主子,夏秋笑道:“奴婢第一次见到主子,就愣了,心里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呀。”

“漂亮?”想起那张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容颜,应天宇目光一深。

“我家主子的美在圣城可是出了名的,想当年主子及笄之时,有多少的客卿,又有多少的媒婆,那数,都快把家门槛踩烂了,可惜…”夏秋突然闭声不语。

“怎么不再说下去了?”

“奴婢该死。”夏秋暗恼,她在说什么呀,她可是来侍寝的,又不是来向殿下说主子的事的。

“她小时候应该——”应天宇的声音蓦然顿住。

殿下想说什么?夏秋悄然抬眸,却见太子殿下背对着她,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殿下?您怎么了?”

“没什么,安置吧。”

“是。”夏秋一慌,浑身更如煮熟了的虾,通体潮红。

“闭上眼睛,不要说话。”望着身下的人儿,应天宇毫不怜惜的将她仅有的遮羞物除去,顿时,完美的处子之躯毫无遮掩的展露在他面前。

夏秋闭上了眼,羞涩的别过了头,对于应天宇的注视,欲说些什么,“殿——”

“不许出声。”应天宇 的捂住了她的嘴,夏秋一怔,只得听话的闭上了嘴。

延着洁白的秀颈,应天宇的嘴唇来到她的胸前,突然,腰身一挺,进入了她。

疼痛,扩散至全身,但夏秋却只是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喊痛,只是睁开了双眼,却在睁眼的瞬间,她望进了一双深情中夹杂着痛苦的双眼中。

“殿下?”

“谁准你睁眼的,又是谁让你开口说话的?”应天宇律动的身子一僵,温润儒雅的俊颜一沉。

“对不起,殿下,奴婢下次不敢了。”夏秋忙闭上眼,身子忍不住轻颤,她自来到东宫后,从没有见过太子殿下生气,太子的好脾气在宫中是出了名的,而此刻太子脸上却是阴霾不已,为什么?然而,没容夏秋多想,应天宇突然在她身上动了起来,粗鲁的动作毫无怜惜之意,像纯是发泄,夏秋忍着身子的疼痛,咬紧下唇,不敢出声。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这场雨,下了五天,五天之后,依旧是小雨不断,阴天盛行。

入秋了。

第三十四章 回来

“娘娘,要去御花园赏花吗?”春儿小心的侧抚着肚子已然微凸的柔妃娘娘至景仁宫院子,一旁随侍在身边的宫女忙将垫子垫到小石凳上,另一宫女则泡了上等的花茶放置在石桌上。

“不了,这不是刚下过雨吗?那些花儿估计也是耸拉着,没什么看头。”苏晴柔一手抚着肚子,另一手则轻抿了口花茶。

就在此时,便听得方才的一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苏晴柔脸上一喜,在春儿的搀扶下起身,朝宫门迎驾,这些日子以来,皇帝虽然没有在晚上来到景仁宫,但每隔一两天,便会在白天来景仁宫看她,尽管心里还是有些的微词,但比起其余的妃子来,皇帝对她的宠爱,还是有胜一筹的。

“臣妾见过皇上。”

“不是免了你的跪礼吗?起来吧。”皇帝扶起她。

“是。”苏晴柔盈盈起身。

“天渐冷了,你怎么还在院子里喝茶?”皇帝望着石桌上的那盏花茶,笑问。

“下了几天的雨,都把臣妾肚里的孩子给闷坏了,好不容易能出来透口气,妾身自然是要出来呀。”苏晴柔柔笑道。

“是你闷坏了,还是孩子闷坏了?”皇帝望着苏晴柔嘴角的笑弧,目光一深,脑海里倏地闪过冷宫里那张绝美的面孔,苏晴柔与苏陌寒毕竟是姐妹,虽然模样相差很大,然而,多多少少总有些相似之处,皇帝望着苏晴柔的笑容出神,记忆里,那张冷傲的容颜似乎从没有如此笑过,一直是冰冷而讽刺的。

“皇上。”苏晴柔娇羞的轻呼了一声。

“奴婢见过皇上,娘娘,娘娘,双言姑娘来了。”一宫女从宫外走了进来,朝皇帝,柔妃福礼。

“让她进来吧。”

“是。”

“双言?她不是在你宫里了吗?”一提双言的名字,皇帝这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到景仁宫都没瞧见过这跟柔妃一同进宫的奴才。

“是啊,双言在两个月前被姐姐送去了太子宫里侍寝。”苏晴柔尽管声音柔嫩,却说得满脸委屈。

“是吗?”

“是呀,皇上,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妾身就只有这么个贴心的奴才,姐姐也非得要把双言送往东宫。”

皇帝望着身前女子眼底的委屈,若是在两个月前,他定会觉得废后如此做实在对付柔妃,然而,他若往好处想,一切似乎都换了个样,双言是个做事得体,稳重的奴才,废后把她送给宇儿或许也是经过了一番思量的,况且,身为太子的女人,身份何等尊贵,等他大行,太子登基后,双言甚有可能会成为妃子,如此好事,废后反而让柔妃身旁的侍女前去,他也可看出她的心胸了,想到这里,皇帝苦笑,在以前,他是定不会这般想的。

“奴婢见过皇上,娘娘。”双言进了宫,一见皇帝也在,忙行了大礼。

“起来吧。”皇帝道。

“谢皇上。”双言起身,见柔妃笑望着自己,忙上前福了福,道:“主子,双言不在您身边服侍的日子,您过的好吗?”

