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地球那边弄来了降落伞,提前给奴隶们做一些简单的、理论上的技术培训,比如打开伞拉左边绳子,调整方向拉右边绳子之类的。然后到达拍卖现场附近,让奴隶们背起伞包,再由兴奋得昂昂直叫的小蛇依次叼起他们,甩得又高又远。奴隶们为了活命,到达最高点就会打开伞包,以从天而降的姿态让买家检阅。

强壮而聪明的奴隶着陆时又稳又准,表现欲强一点的还会摆个POSE什么的,差一点的就人仰马翻,最差的可能会摔伤,孤儿称其为自然损耗。摔死的情况倒没有发生过,因为小猪的作用在这里体现,它速度快,完全可以接住某些自由落体。

这种心明眼亮又别具一格的拍卖方式兼具了贸易和娱乐两大内容,因此大受欢迎,甚至要竞拍孤儿贩卖的奴隶需要买票才能入场,有的人不买奴隶也会进场看天降飞人,所以孤儿又赚了一笔门票钱,所以孤儿的奴隶都会卖到最高的价钱,也所以她成了全大陆最大的奴隶贩子。

只不过在训练小蛇能定点甩出奴隶,而不是随意乱甩的时候,颇费了孤儿一番心力。不过赚钱嘛,哪有不付出劳力的道理。

越过波光鳞鳞的飞轮海,小蛇稳稳的落在特意为它修建的“停机坪”中。皮特大管家早就等在一旁了,一见孤儿就立即跑上来迎接,带着一脸狗腿的神色。

孤儿的四个贴身保镖就跟在皮特身后,其中力大无穷的小四四拿起了孤儿的背包,至于那包巧克力则归小蛇自己当家作主。

“大当家,一路安好?”皮特殷勤的问,态度虽然诚恳,可是七年来总说这一句,孤儿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点了点头,骑上她那匹灰白相间的大马,那是为她早就准备好的。

其实按照这里的习俗,她应该被称为盈禄伯爵小姐,因为早在多年前紫金家族称王的时候,分封了其他九大家族继承人永久世袭的王位和领地,盈禄家得到了飞轮海和伯爵的头衔。

虽然现在大陆是混战之局,没有统一的统治者,也没有人承认紫金家族的王者地位,但大家还是习惯性的这样称呼,其他九大家族也是一样。可是孤儿不喜欢这种西方的称呼,所以在她的领地,大家全被迫改成了东方腔的东方称谓。

“都准备好了吗?”她问,一带马缰,朝着自己的住处――灰色城堡而去。

“按照您的吩咐和我们平常的习惯,所有奴隶都授过课,也打扮得整齐干净,明天一早就坐船前往自由贸易城邦――不破之城。”皮特边走边说,始终保持在孤儿左后侧一米之遥的地方,显得恭敬极了,“这次的奴隶是尊贵家族和精灵家族为了争夺梦幻溪水的所有权的战争中彼此俘虏的,因为都是新兵,年轻得很,长得不错,身材也好,一定会卖个好价钱。他们交换战俘时只交换了贵族,可是让我们做了一笔大生意。”

“这是为他们好,俘虏不投降就会被杀掉,被卖去做工总比没了脑袋强。那几个伤残的就留下吧,给巴雷铁匠当学徒,或者和马倌养马。”孤儿吩咐,策马前行,小猪在马后紧紧跟随,而远方码头传来小蛇满足的叫声。

她本想回到城堡再询问冰封骑士的事,以显得不那么在意,但她在家的这一个月中,几乎每天都会在飘着白雪的黑色梦境中醒来,每次,她都会看到那个黑衣骑士冰冷的看着她,蓝眼睛里杀气腾腾,之后举起他的巨剑。

这让孤儿很不安,也很生气,因为塔撒大陆还是挺迷信的,总做这样的怪梦意味着有不吉利的事会发生。可是别人从瓶子中放出个恶魔,就可以满足一个愿望,擦一下神灯就可以得到神奴,为什么她挖出一个人,却没有得到利益?

