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想帮汤大人?”小四又问。

太子:“汤斌那牛脾气不乐意接受孤的帮助啊。”

“谁说银钱啦。”胤禛挑眉,“我告诉你。”

太子附耳过去。

待天气转晴,路上的淤泥清理干净,太子赶在汤斌休息的时候,向另一个师傅耿介请假,哥俩甩开兄弟们出了东华门。

胤禛多日未出宫,像放出笼的鸟儿直奔外城。太子瞧他瘦了一圈,待他买一车吃的用的,逛足了瘾,才提醒他,“汗阿玛念汤斌年迈,难得清廉到吃不上饭,就赐他一座宅子内城居住。”

“啊?你不早说?”胤禛怪他。

太子好笑,“你容我说了么,就令侍卫去南城。”

胤禛理亏,冲他嘿嘿傻笑,突然,嘴角的笑意凝固。

太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边有什么?”

“尼楚赫.......”小四呆呆的说着就往外跑。

太子伸手拉住,“别闹,你和尼楚赫都长大了,旁边的夫人是她额娘吧,虽说咱满人没汉人规矩大,而你贸然上去,会影响尼楚赫的清誉。”

“太子哥哥,你看见了吧,尼楚赫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他“前妻”,“好几年没着过她,她把我忘了咋办?”

“凉拌!亏你天天自称是横扫京城的小四爷,以后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有点骨气行不行!”太子点着他的额头,命赶车的侍卫不要停,“我可警告你,你忍也得忍到尼楚赫进宫选秀那一天。”

胤禛不忿,他不清楚古代人多么看中闺阁女子的清誉,因此不敢乱嚷嚷,心里不住地祈祷,快点长大,快点长大,娶个老婆就能出宫住啦!

太子瞧他安生下来,“到了汤斌家该怎么说?”

“我生病了汤斌送我豆腐干,汤斌前一段时间病了,我来看他啊。”小四率先跳下车,刚想喊太子下来,一顿,“张大人,你家在这儿?”

张英踉跄一下,头皮发麻,接着疾步往前走。

“张大人,叫你呢。”小四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没听见啊。”

张英好想哭,“四,四爷,你,你怎么来了?”到哪里都能碰见这魔王,让不让人活了!

“不但有小四,还有我呢。”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英回头一看,双腿一软,太子忙扶着他,“张大人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寒腿,这可不好,改天找御医给你瞧瞧。”

“奴才给二爷请安。”你才老寒腿,你们全家都老寒腿!

胤禛:“二哥,你把东西给汤斌送去,我去张大人家里玩玩。”

“你送,我去。”太子道。

“两位爷,送什么?”张英弱弱地问。

哥俩相视一眼,“走,张大人一同去。”

张英瞧着那满车柴米油盐酱醋茶,别提多羡慕了,小魔王还有点人性啊。而看到汤斌一脸感动又惶恐的不敢接受,摇头,“汤大人嫌少?”

“不不不!”汤斌使劲摇头,他嫌多,嫌多啊。一个月的俸禄也买不了这车东西。

“不嫌那就收下啊,二爷和四爷还要回去呢。”张英道,“汤大人难不成让两位爷把东西拉回去他们自个用。”

“不是!”汤斌再次反驳,皇家吃得用得皆出自皇庄,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张英瞧着两位小主子事不关己,打量起汤斌的家,无奈地摇头,“那你给个实话,别让爷等着啊。”

汤斌为难,一辈子送一次礼,迎来这么多回礼,“要不,张大人,分你一半?”

小四猛然转过头。

张英吓得心惊肉跳,汤大人,想害死我啊,“主子们的心意你就这样糟蹋?”

