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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读者Makoto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4-0416:02:08

第204章胤禛入刑部

刑部作为审核刑名的机构,地方的案子判决后送到刑部,刑部官员如果发现罪名不对或案中有异议便会拨回地方重新审理,罪名正确、案件无疑,方可结案。

特大案件由大理寺审理,但判决后也得刑部过目,由此可见刑部每天多么忙。

胤禛穿越前的三年一直担任公安厅缉/毒大队队长,除非重案要案,他一般情况下不出去,每天在办公室里干么?不可能喝茶上网打游戏,当然是处理案件。

翻开卷宗,胤禛仿佛回到前世,回到那个忙碌的世界。

“四爷,这是最近发生的。”刑部左侍郎敲门进来,胤禛抹一把脸,他前世可没三个儿子,也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是这辈子好,“那,我先看看那些吧。”

刑部侍郎轻轻放下,蹑手蹑脚退两步,“下官不打扰四爷了。”

“忙你的去吧,有事我会让奴才喊你。”胤禛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自己这边不用伺候。随手翻开最上面那叠纸,手一顿,“卞永誉,进来!”

刚刚退出的左侍郎慌忙滚进来,“四爷何事?”

“王吴氏杀奴?”胤禛扬起手中的卷宗,“奴婢无错其主人故意杀之,其主人应处以绞刑,留她全尸,上面为何判王吴氏无罪释放?”

刑部左侍郎隶属汉军旗,但其是汉人,自幼爱好书画,颇有些真才实学,非常不齿和他同时期的王鸿绪的为人。

王鸿绪半辈子没多少黑点,但他却有个一生也洗不掉的黑料,当初之所以能仕途通畅,是通过陷害别人,投机取巧得来的。

卞永誉觉得这种人喜欢书法绘画简直是对艺术的侮辱,不过他知道王鸿绪比他有权有势,卞侍郎也就背地里嘀咕两句。

上个月,王鸿绪的夫人折磨死个外聘的丫鬟,死者的父亲告到刑部,上任刑部尚书收了王夫人的银子,把案子草草了解,王氏无罪释放,死者家属也没得到一文赔偿,可把卞永誉气得不轻。

苍天开眼,四爷驾到。

卞永誉就是故意把这件已经结案的案子翻出来,准备找机会送到胤禛跟前。没想到四贝勒会让他把所有挤压、存疑点的案件找出来,卞永誉再念一声,出来混迟早晚要还。

卞永誉没必要为前任说好话,便把傅腊塔受/贿的事说一遍,”这位王吴氏是王鸿绪大人的夫人。”卞永誉最后加一句。

胤禛眉头微蹙,“王鸿绪?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王大人现在在修《明史》,四爷您听着他熟悉不奇怪。”卞永誉道。

“我没关注过《明史》,在你刚才说之前我确定我不知道王鸿绪参与修《明史》。”胤禛不禁摇头,“在哪里听说的呢?”

卞永誉咽咽口水,突然往前一步,和胤禛之间一桌之隔,压低声音,“四爷还记得发生在十九年的‘朱方旦案’么?就是王大人的功劳,从此王大人平步青云。”

“朱方旦是你什人?”胤禛微微一笑。

卞侍郎后背一凉,“启禀四爷,朱方旦和下官没任何关系。”苦笑道,“既然被您看穿,下官明说,朱方旦死有余辜,但他的朋友们不见得有错。而且下官不喜欢这个王大人,人品太差劲了。”

也是胤禛公私分明,从没干过仗势欺人的事,这两年做的事致于他在清流中的名声太好,换成别人卞侍郎万万不敢说这么明白。

胤禛来之前对刑部诸员做过了解,卞永誉凭借上代余荫步入仕途,王鸿绪也是官家子弟,但他却是凭着科举考试上来的。后者情况比前者好太多,安安分分磨炼几年,像张廷玉那样,不出意外,三十岁之前便会得到朝廷重任。可王鸿绪偏偏走歪道,靠陷害人得上峰重视,难怪卞永誉对其不齿。

