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会给你解释的机会。”她顿了顿,道,“有情人之间,最要不得的就是误会,你这人又总是如此霸道自以为是,我若样样计较,咱们还能走到一起么,以后的日子里,就算争吵,也千万不要质疑对方,更不能——放弃。”

话音落下,纳兰依然沉默了,飞雪暗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纳兰依然,靠在肩膀上的头却不抬起,“这个,想给你很久了。”

纳兰依然闻言,低下了头,在看到飞雪手中的东西时,面上一怔,而后伸手拿了过来,片刻之后,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而飞雪也少见地安静,未有一份恼怒,只道:“要笑就笑吧,我手艺不好,文采也不好…但是,你既然收了,就不能退回了,要不然,以后再也不送东西给你。”

纳兰依然手中是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上头绣的是两朵桂花,看似绣得精致,但仔细一看,针线之间也有改过的痕迹,有好几个结头,可见修了好几次。

这当然是——定情信物。

“你绣的?”纳兰依然将香囊打了开来,“这里头是什么?”

“刺绣我原来是不会的,小白也是一窍不通,但是静怡曾经是公主,女红自然是不在话下,你忙的时候我就找她学这个,她帮我改了好几次,但总归是我自己亲手完成的,里头的帕子绣的也不是很好看,你就将就着点。”飞雪也没有转身看纳兰依然的表情,依旧靠在他肩头懒懒地道,“别说我文采不好,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呀”

一声惊呼,她又被对面的一头小狼崽扑倒。

刚想起身,眼前雪白的衣袖掠过,边上那人压了下来,随后唇上一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后,他将她扶了起来,紧紧抱住。

飞雪愣了愣,随后,勾起唇角,反抱住他。

而围在他们身边的一只小狼的背上,落下一方锦帕,用金银的丝线,绣着一首诗词——

初见,血巷之间,

记你,绝色容颜。

相斗,瞭望台边,

患难,极乐林间。

别离,东宫之夜,

动心,魔谷洞前。

此情,永不能忘,

此爱,天下无双。

她初见他是在血巷里,他在吸食人血,她尽量保持平静的情绪想要偷偷离开,却被他捉住了。他说,我可以不杀你,但你以后要做我的属下。她心底冷笑,面上却装作无奈,点头答应。笑话,让她屈居人下?想都别想!打不过你,我还跑不过么?然事实证明,她真的跑不过。

瞭望台边,她扰了他的影卫训练,他们二人相比谁先袭击那个倒霉的影卫,最终因为冷星寒的插手,她逃过一劫,避免了惩罚。

极乐林海,他们共同患难,他带伤杀了敌人,他寒毒发作,她用鲜血救他,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开始改变,她亦不再讨厌他,甚至不再想逃跑。

东宫之夜,她替他拿到血琉璃,而后魂魄离体,再次醒来又有了新的身份,本以为从此再无瓜葛,却还是因着武林大会上的露脸,被他轻易认了出来。

魔谷洞前,他说,我喜欢你。她当时只想逃避,也许没有注意自己早就对他有情。

此时再回想起这一幕幕,竟如白驹过隙,这才让她再次感叹,时光荏苒。不过还好,他们走到一起了。

湛蓝的天空下,雪白的狼群间,同样身着白衣的二人相拥,香囊被男子紧紧攥在手心里,他在她耳边道:“谁说你文采不好,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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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可能写到大婚。期待依然和归海的婚礼吗?

我这么说会不会很欠揍…

第五十八章 大婚(一)

七日的时间一晃眼而过。

雪白的阁楼内,一红一白两道纤细的身影围桌而坐,执棋对弈。

“我输了。”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棋子丢下。

“小白,你心不在焉。”飞雪看着她的面容,轻挑了一下眉头,她的心事全都写在脸上,她又岂会看不出。

“下棋,下棋,他都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你还在这下棋!”林筱白似是恨铁不成钢地斥了一句,而后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狠狠一扫,而后抬眸看着飞雪,“现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闹婚礼。”

“闹婚礼做什么。”飞雪淡淡地道了一句,而后将被林筱白打落在地上的棋子捡了起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真搞不懂你,嘁。”林筱白没好气地道了一句,而后转过身走出了房间,留下身后的飞雪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己真的不难过吗?