汤斌吓得脸色发白。

张英看着不忍,汤斌说来也是他前辈,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需要觉得心里过瘾不去,四阿哥到赌场里逛一圈,兜都回来的银子足够买下你家这处宅子。”

“赌场?”汤斌瞪大眼。

张英点头:“别看东西多,四阿哥手底下漏一点也比你们一年的俸禄多。这些东西,说不定是他心血来潮顺手买的,我可听说,四哥最喜欢逛街。”

“这样么?”汤斌理智上不信,而他想着太子爷和四阿哥特意去城外给他买这车礼物,就觉得压力好大。

“汤斌怎么那么墨迹?”胤禛心里有点不耐。

太子瞧他一眼,“你这性子太急了,回去加五篇大字。”

“二哥!”胤禛苦着脸,“我这是天性,你要压制我的天性会变成书呆子的,你忍心,你忍心么?”

“文臣墨迹是他们的本性。”太子道:“汤斌为人谨小慎微,和佟大人有一拼,还固执地要死,不想清楚,这车东西会成为他的负担。”

胤禛回头,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向汤斌走去,“嗳,我说汤大人,干么不准侍卫把东西卸下来,二哥说你不好意思收下,你们文人不都讲究拜师礼么,权当二哥送你的拜师礼好啦。东西是我挑的,付钱的人是二哥,不想要你退给二哥,可别找我。”说着还一脸怕怕。

小四这样一说,汤斌心里又好受不少,以前在江宁时,士子向他请教学问,每每过来都会带上一些吃得用得,他虽然拿了俸禄教太子,皇上应该不介意他多收这一点吧。大不了,他以后晚点回家,给太子开小灶?

太子如果知道来这么一次,诱/发了汤斌拖堂的毛病,一准吊打胤禛。

小四想去张英家里,张大人拼去半条命也拦不住。

进了他家,小四就开始碎碎念,“你和汤斌同朝为官,他比你早十来年,为啥你家这么大,他穷得吃不上啊。”

张英苦笑,“奴才家底厚,善于经营。”绝对和贪/污没一丝关系。

“是么?”胤禛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家里的人呢?”

“张大人的大公子去了山东就职。”太子道,“说起来,你二儿子今年也该下场考试了吧?”

“你们是何人?”张廷玉从外面进来,见父亲和两位少年聊天,疑惑道,“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臭小子,你当然不认识!”张英高声道,“赶紧过来拜见二爷和四爷。”

“二爷?”张廷玉打个激灵,不是他同窗?被父亲称为爷的,“小子莽撞,求太子恕罪!”吓得双膝跪地。

“张大人啊,您也忒多礼啦。”太子扶起他,“我和小四在街上瞧见张大人,就跟他一块过来看看,是我们叨扰了。”

“太子爷言重了。”张英恭敬道,“请二爷进屋说话。”

“小四儿,别看了,走啦。”太子伸手拉过他,小四被他拉的转个圈,直冲张廷玉而去,

张廷玉吓得忙扶住他。

胤禛上下打量他一番,瞧他不卑不亢,双眼透着聪明劲,“比你爹强多了,你爹就知道搁背后告刁状。”

“还不是你天天逃课,张大人也是为你好。”太子示意张廷玉不用在意,“张大人,孤刚才说到哪里了?”

“二子考试的事。”张英不乐意说。

张廷玉一听,激动道,“爹,你同意我下场试试了?”

“什么意思,张英不准你参加科考?”胤禛问。

四阿哥最最喜欢管闲事,余国柱面如土色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张英忙说,“廷玉还小,性子跳脱,奴才想让他再等几年稳稳性子。”

“不对吧。”太子道,“汗阿玛任命你为此次秋闱的总裁管,因为这样才阻止张廷玉参加科考的吧?”

张廷玉陡然睁大眼,“太子也知道?”

