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叶青虹淡然一笑道:“丞相大人客气了,虽说这证据是青虹呈上的,可若没有您在朝中斡旋,只怕我也动不了齐王一分一毫。”

听到这儿,燕飞霜手中折扇一展,笑道:“可惜贤妹不愿入朝为官,不然以你的才能,定然是国之栋梁。”

叶青虹闻言不语,半天才淡淡地道:“我不过是一个俗人,胸无大志,只盼着能舒舒服服地过完今生而已,朝中有丞相大人足以。”

燕飞霜轻轻一笑,虽然看不出喜怒,可后来的一个月内却暗中将布在叶家盐号里的亲信都都撤走了。

叶青虹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先是冷笑,继而却真正高兴起来。这个燕飞霜终于完全信任她了,自己在这栖凤国中再也不必有所担忧了……

转眼间已是冬天,又一年的春节到了,叶家仍是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后府里,燕飞飞一边哄着怀里刚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女儿,一边指挥着下人们准备过年的东西。

这个女儿是叶青虹从显龙回来后生下来的,叫做明扬。

生产时,叶青虹一直陪在男人身边,直到燕飞飞紧紧抓住妻主的手,以为自己疼的要死掉的时候,孩子才降生了。燕飞飞虽然身子又疼又酸,可还是坚持要看孩子,望着女儿的脸,男人苍白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虽然明扬不是叶家的长女,可却因为生父身份尊贵而备受疼爱。

那时,叶青虹刚刚与童青分别,神情萎靡,倒是这个孩子让她又打起了精神,看着女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笑,叶青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着这么多爱着她,依赖她的亲人……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燕飞飞忙完了手头的事天已经黑了,见明扬已经睡着了,于是便将他交给乳公,这才撑着身子站起来。因为生产,男人小小的身子丰润了不少,可却并不显臃肿,倒别有一番妩媚的风情,大大的眼睛里也有了以前少有的温柔。

正在这时,突然只听外面一个小侍的声音道:“禀殿下,扶桑公子来了。”话音一落,只见门帘一挑,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扶桑。

只见他一身杏黄色的衣衫宽松地穿在身上,腹部明显已经隆了起来,少说也有四个月的身子了。

燕飞飞见扶桑来了,忙上前让座,又笑道:“都这么晚了,哥哥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一声便罢了,偏偏自己跑过来。”

扶桑抚着肚子小心地坐下来,听了这话,便笑道:“自从主夫公公命人接我进府以来,天天都精茶细粥地吃着,虽说是为了孩子,可身子也沉的不行,倒是殿下弄点事给我忙忙才好。”

燕飞飞见扶桑如此说,心里不由一热,便猜到他是心疼自己事多,特意跑来帮忙的。

原来,就在秋天的时候,扶桑终于怀上了叶青虹的孩子,柳氏因为素来知道扶桑是个再精明不过的男人,再加上这些年来见他安守本份,一心一意地伺候叶青虹,所以在知道他有身子的消息后,便派人准备了一台花轿,风风光光地接进了叶家的门,做了叶青虹的第六房侧夫。

因为扶桑已经快三十岁了才怀了第一胎,所以叶家上下都备加小心,生怕他有个闪失。柳氏虽然已经是孙儿孙女都有了,可却还是极疼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只命人小心伺候,不得有一点马虎。

扶桑也特别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便把已经让楚寒雨收了房的小碧又叫进了叶府,天天替自己照应大小事宜。小碧这孩子自从楚寒雨陪叶青虹去显龙后,便格外乖巧了,他也知道此去凶险,所以倒珍惜起两个人的感情来,将以前百般的刁难都收了起来,一心一意只想着好好伺候楚寒雨。