她心中对那冰封骑士好奇得不得了,简直忍耐不住,此时假作无意的问道:“那天在鬼影森林――后来我叫你打听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冰封骑士是谁?”

〓〓〓〓〓〓

注:飞轮海本来是台湾一个偶像团体的名子,被本六忍不住恶搞,用于本书中海洋之名。嘿嘿。

第一卷 变身,月圆之夜! 第六章 阿德斯军团

听到这个话题,皮特驱马向前,和孤儿并排而行,把四个保镖甩在身后,神秘兮兮的道,“大当家,这可算是个惊人的消息了。我派出了四个探子,花了二十个金币才搜集到一些消息。”

“别卖关子,讲吧。我的账目全是你管,你已经抽了不少油水,你猜我会不知道吗?所以别和我提金币的事,我不会补给你的。”

皮特有点尴尬,咳了两声道,“身为管家,为大当家效劳是应当的,我这样说,只是为了表示消息的珍贵性和真实性的程度。”他又沉吟了一下,才说,“当天我们离开的时候,听到过幻鬼可怕的叫声,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怪物不是为了去吃掉冰封骑士的,而是追随他。”

这答案正是孤儿所期待的,但她还是吃了一惊。

只听皮特继续说道,“幻鬼的叫声持续了一夜,惊得森林附近的猎户和农民不敢入睡,连牲口都被吓死了好几头。这些没教养的下流坯子,问几个问题罢了,居然叫我赔偿了损失。”他仍然忍不住抱怨自己花了多少钱。

不过孤儿不理他,他只得往下说,“后来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手持巨剑、黑得像幽灵,带着一队黑衣骑兵,后面跟随着大群的幻鬼。他们从鬼影森林中出来,静悄悄的没有声音,然后就消失了。那些下等人们认为那是传说中死灵骑士,带着他的阴兵路过那里,而死灵骑士的出现是邪恶和灾难将临的象征。我奇怪的是,传说幻鬼已经灭绝了,前些日子不仅出现,咱们还遇到了那么一大群――也许幻鬼也是死灵重生。唉,这么说来,塔撒大陆――”

皮特后面说的话,孤儿根本没有入耳,她满脑子都在想那名冰封骑士的事。

死灵骑士吗?不像啊。因为不会有死灵拥有那样一双湛蓝深邃的眼睛,像火一样燃烧的。

而且,她挖他出来的时候,明明只是一个人,哪来的高头大马?哪来的大队骑兵?也许这只是农民和猎户,甚至皮特的夸张说法,可是他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传说中凶残且灭绝许久的幻鬼会出现并拥护他呢?

“听说他的马也是幽灵马,全身都披着护甲,高大得像龙,眼睛像两盏灯,根本是为战而生的。所以我说,亲爱的小姐,我的大当家,咱们这回可闯了大祸,但愿那死灵骑士不要查出我们是谁,否则他来找麻烦可怎么办?就算他想感谢,我们也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奴隶,他属于我。”孤儿语调稳定的宣布。

皮特大吃一惊。他知道他的这位主人对金币的热爱超越一切,但这样要钱不要命的行为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没有人敢以死灵做奴隶。”皮特惊吓之下,居然顶嘴,“就算他肯做遵守惯例,谁敢收啊。”

“我敢哪。”孤儿一提马缰,神态温柔的微笑道,“任何人都应该有主人,就算死灵骑士也是一样。关键是怎么找到他,降服他。”