“我二哥什么都知道。”胤禛费尽心机给他哥铺路,“二哥同意了,张英以后就不敢再阻止你参加科考啦。”

“求太子允许奴才参加下次科考。”张廷玉不顾张英阻拦,再次跪在太子跟前。

太子拉起他,“张大人太小心啦,他如果碌碌无为,即便将来成为进士,以后也一事无成。如果张廷玉有才,又何惧别人说你徇私。何况,阅卷人也不止你一个。”

第55章虱子多不怕咬

胤禛不熟悉历史,仅知道的那点还是来自前世二十多年前的初中课本上。看着未来的名相张廷玉,小四阿哥只觉得,小伙瞧着不错,搞不好能成为他哥的左膀右臂,不过,也得很久以后。

所以,看到和胤褆一般年纪的张家二郎动不动就跪,胤禛笑嘻嘻地问,“张英对你们是不是特别严厉?说实话,否则可是欺君噢。”伸出拇指指了指旁边的太子,储君也是君,虽然是半君。

“......”向来才思敏捷的张家二郎对上四阿哥熠熠生辉的眸子,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迟疑道,“父亲每天忙着部里的事,很少过问我们兄弟。”

胤禛:“张英啊张英,爷迟到一会儿你就跑去找汗阿玛,对自个的儿子反而漠不关心,每天工作太忙没时间就说么,爷回宫便向汗阿玛建议撤了你的礼部左侍郎之职?”

张廷玉急喊:“四爷不——”

“谢四爷体谅。”张英打断张廷玉的话,弓着腰道。

胤禛一噎,太子扑哧乐了,见张廷玉一脸疑云,揪着小四的耳朵,“又调皮。张大人,我下午还有课,走了。”

“二哥,谁说要走啦。”胤禛不动,“张大人教我几年,今天才知道他家在这里,当然得进屋坐会儿,对不对?”

张英满头黑线,一边命家人看茶一边在前面引路,“奴才家中仅有粗茶,望二爷别嫌弃。”

“啧啧,二哥,我说什么来着,张英这人啊最虚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桐城小花’如今已是贡茶,汤斌老家的人都送他豆腐干,爷不信你家没有‘小花’,说不定比宫里的都好。”余光瞟到张廷玉一脸错愕,胤禛挑眉,“我说中了?张大人。”

张英一巴掌拍在张廷玉肩上,呆滞的小伙骤然回神,“父亲?”

“去把我书房里的茶叶拿来。”张英肉疼的解释,“奴才家中的茶叶皆是桐城老乡自家做的,比不了贡茶。”

“那得喝过才知道啊。”小四坐在椅子上双脚乱晃悠,张英看到习惯性说,“四阿哥,坐以经立之容,胻不差而足不——”

“停!”小四打断,“这里不是上书房,这儿是你家,主随客便,知道么?”

张英的嘴巴动了动,心想你哪门子客,“是,奴才记住了。”

张廷玉进门听到这一问一答,怎么看都觉得父亲和四阿哥之间有点不对付,而太子嘴角含笑,一派自然,按下心中疑惑,把茶叶递给侍女。

瞧张英无可奈何,憋屈到不行的样子,太子觉着有趣,“张大人不是有四个儿子么,怎么不见三公子和四公子。”

张英可是烦透了四阿哥,一听这话,“廷璐和廷瑑在书院里,他们这般大年龄就该好好读书,可不能三不五时地翘课。”

“张英,有话直说啊,爷最近没惹到你吧。”胤禛看他一眼,眼球一转,“张廷玉,你爹平时跟你们说话也这样阴阳怪气?”

张廷玉想了又想,“奴才是子,父亲怎么说都是应该的。”

胤禛:“这么说来,张英是我二哥的长辈了?”

“奴才不是这意思。”张廷玉急忙解释。

小四哪容他说完,“不然呢,二哥关心大臣的子女,你父亲就这样回答,亏得他还是礼部官员。”

张英瞪一眼张廷玉,“去同你娘说家里来了贵客,让她好生安排。”

“可是.......”张廷玉看了看一脸不高兴的四阿哥犹豫不决,他还没解释清楚,万一四阿哥误会了怎么办?“

“去,快点!”张英再次开口。张廷玉吓得拔腿就跑,跑的太快,被门槛绊踉跄一下,身子一扭,跳过门槛跑得更快。

小四瞧着登时大乐,拍着扶手道,“张英,你儿子比你实在多了,也比你好玩多啦。”

“四爷啊,你不就想看奴才出丑,看奴才家的笑话,这下满意了么?”张英无奈地叹气。

“爷怎么会是这种人。”胤禛才不承认,“世人都说你张英心胸宽阔,我今儿才发现,世人欺我啊!”