见小碧收了心,扶桑也放下了心,于是等叶青虹和楚寒雨从显龙回来不久,便做主将男人送进了楚家的别宛,虽说没有像扶桑一样风光地嫁进去,可总算也有了个依靠。

将这些事安排妥贴了,扶桑才安心在叶家做起侧夫来。

叶家家大业大,叶青虹和叶子敏专管外面生意的事,以及人情往来,而内府却只有燕飞飞一个人掌管。柳氏虽然是主夫,可这些年来因为和叶子敏感情渐好,所以倒只想着自己妻主,将家事统统交给了这位才十八岁的小皇子。

燕飞飞虽然是极聪明能干的,可毕竟精力有限,何况又刚生了孩子,身子还要休养,遇事难免就有不周到的地方。柳氏见他这些日子辛苦,私下里便命扶桑多帮着照应些。这位主夫心里十分明白,以扶桑的才能掌握家务是没问题的,只是他出身不好,倒底矮人一头,可上头若有燕飞飞这个皇子给他撑腰,这事儿自然是没问题的。

扶桑也知道柳氏的意思,于是便经常替飞飞留意府里的事,就像这过年前,虽然他身子沉的厉害,只想歇着,可想起一件没有和燕飞飞商量,倒底不放心,于是仍撑着来了。

自从上次处理田氏和玉奴的事开始,燕飞飞对扶桑是一百分的信任,加上这些日子的相处,又知道他是个极讲义气又直率的人,所以更加放心,两个人的关系倒比其他人好些。

见扶桑身子不好还来帮自己,燕飞飞心里很是感激,忙命人端了暖炉,拿了点心,兄弟两个亲亲热热的躲在里屋聊天。

扶桑见房里没外人,这才缓声道:“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我看这几天叶主儿还是闷闷不乐的,让人看了揪心……”

燕飞飞听了这话,心里也不由一沉,算来妻主从显龙回来已经有一年了,这段日子里,虽然她不说什么,可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

大家早从楚寒雨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揭发齐王谋反的证据是童青趁乱从梁凤朝身上得来的。而他将那信留给了叶青虹后,便走了,无论派出去多少人找,都是杳无音信。

燕飞飞轻轻拿起淡茶抿了一小口,这才勉强笑道:“叶主儿这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只怕是什么时候将童将军找回来,她心里才能放下。”

扶桑知道燕飞飞说的是实情,于是停了半晌,这才道:“过两天就是除夕,我倒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殿下应不应允。”

燕飞飞听了忙问是什么想法。

扶桑这才笑着道:“年年除夕都要吃团圆饭守岁,虽然说是团圆,可这上上下下足有几十号人,聚在一处也是闲得无聊。今年不如我们单叫了叶主儿出来,再自己动手做几个小菜,也是一顿团圆饭,可比那人多手杂的强的多。我已经和牡丹、怜月、初雪和任公子商量了,咱们每人做一样菜式,不拘东西好坏,倒底是份心意,您说呢?”

扶桑的这番话说完,燕飞飞的心里不由一动,别的还好说,只是这自己动手做菜的点子真打动了他。虽然生在皇家,事事有人伺候,可做为皇子,这些寻常的家务事还是懂一些的。想着小时候父妃为母皇洗手做羹汤时幸福的表情,燕飞飞也不由向往起来。虽说生在皇室,又受母皇疼爱,可真正的团圆之乐还是很少有体验到的。听扶桑说了这番话,燕飞飞心里也喜不自禁起来。

除夕之夜,叶府上仍是最热闹的。

天刚落黑,便在后府里摆了两台戏,前边是叶子敏带着各家的亲戚看戏,后边便是柳氏带着各家的男眷们。

因为叶青虹与亲戚家的公子们也是常见的,所以柳氏命她和夫侍们一起陪着自己看戏。

燕飞飞自然是陪坐在妻主旁边,后面怜月、初雪、牡丹、任倾情、扶桑坐成一排,一边吃着各色点心,一边看戏。乳公抱着明珠、明月和明扬在后头。

眼见着夜深了,戏又演的差不多了,柳氏便命人收了宴席,搬到房里说话。

燕飞飞见主夫公公身边侍候的都是些有年纪的亲戚,他们又要打牌,于是便地笑着请辞。柳氏虽然不说什么,可心里却知道他们是另有打算,于是只笑道:“虹儿真是个有福的,你们就宠着她罢,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燕飞飞听他这样说,便知道是允了的,于是只抿着小嘴笑,又命人将准备好的精致点心送上来,然后才带着几个男人请了安,便退下去了。

