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鸿绪主动攀咬几个同党出来,四爷敬他是条汉子!

而他却是那事他一人所为,胤禛心中腻歪,冲吴涵递个眼色,右侍郎写字的速度明显比先前快许多。有时胤禛一句话没讲完,他已写下两行。

待证人和王鸿绪陈述清楚,加上此案又过去许多年,胤禛主意抑止歪风邪气,便判王鸿绪和王吴氏斩立决,对此没有异议便签字画押。

王鸿绪看到卞永誉时,便料到他今日在劫难逃,当看到大堂之上的人是四贝勒,王鸿绪仿佛看到他的头落地。没连累儿孙已是万幸,了解人心的胤禛看着王鸿绪在他意料之中,直接签字画押,根本没看纸上写的什么。

胤禛命人把王家夫妻关进大牢,拿起吴涵记录的东西,准备进宫。

“四爷,下官随你一同前往?”卞永誉和吴涵两人亦步亦趋跟着胤禛。

胤禛扭脸,“跟着我干么?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爷以后还怎么审案。”说完就走,走两步猛一回头,“不准再跟!”

左右侍郎好险被他吓死。

胤禛走近乾清宫,隐隐听到小孩的哭声,不禁皱眉,“谁呀?”

“像是毓庆宫的弘皙阿哥?”魏珠儿道。

“看看去。”胤禛循声过去,看到弘旭和弘皙哥俩背靠着墙,站得笔直,弘旭目视前方,弘皙耷拉着脑袋,他俩对面的赫然是太子爷。

弘旭看到来人,眼冒金光,太子正想教训他,听到,“二哥干么呢?”胤禛问。

弘皙听到声音抬起头,胤禛见他脸上全是泪水,手里的案宗扔给魏珠儿,边走边拿出手绢给弘皙擦眼泪,“怎么了这是?弘皙,你阿玛揍你了?”

今天换成八阿哥,弘皙一定会摇头,偏偏最喜欢小孩子的四爷,弘皙上去抱住胤禛,脑袋埋在他腰上,“阿玛打人。”

胤禛转向太子,眼中尽是谴责,“弘皙才多大,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让他自己说。怎么不讲了,没脸说?”太子瞪弘皙一眼,“师傅在上面讲课,他不但不听话,还在纸上画只乌龟上面写师傅的名字,你小时候那么调皮也没干过这种侮辱人的事。孤打他?孤没揍死他算轻的!”太子一说一肚子火,没有胤禛的智商还学胤禛开小差,弘皙以为他谁呢?

“我当什么事呢。”胤禛抬手把二侄子抱起来,“为什么不好好听课?本来想接你到我家玩几天,看来不行咯。”

“我说,四叔我说。”弘皙一听说去宫外,也顾不得要面子,“师傅讲的我听不懂想睡觉,怕睡着才在纸上乱画。”

“不喜欢师傅讲的?”胤禛问。

弘皙点头,“不喜欢。”

胤禛又问,“弘皙喜欢什么?习武打仗?西洋算术?还是像你十一叔一样研究火器?”

“啊?”弘皙被胤禛问懵了,他才□□岁,除了武功和算术,其他几样只听大人提过,“我,我可以学?”

胤禛道,“当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必要非得跟你哥一样。”

弘皙扭头看着太子,抿着小嘴,期期艾艾地问,“阿玛,四叔说的对么?”

“无论你以后学什么,都得先识字,字都不认识,你十一叔给你张图纸看得懂么?就算你大伯乐意教你排兵布阵,知道孙子兵法几个字怎么写?”

“我.....”弘皙语塞。

胤禛拍拍他的脑袋,“先跟着师傅学几年,学会书本上所有的字,弘皙想学什么直接来找四叔,四叔带你去拜师,你阿玛不同意也得同意。”

“真哒?”弘皙瞪大眼。

胤禛笑道,“不信四叔?”