张英胸闷,“二爷,四爷尊贵,奴才家里庙小坐不下他。”求您赶紧把他弄走吧。

胤禛瞪眼,“张英,你——”

“小四,瞧张廷玉被你给吓的。”太子见惯了两人胡搅蛮缠,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就瞧见张廷玉拐个弯又匆匆跑回来,不敢进来,趴在门板露一双眼睛往里瞟,“进来吧,你父亲和小四闹着玩呢。别让张夫人准备饭菜了,孤下午确实还有课。”站起来拎起小四,“再磨叽就把你扔在宫外。”

“好啊,好啊。”胤禛巴不得呢。

太子一个仰倒,脑袋短路,重新开启,“好什么好,衣服鞋子洗漱用品都没带,又想生病啊。”不由分说,拽着他就走。

张英赶忙起身相送。

哥俩前后没待两刻钟,倒把张廷玉惊得一身虚汗,“父亲,这个四阿哥怎么那么,那么......”形容不上来,可急坏了未来名臣。

“那什么,就一小土匪。常人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四阿哥是和所有阿哥都不同。”张英边往回走边嘀咕,“知道皇上为何令为父为此次秋闱的正考官么?”

“儿子也奇怪,论年龄,父亲到了,论资历,您上面还有好几位殿阁大学士,难道皇上对他们都不满?”张廷玉歪着脖子问。

“不满个鬼!皇上看为父这些年教育皇子劳心劳力,特意给为父个机会,如果此次科考出了意外,别说上书房总师傅的位置,就这刚当没几天的左侍郎,我也得让贤。”张英叹气,“不过,一旦圆满完成,要不多久,皇上又该给为父挪挪位子了。”

挪?父亲如今已是正二品还兼管着詹士府,再升就进内阁了......张廷玉不敢置信的问,“劳心劳力?总不会因为四阿哥?”

张英哼一声,“除了那位主儿还有谁,瞧见我头上的白发了,就是天天捉四阿哥去上课累出来的。我可告诉你,以后入朝为官,见着四阿哥躲得远远的,那就一祸水,坑起武英殿大学士余大人来,总共没用一刻钟,你敢相信么?”

“啊?”张廷玉惊呆了,想到突然间善名满京华满京师的余大人,八年前皇子带头募捐一事骤然涌进脑海,“四阿哥好厉害!”

“什么?”张英跳脚,“厉害?我当时都被他给糊弄晕了,后来一想,皇上不可能用这么粗暴的手段敲打余大人,一准四阿哥临时起意的。他倒好,坑了人抬脚就走什么事没有,你可没见文武百官被他给吓得,走路都得踮着脚尖,就怕一个不注意惊到他。”

“是吗。”张廷玉没觉着,“四阿哥看起来很听太子的话,说不定是太子的手笔,四阿哥被当抢使了。”

“放屁!”张英抬脚朝他屁股上踢一下,张廷玉轰然摔倒——五体投地!痛的闷哼一声,张廷玉嗡嗡道,“儿子信,信了!”四阿哥不能沾,提也不能提!

被张家父子“避之如蛇蝎”的小四阿哥出了张府,就问,“哥哥,你觉得张廷玉怎么样?”

“我听汗阿玛夸赞过张廷瓒,张廷玉小小年纪就想着参加科考,正儿八经的入仕,想来颇有一番才能。”太子一顿,“小四问这干么?”

“张英现在还管着詹事府,那里面又全是老头,等他考中进士,你把他弄到詹事府里,张英会更用心辅佐你。”胤禛眨眨眼,“咋样,我这个主意好吧?”

