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依然此时的眸子里仅剩下惊讶,唇齿间都是清幽的气息,她在他的唇上啃咬,很快的,他就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方知自己的唇被她咬破了。

本是他该生气的,不想,她竟恼了。

纳兰依然在这一瞬竟有些无可奈何,但同时,心里头一松。

只要她还是在意自己的,怎样都好......

这一头,二人在雪地里唇齿厮磨,而另一头挂在树上的邪灵猫,却是瞪着大眼看着那河边的两人。

刚才是飞雪扑上去的,是吧,是吧?

什么时候,她竟也变得如此霸气了,恐怕连主人也不想不到,自己会被她一下子压倒在雪地里。

不过如此也好,这二人想来也是吵不下去了,主人心情好了,连带着它也不会再受罪,刚才被踩了尾巴,到现在还疼着。

邪灵猫调整好了姿势,一边看着那二人,一边将尾巴抓起来揉着,只要想到它带飞雪入梦,就被醒来的纳兰依然阴沉着脸狠狠地踩了一下它的尾巴,那种疼痛,这辈子不想再尝了。

再说飞雪这边,她只是狠狠地咬了两口算作泄愤,见着身前的人眸里的惊讶,心中冷笑,总觉得他是欠收拾的,可到底还是不忍心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却又不想妥协,只能咬他两下子泄愤。 

等尝到了血的味道,飞雪想想就这么算了吧,刚想起身离开,被她压在身下的人却眸子一眯,一个利落的翻身便将她按了回去,只是一瞬,姿势便倒换了过来——

“让我起来。”飞雪面无表情地道。

纳兰依然却仿若未闻,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白皙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将她的下巴轻抬起来,让她望进自己的眼中,一字一句道:“好不容易抓住了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嗯?”飞雪眉头一挑,“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邪灵猫几乎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它给你看的,都是曾经从我的脑海里调出来的,真是一只狡诈的猫,你说,我该不该将它炖了?”他的语气平淡,浅浅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

但是他说的话却令飞雪皱起了眉头,“它那是关心你。”

“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炖它啊。”纳兰依然回答的云淡风轻。

“…”什么狗屁逻辑。

这人还是永远的不识好人心,也不知何时能懂事一点。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纳兰依然翻了一个白眼。

“为什么瞪我。”他的手在她腰间狠狠一掐。

“嘶,你太不温柔了,你给我起来!”飞雪大骂了一句,忽的想是想到了什么的似的,看着纳兰依然眯起了眼,“我刚才做梦做的好好的,就莫名其妙地醒了,耳朵还疼,是不是你拧的。”

“是啊。”纳兰依然轻轻一笑,回答的理所当然。

飞雪:“…”

次奥!

在她的认知里,一般一对恋人,只有男方做错了事才会被女方拧耳朵,拧腰上的肉,或是大腿,怎么到她这里就反过来了,自己没做错不说,还被各种乱拧。

“纳兰依然,你要是以后还敢拧我耳朵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黑着一张脸开口。

“你敢。”纳兰依然眼眸骤寒。

“你看我敢不敢…唔”顶嘴的后果当然是嘴巴又被堵住,想要骂人的念头在唇齿间的辗转中已经被掐断,想要抗议,却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唇齿厮磨,紧密地无一丝遗漏,飞雪只能暗叹自己不是对手,但,幸好反抗不了的是纳兰依然,以后,还有许多赢他的机会。

只是,他身上的蛊毒…

想到这里,她心底一沉,而身上人的唇也已经离开了她的,却不像往常一样地亲吻过后就了事,而是移到了细嫩的脖颈上,轻轻地啃咬了起来——

飞雪闭上了眼眸,他的发丝散在了她的脸上,散在了她的手边,他有及腰的长发,她将手边的一缕发握在掌心,学着他平时的模样在指尖缠绕起来。

随他吧,反正迟早也会发生的…

另一头,树上的小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见自己的主人,已经把手划到了飞雪的衣襟处,它几乎是立马转过了身——

搞什么,这冰天雪地的,还是在河边…他们两个,也不怕被人看到。

现在不帮着放风,也许之后会被主人修理,邪灵猫沮丧地叹了口气,正在想要不要叫一些人来守住这河边的方圆百米处,却听得身后一声喷嚏响起——

“啊嚏!”

邪灵猫胡子一颤,又转过身望去,它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大雪天的,他们会不会着凉?

