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在公寓里等我,在我回去之前,我希望你——一步都不要离开公寓,知道吗?”

“不要——这是——为什么这样呢?”羊洋吓得眼泪都停了,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

他没再多话,以往絮絮叨叨甜甜蜜蜜半天都挂不了电话的人,这一次竟然一句都没有多说,就那么挂断了

羊洋听着手机的嘟嘟声,目瞪口呆,呆呆地站着,身后的杨光跟她说了什么,她完全都听不见,好半天,将手机收在包包里,向老妈的汽车走去,按开车门,上了车子,不理睬跟过来的杨光,将车门关死,坐在里面抹眼泪。

唉,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就算真的害怕他甩了自己,也不用哭成这个样子吧?男人那么多,再——再找一个就是——是了,当初我爱杨光不是也爱得死去活来的吗?被他甩掉的时候,不是也以为世界末日来了吗?

现在怎么样?不过短短的三年时间,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不喜欢了——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这样哭实在又傻又丢人。

可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向外流,她一边绝望地擦着,一边想到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傻瓜,在男女的事情上应该有的杀伐决断,自己似乎一点儿都不沾,更可悲的是,虽然被甩了两次,可是自己连为什么会被甩,都搞不清楚——

我真的是个糊涂到底的人啊!

“是谁的电话?羊,你怎么了?”

她一边抽噎,一边听见杨光在车子外面喊,她动也不动,根本不想理他,远远地似乎自己的妈妈龙老师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向着车子跑过来,连谢姨都跟着过来了,到了跟前,她老妈打开车门,看着哭花了脸的女儿,吓得脸都白了,从来没见过自家傻乎乎没心眼的羊这个样子,一叠声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哭什么啊?”

羊洋看见母亲,眼泪跟开了河似的,委屈地憋着嘴,结巴着道:“我——我被甩了!我都——都跟你说了——说了我有男朋友,可你——你偏偏——不——不信,刚才他——他来——来电话了,不要——不要——”

“不要你了?”车子外面的龙老师和杨光同时问道。

羊洋的抽噎变成大哭,抱着包包挡在自己的脸前,难过得不想抬起头。

龙老师惊讶地看着女儿,没说话,杨光反倒一脸同情地说道:“这家伙跟我当年一样傻,羊,他不要你,我要你,从他甩了你就知道,他不值得你这么哭,干脆跟我复合得了?”

龙老师惊讶地看着杨光,一脸不明白。

杨光对着龙老师恭恭敬敬地施礼鞠躬,解释了一会儿,龙老师因为独生宝贝女儿哭着呢,也没耐心听,就说了一句“当年没长眼,现在回来想追我女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就不搭理他了,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边儿发动车子,一边问羊洋道:“咋回事啊?你哭也不解决问题,到底什么时候你多出来个男朋友?“

羊洋被“男朋友”三个字刺激得哭得更凶了,想到国正则可能从今以后再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了,悔得五脏六腑一阵颠倒,因为始作俑者就是旁边这个妈,她平生第一次,不想理睬妈妈,只是抱着包包流眼泪,头都不抬一下。

“你倒是说话啊?”

羊洋不吭声,看见老妈将车子向校门外面开,她抬手指着青年公寓的方向,一边儿抽噎一边说道:“去——去那儿。”

“去公寓?去那儿干嘛?你这样儿得回家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啊?”龙老师不答应了。

“去那儿,别的地方我哪儿都不去。”羊洋倔强地说。

“不可能,我不放心,还是回家——”龙老师根本不听,调转车头,就要向校门外开。

“不行,我就要去公寓!”羊洋不肯让步,跟她老妈打交道的近三十年,口气第一次这样生猛。

龙老师惊讶地看着女儿,妈妈的直觉很敏锐,难免更加不放心了,直接就说到:“自己去公寓呆着干什么?必须回家,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你爸爸了啊?让你爸跟你说——”

羊洋的父母,从来都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羊洋犯倔的时候,家里往往就由羊老师出面,谦和善良的羊爸说的话,羊洋通常都不会拒绝。

“我必须去公寓,不去不行,他——他让我在公寓等他。”羊洋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谁?”龙老师警觉地问,看女儿神色不好,心中就是一惊。

“他——就是我男朋友,让我在公寓等他。”

“让你等,你就等啊?你就这么听他的话?”龙老师发怒地说,非常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女人听男人的话这样颠倒的事情,而且——而且自家千金宝贝这个样子,明显被这个男人拿捏在手心了啊,简直就是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的感觉,这个样子,怎么可以?

“我——我喜欢听他的话,只要他要我,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听一辈子都行。”羊洋一边说,一边想到以后可能连一辈子听他的话的机会都没了,心口发痛,心中隐隐地觉得,没了国正则,活着真的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了,身体一阵无力,低声催促母亲道:“快点儿走吧,带我回公寓。”

龙老师看了女儿半天,难得地发动车子,一声没吭地向着青年公寓开过去。

到了公寓楼下,龙老师停了车子,趁女儿解开安全带的功夫问道:“羊羊,要不要妈妈跟上去?”