皮特不禁一激凌,因为以他服侍大当家七年的经验来看,她越是温和,就越可能发生可怕的事、想到可怕的主意,“您不是要找死灵骑士吧?可是――可是――”他惊疑地问。

“你果然是个合格的管家,这么善解人意的。”孤儿还是笑眯眯,“说吧,你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皮特抬眼偷瞄孤儿,见她温和的看着他,脸上无害,可是目射寒光,只得咕哝道:“鉴于您深入鬼影森林是为了寻找八百年前突然衰落的驿马家族的宝藏,所以我特别找了几个吟游诗人,让他们唱了一段驿马家族的传说。听说驿马家在最强盛的时期,不知为什么分裂为了两支,其中有一个叫阿德斯的骑士,带领他的手下反出了驿马家族,成为了自由骑士,宣称只为战争而生。在那个时候的大陆上,所有人听到阿德斯军团都闻风丧胆,他们战力绝伦,阿德斯本人更是所向无敌,谁雇佣了他们,谁就拥有胜利。当然,聘请他们的价钱也非常非常的高,有时候会让国家破产。可是为了胜利,谁又会在乎呢?所谓驿马宝藏就是从那时候流传下来的,据说说他们的财富多得数不清,连盔甲全是金子打造,武器上镶满了宝石,其他用不完的财宝就埋在了一个地下通道之中――”

孤儿听到这儿,两眼发亮,恨不得立即返回鬼影森林一趟,看阿德斯的宝藏是不是埋在那块冰晶之下,假如那名冰封骑士就是阿德斯的话。

皮特察言观色,知道他的大当家想些什么,连忙弥补道,“其实这只是传说,根本有很多漏洞。如果盔甲是纯金的,根本不能起到保护作用,顶多是在青铜盔甲外镀上一层黄金。刀剑上镶满宝石更是不可能的,那样他们会无法战斗,想来也就是在刀柄上镶上一颗半颗。他们是战士,又不是娘儿们,要那么多装饰品干什么,实用才是第一位的,依我看――”

他住了嘴,因为他看到大当家眼睛里仰慕金钱的桃心不少反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现在大陆局势不稳,征战时有发生,上好的武器和盔甲的价钱要高过黄金。而当年高妙超凡的冶炼技术已经失传,现在大陆上最好的铁匠也打造不出神器一样的盔甲武器。

所以,假如真有过那么一支强大的自由骑士军团,他们的武器和盔甲就当于神的遗落,而伴随着阿德斯军团的荣誉和胜利,那些东西会增加更大的价值。

如果找到这些东西,大当家已经无可计数的财富还会大量增加。何况他的话给了大当家提示,那些武器盔甲是镀金镶宝的,除了它们的战斗价钱,还加上了装饰价值,这样的话,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还有那传说中的、埋在地下通道的宝藏――这简直是要了大当家的命,她不疯狂才怪。

果然,孤儿脸上带着很感兴趣且兴奋的神色问:“阿德斯军团以前在哪一带活动?就是在鬼影森林那边吗?不过不太可能,没有人会把他封印在自己的埋宝地,却不挖出宝藏的。”她目光烁烁,似乎所要的一切就在眼前。

“这个我可不知道,吟游诗人也只是根据传说来唱,做不得准的。再说,就在阿德斯军团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时候,他们突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其中原因和他反出驿马家一样是个谜,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灾祸和瘟疫,这可真是不吉利。我现在只希望咱们上个月挖到的不是阿德斯,随便他是哪个被封印的倒霉蛋儿都好。”

“这个大陆还真是有很多秘密啊。”孤儿笑着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天命,要我去挖掘的?”说着她一夹马肚,大灰马轻快的闯入了城堡之中。

皮特只注意到了“挖掘”两个字,被那表面词义吓得浑身冷汗,生怕大当家要重返鬼影森林。

而孤儿却记起盈禄家的长老曾经说过,在塔撒大陆上,有两个地方不要轻易去闯。这两个地方的名子中都带有一个“马”字,一个是惊马古道,一个是大战马坡。惊马古道是通向不破之城的道路,已经被她走得轻车熟路,而大战马坡又是什么地方呢?