“已经结案了,爷总不能推翻重新审理吧?”胤禛挑眉。

如果胤禛以前不经常来刑部,搞得刑部看门的老衙役都知道其秉性,卞永誉也就住口了。

“四爷,此次风不可长。如果下官看右侍郎不顺眼,右侍郎随口说句‘清风不识字,何须乱翻书’,”卞永誉指着桌子上被风吹动的书,“下官就可以污蔑右侍郎存心诋毁咱们旗人。”

“卞永誉,本官招你惹你了!?”右侍郎左右不见他出来,以为卞永誉跑到四贝勒面前大献殷勤,坐不住就过来看看,刚好听到最后两句话。吴涵一把年纪,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可不能听他胡说,四爷。”

“他只是打个比方。卞永誉,我想起来那个王鸿绪是什么人了,你俩出去吧。”胤禛抬抬手,“对了,把郭琇喊来,爷找他有事。”

郭琇?郭御史?卞永誉眼中一亮,“是,四爷,下官这就去。”

郭琇早些天才从地方回到都察院,早早来到都察院和同僚交流感情,正说着四爷去刑部,以后遇到大案要案,三司会审时,都察院的人少不了跟四爷合作,郭琇一边叹气一边道,“以后我大不了提前躲走。”

话音一落,刑部来人了,四爷请郭御史走一趟。

左右都御史瞪大眼,“郭琇,你又背着我等干了什么事?”

传话的小衙役笑眯眯的说,“听说四爷今天心情不错,也许是好事,郭御史,请吧。”

郭琇唉声叹气,使劲墨迹,可都察院离刑部非常非常近,走得再慢也就两刻钟。

面对胤禛,名震京城的郭御史好像个刚进官场的小鹌鹑,“四爷您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胤禛头也不抬,“爷记得你曾经参过王鸿绪,对不对?”

咯噔一下,郭琇头皮发麻,“下官那段时间昏了头,看着谁有点不对就参谁,弹劾的人太多,下官也记不清了。”

“扯淡!”胤禛抬抬眼皮睨了他一眼,弹劾王鸿绪是在靳辅之后,在那之后郭琇就不敢乱动用手中职权,除非有别人不能轻易推翻的证据。面前还有一堆卷宗要看,胤禛也时间跟他打嘴仗,“爷打算收拾这个王鸿绪以振朝风,待会儿回去起草个奏折,明日早朝爷要看到。”说着扔给他一本卷宗。

郭琇翻看一看,“这事下官听说过,是真的?”

“废话!”胤禛道,“明晃晃的把柄,这次再参不倒他,你这个御史也该给别人让位子了。”

“有四爷您的支持,就算没有王夫人杀奴,行/贿朝廷命官的证据,下官也能惨倒他。”当初在靳辅手上栽个大跟头,那是他被一点胜利冲昏了头,又有四爷护着那厮。王鸿绪是谁?上次弄不死他,这次有四爷帮自己,弄不死姓王的,不用四爷说他自己卷铺盖滚蛋。不过,郭琇迟疑道,“王鸿绪牵扯着早年的‘朱方旦案’,估计皇上不愿意看到有人旧事重提。”

“有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爷不能当作真过去了。”胤禛悠悠道。

郭琇脚底生寒,“四,四爷你要为朱方旦翻案?不行,此事万万不行!”