明明知道依然心里只有自己,可听到他要跟别人成婚…

哪怕只是阴谋,可是…终归有遗憾。

第一个跟他步入婚姻殿堂的,竟然不是自己。

想到此,她摇了摇头,罢了,人生总是不完美的,也许,她不该介意太多。

林筱白带着满脑子的郁闷拐出了纳兰依然的阁楼,一踏出房门,就见到门栏上贴着的银白色的窗花与那喜庆的双喜字。

她们生活的这座雪上王宫是雨族贵族才能久居的地方,而平民是生活在冰域上,她不晓得那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少主的婚礼,必定是只有贵族才能参加的,还必须有邀请函。

那她,要如何混进去?

这真是一个难题,雨族高手众多,婚礼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警戒人员必然增多,而可气的是飞雪竟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这些窗花字帖刺眼的很。

虽说是婚礼,但是除了她的一身红衣其他地方甚至不见一点红色,入目皆是银白色的一片,这让她不得不感叹雨族的婚礼真是奇葩。

这古人不是一向喜大红色么?雨族人就这么喜欢白色么?红色如此喜庆竟然不用。

“瞧这阵势,就跟死了人一样。”林筱白嘀咕了一声,愈发看着那大窗花不顺眼,索性伸手一把扯了下来,四处也无人,据说都去张罗少主的婚礼了,这个楼反而空缺了,因此也没人阻止她的行为。

“白色,白色,怎么不挂几朵大花团,在大门口再挂几个纱帘,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举办葬礼了。”她毒舌地自顾说着,想要将那双喜字也扯下来,却被横空出现的一只手阻止了——

“我说林姑娘,你这样的行为若是让有心人看见了,你又要倒霉了。”叹息般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多管闲事!”林筱白嘴上骂着,手却是收了回来,“雨族的婚礼,倒真是奇葩,就跟谁家发丧似的,我问你啊,你们举办葬礼,用的什么颜色?”

“黑色。”沈梦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今日是大喜日子,忌口没遮拦。”

“放心。”林筱白好脾气的应了一声,朝沈梦生微微一笑,“我是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我们家乡那边死了人都用白色装饰葬礼。”

“…”

分割线

雅致而充满馨香的房屋里,雪白衣裙的女子对镜梳妆。

“小姐,你今日可真好看。”铜镜前的小丫鬟嘻笑着,将昂贵而华丽的发钗插进她的发髻里头,“如今您的愿望可是实现了,该开心了。”

“就你会说话。”归海晴笑着嗔了一句,水眸难掩喜色,当丫鬟将最后一支钗子摆弄好,她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梳妆台前的眉笔,对镜描眉。

她本就生得好看,盛装打扮之下则更是显得美丽动人,天然细致的弯弯柳眉似是含笑弯起,长睫卷翘,唇如桃瓣,在雪色衣裙的衬托之下,有一种清新纯洁之美。

“真不知为何绣莲曳地裙袍被改成了雪花锦裙,不过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小丫鬟笑着道了一句,又有些疑惑地道,“奇了,鹰冠为何还没送来?”

“这群懒散的奴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饶不了他们。”归海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美则美矣,少了哪一顶鹰冠,到底还是觉得心里不安,便吩咐着身边的丫鬟,“去,催一催。”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刚要退下,却听门口传来了一道女音,“小姐,少主派人来了!”

“可是鹰冠送来了?”归海晴转过身走向门口,身上的雪花锦裙留随着她的步子摇摆出动人的弧度,可当她看见自己丫鬟身后跟着的人,手上的东西时,有些怔愣。

“又换了?”她看着那托盘上的百合花冠,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回事?”