皮特看来是不会老实告诉她的,她不费那力气应付他,干脆去问长老好了。

结果长老告诉她,大战马坡就是八百年前,驿马家的自由骑士军团频繁出没并安营扎寨的地方。而且据说,军团的首领有非凡的魔力,可以召唤幻鬼。

冰封骑士、幻鬼、宝藏、大战马坡、自由骑士、阿德斯军团,当所有这些条件凑在一起,答案似乎很明显了。于是孤儿决定去那里一趟,看看那地方是否存在有助于她降服“死灵奴隶”的东西。

但目前,还是当当拍卖大会最要紧。

第二天一早,皮特带领整整一百名奴隶由水路赶往做为自由贸易城邦的不破之城。临行前,孤儿看到这些奴隶个个干净整洁,吃得胖嘟嘟的,气色也很好,对皮特的工作非常满意。

其他的奴隶贩子舍不得给奴隶好吃好喝,也不给他们换衣洗澡,他们以为这样是省钱,可他们始终不明白,这会影响奴隶的价钱,就好像超市里的蔬菜,简单整理清洗过的菜会放在塑料包装里卖,价钱要高上随便卖卖的两倍。

不懂得投资,就不能赚大钱。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只赚苦哈哈的小钱,就不如直接转行,做别的营生。

要知道贩奴也是挺辛苦危险的差事,要对付卖俘虏的某家族军队、要应付勒索的各地方官僚、要防止奴隶带来瘟疫、要盯着过路的强盗抢劫、还要提防奴隶暴动,上演异界版斯巴达克思。

这其中防止奴隶意图逃跑或者暴乱是最难的。

别人只会用捆绑和鞭打的方式,而孤儿却懂得利用魔法和技术,发明了一种很奇妙的腕箍。要知道盈禄家有的是能工巧匠,制成的腕箍可以感受的奴隶的脉动。

当他们拼命奔逃、或者意图实施暴力时,脉动加快,腕箍就会收紧,上面镶嵌的、有迷惑作用的魔晶就会刺入他们的血管,魔力散发。不久,他们就会迷茫,然后就会跑回来。加上平常她对奴隶们比较人道,顾及到他们的尊严和生命安全,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奴隶会乖乖就犯。

魔晶是她从零人中的游荡者身上买的,也算是投资之一。当然卖出奴隶后,她会把腕箍取下,反正如果奴隶出手后再逃跑,责任也在不她了。

事实上她希望各家的奴隶都会经常逃跑,这样的话那些人还会不停的买,奴隶的需求就源源不断了。

所以说,市场也需培养和引导啊。

第一卷 变身,月圆之夜! 第七章 半个怪梦

皮特走后,孤儿处理了一些家族内部和生意上的事,就跑到藏书阁去了。

盈禄家族的藏书阁非常大,其藏书之丰富,典籍之古老,只有司文家族的图书馆可以媲美。因为那名冰封骑士的关系,孤儿对驿马家族、对八百年前从驿马家分裂出去的阿德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长老告诉她,藏书阁中有关于大陆历史和各大家族庞杂而丰富的血源树,也许她可以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整整两天,孤儿就呆在藏书阁里,除了上厕所,就连吃饭也是让仆人给送上来。那些大得可以当床用的羊皮书,那些小巧而隐秘的丝绸卷轴,孤儿从来没有这么感兴趣过。

只不过,她看书看得头昏脑涨,也没有得到一丝与之有关的信息,除了枯燥的图谱和干巴巴的历史解说,书籍没有给她任何提示。

她有些失望,继而想到是自己笨了。驿马家的分裂说不定是个丑闻,在注重荣誉甚于一切的塔撒大陆,这种事绝对不会被记载下来,更不用说那些宝藏了。

那宝藏给孤儿的感觉好像是海盗之宝,本身就是个传说,能否得到还得看运气。

沮丧之下,疲劳也渐渐袭来,耳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孤儿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飘着白雪的黑暗梦中,她再一次看到了冰封骑士,透过他的狮头面具,她看到了他冰冷又燃烧的眼睛。

两人对视,孤儿感到从所未有的害怕,但她动弹不得,眼看他举起巨剑。

叮铃――

不知哪里响起一声清脆的马铃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就在巨大羊皮书的书页里,但又远得像在天幕之后传出,夹杂着空气中的湿润的雨意,把这脆弱的寂静一瞬间敲成齑粉!