“信!”如果连四叔都不可信,长辈就没有可信的了。

“和你大哥回去好好读书,不准再调皮,不然四年之后四叔可不管你。”胤禛说完,弘皙一抹脸上的泪,狠狠点头。

弘旭瞧着被四叔哄迷糊的傻弟弟,不忍直视。

那么多字全学会?四年时间,弘皙当他是四叔这个过目不忘的妖孽?弘旭已经能想象弘皙以后得多忙。

太子望着催弘旭快点回教室的傻儿子,忍不住叹气,“他像谁啊?”

“大概像二嫂。”胤禛不厚道的说,“咱们家没这么实诚的孩子。”大哥实在也没弘皙这么好骗。

二儿子的问题解决了,太子又跟胤禛学一招,“来接弘晖放学?”

“不是,找汗阿玛有点事。”胤禛道,“魏珠儿,去上书房门口等着大阿哥,待会儿放学后让他等我一会儿。”

“孤跟你一块过去吧。”太子看到他手里的卷宗,“什么?”

胤禛把卷宗递给他,里面夹着呈堂证供,太子爷翻开看到是王鸿绪的案子也没在意,随手翻翻,“咦?‘明史案’怎么也跟他有关?”

“跟他没关系。”胤禛道,“王鸿绪说他敢借朱方旦的事乱污蔑竞人,就是‘明史案’和黄培诗案’给了他勇气。他还说一旦涉及到诽/谤朝廷的事,汗阿玛绝对连查都不查直接让顺天府、九门提督抓人

“我说他狡辩,来的路上一想,还真跟他说的一样,那两件事发生时,根本没刑部什么事,牵扯进去的人就被处决了。二哥,此风不整,除掉一个王鸿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王鸿绪涌出来。”

太子爷这些年学西洋,偶尔出去体察民情,见多识广,考虑问题时也能站在客观角度上,加上他熟读史书,不单单本朝有这种事,前朝,宋元,乃至曹魏时期都出现过类似的事,“你打算怎么说?”

“我来时刑部诸人已开始写告示,告示上面会详细叙述‘朱方旦案’始末,真被冤枉的人,刑部会给予其家人补偿以及正名。王家人也会被逐出京城,我想建议汗阿玛上两件大案也这样做。”胤禛道。

太子说,“孤来讲吧。”说完哥俩先后进去。

康熙当然不愿意,朝廷承认一次错误已了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自己的脸,“那两件事已经过去多年,没必要再提起,估计也没多少人记得。”

“汗阿玛此言差矣。”胤禛道,“儿臣现在依然清楚记得当年在上书房,儿臣差点被你勒死,那也过去很多年了。”

康熙一噎,“......你那时中暑,不是朕勒的!”

“儿子当日若是没中暑提前晕倒,估计真会被你勒死,搞不好现在坟头上已长草了。”胤禛说完,康熙的脸涨得通红,“你想怎样?反正朕不同意。”

“明史案和黄培诗案都是鳌中堂经手的,跟你没任何关系,无论今天这事还是那两件,你都是受害者,受小人蒙蔽,汗阿玛怕啥?”胤禛道,“汗阿玛要是再不放心,儿子找几个人去坊间引导一下言论走向。”说着一顿,传说中的五毛党?

“说的好听。”康熙瞪眼,“被天下百姓戳脊梁骨的不是你?”

“汗阿玛又说错了,儿子身上流的你血,百姓议论你,儿子感同身受啊。”胤禛道,“不如这样,咱们出去看看情况,如果百姓都赞皇上英明,此事就依儿臣?”

“朕怎么能确定说朕好话的那些人,不是你花钱请来的?”康熙问。

胤禛扶额,这叫什么事哟。早知道刚才就不多说那句了,“地点您选,儿臣不可能到处安插人手吧?”

“行,朕跟你走一遭。”康熙也想看看老百姓的态度。毕竟当年事发时,百姓的怨气可不小。

胤禛心中一喜,太子略担忧。胤禛朝他微微摇头,太子见他胸有成竹,无声地问,“真的?没处处收买人?”