“瞧你这点出息,当年弹劾靳辅的魄力呢?”胤禛一顿,“姓朱的那人就一神经病,爷犯得着为他翻案?爷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郭琇松一口气,突然一顿,不敢置信道,“您您,要翻‘明史案’一案?不行啊!”说着扑通跪在地上。

第205章摊丁入亩

郭琇见胤禛没反驳,吓得瘫坐在地,脸色煞白,嘴角哆嗦,“四爷,‘明史案’碰不得啊。就算,就算皇上——”

“就算汗阿玛纵容我,也不会同意我重审‘明史案’。”胤禛接下去。

郭琇道,“四爷您既然都知道,干么非要跟皇上对着干。”关键捎带上他,这叫什么事哟。郭琇活了大半辈子,今天可算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

“重审不代表翻案。朝廷对明史一案的纵容,直接把社会风气搞乱了,才有后来的‘黄培诗案’和‘朱方旦案’。如果心怀不轨之人自制所谓逆书,想敲诈勒索谁就朝着谁下手,要律法何用,还要刑部何用?谁家有逆书直接让兵部带人屠杀就行了!”胤禛道,“郭琇,爷没工夫跟你废话,明天看不到奏折,接下来看到都察院的支持,小心爷带人去你们家搜逆书。”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郭琇真给跪了,没这么威胁人的。

回到都察院,众人看到郭琇像死了爹娘一样,错了,他爹娘早死了。像死了儿子,“出什么事了?四爷找你何事?”顾不得幸灾乐祸,三三两两围上去。

郭琇还记得胤禛最后那句‘都察院的支持’,不是他一人不要命的奋斗,郭御史受伤的心脏舒坦一点。命人关门谢客,职位低的官员在门外守着,防止任何人靠近。一圈御史和满汉都御史被郭琇请到房间里,把四爷的要求讲一遍,众人吓呆了。

明史案牵涉甚广,而且搞出事的庄家人纯属没事作死,死有余辜,又听郭琇说不是翻案是重审,“四爷有没有说怎么审?”

“四爷打算从十年前的‘朱方旦案’入手,在那件事上王鸿绪的确得到好处,现在步步高升。难免有心人效仿他,四爷这样的目的很好理解,杜绝类似的事再发生。”郭琇说着突然轻松了,“我们是御史,天天干得罪人的活儿,今天四爷威胁咱们,明天别人一样也可以。

“不过,四爷逮着谁威胁谁,他连皇上都不放过,我们也知道四爷就嘴上说说。那别人呢,万一怀恨在心的人拿几个似是而非的字生事,咱们搞不好又是一个黄培啊。”

“郭大人说的在理。”满左都御史安布禄道。

汉左都御史也点头,“我同意四爷的做法,此风不可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四爷出头,皇上生气也不会怪罪我等。以四爷以前做的那些事,皇上说不定能猜到我们是被胁迫站队的。”

“大人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郭琇趁机道,“这是四爷给下官的卷宗,您看看。”

“有这个就好办多了。”安布禄道,“郭大人,你去死者家中取证,李大人,明天的折子麻烦你写好由郭大人抄录一份呈给皇上。“

汉左都御史姓李,都察院数他文笔最好,李大人点头,“这等小事,安布禄大人尽管放心。”满汉官员间的关系虽然不亲密,如今涉及到身家性命,即便跟他们无关,谁也不能保证子孙后代不会被那股歪风波及,在这种情况下都察院上下空前团结,竭力协助四爷剔除那股歪风邪气。

胤禛此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前世受过高等教育,查案经验丰富,今生又被回炉重造一番,上午半天,胤禛面前堆积如山,“卞永誉!”

吴涵跑进来,“四爷何事?”

“把这些拿回去。”胤禛道。

吴涵没听清,“四爷说啥?这些都好了?”少说有二三十件,“都看过了?”

“不明之处我都标注了,你们看看,地方的就派人送回去,发生在京城的案子,回头你们就升堂重新审理。”胤禛站起来伸个懒腰,“下午我就不过来了。”说完走出去。

卞永誉望着胤禛的背影,“吴大人,四爷回家么?”没人应,卞永誉回过头,“吴大人?傻了啊?”

“你才傻了!你们全家都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吴涵上去拽住他,“搁四爷跟前瞎咧咧啥,我是那种小人?你第一天认识我?!”

