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不多。

“何时开始?”没听到一大堆场合,相思总算略略松了一口气。

“稍稍一会族主、族长会来请圣主去厅中饮茶,之后由七十七城城主、内院长老们一起陪着去宗祠。”小七凤凰与七凤凰全部站到圣主后方,左右排开。

早…茶。

想起刚听到明天的早茶安,相思又暗自寒颤了一下。

白冰小心的帮着按摩。

大小七凤凰默默的守护着。

约摸又过一刻钟后,感应到那家族的内阁人员走进院的相思,动了动眉,之后,又平静似水。

如她所感应,一行八人瞬间掠出富丽堂皇的院子中,穿院过廊,只一会儿后,铠甲鲜亮的一前七后的八人飘然入厅。

“圣主,早安!”收脚,一愣后,端木凌黑率着人弯下尊贵的腰,向坐着的人请安。

“早安。”相思扑闪扑闪大眼,好笑的瞧着八人。

“圣主,请移驾前厅饮早茶。”身形一晃,端木凌黑走到桌前,躬身站到右边。

“好。”点头,相思站起,一手搭到凌黑左手:“凌黑族主,走吧,我很想念紫竹叶的香味。”

凌空凌烈几人眼一热,直勾勾的盯着那只搭在凌黑手臂上的小玉手。

“是!”端木凌黑微一僵,瞬即大喜,引着人迈步:“圣主,今年得委屈您屈驾步行,年后您可以在城中任一处乘骑车驾或召凤凰飞行。”

历代灵主,不曾登祭台时,都不会乘骑车驾,端木凌黑虽然极是心疼圣主,也不好破例。

白冰退走到左后侧,与七大族长在最前方的两人后一步并行,大小七凤凰在后方,而凌黑纵是引着圣主在前,也没也并行,脚步保持在后退半步的距离。

“无事,我若走不动时,你扶一扶就好。”笑笑,不以为意。

其实,相思不是怕累,而是心中没底,所以想找点依靠,以让心感到安稳些,当然,她也不好让白冰扶,只能找权力最高的一位。

“荣幸之极。”端木凌黑一挺腰,精神抖擞。

出厅,出院,不急不徐,却又是一掠去数百丈,一行人直奔主院。

绕过百余幢院落,转过无数转角,如云如影的二十余人气势昂扬的到达前院,在一列列守候着的俊男美女人形凤凰的躬身行礼中,踏入一处厅中。

厅仍是主厅,不过,不再是前日的那一处大厅,厅内已经有千余人在座,主城中的长老,七十七城主要人员全全在座。

厅内的各桌上每处都有几十种素果,配茶炉茶具一套,各立一茶侍,而主座桌面是七套茶具,候立七茶侍,还有净手的盆子。

“圣主早安。”几人在至门口,厅内的人同时拔身立起,同时弯腰。

“早安。”相思扶着凌黑,走向主座。

一厅的人直起,目送。

“都坐。”相思坐定,抬手示意众人别站着。

整齐的回应声后,全部坐下,而凌黑送圣主归座后,自己坐到左手第一副坐上,七族长紧挨着坐下,白冰站到主座旁。

茶侍冲茶。

主座桌前的茶侍一位沏茶,一位端净水站到相思面前。

相思净手,白冰给取帕子给拭净。

另一位茶侍立即将茶盏呈送白冰,白冰接过后递到相思面前。

相思接过茶,饮一口。

待她放下茶盏后,其他人才开始饮茶。

细细的品茶,一盏尽时,白冰将空杯递回侍着的一位茶侍,另一位茶侍递上第二盏,之后,又再次重回。

七盏之后,白冰小心的将每一样素果都挑出一枚,装在试样的盘子中,呈放到相思面前的桌上。

每一种果子都很新鲜,个头饱实。

相思扫过一盘盘果子,眼神突的滞了滞,伸手取出一只赤橙果握在手心,眼窝有些发热。

赤橙果,常青里药老头院子里的赤橙树。

又是一年,小念雪可好?不知道药老头、俏婆婆有帮她留了多少果子,不知道那些个老头们可还好。

又是一年,花岛家的人可好?