飞雪揉了揉鼻子,纳兰依然抬起了头,手正停留在她的衣襟处,他将另一只手也用上,将飞雪的衣襟拉起了一些,掩住脖颈处,使风雪不会吹进去,而后又将她的狐裘披风拢紧了一些。

“着凉了?”纳兰依然看了眼天色,这雪怕是不会那么快停,他道,“我们回去。”

“依然,你…”飞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不科学啊。

“我怎么了?”纳兰依然同样一脸疑惑地看她。

“你,你刚才没想…”飞雪还是说不出口,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想什么了?”纳兰依然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就是想亲你几下而已,哪有别的意思。”

飞雪:“…”她又想太多了?

见飞雪囧了,纳兰依然眼里闪过一丝趣味,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笑道:“冰天雪地的,我怎么会让你在外头受冻?飞雪,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飞雪:“…!”你妹!

“我果然猜对了。”纳兰依然瞄了飞雪一眼,又转过头扫了一眼那树上的邪灵猫,轻轻叹了口气,“你被那只死猫教坏了,变得思想不健康。”

言罢,摇了摇头,径自迈步离开。

“飞雪,还不跟上。”回头望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飞雪,他提醒了一句,复又转过身。

而飞雪,在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不由的怒火飙升——

她思想不健康?要不是心疼他,她哪里会处处妥协着!他竟还说她......

“纳兰依然,你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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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灵猫:我思想很健康…

飞雪:我思想更健康!

第五十六章 暗潮涌动

下了一整日的雪,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停了下来,大雪过后雨族四处皆是澄澈无垢的洁白,在蔚蓝的天空下,有一种静谧的美丽。

冰雪未融,一座天然形成的山中温泉后,是被奇花异草包围的石洞,石洞内,正在进行一场秘密的交谈。

“你说惜婷不是王的亲生女儿?”身着月白华服的男子,深邃如暗夜星辰般的眸子望向石洞中央被层层奇花围绕在中的碧衣女子,“她是归海家的血脉?”

“是的,主人。”身后的黑袍人垂首,语气恭敬。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男子忽的低喝一声,转过身便揪住了黑袍人的衣领,“惜婷不是纳兰家的血脉,那我要转生术何用?”

“主人息怒。”黑袍人忙抚慰着他道,“这件事情,是王一手策划的,主人,圣王根本就不相信你。”

“笑话。”雪流霜冷笑一声收回了手,一甩袖袍,“就以惜婷这件事,你便断定千羽不相信我,你以为我会信你?”

“那如果属下说,当年的圣王在少主之前,就已经生下一子,主人你可信…”

“胡扯!”他的话音未落,便被身前男子带着怒气的话语打断,而后他便感到脖子颈一紧,修长的手指扣在咽喉处,一点一点地收紧,他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面容阴冷,眉眼之间显出狰狞之色。

“主…人…”黑袍人的呼吸渐渐急促,眼见就要不支,然而雪流霜却在最后关头收了手。

“你说她还有一个儿子,是谁?”

有大量的空气灌入肺腑,黑袍人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而后语气不稳道:“萧落,不,应该是纳兰落才对。”

“萧落?”雪流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竟然是他,千羽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儿子换归海家的女儿?”

“主人,你忘了你最初的愿望么?”黑袍人看着神色有些恍惚的雪流霜,叹息着道,“主人可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过的,从你开始,你要让以后雨族的王都姓雪,推翻纳兰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成功,少主离开的五年本就是最好的时机,你却放弃了,你自己也许不知道,你已经改变了初衷,我心里所想的不再是王位了。”

“本王需要你来教训吗!”雪流霜闻言,忽的转过了身,抬手便对着面前黑袍人的脸扇了下去,但对方却不躲不闪,由着他发泄,虽然脸上那一层还保留着,但雪流霜知道他的脸必然已经红肿了。

他冷冷一笑而后转过了身,“这些事情不需要你管,做好你分内之事,不然,我撤了你的巫圣之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黑袍人垂首应了一声,直到男子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他方才抬起头,松了一口气——

“沈医师,你的脸可还好?”冷冷清清的女音响起,黑袍人抬眸望去,视线越过了那躺在地上的碧衣女子,见到的便是黑暗中走出的一道窈窕身影,她走到了他的跟前,微微一笑,却是笑得冷冽,“需要徒儿给你看看么?”