“打个比方,四爷日理万机才不会记得我先前讲过什么。”卞永誉讨好的替他抱卷宗,“放哪儿去?”

“四爷让咱们再核查一边,便重审的重审,该归档的归档。”吴涵咂咂嘴,“四爷果真名不虚传。”

“今天才知道啊。四爷厉害着呢。”卞永誉望着怀里一堆案卷,诧异胤禛的速度,却不像吴涵那般震惊。四爷若是一般的人,皇上会放心十来岁的四爷当什么内务府总管?别扯了!皇上又不是昏君,朝廷又不是没人了。

整治王鸿绪一事,胤禛没告诉兄弟们,此事不宜牵扯甚广,加上他也不能保证结果如何,还是让他自己承受汗阿玛的炮火吧。

翌日一早,胤禛没去上早朝,他起来跑一圈马,打两套拳,洗漱一番又睡个回笼觉。

睁开眼,小儿子正趴在他怀里流口水,“你额娘的?”

“额凉?”弘昼晃晃脑袋,“饭饭。”

“叫我起来吃饭?”胤禛笑着问。

小弘昼只有一年零三个月,想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重复一句,“饭饭,饿。”

胤禛抱着儿子走下床,正喝着粥,胤禩跑进来,“啧,太阳都出啦,四哥怎么才吃饭。”拿出怀表一看,“九点了?不去刑部?”

“我在家等消息呢。”胤禛道。

胤禩没他那么大胆子,胤禛不去上早朝,八爷可不敢有样学样,“王鸿绪的事?”

“对,他夫人太无法无天。”胤禛道,“不说他,昨晚给你东西看了么?”

“我来找你就是为昨天的计划案。”胤禩拉着椅子坐下,白薇和白芨极有眼色,让丫鬟小子下去,喊来魏珠儿和安公公守在门口,她俩伺候三个阿哥。

“你指的哪一个?”胤禛问。

胤禩道,“废除人头税,按亩征收田赋。”

尼楚赫轻呼一声,八爷挑眉,“四嫂有意见?”胤禛扭脸望着他,尼楚赫不自在地拿起手绢掩着嘴道,“听我阿玛讲皇玛法临终前希望汗阿玛永远不要加百姓的赋税,你们没变相加赋吧?”

“四嫂有所不知,我们这是变现减少赋税。土地多半集中在土豪乡绅和官员士子手中,有的百姓一家五口人也就两亩地.......四哥,功名在身的人名下至多拥有十亩免租地,行么?”胤禩问。

胤禛没意见,“人头税废除后就需要户部官员下去丈量土地,你以后可有的忙了。”

“大不了再聘几十名临时工。”这对胤禩来说是小事,“我打算下次大朝会时向汗阿玛提起,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去上朝。”

“你上朝的时候喊我一声。”胤禛道,“王鸿绪夫人的案子汗阿玛是什么态度?”

“听说《明史》快修好了。王鸿绪可能会提前把《明史》呈上去,汗阿玛一高兴,顶多准许你判王夫人□□。”胤禩道。

胤禛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待会儿去刑部,就不留你了。”

胤禩起身告辞。他来找胤禛助他一臂之力,得到答复也没别的事,更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夫人会扯出轩然大波。

他想不到,尼楚赫能想到,见胤禛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四爷打算把事情闹大?”

胤禛冲他笑道,“怎么会呢。”

