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圣是么,巫师是么?

想让她与纳兰依然反目成仇是么,以为她捅了纳兰依然,纳兰依然就会放弃她了?要真是这样,那这两人脑子还真的…不怎么好使。

太过自信,或者可以说是自负,还真是雨族人的通病。

“姑娘接下来打算如何?”背后又想起沈梦生的声音。

“不如何啊。”她轻笑了一声,忽的敛起笑容,一字一句道,“能在落入我手之前死了最好,否则,我必要用那把匕首,捅上他们千百刀,再扒光了吊起来,吊到你们雨族所谓的刑台,受所有子民膜拜观赏。”

沈梦生立即打了个寒颤。

早就知道少主的这位非同寻常,但是听到她说要将人扒光吊起那般随意的言语,他还是觉得有些——惊世骇俗。

不论是在雨族里还是在外头,女子有这般的言行,都会令人感到奇异,然而当事人却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他倒还真不好说什么了,想起当日无辜地被赏了一巴掌,再加上她方才的一席话,也许这女子以后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他都能适应了。

“巫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到底是少主的人,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她,“而且,他背后的靠山,是雪王夫。”

雪流霜?

飞雪半磕着的睫羽一颤,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雪流霜原本应当是依然的叔叔,可是现在,却成了他的后爹,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从那日依然带她去千羽阁来看,雪流霜的反应,她看不出他对依然有任何敌意,反倒是对自己,诸多不满。

且不提他跟她中蛊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兄弟的女人也抢,这雪王夫也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我便先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收拾。”冷冷地回应了一句,她又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这才开口问,“他的伤势怎么样?”

“没有刺中要害,偏离了心脏,但是他动用了内力加剧了血液的流动,失血过多,但好在无性命之忧。”顿了顿,沈梦生又道,“但是他原先身体就不好,如今更是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再折腾了。”

“多谢。”

“谢我做什么…”沈梦生低笑一声,“要谢也应当是少主来谢。”

“他不会道谢。”飞雪深知那人的性格,自然也知道他以后对待这位大夫会是什么反应,“我来替他谢。”

沈梦生闻言,又是淡淡一笑,不再言语,算是接受了。

花栏小道后的雪玉楼台——

弥漫着药香的房间内,一袭墨色衣衫的男子站立在床前,手中端着一碗药,面无表情地望着床上身着白色中衣,脸色苍白的男子。

“喝药吧。”他的声线淡漠,听不出往日的温和。

“放一边吧。”纳兰依然淡淡地应了一句,而后别过了头。

萧落闻言,也不再坚持,将药碗搁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又望了一眼纳兰依然,这才转身离开了屋子,可他才走出们,抬眸便望见了一个他十分不想看到的人。

那人也看见了他,却是只字未发,走到他跟前也不做停留,直接绕过了他便要往房里而去。

萧落伸手拦住,“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飞雪冷眼看他,“拿开。”

“之前是他在,我杀不了你,如今他不在,只有你我二人,我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萧落忽的又恢复了以往温和淡漠的样子,然说出的话,却是半分面子也不给,“早知你是个祸害,当初就该结果了你。”

看着他眼中忽的泻出杀意,飞雪却是淡淡地笑了,“你不会。”

萧落神色平静,望着她的眸子确是幽冷无比。

“你曾经有好几次机会都可以杀了我,可是你到现在都还没动手。”飞雪道,“你是真的关心纳兰依然,我之前倒是一直认为你别有居心。”

“我别有居心,也好过你,在他身边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萧落这话一出,果然见对面的飞雪变了脸色。

“让开!”她冷声道。

萧落浅浅一笑,“依然不想见你。”

“滚!他想不想见我,让他亲自跟我说。”

“若我就是不让呢?”萧落淡淡地挑眉。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低喝了一声,她抬手就袭向他的面门。

就算明知打不过,她也要进去,若是纳兰依然不肯原谅她,也要他亲自说了才算,旁人,不得干涉半分。

“不自量力。”萧落冷笑了一声,刚要抬手,却被左侧身来的一只手飞快地擒住,他眸中一凛,转过头望向了阻止自己的人——

“二位,有话好说。”

沈梦生浅笑着看萧落,而后对飞雪道:“进去吧。”

飞雪闻言,道了声谢,便绕过了二人,走向房内。

萧落瞪视沈梦生,沈梦生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后松开了他的手,飞快地掠到了飞雪的身后,抬手朝她背后轻轻一点。

白色的身影登时软倒了下来,沈梦生将她扶住,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萧落冷眼看着他的行为,心中疑惑。

“为了防止你们打起来啊。”他轻描淡写道,“即使你让她进去,少主也并不一定会见她。”

“此话怎讲?”

