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老妹他哪会不了解,骑马嫌路远嫌太累,坐马车嫌太闷无聊。

“你!”

“你先别急,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你说。”

“你可以去和乌独同坐一匹马…”

“让他去死!”

冰凌恨恨地放下布帐。

她觉得在这马车里简直就是煎熬。

也不只是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就在这个时候,飞雪醒了。

冰凌本就对飞雪睡着颇有不满,但由于纳兰依然也在马车里,冰凌就没敢把她叫醒。不过现在她醒了,她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

“飞雪,你总算醒了,陪我说说话可好,我…”

冰凌的话还没说完,马车就猛地一个刹车,生生打断她接下来的话。而刚睡醒的飞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晃了一下,纳兰依然及时扶稳了她。

飞雪道:“怎么回事?”

冰凌也奇怪这突如其来的刹车,便掀开了布帐。待她看清了外面的场景,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蛇!

满地的毒蛇!

她本是不怕蛇的,但是前方的蛇显然多得离谱,看情形分明是有人暗地里故意操控。

飞雪坐在马车内,她虽看不见,但听力是极好的,纵使有马车的木板隔着,她也能听见“嘶——”的蛇吐信子的声音。

“有蛇?”飞雪皱了皱眉,“有多少?”

“多,多得数不清,前面全都是。”冰凌皱了皱眉道,“想不到动作这么快。”

画眉冷眼看着眼前数不清的蛇群,“这控蛇这人并不是想杀我们,而是在拖延时间。”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马车内的冷星寒冷笑道,“杀不了我们,却想拖住我们,等着别人来杀。”

二人眉眼间均透着一股阴霾,冰凌与飞雪面上表情亦是不太好,唯有纳兰依然的情绪毫无波动。

“让我来会会他!”冰凌冷笑一声便要冲出马车。

她忽的想起那个该死的乌独是骑马的,为了不跟她发生口舌之争便先行一步,也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

“慢着!你先冷静。”画眉低喝一声制止了她,“前方有打斗声,还有马的嘶鸣声,你且听听。”

冰凌闻言,仔细听了听。

的确是画眉说的那样,而且,还隐约有兵器撞击声。

是乌独!

乌独在前面跟人交手了?

冰凌想到这一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在经过蛇群之处,袖间毒药洒出,虽不能杀死这些毒蛇但也能麻痹它们片刻。

她一路飞越过蛇群朝前方树林掠去。

“冰凌!”画眉蹙了蹙眉,见她不听劝,便立即跃下马车跟了上去。走前还不忘吩咐——

“清风清雨,你们不得离开!”

然而就在画眉离开片刻之后,一阵怪异悠远的笛声响起,蛇群就忽然发动攻击了。清风清雨二人神色冷然,同时抽出随身携带佩剑迎上了蛇群,却记着画眉的话,不离开马车太远。

冷星寒听着车外的响动自然是坐不住了,便也从马车里跳了出去,落地之后朝左面的树林射出数根银针——

下一刻笛声忽然停了。一阵清晰的笑声响彻整个山林——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尖细而嘹亮,在场几人几乎可以立马断定这控蛇之人是个女子。

“小公子功夫不错啊,令我甚是喜欢呢,不如考虑跟了我如何?哈哈哈——”

这声音听的飞雪一阵恶寒。这控蛇之人居然避开了冷星寒的银针,还言语戏弄他,冷星寒怕是会发火。

果然,冷星寒面色一沉,而后双手指尖夹满了银针,朝林间射去。

“你找死!”

“哈哈哈哈哈哈——”

怪异的笛声再次响起。

冷星寒银针再次射出,却仍阻止不了那笛声。他终于放弃了掷针,奔向了左面树林,临走之前扔下了一句——

“我去去就来。”

“这些人的目的是想把我们身边的人都引开?”飞雪蹙眉道。

“控蛇之人不在左边树林,而在右边树林。”良久未开口的纳兰依然忽然道,“一共两人,左边的只是虚张声势。”

飞雪闻言有些惊讶。

不过纳兰依然这么说,就一定没错,想来冷星寒也是被气疯了,所以没发觉到。

飞雪心里已有了计较。

而截杀他们的人显然低估了他们。不一会儿,冷星寒和画眉就回来了。彼时那诡异的笛声也停止了。

他们自然是料到有人要引开他们,所以速战速决不敢多做停留。而前方树林则留下冰凌和乌独善后。

本以为可以继续赶路了,却在他们要走近马车时,“咻”“咻”随着一道道细小的破空之声,数道丝线忽然从马车右面的木板穿过,直射向右边树林,而每根线的末尾,绑着一根银针。

画眉,冷星寒脚步一顿。

纳兰依然用针什么时候喜欢绑线了?