孤儿醒来,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空旷的地方。天色已晚,深蓝天幕中有红白二色的细云,像两条绳索一样扭转纠缠在一起。

她吃惊的抬头望着,见那两条怪云不住向两边拉扯,似乎要把一个黑幕从中间硬生生撕裂。她收回目光,颇为意外的看看周围,寻思:难道还在梦中吗?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那个向她举剑的冰封骑士去了哪里?

还是,她又穿越了,穿越到另一个遥远的时空?

再抬头看,不禁又是吃了一惊,因为天幕不知何时已经拉开,天空好像电影屏幕,本来空虚一片中出现了奇怪的景象,就这么突然、直接、意外的闯入了孤儿的眼里!

沙漠,一片广袤无垠的金黄色沙漠出现在了天上,占据了半个天空。沙漠中的每一粒沙都是如此耀目,把周围依然昏黑无比的云层都渡上了一层金边。在沙漠的正中,是一片相当宽阔的平川之地,好似一个面积巨大的盆地,两侧则是两座高大的沙丘,一轮如血残阳挂在沙漠的上方,看起来残酷而美丽。

一瞬间,孤儿有些恍惚,难道自己是在看水幕投影的电影,或者是海市蜃楼?幻觉?次声波?大自然全息录放机?再或者,她看到是民间所说的鬼怪大战?

她猜测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着看着这奇景,连恐惧都忘了。感觉自己的视角随着一个冥冥中看不见的镜头不断变换着,‘它’让她看到什么,她就能看到什么!仿佛她的灵魂被带到了那片沙漠上,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那两座高高的金黄色沙丘之上,慢慢地浮上了两条移动带,由远及近、左黑右白,就好像是人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奔跑,逐渐看到地平线上升起景物似的。再细看,哪里是移动带,分明是两队人马!

只见这两队人马越聚越多、越走越近,在站到沙丘最高处时都停了下来,排成两堵密密麻麻的人墙,隔谷对峙!

左侧的人马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黑色的长茅和黑色盾牌,普通士兵的脸上蒙着黑色布巾,骑兵的脸上带着黑色面具,全体黑压压的一片,仿佛连天色都黑了下来似的。

而右侧的人马身穿白色盔甲,和左侧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所有的装备和武器都和黑方差不多,但却全是纯白之色。

夕阳下,双方军纪严肃,队伍整齐,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战马的喉间发出焦虑的喷气声,铁蹄蹬踏下的沙子发出不耐的呻吟!空气中充满着无法消弥的浓重战意,宛如一张绷紧了的弦,随便一点小小的外力都可以让空气燃烧起来!

他们的盾牌和盔甲闪烁着幽幽的冷光,长茅和战剑刃口雪亮,锋利无比,隐隐散发着渴血的气息,就连士兵的眼睛也焕发着异样的神采――紧张、期盼、决心、无畏、信念、生的渴望、死的恐惧,乃至凶狠和残忍!

弓已满、箭在弦,厮杀就要开始,局势一触即发!

一阵微风吹过,沙谷内被烈日暴晒得萎靡不振的植被更紧地缩起了枝叶,空气中凛冽的杀气令一只黑蝎子惊惶失措,惊恐地一头扎进滚烫的沙子里,就连最低贱迟钝的沙漠蚁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迅速躲藏在沙棘下的窝里!

此时,在这大战前的平静下,在这随时会崩塌的画面里,一个人影动了一下,从整齐的队伍中策马前行,慢慢走出了队伍,成为了这天空中的唯一景物!

孤儿一下就看出他是黑方的最高指挥者,不是因为他一直站在队伍最前排的中心,而是他身上那冷肃沉着的气度、那静穆如夜空一般的傲然、那高大的如山体魄、那如亘古不化的寒霜一样的眼神,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而且,他非常像那个冰封骑士。其实,根本就是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驱马在黑军面前慢慢走了一趟,仿佛王者在巡视他的臣民。他的马也是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身高腿长、威风凛凛,黑色的皮肤如同黑色丝缎,黑色的护马具闪着微光,带着一身地狱里来的气息!