握着果子,相思的眼神有些飘浮,视线却是穿过虚无,到达了那留有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童年生活的地方。

“圣主-”眼见那神思渺渺的神色,白冰小心的唤了一声。

端木凌黑与众人,直直的望着主座。

“嗯。”回神,轻应一声,相思放下赤橙果,轻轻动动手指,示意不必忙活。

“圣主,这些可是不合您意?”白冰将试样盘子移退,接过一盏茶送上。

食之思之,不食时尚念之,食之更甚,如若动口一食,只怕会忍不住的心酸,还是不食的好。

“都很好,晚膳后将赤橙多准备一些,我的几位小伙伴很爱吃。”接茶,内心幽幽。

不必白冰操心,自有人记下。

七套茶具一一走过,七巡七遍,一盏不落。

满厅人齐齐起身立起。

“圣主,请移驾去宗祠。”端木凌黑站到主座台下。

白冰挽起圣主,走下主台。

将手搭上凌黑左手,相思迈步外行,七族族长领着众人在后。

凤凰家族的宗祠在后院之后,沿着主道一路走,所经之处的两旁是站得如白桦树一样的族人。

在震耳欲聋的高呼声中,一排排的男女齐齐躬身,相思挥洒玄力扶起人,再走,再扶,再走再扶。

走过近三千重院落后,终于踏出铺满地毯的一段路。

再往前,在又穿过百余重院子后,终于走至一院只有一幢建筑楼的院子中,院子辽阔无比,其院内道旁俱是人。

那一幢建筑,楼高七十七万丈,其宽却是一望无际,透过大开的大门,可见视线尽头处是摆着着玉牌的台阶。

其院内自院子中开始,每隔一段距离便是一供桌,摆至楼前的大门时,则好是门列,第七列的那一桌却是在建筑中。

供桌极大,宽过百丈,每桌桌面都设香炉,供果;每桌的一侧另有一小桌,上方正在茶水。

“请圣主安!”满院人敬请大安。

“免!安!”放开凌黑,相思左右双袖轻扬,洒开玄力,将两左右两方的人托起。

满院人起身,目光随人走动。

相思站到第一桌前。

端木和飘至右侧,执香燃起,递与端木凌黑,之后,泡茶。

相思接过香,躬身起身顶礼敬拜,她每弯一次身,凌黑与满院的人皆躬身一次,起身时又跟着。

顶礼七次后,相思将香入炉,再接过端木和呈至端木凌黑手中的茶,一盏一盏的顶礼,顶礼后,一盏一盏的放上桌。

再次顶礼,后退七步,绕过左方,走向第二桌。

第二桌是端木长青亲侍。

同样的敬香敬茶,七遍四十九礼。

第三桌是端木凌烈,第四是端木白雪,第五是端木凌云,第六是端木凌空,敬完第六桌后,相思缓缓的越过台阶,踏入宗祠堂中。

宗祠中的内部,竟跟银瞳家的角冢相似,一排排的台阶环绕直上,台阶上是一块块的玉牌。

最心的一圆形塔上,顶尖上摆放八块玉牌,牌上无名,只刻有第一第二代凤灵之字样。

第七方供桌摆在正对圆塔,进门七丈远之处。

端木蓝风走到桌前,燃香沏茶。

相思再次敬香敬茶,敬茶七盏七七之礼。

后退,转身,踏着地毯,慢慢的走出院子,走向来路,满院子的人列队紧跟,一行一列的鱼贯步出。

“圣主,请移驾祭台。”走到地毯尽头时,端木凌黑侧身,面向南方位。

相思将手搭到他手上,依着他的指引前行。

凤凰家族的祭台在最南方,远离了内院,祭台的其中一边缘便接近凤凰城的城墙,那花岛家的祭台,便是仿凤凰家族的祭台而设位南方。

祭台是露天祭台,有院墙围护,中心台七重高台,每一重高七百七十七丈,最顶层宽七千七百七十七丈,圆环宽七百七十七丈。

祭台除了场面与圆台更宽更大之外,其余皆与花岛的祭台一样,整个外形便是扩大了无数倍而已。

足可容十数亿人的祭台四周人员爆满,地面排排站列的人形曾与人,空中飞翔着似形后的凤凰。

相思由端木凌黑扶着,由浩浩荡荡的族人护着,越过数不数的建筑后,在午时中刻时,飘然走进祭台院中。

我的天!