“你忘了,发作的时间快到了。”沈梦生叹了口气,“少主不会愿意让她看见的。”

萧落静默。片刻之后,他转身回到了纳兰依然的房间。

“你为什么对她说那样的话。”一走进房,就听见一声淡漠的质问。

“我看她不顺眼,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萧落冷嗤。

“不是她的错。”纳兰依然道,“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萧落说完,不等纳兰依然回复,又转过身,“我回来只是要告诉你,欤血蛊的事情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但解蛊期间,你最好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了,她迟早会害了你,你若是不听我的劝,我可不敢担保,我不会对她动手。”

言罢,迈步欲走出门。

“纳兰落!”身后响起带着怒意的冰冷声音。

萧落步子猛地一顿。

第三十五章 你要补偿我

片刻的沉寂,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沈梦生走到了门口,萧落才道:“是归海萧,哦,不对,是萧落,你叫错了。”

“你何须着急否认。”身后传来一声轻嗤,“你再不愿承认,终归也改变不了事实。”

带着明显轻嘲和讥讽的口吻并没有使得萧落生气,他浅浅一笑,依旧云淡风轻地道:“可我跟你不一样,如今,我既不是归海家的人,也不是纳兰家的人,我只是我自己。”

言罢,他不再给纳兰依然回应的机会便快步地走了出去。

见着萧落从自己的身旁走过,沈梦生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不多时他又收回了视线,而后转身走到床头,看着纳兰依然道:“我将她点晕,搁置在椅子上了。”

“她醒来以后,什么反应?”纳兰依然道。

“很平静。”沈梦生沉吟了片刻,又道,“但也许只是表面的,她心里头怎么想,谁知道呢。”

纳兰依然静默了半晌,而后忽的掀开了被子。

他的举动令沈梦生一惊,“少主,你的伤口还未愈合,现在不宜下床,你还是…”

未说完的话在接受到对面的冷眼时哽住。

“…”沈梦生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他最近做的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好心提醒换来的却总是冷言冷语,少主是如此,外头那姑娘也是如此,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二人在许多方面,都是同一个调调,比如一样的不识好人心。

眼见纳兰依然下床披上了外袍走出房门,沈梦生也不再多言,抬步跟了出去。

二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大厅,稍稍抬眼,便看见了倚靠在椅子上,双眸紧闭的女子。

纳兰依然原本沉寂的眸,在看到椅子上的人的那一刻,转变为一抹奇异的柔和,他缓步走了上前,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凭他对她的了解,她心里一定不好受罢,即使明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蛊才会刺伤他,她也不会释怀。

非她自愿,他又怎会怪她?

在心里头头叹息了一声,纳兰依然将飞雪打横抱起便抬步走了出去,迈出门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话给身后的人,“不用跟上来,你别忘了,你还有事没做完。”

言罢,不再理会身后的男子便扬长而去,留下沈梦生一人,苦大仇深地望着他的背影,满脸无奈。

自打之前林筱白被人从禁地里掳走之后,纳兰依然便吩咐人将与他的住所相邻的一个阁楼打扫干净让飞雪二人搬进去,以来是与自己的住所比较近,二来也是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倒不是他怕被人说,而是不希望有人将矛头指向飞雪,徒增麻烦。

不想,还不等他与她细说,便发生了这事,他受伤昏迷,她在解蛊途中昏迷,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纳兰依然眸中不自觉的一冷,连带着抱着怀里人的手臂也一紧。

没有人可以算计他,既然惹了他,就要有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的准备。

想到此,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脚步却丝毫未停顿,直到走到了自己为飞雪安排的房间,这才停了下来,将她搁在了床上,掩上了被子便准备离开,却不想,在转身之际,衣袖被人轻轻一扯——

纳兰依然脚步一顿,沉寂的站立了片刻之后,才不咸不淡地道:“我以为,你不打算醒。”