第206章大理寺介入

四福晋呵呵一声,手动一下又压下去,暗暗告诫自己,忍住,忍住,碗里的粥烫热,糊四贝勒脸上,四爷一准被毁容。

他可不想守着丑八怪过完下半辈子,太污。

都察院上下同气连枝,第一天郭琇参王夫人,第二天御史在康熙御门听政时呈上证据,和证据放在一块的还有参王鸿绪治家不严的折子,王鸿绪想辩解都找不到借口。

第三日,又换个眼生的御史再次参王夫人。

王吴氏不是第一次弄死外聘的丫鬟,以前的死者家属惧怕王家权势,王夫人要是给点钱他们就接着,不给钱也没人敢闹。

这次死的姑娘家中三位兄长,只有她一个女孩,本来父母不想让她出来做工,姑娘觉得王老爷是文人,家教应该挺好,而她家就在京郊离城也不远,便嚷嚷着赚点钱给自己攒点嫁妆。

父母兄长被说服,怎料一命呜呼。王夫人还说姑娘勾/引王大人死有余辜,死者家属怎愿意担上这个污命。

越过顺天府,一纸状书告到刑部,怎料刑部已不再是图纳生前的刑部。

对于刑部的判决,死者家属一万个不愿意,不是大案要案,大理寺又不接,可把死者一家愁死了。

村里有在外城做小买卖的人经常听人家八卦过四爷的威名,便建议死者家属走四爷的门路。死者家属就准备去户部门口拦驾了,胤禛却突降刑部。

御史的人到死者家里,不费吹灰之力便了解事情经过。

王鸿绪乃官宦子弟,自诩红袖添香乃一雅事,家中不缺钱,娶妻之前就纳好几房小妾在他房里伺候。岳丈没退下来之前比王鸿绪官高三级,王夫人善妒,王鸿绪不敢逆着夫人来,便由着夫人发卖家中小妾。

不能在家中玩女人,他可以去戏楼啊。但每晚对着王夫人那张脸,王鸿绪睡不着,长年累月添个调/戏丫鬟的嗜好,不能带上床,偷偷吃点豆腐呗。

王夫人也知道她男人什么德行,看不见就装作不知道,看见后就把气撒在丫鬟身上,好几个丫鬟就在这种情况下被她活活折磨死。

而这位死者生前被王吴氏挖掉双眼,只因王鸿绪随口一句她的眼睛好看。即便对方双眼流血,王吴氏还嫌不解气,朝人家身上推一把,死者当时目不能视,砰一下撞在石柱上,愣是撞死的。

好好一闺女送来没到半年连个全尸都没有,死者家属差点跟王吴氏拼命。

御史虽然同为男人也有点色/心,得到这个真相仍旧忍不住犯恶心。明知道自家夫人什么德行,还对丫鬟毛手毛脚,死一个不够又害死几个,就这还死性不改,难怪听人讲王鸿绪的人品有问题,根本是个畜生!

第四天,又一个御史弹劾王鸿绪,参他嫖/娼押/妓。御史中有不少正直的人,碍于权势平时不敢轻易出头,现在有胤禛在上面担着,几个御史一合计,去戏楼里找王鸿绪的相好,请她们出面指证王鸿绪利用身份强迫她们。

白天休息晚上登台唱戏的姑娘们傻眼了,指证朝廷命官?姑娘们连连摇头。御史把王吴氏的所作所为一说,姑娘们非常同情无辜惨死的女孩儿,几人相视一眼,觉得帮御史扳倒王鸿绪,他以后没法再祸害人,也算是为民除害。

连着四天都察院专章参奏王鸿绪,康熙想不重视都难,下谕刑部严查。

四爷双手一摊,刑部在这个案子上失察,再交给刑部不合适。康熙也想到此事牵扯到已经被他发落的傅腊塔,便令大理寺严查此案。

王鸿绪还认为御史台跟他杠上,大理寺却看出其中巧合之处,下朝之后,回家换上常服蹭到刑部向胤禛请教。

胤禛道,“汗阿玛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爷等你的好消息。”此言一出,大理寺卿明白,王鸿绪此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事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王鸿绪根本没想好应对御史的法子,人证物证面前,王吴氏被大理寺收/监,这时才是事发的第五天。

王鸿绪早年干出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如今吴家的权势人脉又不如王家,见事情到无法回旋的地步,便哭着向康熙请罪,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吴氏身上。

王鸿绪如今五十有七,这几天愁得两鬓发白,跪在康熙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也怪可怜的。他确实有几分才能,《明史》也被他改的非常合康熙的心意,有嫖/娼的证据在前,家中又有悍妇,男人能理解男人,但他的顶戴花翎还是保不住了,康熙不打算要他的性命,可他问过胤禛么?