“这是少主亲自编的,难道圣女认为不比那鹰冠好?百合花绽放得正好,充满万千美态,而那鹰冠是死物,自是及不上的,这是少主的原话。”端着托盘的男子言毕,归海晴的脸色也瞬间好了起来。

“既是这样,那当然是百合花冠好。”归海晴笑着将那花冠拿起来,放在手上观看,心道少主亲自编的,也许就是要体现出他的别出心载,那她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了。

可她还没高兴完,送花冠的男子又道了一句话,让她瞬间心情从高处跌落到谷底,“对了,归海圣女,少主说他很忙,没时间过来,请您自己上轿。”

“…”很忙?没时间?有什么事情比成婚更紧急的?

“你说笑的么?”归海晴还没反应,她身边的丫鬟便先出了声。

“怎么你不服气?”男子冷冽的眼神轻轻扫了过去,顿时让那丫鬟噤了声。

“不敢,既是如此,我自行上轿就是了。”归海晴得体一笑,似是没有异议。

一路上,坐在百花围成的轿子里,归海晴都在想,也许是少主有意试探,她若是闹起来,反而引得他不高兴,不如就按着他的意思办,也显得自己懂事。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总算停了下来,归海晴端坐好姿势,等着心里那人来掀轿帘牵起她的手,不想,却是听见之前那道男音,让她觉得无比恼火——

“归海圣女,少主的事还没办完,腾不出时间,还请您自行下轿。”

“…!”

归海晴深呼吸一口气,终是又妥协了一次——

没空接她,没空掀轿门,这要是在雨族传开,不知会有多少人以为她新婚失宠,少主分明是故意刁难,但是她不能闹,即使不高兴,也要把怨气往肚子里咽。

自己下轿就自己下轿,她就不信,他等会儿会说没空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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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伏笔了木?发现有奖,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在本文出的有奖竞猜了、、、

第五十九章 大婚(二)

咬了咬牙,抬手掀开了轿帘,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径自下了轿子,一抬眸,就看见了来往的下人们,在经过她时,飘过来的看好戏似的眼神。

大婚当日,夫君竟不迎接,她想,这决计是她有生之年,最难堪的时候。

而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住在少主阁楼里的贱人!

归海晴神色不变,心中暗道今日这些嘲笑过她的人,待她大婚之后,一定要将她们一一处理。

“扶我去婚礼的大堂。”对着身边的小丫鬟道了一句,看着四处张贴的银色双喜,她的心略微平静了下来,即便少主心里不愿又怎样,她还是他的正妻。

雨族的婚礼大堂向来是设在西边的落花阁,只因那处风景最好,临近莲池且伴有花香阵阵,历来的少主成婚,都会协同他的新娘从花轿落下的地方走到那里,并且接受周围两侧子民的祝福。

可她今日,却只能自己带着丫鬟走。

一路扶着小丫鬟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她梦寐已久的婚礼殿堂,可不知为什么,走到路上,身边来往的人都稀少得很,这让她有些疑惑。

“今日这宾客也未免太少了些。”归海晴皱了皱眉头。

“许是还没到,因为吉时还未到呢。”小丫鬟安慰着她,但是归海晴却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确定。

又走了一段小段路,周围的人愈发地稀少,这让归海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预感很快也得到了证实。

“归海圣女,且等一等!”身后忽的传来男子的喊声,归海晴步子一顿,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伴随着喘息,显然是因为来人奔跑得过急——

“归海圣女,婚礼的殿堂是在千羽阁,您怎么往落花阁去?”

“你说什么?”归海晴面色一僵,忽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转过身朝着小丫鬟喝道,“刚才抬花轿的几人长得什么样,你可还记得?”