“静怡,你至于如此幸灾乐祸么?”沈梦生叹了一口气,摘下面经,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欧阳静果然看见他的脸肿了一边。

“活该。”她轻嗤了一声。

“静怡,你实在不该如此对我。”沈梦生摇了摇头,“你要怪,就怪你的落哥哥…”

“闭嘴!”恼怒的女声。

“静儿,别闹。”温和的男声忽然响起,萧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一瓶药递到了沈梦生面前,“雪王夫下手应该很重吧?擦一擦。这是依然的雪莲膏,很有用的,消肿快。”

“多谢了。”沈梦生不客气地接过,虽说自己也是大夫,但人家一番心意,自然是不好推辞的。

“想不到这个雪王夫竟真人不露相。”欧阳静眸光一沉,“本还以为,是圣王的得力助手,不想,竟是个想着要篡位的小人,跟他大哥,真是一点都不能比。”

“未必。”萧落摇了摇头,“要说父亲与王夫二人,确实感情深厚,王夫当年策划着要推翻纳兰氏,应该也是为了父亲,但是父亲一去,他变得茫然了,而且,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如今对圣王,是爱多还是恨多。”

欧阳静听着萧落对纳兰千羽的称呼,眼神不由得黯了黯,“反正圣王从来没对你尽过为人母的义务,你还帮她做什么,随着她和那王夫互掐算了,这个也要帮那个也要帮,你这一生,都不为自己而活。”

欧阳静说完,也不等萧落回话,径自走出了石洞。

“静怡,你…”沈梦生看着欧阳静离开想说些什么,却被萧落抬手止住。

“随她去吧。”萧落淡淡地道了一句,而后朝沈梦生笑了笑,“你装巫圣,比装依然像的多了。”

“装少主自然是不好装的。巫圣这个王八蛋,来来回回不就那么一副熊样子,在他人面前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在雪王夫面前如缩头乌龟一般,极尽谦卑。”沈梦生难得地讽刺起人来,“如今真正的巫圣,被你弄去哪里了?”

“我可没动他,他应该在依然那里呆着。依然怎么会放过借用飞雪之手伤了自己的人呢?”萧落顿了一下,下一刻面色忽然严肃了起来,“转生术是禁术,雪流霜利用父亲的复活诱圣王入局,但是他想不到的是纳兰惜婷根本不是父亲的亲骨肉,转生术,只有至亲骨肉才能施行,现在想来惜婷是不能用了,而且他手上也没有纯阳之血做引,我想他也许会把主意打到依然身上,这段时间你要提醒依然多加小心。”

“我会的。”沈梦生点了点头,而后道,“少主是否知道如今雪王夫的野心?”

“他那么聪明,就算我不说,也应该知道了。”萧落的唇角勾起一丝浅浅弧度,“也许,他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什么时候?”

“婚礼啊。”萧落挑了挑眉,“七日之后的婚礼。”

“婚礼?我险些就忘了。”沈梦生惊诧了一瞬,很快就回过了神,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药膏,拔掉了塞子,一阵淡淡的莲香扑鼻而来,他挖出了一点涂在了自己的脸上,边揉着脸边道,“不知飞雪姑娘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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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雪白的阁楼传出了一声女狮子吼。

“林姑娘,你能小声一点么?”沈梦生看着明显情绪过激的林筱白,有些苦恼的抚了抚额,“少主似乎想将这件事瞒下来,请你不要把它当做一个婚礼,当做一场阴谋就好。”

“滚,你们男人都是骗人精。”林筱白看着沈梦生,咬牙切齿,面色堪称狰狞,“纳兰依然要是真的娶了那个破圣女,老娘就去他的婚礼上刺杀新娘!”

沈梦生:“林姑娘…”

“叫姑奶奶也没用。”林筱白冷笑一声,而后便要走出阁楼,“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飞…”

“不好意思,为了防止你坏事,只能先点了你的穴道。”沈梦生慢悠悠地收回了手,“少主不是怕飞雪知道,而是担心她会插手,圣王有令,婚礼那天,你们不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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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婚礼——解蛊——离开雨族——然后飞雪依然在一起,然后——完结。

第五十七章 迟来的定情信物

“沈梦生,你敢点我!”林筱白被限制了自由,怒火烧的愈发旺,“你再不解穴,老娘要喊非礼…”

哑穴再次被点。

“喊非礼是么?”沈梦生径自倒了杯热茶,放在唇边吹了吹,斜睨了一眼雕塑状的林筱白,一派悠闲的模样,“现在的姑娘家家,真是不拿自己清白当回事,尤其是你们这些外头来的姑娘,一个个如此开放彪悍,你就不怕你大喊非礼以后,被你诬赖的那人也顺坡下了,看你姿色尚可,不依不饶地要负责么?这样岂不是断送了一生的幸福?幸好,你遇上的是我。”

林筱白:“…”

老娘要是打得过你,非将你的牙拔光不可,无耻大夫!