没有!

所以四爷不同意,御史继续闹。大理寺卿审理王吴氏的过程中,故意暗示她已经被王鸿绪舍弃,几个儿子虽说已经成年,也遭到王鸿绪好一顿叱责,又暗示她如今锒铛入狱,全是因为王鸿绪。

吴氏养尊处优大半辈子,何时见过大牢什么样,如果不是强撑着等着王鸿绪来救她,牢中生活已逼疯她。

大理寺卿的刻意引导把吴氏的最后一丝理智摧垮了,事到如今,大理寺卿问她什么她说什么,姓王的不仁不义,就别怪她不顾夫妻情面。

大理寺卿每年不知跟多少来自天南海北老奸巨猾的人过招,不说吴氏,就是王鸿绪对上大理寺卿也没胜算。

非常顺利,大理寺卿从吴氏口中得到四爷想要的。卷宗送给胤禛一份呈给康熙一份。康熙看到吴氏的供词,王鸿绪早年如何借“朱方旦”上位,如何造伪证污蔑朱的友人等等,康熙气得面红耳赤,直拍桌子,“岂有此理!”

太子爷走上前,“怎么了?”说着话拿起卷宗,不禁“啊”一声,“常人说小人不可怕,就怕小人有文化,他怎敢!?”以前听说‘朱方旦案’牵扯不少无辜的人,太子知道错在朝廷,却认为不得不那样压制住不同的声音。

这份卷宗却告诉他,朝廷一直不敢承认的错,其实朝廷也是受害者之一,而且还被王鸿绪当枪使......太子爷一时面色复杂,“汗阿玛打算怎么办?如果严查,保不齐得为那些无辜者证名,如果不查,这个王鸿绪极其家人......实在可恶!”

康熙也头疼,他知道那件案子里面有猫腻,从未想过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该说对方太了解自己,还是他给了对方作妖的勇气。

与此同时,胤禛冷笑一声,同刑部诸人说一声,扔下卷宗去找胤禩。

八爷看见他赶忙命人上茶,没等胤禛坐下就大吐苦水,“四哥这叫什么事啊。”连着好几天去隔壁喊胤禛跟他一块上朝,想着今天早上四嫂见着他瞪眼,无声地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来家里喊人......

“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么?王吴氏的案子什么时候能结案?”奏折放在兜里好几天却没机会拿出来,八爷也是心塞的不行,怎么向汗阿玛献策就那么难呢。

胤禛道,“我和你一块进宫,今天就是个好机会。”

“真的?”八爷表示怀疑,汗阿玛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一天比一天僵硬,“你有□□?”

“去还是不去,自己选?”胤禛问。

奏折快被他捂湿了,“去!”

他俩到时乾清宫中很静,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俩的脚步声,太子扶额,康熙低着头,哥俩相视一眼,非常疑惑。

胤禩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四贝勒,装不知!

第207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胤禛道,“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胤禩紧跟着他直起身子,见胤禛给他使眼色,“听四哥的没错”这句至理名言已深深地烙在八爷脑海里,“儿臣有事启奏。”

“王鸿绪的事?不用说,老八回去吧。”康熙正烦着呢。

八爷连连摇头,“不是,请汗阿玛过目,跟王鸿绪没任何关系。”说完递出从胤禛那里得来经他润色过的计划书。

得胤禛提醒,奏折第一页第一行便写道摊丁入亩,永不加赋,然后就这八个字一一解释。先叙述户部不缺钱,再解释按亩征收的好处,减掉人头税可以笼络民心......八爷提笔时非常怀疑,这样写成么。

四爷不愧跟康熙斗了二十年,果然很了解他。

康熙一肚子火气被那八个字消灭殆尽。越往下看双眼睁的越大,眼神越亮,脸色不自觉浮现出笑意,最后朗声大笑,“好!好!好!”

