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府也真参与?

端木雨一震,痴呆的神色在瞬间清醒,凤目中顿时泛上忧色。

小丫头?

该不会又在想宰沙府的人的吧?

视线失去了目标,正与端木雨对视的水寒,在不经意一抬,茫然的眸子中才印上那一点清笑,心剧然的一抖。

千万别啊。

这里可不是杀人出气的地方。

一个激灵后,水寒的心重重一跳,一蹦就蹦到了嗓眼上。

他们,有必要那么做么?

“父亲,这么做有用么?”也在那一声点名声起的一瞬间,沙扬有些怀疑的瞅了一眼主座之上,低低传音问沙权。

“不管有没有用,你试试就好,这里是大厅,纵使我们跟那小贱人有嫌隙,她也不敢怎样。”沙权转眸,对沙扬点点头:“只要能擒住那端木雨,破啸月堡便易如反掌,你只要想法潜入那人身边去,配合吴候承前父子即可”。

“是,父亲。”已知自己父亲主意已定,沙扬只得应了,飞身离座。

人不知自丑,马不嫌脸长。

现在明知是她站在这里,也还敢上来,真当他们的那点儿事做的天衣无缝么?还是沙化根本瞒着了很多的事,没敢说出来?

竟然如此,她就让沙府在长长记性罢。

睨了一眼沙权,相思莲步轻移,身形一晃,自东边的一方,走到了西边,停在镜子面前。

心有灵犀不点通。

因为那灵魂深处的绊缕,银瞳、黑曜、雪昊、风羽心四人是在第一时间内便感知了小主人心中的意念,如影相随的一字排在了相思身后,而风羽更是站在左侧,离西方的座上的某几人最近。

墨黑色在空中划过,与沙飞容貌有八分相似,身上少了一份张扬,却更多出一丝沉稳的沙扬,落到了镜面前。

如若不是死对头,这人应该也不是太坏之辈。

可惜,她是不会留情,这容貌清秀的男子只能是悲剧人物。

看看长相还顺眼的沙扬,相思为他的命运悲怜了一把。

“东海沙府沙扬,心慕夫人日久,在沙府时日日面西而望,盼早见夫人天颜玉容,现携宝而来,唯愿能与夫人结缘相伴度日月。”对着高座,沙扬展现出了绅士的彬彬有礼。

告白?

结缘相伴度日月,好肉麻的情话。

相思背皮一麻,汗兮兮的直打颤,浑身冒出的鸡皮疙瘩“噼里啪嗒”的掉了一地,扫一扫,就可装上一大筐。

会怎样会怎样?

等着看戏的一干人,急不可耐的将脖子伸长,引颈相望。

端木雨只笑笑,一言不发的看向展示镜前的爱女。

深情的凝望了一眼,沙扬不慌不忙的从戒指中取出记忆影响的珠子,一手抵上镜缘,将珠子朝展示镜平台上的小坑移动。

没反应?

不是说那慕相思是有仇必报么?

失言传误?

一瞬间,看着那颗即将落入小坑的珠子,无数双眼睛霍然一转,全部改投到了仍然面无情的顷城小姑娘身上。

高离、林百知、水家三刀客等人的视线也同时盯上了同人。

“咚”,心跳声,此起彼落。

在无声息中,周围又一次变得安静无杂音。

我擦,说谎不打草稿。

他丫的,睁眼说瞎话也不看对象,她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真当她不存在么?

“慢着。”抖一抖还有些汗颤的身子,在沙扬的手离镜子平台不及一寸时,相思慢悠悠喝出二字。

似一只百灵鸟的在轻鸣,那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娇柔而甜嫩,嗓声不高,而在安静中,却如投入湖中的巨石,在倾刻间便击破了宁和,惊起了波浪。

呃?!