“我这身边少了你,总觉得少了左膀右臂,其他的奴才哪有你跟我来的贴心。”苏晴柔若有似无的望了皇帝一眼,嗔道。

“主子,以后双言会常回景仁宫来看您的。”双言淡淡一笑。

“太子还好吗?”这奴才是不是瘦了?皇帝望着似比先前来的沉默的双言,记忆里,这奴才性子虽恬静,却并不若此刻这般毫无生气的。

“殿下一切都安好。”

“嗯。”皇帝点点头。

“皇上,外面有些冷了,我们还是进宫内吧。”双言笑望着皇帝道。

“好。”

景仁宫内已然不见了当初废后在时的冷清,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忙得很,一见皇帝进来,纷纷跪礼。

“都下去吧。”皇帝对着下跪在地一干奴才道。

“是。”奴才们纷纷躬身退下。

就在皇帝的目光望着窗边时,目光一凝,道:“窗旁的那株木莲呢?”

“木莲?”苏晴柔一怔。

此时,跟进宫的双言突然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双言,你这是做什么?”苏晴柔又是一怔。

“皇上,”双言低着头,因此没人见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苦,“这事本来不该是奴婢过问的,可奴婢斗胆向您说一句,殿下今年也已十五岁了,您是不是应该给殿下找个太子妃呢?”

皇帝望着跪在地上的双言沉思,半响,淡淡一笑:“这事朕早跟宇儿说过,朕还答应了他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去找中意的姑娘。”

“不行啊,皇上,您就给殿下指婚吧。”双言一听皇上如此说,心中一急,抬头,猛的,身子一僵,见皇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慌张的低下了头,嚅嚅的道:“皇上恕罪,奴婢刚才不是有意如此无礼的。”

“双言,你怎么了?”苏晴柔担忧的望着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贴身丫头,奇怪于今天双言举止的反常。

“奴婢,奴婢只是关心太子殿下而已。”双言眼底有丝慌乱。

关心太子?苏晴柔心中一讶,有些狐疑,遂点点头,对着皇帝道:“皇上,双言说的也有理呀,太子不小了,也还是时候成亲了,若太子看上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姑娘,总不能让这个姑娘当上太子妃吧,况且,真中意了谁,成亲之后还是可以纳为侧妃的呀。”

“朕会再考虑的。”皇帝淡淡的点头,望着双言的目光闪过一丝锋锐。

刚刚才入秋,这天气确实越来越冷,像是进了深冬。

黑夜,睡梦中的陌寒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惊醒,却在醒来的刹那,身子一僵。

“你提早回来了。”陌寒望着床边那双邪肆的双眼,受惊的心在看清身旁的面目后归隐平静,这世上,除了应修立,又有谁能有如此大的胆子半夜潜进这冷宫来?

“不想见到我?”应修立脱下了她的贴身里心,一双手抚上了陌寒如若无骨的柳腰,遂往她的前胸抚去。

“有用吗?你不还是来了?”陌寒冷笑。

“我天天都在想你。”应修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冰冷的衣服贴上了她的赤裸,使得陌寒蹙起了眉:“把衣服脱了。”

当应修立赤裸的身子贴近她时,陌寒感受到了他想要她的欲望,下一刻,他翻身而上,灼热的目光俯身望着身下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嗜魂的笑意。

陌寒却别过了头,闭上了眼。

应修立的吻很柔,带着这一个半月的思念与渴望,深深将他的欲望埋进了她的体内。

“应修立,”陌寒突然双手圈上了他的颈,嘴角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在他耳旁轻喃,“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一个半月前,就在你离宫的那一晚,在我的旁边,睡了一个男人。”陌寒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丝柔媚。

第三十五章 凝定如死

身子猛地一僵,应修立眯眼望着底下的女人,脸色一沉:“你在骗我,是吗?”

“有必要吗?”陌寒的笑容寒如剑光:“不过,这个男人不是皇帝。”

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股从没有过的痛楚,欲望明明还在她的体内,想要她的渴望还在他心底蔓延如藤,但应修立却只觉身体像是进入了一个冰窑里,透体生凉,所以,他坐了起来,对着一室的清冷和幽暗,眼底划过一道杀意。

“想知道他是谁吗?”陌寒亦起了身,披上纱衣坐在床沿,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语。

黑暗中的空气像是被凝住了般,死气腾腾。

“陌寒,你…”应修立的声音很是死寂,他紧闭着双眼,指尖却微颤着。

陌寒静静望着屋顶的檐梁,未语。

“你这样伤害的只能是自己,他根本不会在意。”

察觉到了他声音中的干紧,陌寒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弧,“可你在意,不是吗?”

应修立的身子一僵。

“他也会在意的,”陌寒抬头,望着应修立完美的侧颜,嫣然一笑,“因为那个男人是他的儿子。”

应修立望向身旁的女子,微抖得双手突然紧握住了陌寒纤细的手腕,一张俊脸白的吓人。

陌寒却笑了,笑的无声,笑的娇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到你这样,我很开心,仅此而已。”陌寒拿开了他紧握住她的手,站了起来,走至老旧的宫窗旁,打开了窗门,望着如被蒙了一层雾气的黑夜,冷冷的道:“他若是知道了,我会更开心的。”

“你是在报复我与他。”

望着应修立的脸在刹那间苍白如纸,陌寒的目光是越发的冰冷与寒意。

“你这样开心吗?”

“当然。”

“你是在作践自己。”

“那又如何?当初,你不也是在作践我吗?”

双瞳一缩,灰暗如夜,应修立的双唇在一瞬间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