八爷却犯难了,“此事要比整顿盐课难上十倍百倍,汗阿玛。”

“何出此言?”康熙非常开心,胤禩的话就像一盆水,不是冰水,浇到康熙头上他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胤禩看到太子坐在一旁,误以为胤禛所谓的刚刚好,是因为太子也在,说服康熙的胜算比较大,于是不慌不忙解释,“大部分土地把持在世家地主手中,不讲别人,儿臣便有几百亩,一旦按照亩征税,儿臣每年得缴一大笔税收。早年托四哥的福,儿臣得一笔钱,即便这样儿臣看到真金白银流出去也会心疼,何况别人。”

“此事会像盐课一事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但土豪乡绅王公大臣一定会反对。”胤禛顿了顿,“重新丈量土地的消息传出去,指不定有些人会造一批尺子。”

“制造尺子?为什么?”胤禩一愣,没明白。

胤禛道,“把两米的尺子改成一米,他们就可以少缴一半田赋!”

“他敢!”康熙是个极有学识的帝王,登基前二十年,雄心壮志想做太多事,可他有心无力,处处捉襟见肘。

如今有兵有粮有武器,做什么都不心慌,康熙也想干点实事。先前盐商犯上作乱,聪慧绝伦的四儿子差点折里头,他还没跟京城那批官员清算,现在又阻拦......康熙想一会儿,“胤禩,先招聘人手,从明天开始丈量土地,理由,理由什么好呢?”

“丈量可耕地面积。”胤禛道。

康熙一拍桌子,“就按照胤禛说的办。”

胤禛见他高兴,装作无意道,“儿臣在门口碰见大理寺卿,见他唉声叹气眉头紧锁,事情很严重?”

“什么事?”胤禩问。刑部和大理寺相邻,刑部的人说话大声点,大理寺那边都可能听到,也没怀疑他的话,“汗阿玛?”见胤禛不答,望着康熙。

康熙见胤禩的表情不作伪,胤禛因刑部在“吴氏杀婢案”中失察,为公正起见把案子推给大理寺是非常正常的举动,也没惹来康熙猜忌,呶呶嘴,顾问行把案卷送到胤禩手上。

胤禩只看一眼就联想到前世后来发生的几件事,脸色不好,“汗阿玛打算怎么办?此风不可长!”说的非常坚决。

康熙和太子相视一眼,“你的意思给朱方旦翻案?”

“不是!儿臣意在抑制这种歪风邪气。”胤禩非常诚恳地说。

胤禛眼皮一跳,减免赋税乃一仁策,百姓必定交口称赞皇上圣明,言官也会在史书上为康熙记一笔,不需要康熙暗示或者施压。

料定康熙看到胤禩的计划书心情会转好,打算借此探探他的口风,然而胤禩却把他要说的话提前说出来,难道这就是兄弟默契?

胤禛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哥俩好的扒着胤禩的肩膀勾着头盯着案卷,啧啧道,“以前听说个大概,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改天二哥惹到我,我就伪造一份圣旨,弄个假龙袍,找几本似是而非的书和信件,污蔑二哥谋反一准成功。”

“孤惹你了?”太子正愁着怎么解决此事,听到他的生生气乐了。

康熙抓起奏折朝他砸过去,“胡咧咧什么!当朕老眼昏花,除了你还有谁敢伪造圣旨?”

“看看,看看,汗阿玛你先入为主了吧。万一二哥看我不顺眼,伪造圣旨污蔑我呢?”胤禛道,“那我还不得冤枉死。”

也就胤禛能把“谋反”说的像过家家。太子爷抬手扔出手边的砚台,“老四你今天跟孤杠上了?”

