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侧目看向他,这个侧脸白净光洁,也许是医生懂得保养,许峰的肌肤光泽很健康。想,这张脸上可能曾经也如长过坑坑洼洼的青春痘,但终究还是被时光磨平了,再看不出痕迹来。

心中竟生出柔柔的悲伤来。

他的身上,是不是也有一个令扼腕叹息的故事。

“觉得他怎么样?”

“那个他?SHE OR HE?”问。

“当然是男的。女的还用问吗。”他说得理所当然。

这却难住了。当着许峰的面,若是说好,他肯定会生气;可若是说不好,又是间接否定那位女士的眼光,见他那么维护那位女士,许峰也不一定就会高兴。

踟蹰一番,又说了个不痛不痒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这事儿吧,都是鞋子合不合适,脚才知道。”

许峰闻言看了一眼,四目交接,他不做评论。转过头去,轻轻咳嗽了几声。

他今天有些感冒,忙问:“要不要把温度调高点?”

他摇了摇头。

琢磨了刚才说的话,忽然发现,那这就是影射其实许峰不适合她咯?——果然还是说错了话,还刺激了病。

住的公寓前面有一条小巷子,国外周一到周五夜生活都很少,下了班就乖乖地回家陪老婆孩子,到了夜间路灯悠悠地照着飞舞的小雪,安静得有些吓。推开车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咽了咽口水,迟疑稍许,还是转过头来对许峰道:“那个……呃,今天去那坐坐?”

许峰轻轻地瞄了一下车上的时间,22点42,然后不声不响地看着,眼里隐藏着吃惊。

“别别别,”一下就明白许峰的意思,生怕他误会,又补充,“不是那么意思,是说——今天室友不。”

厄……好像那个意思更明显了,因为看到许峰的脸微微发红了……

“怎么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耽搁宝贵时间一点点好么?跟来就知道了。”

因为学校里面的公寓贵,所以留学生一般都会自己外面租房子。租的房子是老式坡屋顶楼房,总共三层,第一层是门面,第二层住着房东。住第三层,同住的还有两个中国留学生,其中一个英国有亲戚,其中一个英国有男友,这两天都不怎么家。

带着许峰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然后到小院后面,指着白茫茫的雪地,道:“就是这儿,这几天出来倒垃圾,都会看到一串清晰的脚印。”

许峰顺着的手指看去,那头连着阴仄的石头巷子,再往外便是大街。

“或许是房东。”

摇摇头:“他们一家出去度假去了,还拜托看房子呢。而且这个院子又不直接临街,谁会没事儿到这里来呢?”

“或者是某个的追求者?夜夜来此思慕。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房间的窗户。”许峰抬起头看向建筑。

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怎么觉得像小偷来踩点呢?报道好几起中国被抢的事情了。”

许峰哑然失笑:“又不是来旅游的,又没有炫富,怎么会呢?”

“作为一个医生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是医生又不是警察。”他仿佛无所谓。

“那好,要是明天出了什么事儿,作为最后见到的,有重大嫌疑。”

许峰笑出了声,又院子里走了走,转过来瞧着,忽然道:“也是,要是胆小,也不敢一个住一栋楼。”

“……”瞪着眼睛,“是真的有脚印!绝对是男的脚印!”

许峰笑意更深:“好吧,进去收拾东西,今晚去那,怎么样?”

还想解释,其实没有那什么的意思,即便是去那住,也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千万不要想歪了。许峰却抖了抖肩上的雪,轻咳两声:“生病了,不能等太久,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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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个梦。

阳光明媚,头顶隐约可以听见远处鸽子飞舞的哨声,抬头看到主教楼顶上那一排开国领袖题的手笔:XX大学。

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身上,环顾四周,只见高大的杨树风中沙沙作响,被过滤的阳光林荫道上撒下一路光斑,有脸庞稚嫩的同学从身边经过,带着银铃般的笑声。

找不到目光出处,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它好似实体一般,仿佛可以感触,可以握住,带着灼热的温度。想起一张模糊的脸,看不清眉眼,却知道脸的主高大健壮,有铁铸般的臂膀和宽厚的胸膛——那应该是一个男。

场景切换,身后是一片白花花的粉刷墙,忽然那张脸逐渐清晰,五官深刻如同希腊雕塑。他渐渐凑近,轻轻的、试探性地碰到的唇,一点点侵蚀,唇齿厮磨,辗转缠绵,小心翼翼,又压抑地低声呢喃,像似念着一个的名字。

一下惊醒。

室内半昏半亮,床头柜上的闹钟告诉时间是清晨7点 。

睡衣全无,穿衣起身。到卫生间冲了一把冷水脸,抬头看到镜中之肤色健康,气色良好,两颊因刚刚的搓揉泛着两团粉红。

虽然只睡了五个小时,但这已是出国以来,最久的一次自然睡眠。

也是出国以来,做的第一个梦。

也是头一次,自发地想起顾长熙,想起他的脸。

没有意外,仿佛情理之中。

可是为什么是个春梦!>_

窗外气温降低,昨夜的小雨今日已变成零零星星的小雪。门前垫了薄薄的一层雪,留有浅浅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