而马车里,纳兰依然放在从飞雪袖中射出丝线的手一收,对飞雪道:“可以了,扯。”

飞雪凝聚内力至手中,而后抓住从袖中射出的数道丝线轻轻一扯。

“啊!”

随着一声惊讶中夹杂着痛苦的叫声响起,丝线的尽头,也就是那茂密的树林中,扯出了一个人。丝线直接将她扯到马车前,也使车外的人看清了那被丝线束缚着的女子——

这是一个打扮怪异蒙着面纱的女人,与他们常见的女子打扮不同。但他们一眼便能认出,她穿的是苗疆的服饰。

画眉看着地上的人道:“你是苗疆人?”

彼时女子的脚腕,手腕,腰间,都被银针带线直接穿过,从她额上的汗珠可以想象此时她的痛苦。

“你才是那控蛇之人?”冷星寒看着她手中紧紧抓着的小笛子冷声问道。

他方才去左边树林杀的那人,手中并无蛇笛。

“先,先放开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地上的女子哀求道,动听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你不是死士么?死士会说出幕后的主人?”画眉笑着问地上的女子。

女子看着他的笑颜微微晃了晃神,继而冷哼道:“我可不是死士,没有人能让我替他卖命,我只不过与人达成协议罢了,我帮他对付你们,他给我我想要,这是一场公平交易。”

女子说着,动了动身子,显然嫌这个姿势趴在地上很不舒服。

可她一动,闷哼声便从口中溢出。

“疼死了,快,快松开!”她对着马车里的人道,“你放开我,我让那些蛇退回去。”

马车里传出飞雪平静的声音——

“你的经脉已经被我锁住,你若是敢乱动,你知道后果。”

马车外的画眉、冷星寒错愕。

这是飞雪的“杰作”?

画眉上前掀开马车,果然看见数道丝线连着飞雪的衣袖。

“啧啧,我还以为是依然呢。”画眉笑道,“既是也要用银针,为何还要穿上丝线?”

飞雪本想说,这样用起来更帅,但又怕这话说出口会遭人鄙视。

于是想了想,便道:“这样可以循环使用,不至于浪费一根。”

画眉抽了抽嘴角,“…”

“好,我不动。”地上的女子道,“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

“你说你与人达成协议,可有证据?对方是谁?”飞雪道,“要是让我知道你说谎…”

“妹子,你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我说就是了。”女子嫣然一笑,“我的合作对象是灵蛇楼,你若是不信,我腰间有令牌可以证明。”

“灵蛇楼?”

飞雪是听过这个组织的,但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它也属于邪派。

“灵蛇楼跟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也会插一脚。”冷星寒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要是让我知道你说谎,我杀了你。”

“我说的是真的。”女子又看向被画眉掀起的马车一角,在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车内人的雪白衣袖,“你先放了我,我好让那些蛇退回去,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跑吗?”

飞雪道:“可以,我先放开你的手,锁住你的脚,免得你耍花样。”

画眉闻言,上前解开锁住她手腕的两条丝线。

“你还真多疑。”女子道,“我又跑不了,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逃走吗?”

画眉轻笑一声:“你认为你现在有立场跟我们讨价还价吗?”

“给我一个放开你脚的理由。”飞雪道,“莫非你用脚吹笛子?那也可以,我再锁回你的手就是。”

苗疆女子:“…!”

“话还真多。”马车内静默了良久的纳兰依然有些不悦地拧起眉,他素来讨厌这种不识趣又喜讨价还价的人,当下便朝着马车外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再多啰嗦一句,挑了她的手脚筋。”

------题外话------

等着我的六月七号~~啊

算算日子,高考剩一礼拜了,接下来的几天我把章节全定时存在后台,系统会每天按时更新,如果字数略少或者有断更的话,乃们要原谅我哦,考完回来我会补上的。

第六十章 你又不属狗!

众人:“…” 

苗女:“别,我这就退了这些蛇。”

最终她没有再讨价还价,很老实地吹笛退了那些蛇。彼时众人心中的想法皆是:果然有时候要多学学纳兰依然,狠心一点总是管用的。

蛇群退了,清风清雨也回来了。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苗女抬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放了你可以,但是你要替我做一件事。”飞雪道。

“什么事…唔!”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颗药丸从马车里飞出直接弹到她的嘴里。

入口即化,吐出都来不及。

苗疆女子脸色刹时一青,双手便掐上了自己的喉咙,“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马车里的飞雪笑道:“你是苗疆人,可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药叫做浮生若梦,想知道吗?”