叶青虹此时因为有些累,正在自己房里换衣裳休息。可却见一个小侍来请,只说皇子殿下有急事。

听了这话,叶青虹还当燕飞飞身子不好,于是忙捡了件披风便向飞飞房里来。

可等她进了燕飞飞的房里时,却见男人正好好的带着怜月、牡丹等人忙着摆酒菜,见她进来了,便上前替她换了衣裳,又笑着拉她上炕坐下。

红烛照映下,六个男人围着叶青虹坐一张小小的炕桌上,只见燕飞飞举起酒杯笑道:“今儿个是除夕,人人都守岁求团圆,我们也凑个热闹聚聚。飞飞虽然从小生活在宫里,可从未像今天这样高兴,能嫁给叶主儿是飞飞前世修来的福份,能遇到哥哥们更是大伙儿有缘。飞飞在这里先干为敬!”说着,便自饮了一杯。

扶桑等人听燕飞飞这样一说,心里不由一热,想起各自己从前的经历,不禁都有些感慨。

燕飞飞轻轻放下酒杯,见叶青虹凤目幽幽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荡,在桌下的小手不由轻轻抚上叶青虹的手腕,轻声道:“叶主儿这些日子心里不痛快,飞飞和众位哥哥都看在眼里,童将军是重情重义的人,或是他知道您为他这样郁郁寡欢,只怕心里也会难过。今天是除夕,除旧迎新的日子,以前那些不高兴的事儿就把它们都忘了吧。”说着,男人便伸出小手,拿了象牙筷子轻夹起一块点心放到叶青虹面前的碟子里,笑道:“这是怜月亲手下厨做的,您尝尝。”

叶青虹听了燕飞飞的话,没说什么,只是目光闪了闪,此时见飞飞亲自夹了怜月做的点心来,便默不作声的含在了嘴里。那糕点本就做的清淡,入口即化,只是那淡淡的香甜沁人心脾。

见叶青虹吃了下去,飞飞又拈过一碟松子瓤糕,笑道:“这糕是扶桑哥哥用牡丹哥哥细细剥出来去了皮的松瓤做的,费了一天的功夫呢,只怕母皇也没吃过,您尝尝。”

叶青虹伸手接过那糕,却觉得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酸,轻轻含在嘴里,果然松香满口,香腻的感觉直滑进了心里。

燕飞飞这时又将桌子中间的一个小白玉碗拿来,只见那里面细细嫩嫩的竟是一碗牛奶一样的东西,只见男人用小勺轻轻盛了一点送到叶青虹嘴道:“这奶油点心是任公子带着人忙了一天一夜做出来的,为了这一碗东西,任哥哥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连手指都烫起了水泡。”

叶青虹听了燕飞飞这话,不由看向任倾情,却见男人一双娇柔的杏眼正幽幽地看着自己,几分幽怨加上几分痴情的目光说不出的惹人怜爱。想起男人这段时间的行事,叶青虹心里倒有些酸酸的,这位任公子现在倒变的懂事多了,不但小性子改了不少,竟会学着体贴人,虽然至今也未怀上孩子,可同房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对自己痴缠,闲了的时候又帮牡丹照看明月,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叶青虹轻含了燕飞飞送来的点心,这才轻轻拉过任倾情的手,只见那白嫩嫩的手指上果然有一串水泡。男人见妻主当着众人这样亲近自己,便不好意思起来,直想撤回手。可不想叶青虹却一低头,轻轻吻在了他的手心上。