胤禛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出门抱起等他多时的大儿子,带着父兄直奔外城。

康熙和太子两人摇身一变成了土豪乡绅,却怕别人认出胤禛继而猜到他们的身份,严命胤禛离他们远一点。

胤禛冲他们的背影撇撇嘴,“儿砸,吃啥爹买单。”

“四叔,我想吃豆干,还有,那个,那个和那个。”弘皙拽着他的胳膊说,“弟弟,快下来,别总让四叔抱着,四叔会累的。”

弘晖给他后脑勺,抱着胤禛的脖子不松手,“什么时候回家?阿玛。”

“想你额娘了?”胤禛笑问。

有弘皙在旁边,弘晖不好意思讲,脑袋在他肩上蹭蹭,“豆干。”

弘晖不喜欢豆干的味道,让他吃点就像要他的命,胤禛听到这话好笑,也没揭破儿子。

第209章四爷府孩子窝

弘晖今年才进上书房,非常不习惯,每天早上从家里出来眼泪汪汪的,搞得尼楚赫忍不住怀疑自己,“我有没有讲过不要弘晖?”

“没有。”木槿道,“大阿哥不舍得福晋,过些日子习惯就好了。”

半个多月过去,弘晖依然没习惯,师傅一说放学,他第一个跑出来,没看到自家人立马飙泪。

胤禛这段时间去上书房比他当年在上书房读书还准时,康熙为此调侃他儿奴,男孩子不能惯着,严厉些方能成才。而四爷依旧我行我素,弘晖不愿意下来,吃馄饨时依然抱着儿子。

康熙和太子携便衣侍卫混在百姓当中,站在告示前面问旁边的人,“上面写的什么?”说这话时口音很重,非常像个外来者。

“咳,没想到王鸿绪恁有学识的人居然是个阴险狡诈的......我当年就奇怪,皇上英明神武,得天庇佑,怎么会干那么糊涂的事,朱方旦该死,可别人不该死,合着都是王鸿绪搞的鬼.......”对方絮絮叨叨,说到激动之处咬牙切齿。

下面的话康熙都没留意,只记得一句,“皇上得天庇佑怎么讲?”

对方再次听到浓重的口音,“你从关外来的吧?”不等康熙开口又说,“这位老爷有所不知,我家人习惯吃过晌午饭躺在床上眯一会儿,十三年前京城发生一起大地震,那日如果不是官兵把我们赶到街上,我们一家人早死了。

“别人都庆幸京城出现坏人,我后来找人打听过,那日根本没什么坏人,皇帝老爷提前得知地震,怕我们害怕故意讲的。从古到今那么多皇帝,哪个皇帝能提前知晓地震,看你像有学问的人,这位小兄弟说说。”对方伸手拉过太子。

太子周边的侍卫下意识拔枪,太子爷暗瞪一眼,周遭的便衣侍卫又放下手。

“这位大哥说得对,只有皇上有这等本事。”太子笑眯眯道。说话的人冲着康熙道,“这位大兄弟,听见了吧,这样如果都不算得天庇佑,什么样才算?”

康熙好气又好笑,趁对方不注意和太子慢慢退出去人群,期间又听到几个人嚷嚷皇上圣明,不禁道,“我以后是不是一点不合民心的事都不能做?”把他抬那么高,也不怕他一不小心掉下来摔死。

“阿玛别担心,如果您不小心做错事,就推到胤禛身上,这份告示不用看也知道是胤禛的手笔。只有他那么不要脸,把所有错推到别人身上,外人看见还觉得就该是这样。”太子说。

康熙大笑,“好主意!”立马决定,由着胤禛折腾去。

告示一出,整个内城人们也是一惊。

内城之中除了旗人便是张英这等大儒,别人没资格居住。这些人要么是天子近臣,要不家中子弟有在宫中当差,多少晓得皇家极爱面子。如今却为“朱方旦案”中无辜受牵连的人平反,尼楚赫也忍不住怀疑,“汗阿玛是不是没睡醒?”

“福晋且听他讲完。”木槿指着出去采买的小厮。

小厮快言快语,一会儿便讲到,“告示上面有刑部大印,估计跟皇上没关系,四爷发的。”

他能注意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内城人们翘首以盼——后续如何。

后续?

暂时没后续。

“明史案”和“黄培诗案”毕竟过去很多年,当年受牵连的人的孙子辈如今已满头华发,想要查清楚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胤禛把此事交给卞永誉之后,他上午在刑部处理事情,下午去户部,“什么时候开始丈量耕地?”