远远的望一眼那比花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盛大场面,相思一个冷颤,脚下突的就是一个踉跄。

“圣主!”端木凌黑一声惊呼,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无事,”站稳,相思心头狂颤,脸色略白:“昔年,在我出生的那里,家族亦举行过一场跟这相似的祭祀。今日一见相似的场面,还是有些震惊。”

这样就好。

“圣主,您请。”心神一松,端木凌黑引着人再走。

满场目迎一群人慢慢走近。

随着靠近,相思发现,凤凰家族的祭祀,与花岛相似而非,这里,那高台之上,在每一层面向中心城的一面通道台阶上都设有一桌,桌上供品,香炉、茶具之类的敬香敬茶的物品。

往上看,可见最上一层之上还竖立着无数石像,因离得太远,又因是仰望,只看到石像的侧影,同时,还可见一些石像被紫色缎带遮住,令人只能看见一片紫色。

端木凌黑扶着人走近,到高台之下时,收足。

七大族长从一侧一移,相继走向高台,第一层是凌木凌云,第二层端木长青;第三层端木凌和,第四层端木凌烈,第五层端木蓝风,第六层端木白雪,第七层端森凌空,七人分站左侧。

“请圣主登祭台。”端木凌黑微躬身。

白冰走左侧,轻执起相思的左手。

相思举足,拖着长长的长发,由两人扶着一步一步的蹬阶,大小七凤凰紧随其后,一起蹬高台。

当登上第一层圆环形台面,白冰将牵着一只手交与了立在左侧的端木凌云手中,自己与守护凤凰束手站一边。

“请圣主赤足,绕高台一周。”端木凌云接过相思的右手,自己蹲下身子,将手放在自己肩上,再伸出双手,准备给圣主解靴。

好在靴子可分开,否则,今儿要光身子了。

心中庆幸无比的相思,抬起左脚。

端木凌云托住露出裙摆的靴子,轻轻的脱下靴子,当看到那不及成人巴掌长的小玉足时,眼神猛炙。

白冰接过端木凌云脱下的靴子抱在手中。

相思再举右脚。

端木凌云小心的给退下靴子后,将与白冰,再牵起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小手,与端木凌黑一起扶着人,开始以顺时针的方式绕圆台。

慢慢的绕过一圈,凌云凌黑将人扶至桌前站定,凌云燃香递凌黑,自己冲茶沏茶,托盘侍立。

相思接过香,顶礼七拜,入炉。

而在她顶礼时,下方的人亦拜一拜。

端木凌黑取一盏茶递上。

相思接茶,又是七礼后,再呈放桌面上,再接第二盏敬礼,呈送七盏七七之礼后,后退七步。

端木凌云放下茶盘,再执起相思的左手,与凌黑绕过左方,走向第二重,白冰抱靴后随,再后是十四凤凰守护。

登上第二层时,端木凌云将牵着的相思交与了端木长青,而接过相思的端木长青,与凌黑扶着人绕了一周后又回到桌边。

相思再次敬香敬茶。

敬茶后,便三层,第四层,一层层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一转眼,登上第七层。

第七层中,右方一排八位彩像对列而立,一尊尊像皆竖在巨大的契约阵之外,其像铠甲鲜明,模样栩栩如生。

左侧一排则是一排被紫缎蒙着的石像。

八位凤灵。

相思巡过八尊雕像时,心头俱凛。

而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凌空庄重的接过她的小手,轻轻的握着,昂首挺胸的迈步,与凌黑一起扶着人绕圆走。