一刹那间,那原本心神有些松驰的围观人员,顿时心一紧。

沙扬执珠的手一滞,面上的笑容,瞬间有点僵硬。

开始了。

小宝贝儿,一定要争气,闹得越大越好。

唯恐天下不乱的君临,眼中亮起异彩,心中更是迫不及待等着大戏开场。

大爹,我可是要出手了。

你悠着点,可别让人钻空子儿。

向着高座投去示警的一瞥后,相思迈着小碎步,晃着那纤细的小身板,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踱向沙扬。

却在这一瞬间,相思袖子中隐形城堡中的紫极,却已经长身立起,而兰西、银银两人亦闪身站在了银阶之上。

沙扬眼皮一垂,遮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是静静的等着,唯有那比先前快了一点的心跳,反应出他真实的本能反应。

“踏踏”,虽然是脚不沾尘的凌空而行,但是,众人的耳中却仿佛听到了那一步一步走过时踏出的脚步音。

一步一步,裙角飞扬,嘴角含笑的相思,优哉悠哉的踱到了沙扬面前,大马金刀的一站,婷婷玉立似一支出水之清莲,高雅无双。

“东海沙府的沙扬阁下,”相思秀眉一展,如无边深夜的幽黑双瞳流转出嘲弄:“你知道,我是谁么?”

“啸月堡的小公主。”沙扬抬眼,神色如常。

“这只是其一,另外呢?”相思也不急,好似闲聊般的随意扯着话题。

“药王城蓝天城主的孙儿。”沙扬沉静以待。

跟她打马虎眼?

“沙扬,沙飞死后,你很受宠吧。”相思突的灿然一笑,眼中光芒似火焰跳跃。

“你什么意思?”陡然声音一高,沙扬眸子浮出怒气。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意味深长的一笑,相思突的一动,身形似流弹射出炮腔,化为一点影,蹿到了空中。

而相思身后的四兽,动都没动过。

在身形初动的一瞬间,相思左手平伸而出,一点光芒自袖口中飞出,紫极化成的紫色画戟稳稳握于其手;而垂在臂弯的紫色缎带,如灵蛇飞出,袭向沙扬。

双目如电,紧锁着目标,在空中的相思,展臂顺势一挥,流光旋炫的紫色画戟,闪着令人心颤的杀气,划过一道炫目的半圆弧形,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横扫而出。

一出即将杀招。

招招致人于死地。

动作,快如闪电。

一刹那间,大厅中的人,全部不约而同的大嘴一张,双眼爆睁,在倾刻间化为了石雕。

“嘶一”

短短的震惊后,厅中爆起了阵阵倒吸凉气声。

我的儿!

心中一悸,端木雨的小脸瞬间苍白。

吴候仇、吴候承前的心陡然大惊。

吴候来风一凝目,眼珠子都不眨的盯着场中。

高离、水家三刀客一愣一愣的,眼角狂抽。

唯有主座之上与隐在空中的人,全部无动于衷。

杀意临身,沙扬瞳陡然一缩,额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粒。

在电光火石般的一愣后,条件反射般,沙扬立即向后倒退,一片蔚蓝色裹住了一双足,发狂而闪。

“你敢!”一刹那间,沙权的脸色涨如猪肝,大喝一声,拔身而起。

老东西。

找死!

风羽火红的眸子一凌,蓝色身影似一片轻羽,飘向了高空,一蹿就离了中心处的红毯,阻向飞向展示镜处的沙权。

也在沙权蹿起身形时,沙府所坐之处,近十道人影离座席,化为一点点细风,扑出石桌。

也在这一瞬间,双重主座台上,隐在暗处的隐形飞器与魔兽亦离了原地。

老王八蛋,没见她正忙么?