胤禩道,“我跟六哥和七哥商量一下,各地的孤儿院、养老院和戒/毒衙门的办事人员从旁协助,安排好便可派临时工去下面量地,最晚也就四月份。”

胤禛赞叹,“不错!”

古人思想守旧也有好处,在孤儿院和养老院做事的多半是当地百姓举荐的厚道人,即便人心易变,胆子再大也不敢贪墨善款。究其原因,他们深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再说贤才,要么像戴铎一样逢考必抓瞎,要么是古板不知变通的,无论哪一种,没入仕还能为朝廷做事,都会分外珍惜朝廷给的机会。

有这两种人从旁协助顺便监视,胤禛非常放心,不愧面面俱到的八爷,小小年纪就会利用现有资源,他日必成为一代贤王。

“四哥别说我,你在刑部怎样,习惯么?”胤禩问。

胤禛道,“习惯,大概我适合在刑部做事,上手非常快。等下面的人去量地的时候,你把废除贱籍的事跟汗阿玛提一提。”

“要不要缓缓?”胤禩道,“这段时间发生这么事,汗阿玛该睡不着了。”

胤禛道,“你看着办,但是别拖太久。”

“四哥是因为花姐?”胤禩问。花姐生病,四爷夫妇为其请御医的事在外城传遍了,胤禩有所耳闻,他怕年纪轻轻的四哥行错行,便让手下人去打听一番,得知花姐差点被耽搁,也忍不住生气。

不说花姐的身份是贵是贱,自从他成亲后,百香齐飞楼的人每次给隔壁送东西,总少不了他福晋的,虽不如隔壁的贵重,那也是花姐的一片心意。

说起来,百香齐飞楼也是胤禛出钱建的,就算花姐送给八福晋的和送给四福晋的东西一模一样,八福晋也不敢收,她的脸可没那么大!

胤禛早想废除贱籍,自从他知道世上还有贱籍这种东西,但那时他还小,就像现在一样,想废除农业税,当时只能想想。

胤禛当然不会说实话,点点头由着他误会。

回到家中,还没走到后院便听到小孩子的嬉笑声,胤禛眉头一挑,加快步伐。

指着花园中心的一窝孩子,胤禛问,“他们怎么都来了?”

“我去接弘晖放学,弘皙不愿意回毓庆宫要跟我来咱家,弘昱和十五弟他们听见也不愿意回南三所,这么多孩子咱家住不下,爷看着办吧。”尼楚赫抚着嗡嗡响的脑门说。

先前怕奴才不尽心,她便在一旁看着,可十来个孩子闹起来,尼楚赫再次扶额,一般人真受不了,见胤禛点头,四福晋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咦?八弟怎么来了?”尼楚赫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找你四哥?”

胤禩摇头,“刚和四哥分开,见你家门口停好几辆马车,谁来了?”车轮是橡胶轮,这种马车是皇室成员独有的。

尼楚赫想到眼前这位也喜欢孩子,“弘晴他们,你过去看看吧。”

胤禩果然没有再问什么,跑到花园旁边就看到他四哥怀里抱着弘昼,手里牵着弘时,看着弘晖和弘旭他们玩?好像是官兵捉贼。

花园里的花树上挂满灯笼,把原本漆黑的花园衬得如白昼。胤禩不禁咂舌,这群孩子真会找地方玩。如果在宫里,这个点不是在温习功课便是被教养姑姑们赶去休息。

胤禛也愁怎么安排侄子、弟弟们,送回宫?不现实,宫里早下钥。瞧见胤禩,四爷眼前一亮,“待会儿带十五、十六和十七弟去你家,我这边住不下。住你和八弟妹房里,沾沾孩子气,搞不好八弟妹明年就能给你生个嫡子。”

胤禩成亲当日,特意把年岁小的弟弟和侄子抱到新床上滚三滚,据说来年会生个大胖小子。而他和郭络罗氏成亲好几年,府里一点动静都没,如果不是前世有一子一女,八爷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不行。

现在胤禩才不信什么沾沾童子气,但四哥最后一句,他听清了,如果明年府里依然没动静,八爷呵呵一笑,抬手抱起小弘时。

第210章联合行动

胤禛若知道胤禩打他儿子主意,四爷不介意说句,八弟你明年会得个大胖闺女,且是庶出。

幸而不知,不然又听到胤禩说,“四哥,让弘时去我家住一晚?”胤禛准一脚把他踢到关外老家,哪会点头,“让奴才给他收拾些晚上用的东西,弘时夜里得喝一次牛奶,你家有么?”