胤禛旋身躲过去,“开玩笑,开玩笑啦,我支持八弟。”顿了顿,“废除人头税,百姓喜大普奔,来日再出一次‘朱方旦案’,今日做的一切都白费,百姓还会畏咱们如蛇蝎。想要百姓信任朝廷,朝廷必须给他们足够的信任。平价盐、人头税、是让百姓剩下不少钱,可钱跟性命相比微不足道啊,汗阿玛。”

康熙和太子早已见识过胤禛临场发挥的能力,没怀疑这是胤禛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朱方旦案是朕下令彻查的。”

“儿臣请问汗阿玛一个问题,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谁最厉害?”胤禛说。

太子道,“当然是汗阿玛。”这话还用问,你傻了吧?太子给胤禛递个眼色。

胤禛仿佛没看见,“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不是,儿子认为知错及时改正,之后不再犯错的人最厉害。”

“胤禛你拍马屁的功力渐长啊。”康熙轻笑道,“想出这么个理由让朕主动承认错误,难为你了。”最后四个字不阴不阳。

胤禛不痛不痒,“朱方旦蛊/惑百姓生病无需看大夫,本就是妖/言惑/众,汗阿玛处理的对,只不过中途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以致于天下百姓选择性忘记朱方旦的错,转而同情他,认为朝廷冤枉他。其实被冤枉的是别人,但绝对不是他朱方旦。关于这一点,如果汗阿玛让刑部审理,刑部会把此案分成两案来审。”

“那怎么审?”胤禩奇怪,“本就是一件案子。”

“不!朱方旦惑众是其一,王鸿绪污蔑别人为其二,刑部张贴告示,昭告天下。”胤禛挑挑眉,“汗阿玛意下如何?”

康熙脸上有一丝松动,被遣回家的王鸿绪此时正到处奔走,名曰为他夫人活动让其免遭牢狱之苦,实则打听此案进展。

王家只有吴氏一个女主人,王鸿绪的不少事她都知道,先前被御史打得措手不及,以免被动,他得尽快搞清大理寺卿知道多少事,吴氏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如果对他不利,他也得争取时间保住自己和儿孙后代的性命。

他想的很美,却被三品以上的官员拒之门外。

马齐、张廷玉这种清流也不敢保证他们升职过程中没打压过别人。而他们都是趁着别人犯错时推一把,从未干为上位诬陷别人,继而连累数十人命丧黄泉。

以前和王鸿绪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得已跟他打声招呼,偶尔碰巧也会同桌吃个饭。如今王鸿绪被皇上撵回家,张廷玉这类人相对正直的官员巴不得以后再也不用面对他。

善于钻研的人此时更不会搭理王鸿绪,比如索额图,早早吩咐门外,如果有个姓王的人登门,直接把他打出去。

王鸿绪揣一包银票,别说送出去,就算把银票扔索额图家里也会被扔出来......一脚深一脚浅晃到家,卞永誉带着衙役等候多时,“王先生,跟本官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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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太子爷教子

王鸿绪乃进士,康熙没有剥夺他的功名,衙役们想绑他却不敢上刑具。

待到刑部,胤禛着金黄色蟒袍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堂之上,“明镜高悬”四个字被蟒袍衬得散发着熠熠生辉。

王鸿绪看在眼里面遍体生寒,双腿发软。胤禛手边的惊堂木骤然响起,扑通一声,王鸿绪双膝跪地。衙役们面面相觑,姓王的做多少亏心事?四爷没问案他就吓瘫了。

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王鸿绪功名在身过堂无须跪,胤禛让两个衙役把他拉起来。充当书记官的右侍郎偷偷往上看一眼,有理由怀疑四爷故意的。

大理寺和都察院已把所有事查清楚,王鸿绪的案子很好审,人证物证,包括他当年趁朱方旦事发诬陷的同僚的后代,此刻就跪在堂下。铁证面前,王鸿绪想狡辩也找不到词,胤禛问一句他答一个是,没有一句话超过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