“还有四年,四年后张廷瓒也该回京述职了,届时一门三进士,父子三同堂,面对满朝大臣的羡慕嫉妒,张英会愁得睡着觉的。”太子眯着眼道。

“活该!谁让他不准我请假,我走后他又跑汗阿玛跟前告状的。”胤禛凉凉道,反正他家哥哥不会放任贤才无故被欺辱哒。

太子无奈,陡然睁大眼,“那是,纳兰明珠?他旁边那人是谁?”

“启禀二爷,奴才瞧着那人像御史郭琇。”马车上的一名侍卫答。

太子:“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二哥忘了,”胤禛趴在窗户上,缓缓抬起头,“明珠和余国柱相交颇深,早些天从余国柱家里抄出百万家资,御史能放过明珠才怪。”

“是呀,以前瞧着余大人挺好的,没想到背地里贪墨这么多。”眼观六路时刻守护主子的侍卫不禁扭脸朝纳兰明珠的方向看一眼。

小四没听见太子说话,扭脸一看,妈呀,哥哥气得脸发青。

于是,装作没看见,继续说,“你错啦,我查过余国柱,以前非常不错,他到了江南才被污。以前听说做一年的清廉知府,便可得十万雪花银,还当老百姓胡说八道,现在才明白,咱们百姓的眼睛最亮。”

“四爷,纳兰大人好像和郭大人起了争执,我们要不要过去?”侍卫问。

太子:“不用!他俩都不是什么完人。明珠喜欢钱财,郭琇自视甚高,逮着谁能咬死谁,最近又盯上靳辅,让他俩使劲撕去,省得祸害别人!”

“靳辅?每到下雨汗阿玛就念叨的那位治河很厉害的能人?”胤禛好奇,“他在疏理河道,又没在京城,郭琇也能盯上人家?”

太子冷笑,“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左右不外乎成效慢,郭御史看不过眼罢了。岂不知治理水患和戴梓等人研发火炮一样费工夫,如果郭琇有机会进神机营,看到戴梓他们有时一天浪费掉上千两银子,一样会盯着戴梓的。”

赶车的侍卫有个姐姐随夫到江苏赴任,听到太子的话,想一下:“二爷,奴才听阿玛说,黄河水患比早两年好多了,那边分支众多,情况复杂,为了找出永久性的修筑措施,靳大人才会今天拆了堤坝,明天又修回来,来回的折腾。”

太子道:“当然了!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戴梓研发火炮,看着好好的,就因某一个螺丝不对,他都要拆毁重新搞。靳辅从十年前被提为河道总督至今,一心扑在河运上,郭琇这些年连京城地界都没出过,知道个屁!”

“二哥,你也会爆粗口啦?”胤禛听到这番话“老怀甚慰”,哥哥不知不觉中长大了,思考问题也学会延伸啦。

“还不是跟你学的。”太子身上把帘子拉下来,“别总吹风,小心感冒。”

“我才不会那么容易生病哩。”胤禛说着往马车里一躺,敲起二郎腿,“郭琇这人你打算怎么办?听你这样说,如果他一心要把靳大人弄下来,定会找足证据,不容靳大人解释的。”

太子:“不需要找。靳辅有时候为了疏通河道淹了不少农田,损害了不少人利益,郭琇说一声,立刻会有成堆的证据飞到阿玛桌案上。”

“那靳辅有没有趁机敛财啊?”胤禛好奇地问。

太子肯定的说,“没有。二十四年那会儿,工部尚书萨穆哈等人提出靳辅治河九年,未见成功,靡费钱粮,请求汗阿玛换人时,从未说过他贪墨,如果靳辅有一点不轨之心,汗阿玛不可能再给他两年时间,工部的人也不允许他占着河道总督一职。”

“四爷,奴才也没听阿玛说过。”侍卫插嘴道。

小四霍然坐起来,“那就成了。二哥别操心,既然靳辅是能吏,放心交给我吧。”