还别说,大晚上的,胤禩家里真没有牛奶。

郊外农庄里的人早上会往各自主子府上送牛奶,没有冰箱,一点牛奶也没必要放在冰窖里,别说胤禩,就算胤禛家,弘晖出生前之前,他家晚上也没有备牛奶的习惯。

纯禧大公主有次请旨回京过年,特意来胤禛府上看望弘晖,和尼楚赫闲聊时无意中注意到牛奶的事,回到蒙古就派人送来四头奶牛和几袋苜蓿草种子,让送奶牛的蒙古汉子们教胤禛府上的奴才,如何在家中养奶牛,为此胤禛专门在后面辟出一块地。

胤禩抱着软软的小弘时不松手,胤禛暗自好笑,吩咐下人把厨房里的牛奶倒一半送到胤禩府上。

胤禩出去一趟带回来一群人,八福晋吓一跳,又听说十七阿哥他们今晚住主卧室,八福晋大喜,非常开心的命下人收拾房间。

如果不是几个皇子年龄太小,八福晋无论如何得多留他们在家住几天。

“昨晚在八叔家好玩么?”尼楚赫抱着儿子聊天。

小弘时一脸怕怕,“不好。额娘,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为什么?八婶凶你了?”尼楚赫奇怪,郭络罗氏不是挺喜欢孩子的,“认床?”

“八婶见着我笑的像阿玛讲的狼外婆。”小弘时一顿,“儿子好怕八婶变成狼外婆,额娘,答应儿子,以后都不去了好不好?”

尼楚赫哭笑不得,稍稍一想便猜到郭络罗氏为何那般,“弘时说不去咱以后都不去。”

弘时高兴地欢呼一身,从他身上滑下来就去找弟弟玩。

胤禛每天在刑部处理挤压的案件,虽然他速度快,年轻身体好,但也得讲究劳逸结合,如此这般,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挤压的案件没处理一半。

好在“明史案”和“黄培诗案”已查清楚,稍稍聊以慰藉。

胤禛拿到和这两个案子有关的资料就开始着手审理。

虽然已过去很多年,无论当年两案的主使者还是受害者,他们都有后代,后代到刑部听审,胤禛不偏不倚,该罚的罚,该安抚的安抚,该昭告天下的昭告天下......刑部的公文到达全国各地再以告示的形式刊登出来,所有人仿佛在告示上看到希望,明天的希望!

江南乃为人汇聚的地方,对于告示上的内容,即便文笔最辛辣的当世才子,也做不出反驳的文章。而因政权更迭受惠的那部分文人,此刻更不吝动起笔杆子歌功颂德。

以防万一,胤禛又在全国各地雇一些五毛人士,没有反对的声音,一时间,传进康熙耳朵里的尽是好话。康熙连着出宫三天,偶尔听到百姓嘀咕生活艰难,没等康熙问如何艰难?旁边就有人反驳,“知足吧!我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吃上平价盐,如果儿子、媳妇不孝顺,咱们也不用怕,还可以去养老院。以后朝廷有钱了,咱们的生活也会跟着越来越好,耐心点,等着吧。”

康熙听闻这话非常羞赧,忍不住遁走,无论平价盐还是养老院,好像都跟他没多大关系......回到宫中,康熙仍然觉得不是味儿,于是让奴才去宣胤禛。

“汗阿玛找儿臣何事?”胤禛见着就问。

康熙道,“听说你最近在整理案卷,打算做什么?”说着一顿,“朕没别的意思,刑部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牵扯着人命,需不需要朕帮忙?”