  “呀……”任倾情被那温热的气息弄得心里一颤,抽了半天手没抽动,可见叶青虹温柔地吻着自己,男人那双大大的杏眼里便浮出一层泪雾来,只哽咽着道:“叶主儿,倾情愚笨,不知道怎么做您才能高兴起来,看着您难过,我们兄弟都伤心的要死了,只要您像以前高兴起来,让倾情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您高兴……”说着,那顾不得在众人面前,大滴的眼泪便顺着柔媚的小脸滑了下来。

叶青虹轻吻着男人细嫩的小手,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酸,眼眶也有些温润。

原来自己的情绪竟然如此地左右着他们,童青的离开固然让人伤心,可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难过却无能为力,只怕是更让人难过的事。

心里这么想着,叶青虹不由嘲笑起自己来,别人都说叶家大小姐是人之中凤,经商奇才,做事手段高明老练,可却不知她竟然是个失去爱人就一蹶不振的傻瓜。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让身边的男人替自己伤心,还要让他们想办法哄自己,自己真是愧为栖凤国的女人。

想到这儿,叶青虹轻轻放下任倾情的小手,抬头环视几个男人,见他们都或温柔或担忧地看着自己,不由黯然笑道:“青虹这一年来让你们为我操心,真是愧对各位夫君的关爱,我自认为做事周全,却不想忽视了自己也是对亲人的伤害。”说着,便端起桌上的酒杯道:“从今往后,青虹定然痛改前非,如若食言,以此杯为鉴。”说完,一饮而尽,将酒杯往地上一掷,那玉盏转眼间便碎成了一片片。

男人们见叶青虹发此重誓,一个个又惊讶又感动,都暗自垂泪。

燕飞飞忙一把拉住妻主道:“大过年的,何必说这样的话,你的心我们都明白……”

叶青虹将男人丰润又娇柔的身子搂到怀里笑道:“放心,我既然说了,自然会言出必行,这除夕讲的就是‘岁岁平安’,不必担心。”

燕飞飞听妻主这样说,心才算放下。

正在这时,突然只听一声巨响,紧接着便见窗外一片亮光,照得夜晚尤如白昼。

原来现在竟是子时了,夜府里正在放烟花。

见此情形,叶青虹便忙带了几个男人来到院子里观看,只见深蓝的夜空下,五彩的烟火随着一声声巨响升到天空上,漫天的散开,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飞落,美的绚烂之极。

牡丹见了烟火便高兴起来,可每到烟花爆开时的巨响时,便会躲到怜月身后。任倾情素来听不得声音,此时早已钻到了初雪的怀里。

叶青虹一手搂着燕飞飞,一手拉着扶桑看那烟火升空,当那五彩的火光将几个人围绕在一起时,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找到了归宿,在这样的烟花下,所有的一切都说不出的美妙,宛若人间仙境。

 大结局

栖凤历350年的春天,春风轻拂,草长莺飞。

京郊的碧水湖上,一艘华丽的画舫正慢慢地行驶着,春风吹拂着窗子上淡粉的轻纱,露出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俏丽的侧影。只见他低着头,白皙的小手上拿着针线,好像正在绣着什么。

正在这时,只见船舷另一边跑来了一个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见小公子躲在这里绣东西,那小女孩凤目一挑道:“无忧哥哥真是好脾气,明霜要什么您便给她绣什么,赶明儿我也要您给绣一个荷包,天天戴着,气死她。”

无忧听了这话,便抬起头来,温柔的大眼睛里盛满笑意道:“明月又不听话了,明霜是你妹妹,自然是你要让着她,若是你事事都和她争,怎么做姐姐呢?”