“你想怎么做?”太子好笑,“这次牵扯到地方,涉及官员众多,和余国柱贪污之事不同,你别掺和,左右有我呢。”

胤禛也笑了,“我不会掺和到地方上去,我的意思是郭琇胆敢参奏靳辅无能,我就把奏折摔在他脸上。二哥,我最喜欢干这种打脸的活儿,让给我呗。”

太子无语,“你可要想好,惹怒了郭琇,御史台极有可能专章参你。”

“没事,虱子多了不怕咬。”胤禛无所谓,贤王有小八,大将军有大哥,他负责搅浑水,顺便寻寻乐子,“他参我有啥用,我只有九岁,九岁,他才要小心被佟相指着鼻子骂才对!”

“二爷别担心,以后四爷出来玩,奴才们一定寸步不离的保护四爷。”车辕上的两名侍卫也忙着表态。

胤禛道:“你们当然要保护好我啦,我如果出了什么事,小心汗阿玛诛你们九族。”

太子神情一动,是的,还有汗阿玛,小四即便得罪满朝文武大臣,汗阿玛总会护着小四的。

这样一想,太子倒也放心了。

兄弟俩回到宫中,直奔慈宁宫。

太皇太后见他们进来,努力睁开眼,瞧着越发沉稳的太子和越来越跳脱的胤禛,太皇太后笑得满脸褶子,“你俩又出去啦?”

“出去看望汤大人。”太子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扶着她的胳膊,胤禛走到另一边,让老人坐得舒服些。

太皇太后艰难地拍拍太子的手,“不错,不错。”说完喘起粗气。

“乌库妈妈,您别说话,小四说给你听。”胤禛的眼睛有些酸,看到老人满头银发,不由自主地想到小时候每每闯了祸,只要跑到慈宁宫,太皇太后就毫无原则的护着他。

“好,哀家不说,小四说。”太皇太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小四慢慢地说着他如何给汤斌挑选礼物,如何同小贩还价,如何气张英,又说发现张家二郎不凡,零零碎碎,看起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却只字未提明珠和郭琇。

待太皇太后累了,睡着了,两兄弟才起身离开。之后的日子里,小四也不往外跑了,得空就带着兄弟们去慈宁宫看望孝庄。

康熙听梁九功说起胤禛的动向,一阵酸楚,“也不知道等朕老了他可能这么孝顺了。”

梁九功恭维道,“那时候四阿哥也该长大了,会比现在还要孝顺。皇上,奴才虽不是完人,待在皇宫里这些年也听人家说过不少事,就没有不羡慕皇上的,您啊,等着以后享大福气吧。”

康熙失笑,“你倒是说说对朕来讲,什么是大福气?”

“嘎?”梁九功惊觉失言,顿时大气不敢喘。

“你这张嘴巴倒是跟小四一样厉害了,怎么胆量还没他一分大。”康熙摇头道。

梁九功期期艾艾地说,“人家说,人家说天家无父子,那个唐太宗为了皇位还那个,奴才觉得,历朝历代恁多当皇上的,只有皇上您不用担心皇子们关系不睦。以后皇子们都会孝顺你,所以,奴才觉得这就是大福气。”

康熙叹了一口气道,站起来伸个懒腰,“随朕去慈宁宫吧。”

有了胤禛掺和,很多事情无形中发生了变化,比如,东北边境稳定,噶尔丹除去,施琅也开始接管台湾,朝廷没了外忧,户部都有钱在年初做好一年的预算开支了,康熙见河道治理不见成效,财大气粗,实打实地又给了靳辅两年两年时间。

按期限,靳辅必须在六月半旬到达京城,回答内阁及九卿官员所问久治不见成效的问题。从而也给了小四充足的时间。

胤禩见胤禛每天抱着有关河道问题的书籍不放,疑惑不解,“四哥又在研究什么?”