胤禛心中微微诧异,汗阿玛今天病了?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又有人在他跟前瞎嘀咕,汗阿玛变着法的打听消息,“......暂时没有,等我整理好之后会来找汗阿玛,希望那时汗阿玛还记得今天的话。”

“朕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胤禛大可放心。”康熙道。

四爷呵呵一笑,黑字的圣旨他都能伪造,口头上的话做得准么?见康熙没继续问,胤禛谢恩告退,出了宫门就去詹事府找太子。

来自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事,比如赈灾,边关异动,官员升迁等等这些事都需要一国之君批阅,而康熙年近百半,精力不比从前,一大半奏折都流送到太子跟前,胤禛看到太子快被奏折淹没了,“二哥怎么比汗阿玛还忙?”

“因为汗阿玛不忙,所以忙的就是孤。”太子头也不抬,合上一本阳江请求朝廷赈灾的折子,揉着发酸的眼,“你怎么来了?”

胤禛见太子这样,不用问也知道他家汗阿玛闲得慌了,不然怎么会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还问他要不要帮忙。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六弟和九弟已把城中闲散的旗人统计出来,过几日便开始移垦。”胤禛道。

太子说,“汗阿玛颁布那个诏令就把那事扔下不管,孤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都忙忘记了。什么时候?需要我做什么?”

“只需表明立场,无条件支持我们就好了。”胤禛只有一个要求。

太子乐了,“感情你们一个个把孤当成吉祥物了?”

“不!,二哥乃镇山太岁,吉祥物,想得美啦。”四爷好客气的打脸,太子爷抓起折子冲他脸上砸,“滚!”

四爷白他一样,冲左右做事的人哼一声,“小心点,你们主子恼羞成怒咯。”

众人非常无语,要不是您老故意来找茬,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被殃及。一想到他刚才说的,众人也静不下心做事,想问不敢问,只能交代族里年轻后生,好好做事。

也幸亏詹事府的人大半姓赫舍里,胤禛再蛮干也不会最先动赫舍里氏的闲人,他们还有机会洗心革面。

这天晚上,胤禛喊来八、九和胤祚去他书房议事。

全国土地丈量中,胤禩还未向康熙提起废除贱籍的事,户部这段时间不忙,于是第二天一早,户部和刑部联合起来查贪官污吏,为接下来的事服务,最先被查的自然是旗人。

户部收缴赃款,刑部和顺天府一块抓人,眼瞅着两家牢房即将满员,都察院却像神隐一般,没有御史出面提及此事,百官更不敢主动讲。以致于康熙知道户部和刑部的联合行动,却没发现朝中百官惶惶不安。

尼楚赫也好奇,“听说牢房塞满了,爷今天还出去?”

胤禛亲亲小儿子的脸,又低头在尼楚赫脸色啃一口,“早呢。”

尼楚赫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爷不会背着汗阿玛建牢房吧?”

“没听说,大概不可能。”白薇也不敢说死,只要他家主子掺和进去,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胤禛走出家门听到胤禩的声音,舍弃自己的马,登上他的车。

“今天开始么?四哥。”胤禩的声音略兴奋。

胤禛微微颔首。

哥俩到刑部大牢就宣布愿意去关外开荒的,朝廷会给他们人身自由,和被流放到宁古塔的犯人不一样,享受的待遇和关外百姓等同。

脑袋机灵的贪官此时恍然大悟——京旗移垦,皇上在这里等着他们?

第211章八爷变身财神

康熙去年颁布“京旗移垦”的诏令时曾问胤祚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当初六贝勒这样说的,给他一点时间,待他查清闲置的旗人,再实施下一步计划。

康熙不疑有他,毕竟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颁布诏令的第二天,宗室老王爷的奏折就像雪花一样飞进乾清宫,康熙唬一跳,下面的人反应这么激烈?

好在后来没有下文,奏折留中不发,之后也没收到劝他三思的奏折。

康熙见胤祉一直没给出结果,也存侥幸心理,闲置的旗人不多,也就街上那几个。久而久之,加上注意力移到刑部,康熙差不多忘记去年心血来潮干的事。结果就这么一打盹工夫,刑部和户部合力把京城搅得天昏地暗。

康熙得到确切消息时,一部分旗人已抵达瑷珲城附近。

至于为什么会爆出来?