他没有盾牌,在这成千上万的军队中,他是唯一一个不使用盾牌的人,只是提着一把巨剑,正是孤儿看到的那一把,剑身黝黑,刃口雪亮,又长又深的血槽显示了这剑的主人的凶猛和霸道。

他走了一趟后又回到了队伍最前排的中心,面对着白方的军队,以极缓的动作举起了手中的剑!

夕阳照在他的剑上,反射过来一道刺目的光芒,夕阳如血,他的剑光也如血,而当他的剑举到头顶正中时,黑方的军队爆发出了一阵整齐如一人怒喊――嗬!嗬!

同时,所有的兵刃全部举起!一瞬间,茅尖如林,向一柄柄匕首指向了天空!

冰封骑士就那么举剑静默着,待那万人大喝声的回音响毕,决然把剑向下一挥,就好像砍向敌人头颅一样的果断,地上的沙被剑气划出一条长痕,而他身后的黑军则如开闸的洪水般冲下了沙丘!

刹那间,脆弱的平静彻底消失,就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半空之中传来的厮杀声、马鸣声、怒吼声响彻了整片沙漠,震耳欲聋,四周全响起嗡嗡的回音,好似和天空呼应着一样。

面对黑军的狂海怒涛一样地冲过来,白军并没有慌乱,沉着的采取了守势。他们队伍的前方有三名骑在马上的将领,在黑军飞速越过沙谷底部,向右侧沙丘袭来时,三名将领指挥最前几排的士兵以一种长刺在外的高大盾牌为墙,后面几排的士兵向黑军放箭。

登时,飞箭如蝗,特制的箭头鸣着尖锐的响哨,如鹰击长空一般向着黑军最先冲到的士兵毫不留情的袭去!

武器刺入血肉之躯的声音、中箭士兵的惨号声纷纷响起,最先冲到的黑方骑兵如一排排碎木一样倒下,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下面的士兵继续顶上来,倒下一批,又补上一批,就像是攻山头一样,踏着伙伴的尸体、躲在狂奔的战马背后,死去的士兵头部都是朝着山头的方向,没有一个向回撤退,而活着的士兵还再攀爬!

硬弩、投石机、像标枪一样掷出的长茅也如雨点般搅乱了白军的阵营,而他们也同样以生命和血肉做为后面伙伴的盾牌,白的战袍、红的血,牺牲就如呼吸一样不能停止!

那冰封骑士一直站在高高的沙丘上冷然四望,等到最后一个士兵也投入了进攻,才策马疾驰而来!他的马比谁的都快,他的作风比谁都勇猛,所以后发而先至,很快就战斗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的出现宛如死神降临,使得本来就勇猛的黑军士兵愈发不顾性命!白军将领见状,立即调了一批弓箭手集中向他攻击。可是,他虽然没有盾牌,却如同有魔法一般,随着那柄长剑的横劈竖砍,身体四周淡淡地散发着一团黑气,那些如雨点一样洒落的利箭在他身外一尺就碎成寸段!

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他带着狂风扫落叶的气势、君临天下的狂野,带领着黑军士兵一步一步前进,终于登上了沙丘顶端,迫得白军后退到千米开外!

那里,虽然还是沙丘起伏,但地势平缓多了,白军失了地利的天然优势,却仍然没有慌乱,在三名将领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摆开了硬碰硬的死战架式!

向前!!!

不知从哪个阵营中传来一声呼喝声,就如冲锋的号角一样,刺激得黑白两军疯狂地杀向对方。双方的士兵如潮水一样互相渗透进对方的腹地,拥挤着近距离残杀!