“国家大事。”小四头也不抬,只见他桌子上铺了好多图,林林总总像豆腐块一样,见小九伸手摸,抬手朝他手背上甩一巴掌,“离远点,弄乱了割掉你的小jj!”

胤禟下意识捂住下三路,一顿,“你敢!”

“试试。”小四挑眉。胤禟没胆了。

胤禩双手背到后面,伸长脖子,“好像地图啊。”

“本来就是。”小四指着,“这是洪泽湖的,这边是山东的,这里是四川的......小九,来,把这些地图打乱。”

胤禟连连摇头,“不,不!四哥,你从哪来找来这么多地图?”

胤禛抬手一指,“瞧见那边角落里的书了么,从书上撕下来的。”

“什么?”八阿哥眼尖,瞧见一本孤本,大惊失色,“四哥,你从哪来拿的这些书?”

胤禛抬起头,想了想,“乾清宫,上书房和文渊阁。”

胤禩一下摔倒在成堆的书上,“你,你,你败家!”

“你才败家的,没事滚蛋,我还忙着呢。”胤禛又埋下头继续写写画画。

胤禟好奇死了,“四哥,给我看看呗。”

“你还没有桌子高,看什么看。”胤禛白他一眼,“千字文背来我听听。”

九阿哥不愿意,那么弱智的东西让他背,“八哥,走吧,四阿哥没工夫搭理咱们。”

八阿哥的心好痛,瞧着破破烂烂的孤本,瞪着小四,恨不得把他撕了。

胤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感觉,“我只把图纸裁掉,其他的东西没动,你看着残缺不全不舒服,让人重新抄录一份呗。”

“四哥,这是古籍,古籍你懂不懂!”胤禩咬牙切齿,额角青筋凸起。

“所以呢?”胤禛反问,“你敢保重百年后它还存在?不能吧,既然如此,何不让它在当下发挥余热。或者你想告诉我它值多少钱,那又如何,你拿出去拍卖。”

胤禩心口痛,暗暗劝慰自己别跟个孩子讲道理,“这是古籍,有史学价值也有收藏价值,你到底懂不懂?”

“史学价值?翰林院那帮书生早把它研究透彻了,至于收藏价值,又没缺字,等我用好了,把这张地图黏上去呗。”还用他说,如果不是实在没法他也不会破坏文物好不好。

“我跟你说不通!”胤禩挑挑拣拣,见着珍贵的书籍就塞到怀里,俩人直奔乾清宫。

康熙见此好笑,“这是怎么了,瞧瞧谁把小八和小九气得脸都红了。”

“汗阿玛你管管吧。”胤禩踮起脚尖把书放到御岸。

康熙顺着他的指引,看到里缺了好几张,不禁抚额,“让朕逮着胤禛揍一顿?”

“是的,四哥欠揍。”胤禩使劲点头。

“可是太子跟朕报备过,朕同意胤禛随便借用文渊阁的书籍了啊。”康熙看向他们,“或者你们觉得胤禛会老老实实地站着让朕揍?”

八和九相视一眼,“汗阿玛,你太草率了!”谁不知道老四无理搅三分,随随便便就能搞掉一个内阁大臣,“当儿子没来。”

说完拉着小九就走,顺便把刚才抱来的书籍又抱回去。

康熙看着两小孩的背影,“小四最近在干么?”

“南三所的人说四阿哥近来特别老实,以前每天都跑去景仁宫晃一圈,现在他下学后去一次慈宁宫就躲进书房里,还不准闲人进去,书房的门紧闭着,地上铺满了书籍。”梁九功道,“奴才估计四阿哥这次要干件大事。”

“但愿别惊天动地,否则朕也没法给他擦屁股。“康熙摇头,“太子呢?”

“太子爷挤出时间就跟洋文师傅学习洋文,已略见成效。”接下来的话梁九功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想,“皇上,您安排教导太子人世的宫女至今只见太子一面,还是她们初到毓庆宫那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