“浮生若梦?”女子一惊,脸色煞白,“我,我当然听说过,我既然参与到这些江湖恩怨,怎么会没听说过,可这浮生若梦…敢问马车里可有千雪宫纳兰宫主?”

若是蛊的话,她是不怕的,自己出身苗疆,蛊毒难道还见得的少?偏偏这叫浮生若梦的东西是药而不是蛊,传言这药丸只有千雪宫才有,其具有极强大的迷心作用,堪比蛊毒却没有弱点。

“你若是照我说的话做,这浮生若梦便不会发作。”飞雪道,“你回去之后自己想个好的理由跟灵蛇楼解释,另外帮我散发一条消息出去,你自己散发出去也好或者找人帮忙也好,就这么说:千雪宫宫主纳兰依然身中奇毒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是纳兰依然欲试探江湖上谁会趁他中毒前来暗杀,而将所有反叛他的人全引过来一网打尽的一个计谋,他甚至伙同梅宫与千机门两大势力想借机大开杀戒以达到他震慑江湖的目的,其险恶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令人发指,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歪门邪派都要小心了,嗯,你就这么说吧。”

飞雪一席话说完,在场众人无不嘴角抽搐,就连一向面瘫的清风清雨表情也出现了一丝龟裂。

画眉很想笑,但他知道此时不是笑的时候。

彼时马车内的纳兰依然依旧神色淡然,似是对飞雪抹黑他毫不在意。

“这,这是真的?”女子只觉得飞雪的话一派流畅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实在挑不出一点毛病,“敢问马车内是何人,若你说的是真的你这样说他你不怕引来杀身之祸吗?”

“本门主人都在这了,难道还会有假吗?本门主只是受不了这一路上的阿猫阿狗来拦路,正主不出来,竟派些没用的小喽啰来。”飞雪的声音下一刻倏然变冷,“按我说的做,其他的不要多说不要多问,少管闲事,命才会长!你走吧。”

语毕,按纳兰依然教的抓住袖中丝线轻轻一扯,撤回丝线的同时收回灌注在丝线上的内力,将那女子完全解放。

苗疆女子见缠着自己的丝线和银针被收回后,才站了起来,对着马车布帐后的飞雪道:“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可你喂我吃了药,你不是可以随时对我不利?”

“你觉得本门主像是那种人吗?”飞雪悠悠道,“我实在是忙的很,何来的空闲时间搭理你这个连面都没见着的无名小卒,就算以后见面也未必认识,而且马车外的那几人也不知道浮生若梦的用法又操控不了你你还担什么心?”

飞雪故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有那么一丝自负和不屑,让人以为,她好像真的很了不起,不会搭理类似这苗疆女的“小蝼蚁”。

那女子听了飞雪的话,虽不满她那高高在上的语气但也很识趣地没再多说,只道了句“既然如此,告辞了,希望阁下记得自己的话。”便转身离去。

苗女走后,飞雪问马车外的几人:“冰凌和乌独呢?”

“前方已经没有打斗声了,估摸着他们善后得差不多了也快回来了。”画眉说着掀开布帐,“飞雪,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这胡扯的本事一点都没退步,看来即使依然不出手你一人也能干得漂亮。”

画眉说这话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佩服。

“那是自然的。”飞雪毫不谦虚地接受画眉的夸奖,“哪能事事都依然解决,要是什么事都要他解决以后他不在我身边那我不是死定了?”

纳兰依然闻言,面上有一丝不悦,“别瞎扯。”

他不喜欢飞雪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我没瞎扯。”飞雪道,“就因为我现在看不见,所以我不能像以前一样吃饱混天黑了,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没事多练练功夫,虽然不指望赶上你,但也要关键时刻能自保,能说会道可不是万能的。”

纳兰依然道:“你功夫很好。”

“你少安慰我。”飞雪听他说自己功夫好就忍不住嘴角抽搐,“在你看来,画眉功夫如何?”

纳兰依然想了想道:“还好。”

“就他只是还好,我打不过他,怎么就很好了?”飞雪笑道,“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幽默。”

“我说很好就是很好。”纳兰依然淡淡道。

“依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画眉刚开口说话,就被纳兰依然的冷眼将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

飞雪摇摇头,“光是目不能视,就是我的一弱点了。”

“我会让你看见。”纳兰依然的口气不容置疑。

“好吧。”飞雪无奈道,“但是依然,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不能凡事太过肯定,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你意料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