“不用,你跟上来干什么啊?”

“你——该——知道爸爸妈妈都爱你,自己懂得不该做傻事吧?”龙老师看着女儿问。

羊洋听妈妈声音有些不对,抬起目光,看见龙老师平素精明强悍的眼睛微微潮湿,脸上神情全是担忧和焦虑,她心中一动,擦了擦眼泪说道:“不会的,我会很伤心,还——还会有一阵子埋怨你,但——但不会做——做傻事的。”

龙老师点点头,眼泪掉下来了,被性格温和外向的女儿这场大哭吓得不轻,难得地感情外露,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说道:“对不起,都怪妈妈把事情搅合乱了,你要想开点儿,不管多晚,事情解决了,记得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没接到你的电话,我们俩今晚是没法睡了。”

羊洋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他现在人在昆明,立即赶回来,也明天早上才会到这里,你们别等我电话了。”

龙老师叹了口气,摇头道:“看你这么伤心,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闹心,这是你们俩黄了,要是你们俩成了,有这样的女婿,我和你爸还不得为你的日子操心死?你也太听他的话了!”

龙老师看自己的话说完,女儿的眼泪又掉下来了,一脸“想听他的话但是那个狠心的人不要我了”的表情,龙老师唉了一声,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眼看着女儿下了车,牵肠挂肚地开着车子走了。

羊洋上楼,行尸走肉一样地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国正则跟自己通话时那冷淡绝情的声音,连夜飞回来,是打算跟自己分手了吧?

分手吗?

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再也不是自己的了,看不见他的笑,他的样子,他的体温,累了烦了的时候,他坚实的臂弯与肩膀都不属于自己了,早上起来那样温柔的他,从今以后,应该——或许——肯定会给别的他心爱的女人,做那些爱心早餐吧?

生活变成黑色的了,而只有身处黑色之中,才发觉之前有他的日子,都那样亮丽缤纷——

第五十五章 爱你

一声咔哒,将羊洋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看见门口站着的国正则,朦胧的光线里,他似乎正在门口脱鞋,她心砰砰地跳,想要下床去迎接他,可是醒悟到他是为什么半夜三更赶回来的,突然有些害怕看见他的脸,身子向下出溜,手抓着被子,狠狠地盖上脑袋。

耳朵在被子里竖着,听见他走过来的声音,越走越近,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大限来临的感觉真的太恐怖了,她害怕得抬手将耳朵堵上,又觉得堵上之后的心跳声更大了,砰砰地像是被窝里在打雷——

丢人,太丢人了——

为什么我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把握不住幸福?老天爷在咫尺之遥的地方忽闪着幸福两个字,忽闪得自己猛冲过去,眼看就要到跟前了,这可恶的老天爷就突然变脸,给冲到幸福面前的自己当头一棒子,打得自己头昏脑涨,彻底蒙了,到底是老天爷喜欢恶作剧,还是我天性愚鲁,不懂得聪明乖巧地将幸福摘到手心里?

就比如现在,都要被分手了,还躲在被窝里当缩头乌龟的女人,天下能有几个?聪明乖巧伶俐的女人,应该懂得好好利用眼前的机会,跟他挽回一下吧?

(。﹏。)

被子里好热,呼吸好难过——

他到哪里了?

脚步声——是停了吗?

从外面看着被子里缩成一个球的自己,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观感呢?