明月听了这话倒有些不以为然,只是跳上船舷晃着小脚道:“我是姐姐不假,可其它的东西都可以让她,唯独无忧哥哥不能让给她。”说着,一只小手轻轻伸出来抬起小公子的下巴,凤目一眯,道:“说好了你要给做我的夫君,难道现在反悔了不成?”

无忧被妹妹的凤目一盯,白玉般的脸上顿时羞得通红,忙转过头小声道:“长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那只不过是小时候说着玩的,你就当真了……”

明月听了这话,小脸顿时便板了下来,一下子跳到地上道:“你说什么?难道你……”她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只感觉脑后有风声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飞来。明月来不及细想,一下子扑到无忧的身上,两个人便滚倒在地上。

还未等二人起身,这时只听离船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大笑道:“没想到这碧水湖上还有这样俊俏的小公子,我今天倒要开开眼。”

明月和无忧循声看去,只见对面一艘小船正向这边驶来,船头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一身锦衣,可面色却有些淫邪。

见此情形,明月便知遇上了好色之徒,于是便站起身喝道:“哪里来的狂徒,光天化日竟敢为非作歹!”

那女人乍一听明月的声音,不由一怔,只觉得这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起话来倒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绝非寻常家的孩子。可当她的目光再转向无忧时,一下子便被这位小公子的美貌吸引住,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只管一纵身跳上了画舫,边向明月和无忧走,边笑道:“小孩子口气倒不小,竟敢说我是狂徒,你去打听打听,这京里谁不知道我张玉姝的名字?哼哼,我看上你们家的男人,就是他的福气,闪开!”说着,便要上前去抓无忧。

叶明月听了张玉姝这话,气得直咬牙,此时见她要上前碰无忧,便一探手,一招擒拿,便要格那女人的手腕。

叶家的女孩子都是从四五岁起便跟着楚寒雨学武功,所以虽然年纪小,可身手却是了得。

那张玉姝没想到明月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武功,差点被她抓个正着。这个可把这个女人气坏了,只见她伸手“噌”的一声便拔出了腰间的配剑,向着明月便刺过来。

叶明月万万没想到她会痛下杀手,情急间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口中忙喊道:“明霜!有人欺负无忧哥哥,你还不快起来?!”

叶明霜是叶青虹的第三个女儿,扶桑所生,虽然年纪比明月小两岁,可却是有名的淘气。但因她天资聪颖,所以武功倒比两个姐姐高些。

此时这位三小姐正在船尾小睡呢,模糊听到船上有响动,还没等她起身,便听到明月大声喊她过去。匆忙间,明霜也来不及细想,小手一撑船舷,便轻盈地落到了船中间。

那张玉姝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个紫衣小女孩便到了眼前,身法之快竟连大人都难与之相比。可等她站稳了仔细一看,原来却也是个孩子,于是不由大笑起来道:“两个毛丫头,居然改挡着本大姐小快活,真是不要命了。”说着,手上的长剑便刺向二人。

明月和明霜身上原本没带武器,只得闪身躲开,张玉姝趁二人躲闪之机,便伸手去抓无忧,想将他掳走。

无忧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可心里却十分厌恶这个调戏自己的女人,见她的手向自己伸来,无忧便将那绣花针暗藏在手中,一等她靠近,便全数都向那恶女人的手腕扎去。

张玉姝万万想不到这位柔弱的小公子如此胆大,只觉得手腕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由大叫一声,闪身跳开。

明月和明霜见此情形忙来到无忧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张玉姝吃了这样的大亏,不由大怒,原本她只想打跑明月、明霜,抢走无忧,可现在却恨不得将三个小孩子全都杀了。只见她挥舞着长剑,一个箭步跳过来,劈头便乱砍一通。

明月和明霜虽然得到了楚寒雨的真传,可毕竟年纪还小,实战经验不足,没几下,明月的衣襟便被挑开了个大口子,明霜也勉强才躲过张玉姝的剑锋。两姐妹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暗急,只恨没有多带几个懂武功的下人出来。