想投胎也不用急这时,等她忙完,不介意送一程。

盯着沙扬,相思冷哼了一声,头都懒得回。

“唰”,紫色红缎伴着玄神器那誓将一切阻碍毁化为尘的强劲破坏力,荡开了空气,舞出耀眼的风姿,如瀑布漫过,在瞬间卷住了沙扬的双腿,一路伸展,束到了大腿盆骨处。

凌厉的紫红色,带着刺破空气的“咝咝”冷气,从空中一闪而至,扫向那束成了半身的沙扬的腰。

我命休矣。

沙扬爆睁了眼,瞬间面如死灰。

“哧”,刺耳的声音中,高于一阶的君阶魔兽所化成的画戟,视沙扬的墨色本命铠甲如无物,势如破竹般沿着沙扬的腰板处,横切着进入肉体。

“噗”艳红的鲜血,化为一股喷泉,洒向了高空,空气中,瞬间弥漫上了腥味。

“吱嗷一”惨烈的一声痛叫,响彻了云宵。

嘶一

一刹那间,赶来献宝的人,不可抑制的浑身一震,心跳陡然加快。

女儿小宝贝的身手不错。

君临暗自点头,赞裳连连。

“慕相思,老子要将你锉骨扬灰。”空中的沙权,双眼瞬间一片赤色。

“想动我家小主人,也得看看你有没那份能力。”风羽轻飘飘的拦在了沙权面前,一身雄厚的尊者力量,一展无余。

“找死。”爆怒着的沙权,红着眼狂冲而出。

同时,沙权身后跟着几人亦同时分向各个角度,向着同一处飞赶。

却在这一瞬间,仿若闪电劈下云宵,一道道赤橙、橙色在空中乍然一现,瞬间化为了厚厚的高墙,轰然砸向到了飘出的人影面前。

沙权连带着沙府所属,在彩色爆闪中,同时在瞬间布起了防护罩,而西方的座席上,更是光芒阵阵,成了五彩缤纷的世界。

风羽红眸巡了一下,悄然后退,又飞回到了原位。

卧虎藏龙。

一刹那,感知到空中新出来的力里,相思心一揪,脑中飞快的闪过四字,手中的画戟,有瞬间的停滞。

“嘭嘭——”一瞬间,那乍起的两方力量,如两座大山轰然相撞,爆起炸药爆裂的闷响。

“嗡”,大厅的荡起阵阵震音。

“这里是啸月堡,都给我回去。”伴随着力量相撞的声音,空中响起一声冷冷的男音。

“嘭嘭”,男音刚落,那突兀出现的赤橙与橙色,在瞬间化为了巨大的蘑菇云,以泰山压顶之势落下。

“砰一”一刹那间,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冲天而起。

“呼呼——”十余个彩色圈似狂风中的落叶,呼啸着倒飞出去,约在数十丈后,光罩“哗啦”一声四分五裂。

十余人站在空中,却个个脸如白纸。

来如骤雷,去如疾风。

那一切,自力量初现空中,到将人扫出,整个过种从开始到结束,所用时间,总共不足一个呼吸间。

一刹那间,满厅中的人,大部分蓦然直了眼。

“嗡”,震声不绝回荡。

“咚一”心跳声,如鼓在捣擂。

他丫的。

也太强悍了。

相思抖抖小蛮腰,手中画戟再次狂挥。

“呼”,伴着画戟斩断最后一点相接的肢体,被腰斩的沙扬,瞬间断为两截,向着不足一丈高的地面摔落。

相思飞快的赶前,右手连连闪动,抄起两截肢体,全部扔进了戒中后,蓦然一转身,终于看向了西方。

静,唯有那余波声响。

“君临堡主,这事,如果啸月堡垒不给个合理的交代,我东海沙府绝不罢休。”沙权一旋身,冷冷的看着君临。

交代,再留下几个么?

“说到交代,”视线斜视一眼,君临一脸正经:“东海沙府的沙化,在药王城意欲抢我的小公主回府,而后,沙府更是派出了大量人手追杀我的女儿,这个,沙权府主,又准备如何向我君临交代呢?”

“慕相思杀了我二位爱子。”沙权面一寒。

不就宰了两只鳖么,有什么好议论的?

“我说,沙鳖老大,你那么小气干么?”相思提着不染一丝血迹的画戟,斜了一眼沙权:“你们当初在幽莽山脉内伏下一百多位高手,截杀我与我师兄,又在啸月辖域外分层拦截,午时更派出人偷袭,如此多的强者,我只不过才砍了两三个,你有什么好心疼的?”

一刹那间,沙权面上青筋爆起。

竟然知道?

此事,宜早不家迟。

一瞬间,吴候仇心中冷意横生,眼角的余光,斜向了端木雨。

截杀?