一时之间,血浆和残肢横飞,惨叫声一出就会被另一声呼号所压倒,不顾性命的互搏转眼间把沙地都染红了,如血的夕阳被地上的血腥映衬得黯淡了下来,前一刻还美丽的金黄色沙漠,此刻已经成了修罗场!这注定是一声惨烈的战役,因为双方都不重视己方的伤亡,只想把对方击败,获得这残酷的胜利——

孤儿站在夜空之下,目睹着不知哪里来的这场大战,看着生命如鸿毛般轻贱、看着人性中凶残一面的集体爆发,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可是不知道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控制着她,她就是无法把目光从战场上挪开,让一直以来都会晕血的她虽然胸麻欲呕,却始终抬头望着半空!

所有的将领都戴着面具,因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名异常骁勇的白军将领因为奋力厮杀而使头盔下的一缕黑发散落了出来。他和那冰封骑士一样,有着万夫不挡之勇,在人群中左冲又突,杀敌无数,白色的盔甲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他望了一下不远处对敌如摧枯拉朽般的冰封骑士,砍倒两名冲到他身前的黑军,把背在身上的长弓拿了下来,搭好一支比寻常的羽箭大上两倍的铁箭,以他超人的臂力,拉弓如满月,沉着地瞄准,然后把铁箭疾射而去!

铁箭射出后并没有刺耳的响哨声,但破空而去的尖啸却更加动人心魄,带着万钧之力,挟必杀的决心,眨眼间到了冰封骑士的身前。

这一次,他的长剑舞出的剑气没能阻止铁箭的前行,铁箭就那么一直扎向他的心脏处!

冰封骑士对此似乎没有感到意外,不过他的应变速度显然超过了铁箭飞来的速度。他猛一拧身,那铁箭擦臂而过,但尽管如此,他的肩头还是被激起一篷细细血雨,同时一片铠甲从他的战袍上掉落下来,并穿云破雾,竟然从半空中落到了孤儿的脚下!

而天空中,那铁箭余势未衰,在冰封骑士险险避过这一箭后,依然向前飞行了数十米,像一箭双雕那样射死了两名站在一起的士兵才算停止!

一击未中,白将军懊恼不已,可是最佳时机已过,他的周围又围上了一层层的黑军,他只好再度奋战起来。冰封骑士那边也是如此,战场上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只能不停地杀、杀、杀!

还有什么比战争更恢宏、更残暴、更热血沸腾、也更泯灭人性的?!那些被鲜血刺激得红了眼的、失去理智的士兵在濒死的前一刻还在挥剑互砍,似乎杀戮就是他们唯一的需要。

长茅,砍剑、匕首、羽箭,甚至牙齿和拳头,都是武器和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的景物不断变换着,似乎这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从沙漠到到了荒野、又从荒野打到一座坚固的石城边!黑军惨烈的、不知疲倦地前进,白军不甘地、分批分部地撤退,之后就是杀戮更甚的攻城。

滚油、沸水、巨石、更多的羽箭、更多的死亡,当太阳不知第几次成为夕阳时,比寻常城墙高大坚固数倍的石城也终于被攻破!

血流成河、遍地的死尸断肢,城门口堆满了已经分不清敌我双方的士兵尸骸,以至于后面的军队无法能过。那冰封骑士一提马缰,黑马一声嘶鸣,就那么踏着那些尸身从城门处奔进了城里!

战争似乎结束了,地面上的孤儿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什么?是残杀还是对生命的掠夺?这是悲剧性的一幕,生命很疼痛,而死亡没有!

第一卷 变身,月圆之夜! 第八章 不破之城

“大当家,您该回去休息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同时有人轻轻推了一下孤儿。

她一惊,醒来,泪水满面。

侍女显然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大当家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不如我叫长老来解梦,可好?”说完,想起侍女的本份,连忙递了一条柔软的羊毛巾过来。

孤儿尴尬的抹了抹脸,“没事,我只是想起父亲。”

是啊。她想老爸了。他一离开就是七年,生死未卜,他可曾想过女儿的无助吗?再者,那使命究竟是什么?

“可惜我没那份幸运,能够看到老伯爵大人。”侍女叹了口气,扶孤儿起身。

孤儿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