雪后的景色总是格外美丽。

虽说天气依旧是寒冷的,但总是阻止不了有些人的玩心,无论气候如何,他们也不喜欢呆在屋子里,人们通常把这类人称之为——好动。

“发现你真的是在屋子里一刻也呆不住。”

“我是个懒人,但是我玩心大起的时候没有人能拦得住。”

“看出来了。”

“唔,依然,你说你养的那几头狼很凶猛,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们是如此温顺,就像小狗一样,你看那头大的。”

“因为它们比较欢迎你。”纳兰依然好心情地笑了笑,而后顺手将身前人的披风裹紧了些,“雪狼是很敏锐的,雨族的雪狼十分有人性,对于入侵者,它们会毫不留情地撕碎,但是对于自己人,它们很热情。”

纳兰依然说话间,已经牵着飞雪走向了那树下的狼群,只见它们凑在一起互相蹭着取暖,很是不安分地乱拱,不知是哪一头,看到了走来的纳兰依然,飞雪有一瞬竟能从那狼的眼中发现疑似惊喜的情绪,而后,它们一只只地飞奔而来,将她与纳兰依然围住。

二人本是走得好好的,忽然被狼群包围了起来,走动就有些不便,纳兰依然看着蹭过来的狼,勾起了唇角,俯下身轻拍了一下它的头。

“啊!”身边忽的传来一声惊呼,纳兰依然眉头一紧,立刻转过身看,但是这一看,就忍不住想笑——

飞雪本是蹲下了身子摸着身边几头狼的头,不想竟忽的被群起扑倒在地,而后最小的那几头便使劲地蹭了过去,将头贴在她的脸上。

但是纳兰依然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哈哈——”狼毛蹭在了脖子上,飞雪觉得痒痒的,而她这么一笑,竟有更多的雪狼扑了上去,最后便是导致了她险些被扑过来的小狼群淹没,纳兰依然看着她陷进狼群里毫无形象地笑着,小狼崽伸出了舌头舔她的脸,不由得面色一沉,走上前便将她身边几头大的狼踢开。

“起来。”纳兰依然皱着眉头开口。

“不起来,这群小家伙很可爱不是么,喂你别踢,纳兰依然,你再踢一下试试看!”

“我还比不上它们?”纳兰依然凉凉地道了一声,而后又将蹭到他身边的一头一脚踹开。

早知道她这么喜欢它们…就不带她来。

“小心眼。”飞雪斜了他一眼,坐起了身,将一头小狼抱了起来,摸着它的头道,“雪狼是有灵性的生物,我早些年也养过一头,只是,没有养太久,它帮我咬死了敌人,中了枪弹,如今见到这些小家伙,难免怀念。”

雪狼是稀有物种,濒临灭绝,它们凶残,人类大多数惧怕,可是血隐里的女孩们,个个都很喜欢被她从小养到大的那头,一只狼的死亡,足以激起群怒。

“我喜欢这种表面残忍实则温柔可爱的生物。”飞雪朝纳兰依然挑眉一笑,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我温柔可爱?”纳兰依然只觉得而上的青筋隐约跳了一下,不知为何竟有些恶寒。

“我没说你。”飞雪状似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不承认自己说的就是他,二人又静默了片刻,谁都没有挑明。

“这几日,你就呆在我的阁楼里头,我有事要做。”纳兰依然轻语了一句,而后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与她肩膀相靠,顺手抄起一只狼顺毛,“你如果喜欢这些狼,离开之前,我把它们也一起运走。”

“这主意不错。”飞雪顺势往他肩头一靠,“不过你要问它们的意思。”

“它们自然是乐于跟我们一起走的。”纳兰依然轻笑了一声,而后道,“我问你,如果将来我对你有所隐瞒,你知道以后,会怪我么?”

飞雪顺着狼毛的动作一顿,“会。”

下一刻,她明显地感到身后的人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