十个官员八个贪,朝廷不可能把所有贪官抓起来,刑部也是找大贪下手,大贪之中小贪之人,且性质不恶劣的,刑部才会饶恕其以及其家人。大贪之徒,该怎么判怎么判。如此这般,被豁免的家属并不多。

关外地广人稀,人手远远不足,胤祉便按照当初查到的名单挨个拿人,理由是怀疑对方藏/毒。如果对方身上没有,缉/毒衙门必须立刻放其归家,他没权利关押对方。

而刑部官员就在缉/毒衙门等着,如果对方刚好嫖过娼,玩过几把骰子、牌九,那不好意思,刑部只能按照康熙当初为约束旗人特意颁布发法令法规依法行事。

对方若是没干过以上那几条,每天就是出去溜溜鸟儿,跟别人唠嗑,刑部就以其干扰缉/毒衙门办案的理由将其抓起来。

一边在轰轰烈烈地往关外输送闲人,一边大张旗鼓地抓人,像四福晋那种每天不出门,眼里只有自家男人和儿子的人都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想到如今还能这么用。”

“主子也是没办法,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地去关外,也不会让他们尝尝阶下囚的滋味。”白芨道。

尼楚赫何尝不知,“你家爷又要被参了。”

四福晋却没想到都察院这次没敢出面,上奏弹劾四爷的人中,宗室王爷打头,八旗爷们跟上。康熙一觉醒来,变天了。

偏偏这事是康熙起的头,扔给儿子们来办,饶是他脸皮厚,也不想被臣下逼着自己打脸。

朱方旦一案中,康熙间接被打脸,但他得到百姓支持,被打得生疼心里也爽。如果他现在下令停止“京旗移垦”,不但得不到好处,还会得罪死一堆儿子,特别其中有四儿子,根本不会听他的,他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奏折再次被留中不发,上奏弹劾的人蒙圈了。

求太子爷?

太子爷呵呵一笑,把赫舍里家游手好闲的人送去关外。不去?逐出宗族,去还是不去?

皇上装聋作哑,太子爷又用行动表明一切,八旗子弟也不等刑部抓人,看到刑部官员朝他们走来,高举双手,嘴里嚷嚷,“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去关外。”

胤禛看到这种结果不甚满意,嘀咕道,“早这么乖觉不就好了。”

十四阿哥无力吐糟,四哥你够了!前世此事一出来便夭折,你若是知道结果还不得呕死,别不知足了。

三个部门联合行动,兄弟齐心,不被看好的“京旗移垦”在康熙四十一年深秋宣告完美收官。又过一段时间,前往关外建戒/毒所的九阿哥也从关外回来。

寒冬腊月,忙忙碌碌一年的皇子们给自己放个假。

九阿哥回来第三天,胤禛在家中设宴为九弟接风洗尘。当天一早,胤禛正在吃早饭,下人匆匆而至,“爷,太子爷到了。”

“他来那么早干么?前面伺候,问他吃饭了么,没吃饭让厨房送几杯热牛奶过去先垫垫肚子。”胤禛道。

下人抬眼看他一下,打个千转身告退,心里惊诧,主子好厉害,他什么都没讲,主子就知太子爷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宫中用饭遵循康熙的用膳时间,康熙每日起得很早,作为储君,太子爷自然不会像胤禛一样□□点才吃早饭。

太子在前院屋里待一会儿,直郡王和诚郡王也带着弘昱和弘晴到了。三兄弟话一会儿家常,兄弟们陆陆续续来齐了,胤禛揉着肚子慢慢悠悠从后院出来。

八爷嘴角一抽,“四哥,小心中年发福。”

胤禛睨他一眼,八爷惊觉不好,不等他反应,四爷悠悠道,“大哥想知道京城百姓怎么看八弟么?”

胤褆配合道,“怎么看?”

“百姓们听到八这个字,自动带入庙里的财神爷,哦,对了,就是那个胖乎乎的老头儿。”四爷笑得见牙不见眼。

八爷真想给他一大嘴巴子。户部最近又富裕了,可那都是抄家得来的,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