“嘶”抽气声,在各个角落滋生。

“数次追杀,我都没去你东海讨公道,已经给足面子了,你还在这烦人,可是想要我再宰几个?”提着画戟,相思飞向主座:“还有,忘了告诉你,我师兄在送我过到幽莽时,见你如此热情,便折转着回东大陆去了,说要去你府上逛逛。”

心中一惊,沙权面上青了又黑,黑了又青,重重呼出一口气后,蓦然一转身,倒退着回到原位,跟着他的人,亦全部倒退而回。

呃,不好玩。

偃旗息鼓了,这事,闹不起来。

无奈的撇撇嘴,相思一闪身,越过了大厅,落到了第二重台上,一双眸子在台上几人身来来回回的打转。

风羽、银瞳黑曜雪昊四人如影相随,从左到右一字排开的站在离她差一步的左右两侧。

水寒,吴候承前二人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了她。

“想当我父亲的人,我现在要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让我不满意,我一样不会承认。”停一下,相思晃晃手中的画戟:“除非跟我单挑,只要胜的了我,也可以留下。”

吴候承前皱了皱眉。

君临眼中飞快的闪过笑意。

“先从寒叔开始。”看了看吴候承前的表情,相思转向水寒。

“我儿承前先来吧,”吴候仇眼中划过一抹暗色,主动抢前。

“也行。”相思回转身,走到吴候承前面前站定,笑咪咪的看着他:“你可以先放松放松。”

“问吧。”吴候承前抬眼,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坐在吴候承前与端木雨中间位置的吴候仇,侧眸转向了自己的儿子。

无息无声中,所有竖起了耳朵。

吴候来风身子在他自己毫无察觉时,向前倾着,两只眼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相思与吴候仇、吴候承前三人。

端木雨、君临、水寒也向了三人。

听吧听吧。

不收钱的。

“如果,我惹了事,我母亲罚我禁足,不许我出门时,你怎么办?”瞅瞅连副座上的一堆木头似的人都洗耳恭听的表情,相思郁闷了一把,赌气似的将手中的画戟左右来回的换着玩。

呃?

这是什么问题?

竖耳恭听的人,不由直纳闷儿。

这个?

他惹事的时候,祖父是怎么做的呢?

“这个,”吴候承前怔了怔,拧眉思考了一下:“我时时陪着你,以后亦会派人跟在你身边,提醒你别在惹事。”

他丫的,派人跟着,有用么?

要用的话,凌风堡会多出你这位败家子?

都脑子被驴踢过的二百五。

“这回答?”心中破口大骂了一通,相思交画戟放于了右手,也皱起了眉。

“不满意?”吴候仇也拧起眉。

不对么?

吴候来风的心,莫明的生起紧张。

“这回答,有点让我为难。”瞅瞅两人,相思的右手,突的一扬,画戟上的流光一闪,凌凌杀气似海潮而起,劈向吴候仇的脑袋。

同时,左手与搭着的红色长缎,如电射出,一把拍向吴候承前,而在她出手时,最左侧的风羽,身影一晃,探臂抓向了吴候承前。

“啊!”一阵阵惊呼,蓦然爆起。

一刹那间,厅中的人,再次惊得目瞪口呆。

“承前!”吴候来风双眼陡然爆睁,条件反射般的拔身而起。

“噗嗵”,心重重一撞,几乎要撞出胸腔,水寒的面色,瞬间再无一点血色。

端木雨两眼一闭,身子一阵抽蓄。

君临一扬眉,溢如的笑容似春花灿烂,长身一起,一手抓住端木雨,一手拎着水寒,一下子将两人扔进了房。

不好!

一刹那,吴候仇心中一悸,立即向后一仰,身子“呼”的向左侧飞出,快如闪电,甚至连他的儿子他都没记得救。

而吴候承前,在杀意中,骇得双目一睁,血色瞬间染上了瞳球,连人带椅的蹿向高空。

“啪”,却在他动身的瞬间,相思的红缎带一闪,击中了他的轮椅,将吴候承前连人带椅的拍向相思的左侧。

飞身意欲想救的吴候来风,瞬间已经到了第一层主座台上。

“卟。”风羽往上一蹿,一刹那间便闪到了吴候承前身前,长臂一抓,一把扣上了他的肩。

扣着吴候承前后,风羽飘身下落,又站到了地面上,却是面对着大厅,另一只同时按上了吴候承前的头顶。

“承前!”一瞬间,吴候来风双目尽赤,身形在空中陡然一滞。

“唰”,而另一边,相思画戟上的杀气伴着锐利的一道光芒,贴着吴仇的手臂而过。

吴候仇快,但是,帝阶的速度,绝对快不过君阶的相思,而且,相思是早有预谋的出手,动作更是半点不含糊,因而,纵然他弃子闪退,仍然快不过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