张玉姝眼见就要得手了,不由得意起来,一边大笑,一边又伸手去抓无忧。

正在这时,突然只听湖面上一阵疾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飞快的破风而来。那张玉姝是练武之人,一听这声音便知是暗处有人来袭,忙着就想闪身躲过。可偏偏那暗器速度极快,力道又大,还没等她转过身,却已经来到近前。只听“扑”的一声,张玉姝便被连人带衣服钉在了船柱上。

明月和明霜见此情形也大为惊讶,循着暗器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踏水而来,身形轻盈灵动,宛若惊鸿,转眼间便来到了船上。

张玉姝此时已被来人的武功惊呆了,可仔细一看,却见对方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只见她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大大的眼睛瞪着自己,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十分严肃。

看清了敌人的样子后,张玉姝倒放了心,于是一边挣扎着想脱身,一边叫骂道:“谁家的小兔崽子,竟然敢动你家张小姐,看我不……啊!!”她本想接着再说几句威胁的话,可还没等她话出口,却只觉得背后一麻,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个东西,一下子便打中了她的麻穴,竟动弹不得了。

见张玉姝如此,红衣小姑娘的脸色更难看,只用那清脆的声音喝斥道:“张玉姝,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当今圣上喜得皇女大赦天下,才将你从牢里放出来。可你却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又犯了老毛病,真是不知悔改,罪加一等!”

明月和明霜此时在一旁听了这红衣小女孩的话,不由都微微一怔,虽然她们三个年纪相仿,可这个小姑娘说出的话却是句句老道,教训起张玉姝竟像师傅教训弟子,听起来真是有趣的紧。

张玉姝听了这话,更是又羞又怒,她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淫贼,专门淫人夫侍,糟蹋人家未出阁的小公子,为了这个,三年前被捕入狱,由于前些日子女帝喜得皇女,这才大赦天下,连她放了出来。可这家伙却不知悔改,一见到美貌娴静的无忧,便犯了老毛病。如今见一个小女娃几句话便道破自己的来历,更是怒发冲冠,可却因身体被制,连使了半天劲也没动弹得了半分,倒是把脸憋得通红。因为她刚刚是面对着红衣小姑娘,可麻穴却是被人从后面制住,可见暗中是另有高手的。见此情形,张玉姝这个老江湖便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高人,于是忍了半天,才道:“这位小姐,张某今天一时糊涂,犯了老毛病,还望您高抬贵手,放了我这一回。”说着,只见她又大声道:“暗地里这位高人,小的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明月和明霜都是极聪明的人,见张玉姝突然变得这样老实,便知事情不简单,于是只看那红衣小女孩如何处置。

听张玉姝服了软,那红衣小姑娘的一张小脸这才放松了点,却仍一本正经地道:“看你今天识时务,我便不与你计较,以后若是再被姑娘我抓到你调戏好人家男儿,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张玉姝虽然不服眼前的黄毛丫头,可却极担心暗地里的高人,于是只得赔笑着答应了。

明月和明霜见她一下子变成了软面团,心里不由更加厌恶,于是只狠狠地踢了她两脚,又让她给无忧道歉。

张玉姝在人屋檐下,只得低头赔罪。

无忧本就厌恶这个女人,于是忙转身躲开了,也不言语。

红衣小女孩见此情形,这才踢开张玉姝的麻穴,手上又不知怎么的一用力,一下子便将她掀到了湖里。

张玉姝刚解了麻穴,只觉一股大力,便掉进了水里,挣扎了半天才浮上了一点头,紧接着却又沉了下去。

明月和明霜见了,不觉又好笑又解气,于是便上前给红衣小姑娘行礼,只说感谢出手相救。

那小女孩只是冷冷的道了不必客气,便向二人一抱拳,只要离开。正在这时,却只见一直站在一旁的无忧轻声道:“小姐慢走!”说着,只见他款步走上前来,伸出一只莹白的小手递上一件东西,轻声道:“这件东西可是小姐的?”