绕场一周,凌空扶着人走向契约阵纹中处的供桌。

敬香敬茶。

七七四十九礼后,相思后退七步。

七族长一分,分别站于各只巨形凤凰图案中。

端木凌黑扶着人,走向端木凌云,交将手中的小手交与凌云手中,自己退至桌前侍立。

凌云牵着人以顺时针的方向,踏着契纹的圆线一周,又走至桌前,接过凌黑手中的香、茶一一递与相思。

再敬香敬茶。

完成后,端木凌云牵着人,送入端木长青手中。

相同的步骤再次重回。

第五第六第七,当凌空陪着敬茶后,他自己再次飞身退回黑色凤凰图案上,足踏凤目。

大小七凤凰各各一掠,飞至与自己颜色相同的凤凰图案内,足踩尾羽,白冰亦是身一动,与端木白雪并立。

“恭祝圣主圣寿无疆!”七重台上的众人,落跪伏身,彩色长发披散一地。

“恭祝圣主圣寿无疆!”一刹时,祭台之下的无数人,同时伏身,空中的凤凰亦伏首不动。

“免礼,起!”心头一震,相思挥袖。

银光层层洒开,洒向四面八方,重重叠叠,无边无止境的漫向远方,随着银光所至,一层一层的人被托起。

“谢圣主恩典!”整整齐齐的呼声,直冲云宵。

挥出无尽玄力之后,相思身形一蹿,瞬间冲空直上数万里,人在空中,身形一晃,瞬间化为巨形凤凰。

巨大的魔兽本体,遮住了数万里长空,遮住了阳光。

“雝雝喈喈-”仰天一啸,和鸣之音,铿铿锵锵。

“雝雝喈喈-雝雝喈喈-”一霎时,地面仰首之人、飞翔的凤凰俱齐齐冲天高喝,鸣声和应,一声声一阵阵,绵绵护向四方。

相思展翅,翱翔翩飞。

地面之上,长啸更更高亢。

翩翩甩羽,一翅十数万里,凤首至祭台边缘时,摆尾回旋,顺时针一转,沿着边缘绕飞。

而她凤首所至处,长啸似惊雷,阵阵惊耳。

在声声欢呼声中,相思拍翅绕回一圈,一摆首,再次横搁祭台之空,再身形轻动,化为人形,徐徐下落。

羽铠飘飘,长发飞舞,身姿轻盈。

刹时,满场无声。

轻轻的轻轻的,在裙角飞扬中,相思踏临祭台七重台面上。

“圣主-圣主-”如痴如醉的眼眸,呢喃的声音,如潮水涌起。

“圣主,请您整装。”白冰捧着靴子,慢慢蹲下身。

端木凌黑再次站右边。

抬足,穿上左靴,再抬右脚,穿好靴子,相思将右手搭到凌黑手上,望着众人微笑不主语。

端木凌黑扶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向边缘,踏上台阶,一阶一阶的往下移步,白冰长族长与守护凤凰跟在后方。

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一层一层的踏下台阶,一转眼后,走向七重高台,踏着光滑的石块路,走向大门。

每走过一处,一排排的人群伏首相送。

“恭送圣主!”

“恭送圣主!”

连绵的声音,如竹涛起伏。

不能回头,相思昂着头,悠悠迈步。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尘埃定 第十四章

来路长长,莲步漫漫。

踏着七色彩石铺成的石阶大道,沐着清凉的冬阳,缓缓行去,两旁的建筑一幢幢的向后倒退,一行人亦离祭台越来越远。

当走到如果往后看已经看不到祭台,到达祭台与城中心近一半的路,又一个新一路口时,端木凌黑刹然止步。

相思微微一动眉,轻轻的收脚。

“圣主,请您移步至别院先休憩,傍晚时再移驾大厅用晚膳。”身形一转,端木凌黑面向东方位。

“好。”精神原本就有点点萎蔫的相思,巴不得赶紧的找个地方透透气,闻听凌黑的话,愉悦的点头。

端木凌黑猜知圣主有些倦意,轻扶着人,微笑着再次举足。

走过长长的道路,穿过无数的院门,相思在端木凌黑的引路下,踏进一重植满紫竹的大院内。

所有跟随的族人在院门外停下,端木凌黑扶着人前行,在踏过名花珍贲的花草所拥围的小道,经过数重廊道,走进一间宽阔的大厅。

厅,仍是套间式的组合,一厅套七内室,一字排开的七内室门向内半敞,彩色珠帘,帘与门的颜色相同,分别为红绿橙紫金蓝粉。

一踏进大厅,端木凌黑减速顿足。

“凌黑,你带着人忙去罢。”放开右手,相思在手一抬,轻放到空中。

白冰跨前半步,接住圣主抬起的手。

“是。”端木凌黑一躬身,碎步后退。

晚膳重大,虽然大小事务早安排妥当,他与七族长还得作最后的检视工作,经做到尽善尽美,自然不能在此陪伴。

凌空等人跟着端木凌黑小步后退,退到门边时转身,八人化为八道流光,以十万火急的速度疾速离开。

“唉,”嘘出一口气,相思小肩一垮,顿时成了九冬天被霜打过的茄子,精神蔫蔫的。

这种生活,何时才是个头哇?

终于可以不必再保持微笑,相思放松下肌肉,拉着白冰,慢慢的走向紫色珠帘的内室。

圣主,想主上么?

“圣主,您有心事?”白冰观察一眼,小心翼翼的疑问出声。

岂是心事,她啥事都有。

“嗯。”眼角抽蓄一下,相思终是将万千心事化为低叹。

呃?

寸步不离的大小七凤凰,俱是齐齐一怔。

短短的距离,一步即掠到,在说话的时间中,十六人已到紫色珠帘门,黑凤小黑凤分别一闪,自左右挑起帘子,黑凤又将门推开。

内室虽远不及凤凰巢的宽度,相对与其他地方的房间而言仍是很宽,一排七张大床,除去桌椅,空余的地方足可容千人设席而座。

还真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