“我再不醒,你就走了。”沈梦生的确点了她的昏睡穴,但那是做给萧落看的,等萧落放下了心,走进纳兰依然房间之时,他再趁机将她唤醒,而等纳兰依然出来之时,她便再次假装昏迷,沈梦生自然不会拆穿她,而她也自认为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呼吸,却不想,还是被纳兰依然察觉了。

清醒着的人,与进入睡眠的人,呼吸的频率是不一样的,饶是她认为自己装的再好,却也逃不过身前人的敏锐。

“你会怪我吗?”她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纳兰依然闻言,转过了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面上是在笑,然眸光,他却是刻意显示出了漠然。

而飞雪的的表情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她忽的便是瞳孔一缩,那眸光里显示的分明就是紧张,“不是我。”

“我知道。”他回答的不冷不热。

“虽然是我的错…”飞雪垂下了眼眸,顿了一下,再抬眸之时,却是一片坚定,“但是,你不会怪我。”

纳兰依然听闻她的话,忽然便是觉得心情很好,他走上前,在床沿坐了下来,撂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漫不经心地道:“真是自信。”

“难道不是?”飞雪平静地注视他。

“可是我伤的不轻呢。”纳兰依然轻语一句,而后凑近了她,“心口很疼,所以,我还是该怪你的,然后…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

她忽然便是说不出话了,只因那近在咫尺的呼吸相闻,与脖颈处传来的冰凉温度——

“依然…”

纳兰依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个倾身低下头便噙住了她的唇瓣,轻咬厮磨,而同时,搁在她脖颈上的手指,轻轻地下滑,滑过锁骨,缓缓地探入衣襟内…

飞雪的身体霎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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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人活着,本来就累

飞雪的身体霎时一僵。

“怎么?”纳兰依然察觉到飞雪的不自在,低笑一声,道,“飞雪,你怕了?”

“…”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被他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烫,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支支吾吾地道:“你…身上有伤。”

看着她紧张无措的样子,纳兰依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一转,又转回她的发间,缠绕着一缕发把玩了起来——

“逗你玩的。”他道。

飞雪顿时面上一囧,抬手便拍开了他的手,“神经病!”

本来还对他有愧疚的,还想着他要怎样都由他,哪知道他竟戏耍她,受了伤,就可以拿她来寻开心了?这厮果然还是这样的喜欢随时发癫,亏自己还觉得对不起他。

看着飞雪险些炸毛的样子,纳兰依然愈发觉得有趣,但他也知道玩笑开大了,看着她阴沉的脸,他只能哄道:“下次不会了。”

飞雪瞪了他一眼,却是不再说话了。

纳兰依然原本浅笑着望她,忽的眸子一紧,而后迅速起了身,“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你干什么去?”飞雪原本还未消气,忽听他语气里的紧张,她疑惑地抬眸。

纳兰依然道:“沈梦生让我每日的这时候去吃药,你等我一会儿就好。”

一听是吃药,飞雪也觉得怠慢不得,“好,我陪你去。”

“不用。”纳兰依然转过身,“我还要重新包扎伤口的,难不成你要在一旁看着。”

飞雪:“…”

包扎伤口要…脱衣服。

那还是算了。

“那我陪你走一段路,然后在圣雨河边等你。”飞雪道。

“好啊。”纳兰依然笑着应了一声,而后转过身,将手递还给她。

飞雪将手伸给他牵住,二人相视一笑,相握着手出门。

“少主,以后发作的时候吃这个,最多能缓解半个时辰左右。”雅致的弥漫着焚香的房间内,沈梦生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身前的男子,“我会想办法,再研制更好的出来。”

“嗯。”纳兰依然接过瓷瓶,收入袖中。

“少主,如果不是在重要场合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吃,是药三分伤,虽说我的药制的是最好的,可这欤血蛊的缓解方法,我却不敢保证,所以…”

“我知道了。”纳兰依然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纳兰依然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留下身后的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是在夸奖他,是吧?

从来都是被讽刺和整治,今日被他这么夸一句,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沈梦生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回过神后沈梦生笑着摇了摇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少主已经变了?

还是一样的冷面冷心,一样的脾气怪异,一样的狠辣无情,但是,为什么,就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是了,是人情味。

他的心,已经不是完全封闭的了。看来,那个外头来的那姑娘,还真有些本事。

沈梦生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