红衣女孩听见这话,便转过身来,只见无忧手中拿着的却是十分眼熟的玉珠子,虽然不大,可是颜色却极好,正是它刚刚打到了张玉姝的麻穴。只见那珠子躺在无忧白玉般的小手上,晶莹碧绿,漂亮极了。

见此情形,那女孩一向板着的小脸竟然不自然地红了红,忙伸手接过来道:“多谢公子。”

听了这话,无忧的小脸也不由一红,半天才小声道:“应该是我要感谢小姐才是,多亏您及时相救……”

一旁的明月和明霜见此情形也忙着上前道谢,又让那小女孩进船舱里坐。可那红衣小姑娘却是婉言谢绝了,只说还有急事要办,便匆匆离去了。

明月和明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觉得可惜,叹息了半天,这才和无忧一起收拾回府了。

虽然明月和明霜担心母亲叶青虹责怪,没有将这事儿告诉她,可这事儿最后还是被那天湖上看热闹的人传到了叶家。听说两个女儿背着自己带着无忧出去玩,还差点被人掳去,叶青虹的脸色便难看起来。只将明月和明霜都叫到了眼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韩初雪听说了这事儿,不免也责怪无忧不懂事,怎么就由着两个妹妹胡闹,又让他去和母亲道歉。

叶青虹见无忧红着小脸向自己赔罪,心里不由有些不舍,只淡淡地说了他几句便罢了,也不甚责备。

明月和明霜见这件事了结了,便又淘气起来,只缠着母亲要找到那个红衣女孩,说是羡慕她武功过人,想交个朋友。

叶青虹听了这话也不由好奇起来,这京城里的名家子女她认识的也不少,可要论武功能超过明月和明霜的倒是没有,何况听女儿们说的意思,那天暗中还有高手相助,难道他们不是京里的人?

虽然心里怀疑,可叶青虹还是派了叶家的人去打听。

这些年来,叶家在叶青虹的手里,发展的极快,不但生意上无往不利,就连官场上也是极有势力的,更别说找一个人了。

没两天,便有人来报,说是查到了女孩的住处。

叶青虹听了,便命人准备了贴子,又备了份谢礼,一大早便带着初雪一起去拜谢。一来是感谢对方救了无忧,二来也是很相结识对方。

一行人来到了下人们所说的地方,只见是一处青砖红瓦的房子,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可看上去却是清雅干净。

叶青虹带了初雪亲自去叫门,过了一会儿,只听里面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问道:“是爹爹吗?我这就来……”说着,便打开了门。

门外的叶青虹还没等说话,却见门已经打开了,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里面,一身红衣,那神态动作说不出的熟悉,倒像极了一个人……

站在叶青虹身后的初雪见了这个小姑娘,心里也不由一楞,看了看妻主,又看了看那女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几次,最后却是复杂已极。

见外面站着两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小女孩的一张小脸又严肃了起来,只客气地道:“请问您找哪位?”

叶青虹不知怎么的,见了这个孩子心里竟有一丝抽痛,只怔怔地看着她,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见此情形,不由仔细地打量了叶青虹几眼,只见她只是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衣裳虽然不是十分华丽,可却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那双凤目,倒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似的,熟悉的很。

正在两个人相互打量的时候,突然只听外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小姑娘抬头望去,脸上不由一喜,脆声道:“爹爹,你回来了?”

叶青虹和初雪闻声回头,只见晨光里,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一头黑色长发轻轻飘动,紫衫翩然,那股冷漠又淡然的气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叶青虹只觉得身体仿佛一下子被定住了,动也动不了,嗓子仿佛一下子堵了什么东西,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家门前有人,可当他看清了来人是谁后,也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一双原本冷漠的黑眼睛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可紧接着却和叶青虹的目光紧紧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