见着归海晴眉眼间的狠厉之色,小丫鬟忙垂下首,颤声道:“不…不记得了。”

“废物!”归海晴挥手欲甩她一个耳光,却被一旁的男子拦住,“归海圣女,今日不宜动气,你看吉时就快到了,你现在用轻功跑去千羽阁还来得及,小心别弄脏了衣裙。”

“那好,但是你现在立即给我去查,看是什么人竟敢戏弄我!尤其给我抓到抬花轿的那几人。”归海晴拧着眉头道了一句,而后立即转过身拖起长长的雪花锦裙便跑。

“哈哈——”看着归海晴的背影远去,那原先要被她扇耳光的小丫鬟忽的大笑出声,与之前文静的模样完全不符,最后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干脆捂起了肚子——

“哎呀这个归海晴......我都忍不住想同情她了。”

“别笑了。”一旁的男子斜睨了她一眼,“你的事情还没完呢,快点去。”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小丫鬟笑得花枝乱颤,片刻后终于站起了身,“你们这几个人乐死我了,尤其是纳兰依然,好好的把宾客全锁在落花阁,他也不怕会出事。”

“行了行了,别笑了,落花阁那里有画眉和冷星寒,出不了事的,你赶紧去做你的事就对了。”男子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而后也不再理她,转身便走。

“死乌独,你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身后的人忽的冲了上来,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男子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站稳脚跟后忍不住转过身大骂,“你这个疯女人!早知道让归海晴一巴掌扇死你!”

“她敢!”

“…”

......

雪白的阁楼内,有窈窕的身影倚窗而立。

“飞雪,要不咱们再下盘棋?”林筱白看着窗边倚着的人,眉头锁起。

窗边的人摇了摇头,“不下,你总是输。”

林筱白:“…”得了,自取其辱。

还说不在意呢,想必心里比谁都纠结。林筱白撇了撇嘴,正想开口安慰两句,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飞雪姑娘,可是在里头?”悦耳的女音在门口响起。

“开门去。”飞雪淡淡道了一句。

“这个时候,谁会来?”林筱白缓缓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见到的便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手上端着一个用雪白的布掩着的托盘,林筱白见此顿时起了警戒之心,“你是何人,有什么事?”

“姑娘,我是来送衣服来的,圣王说,飞雪姑娘可以去参加婚礼。”

说完,她越过身前的女子看向窗户那边的人,果然见她转过了身,走了过来。

“圣王说的?”林筱白眼中划过一丝狐疑,而后眯了眯眼,“圣王有没有说我可以去呢?”

“这个…倒是没有说,不过姑娘想去就去吧。”小丫鬟弯起嘴角,冲林筱白微微一笑,“这衣服比较贵重,所以送来的时候才盖上了布,不让路人看了去,省的议论。”

“这托盘里是衣服么?交给我吧。”林筱白唯恐那布下有什么问题,决定自己拿着。

小丫鬟也没有拒绝,将手上的东西给了她,而后道:“我得留下来,帮姑娘梳妆。”

林筱白想起自己确实没这手艺,但是这丫鬟她又不太放心,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却听飞雪道:“那么麻烦你了。”

飞雪同意了,林筱白自然也没有意见,看了看手中的盘子,她起了好奇之心,“飞雪,掀开看看。”

飞雪面无表情,眼含戒备,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起了那白布,却在看到一朵绽放的白莲时愣了一愣,而后一把将布全掀了开来——

那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的裙子,领口处绣着小朵的并蒂莲花,雪色的莲花与白色的裙袍,看起来毫无违和感。衣服边上还放着一条腰带,亦是绣着精致的白莲花。

“啊?你确定是这件衣服?”林筱白看着托盘上的衣服,虽是没有完全展开,却也熟悉无比,“这跟圣王身上穿的有什么不一样?”

“料子是不一样的。”小丫鬟笑着道,“这是千雪流云缎,近几日加工赶出来的,王的身上绣得是二十朵并蒂白莲,而这件上的是十八朵,区分的清清楚楚,王是不想亏待了姑娘你。”

“那就替我谢谢王了。”飞雪笑着道了一句,而后接过了托盘。

林筱白看着那件衣服,不知为何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瞄了一眼身旁的小丫鬟,却见她的眼里尽是狡黠之色。

林筱白顿时拧起眉头——

莫非有诈?!

“飞雪,别穿那衣服!”

第六十章 血染白莲

和圣王一样的衣服,穿着它去出席婚礼,怎么看怎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