甩了自己之后,将来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组成一个他们的小家,回想今日,会不会觉得当年在分手的现场,在被子里哆嗦成一团的那个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的女人特别可笑啊?

~~~~(>_<)~~~~

那个——也不错了,喜欢别人的老公一场,能给当年深爱的男人提供他日幸福生活的谈资,自己也算有了点儿用,没有白白喜欢他——

(′д`)…彡…彡

“羊羊,你在里面吗——”

“恩——那个——在里面,我——知道——我会挺住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在里面听着就行了。”羊洋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丢脸丢大了,唉,可是——可是真的没有勇气当面听见他说不要自己了,那样——那样的话当面听了,世界会在眼前活生生地裂成两半吧?缩头乌龟之所以长命百岁,是因为缩头——真的有缩头的好处啊。

“躲在里面干什么?”

她听见他问道,躲在里面干什么?躲在里面好疗伤啊,我不够潇洒,不够坚强,在感情上,甚至连聪明都谈不上,总是傻乎乎的,现在被分手,你又会发现我傻乎乎之外,还是个性格超级懦弱的人——连分手了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又傻又懦弱的人的喜欢与爱情,你不稀罕吧?不想要吧?我不怪你不想要不稀罕要,就要分手了,给你一个缩头乌龟的可笑形象,供你他日笑资,都没什么的,只要——

——只要现在世界不要在我眼前裂开就行了。

“出来吧?”

羊洋听见他说,她反手将被子抓得更紧,在被子里抽抽搭搭地掉眼泪,忍着不让声音出现哭腔,回答道:”不要,你——有话就快点儿说吧。”

“你躲在被子里,让我怎么说?”

“就——就在被子里听,我——不要出去听。”她倔强地说,知道自己在闹笑话,可是——可是如果自己能少爱他一分,都绝对绝对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的,都怪他——怪他这么合自己的心意,怪他十全十美,怪他让自己这样傻的人这样喜欢他…

如果可以,我也想少喜欢一点儿,那样的话,或许我就不会这样痛苦了吧?

她没听见他说话,隔了好半天,几乎连耐心都失去的时候,她听见脚步声,似乎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隔着被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急得她连紧闭的眼睛都睁开了,隔着被子竖着耳朵听,后来似乎是洗手间的门响,他进去了。

上厕所了吗?

偷偷将被子掀开一个口子,向外张看,室内空空的,洗手间的灯亮着,果然他进洗手间了啊?

水声哗啦啦的,他这是——这是在洗澡吗?

要分手了,怎么——怎么还在这里洗澡呢?

难道——那个——莫非——

她不敢想下去了,这个念头乐观得近乎犯罪,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犯规的幸福降临到自己头上的,老天爷从来都是当自己能触摸到幸福的时候,就不客气地打自己一个头破血流,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也许——也许他洗完澡之后,就要跟自己分手了。

可是——可是他——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那——那就是不会跟自己分手?

~~~~(>_<)~~~~

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样,互相矛盾彼此相左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在她脑子里吵个不停,她这个裁判因为没有公信力,一会儿倒向这边儿,一会儿倒向那边儿,累得自己筋疲力尽,等听见卫生间的门响,她想要钻进被子里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见国正则就那么赤身裸体地从里面走出来,健美修长的身材,漂亮得不像话的一张脸,出了卫生间就盯着她看,把她看得眼睛都直了,吓得连忙缩头,用被子捂着脑袋说道:“你——怎么光着就出来了啊?”

“光着怎么了?”他问。

光着——还怎么分手啊?

羊洋这句话堵在嘴边,不要问,坚决不要自己问他,他想要分手,那分手的语言也一定是先从他的嘴里吐出来,自己——自己永远都不想跟他分开…

她感到身边的床垫沉了一下,隔着被子,感到他似乎躺在了自己身边,好久他都没有发出声音,羊洋在被子里憋得喘息费力,终于忍不住从里面冒出头来,一出来,就吓了一跳,只见他侧着身,面对着自己,好看的一双眼睛,乌黑湛亮,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似乎在一直等她从被子里探头出来。

羊洋脸红了,垂下眼睛,鼻子有些酸,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你会原谅我吗?”

他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如此好看,以至于羊洋心口又是一酸,眼圈儿又红了。

“哭过了啊?”

羊洋点点头,因为委屈,眼圈里的眼泪兜不住了,抬手擦着眼睛,耳中听见他像是憋不住噗嗤一下笑了,然后他伸出手,将她的被子掀开,过来搂着她,搂得紧紧地,在她耳边低声哄道:“别哭了。”

羊洋打了个嗝,眼泪回去了,盯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回来了,别哭了。”他又说。

“不——,呃(⊙o⊙)…”羊洋又打了个嗝,不敢相信地问:“不生我的气了吗?”

“在生啊。”

“那——生气——呢,还会原谅我吗?”

他笑了,看着她,隔了一会儿说了声会。

羊洋轻轻地打了个嗝,看着他,相识以来这么久,以为自己够爱他了,爱到没了他天都变成黑色的了,可是在此刻,在他说了“会”之后的这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爱还能更深——更深更深更深,深得连灵魂都在庆幸这一生能得此深爱,唉,多幸运,茫茫人海里,能遇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能认识他,能爱上他…

——还能被他所爱,简直是人生最慷慨的礼物——

谢谢,她语无伦次地说道,说完了,将头向前扎,紧紧地扑到他的怀里,手脚并用,紧紧地抱着他,不肯离开。

“谢什么,我——我要…”他一边说着,一边被羊洋的八爪章鱼式的搂抱搞得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一下,羊洋搂得更紧,国正则忍不住笑了,翻了个身,将羊洋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羊洋说道:“我很累了,从工地上接到电话,马不停蹄地奔波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困得眼皮直打架,要是做的过程中睡着了,你自己完成后半部分啊?”

羊洋听明白了,她脸红地看着他,光线这么暗,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她松开章鱼一样扒在他身上的手脚,低声说道:“那就睡啊,我根本不想做。”

他听了,向下趴在她身上,健壮的身体压得羊洋喘不上来气,耳中听见他说那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然后不到片刻功夫,鼻息声传来,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

第五十六章 岳母

羊洋用力,将他从身上拱下去,把他放平在床上,看着睡着了的国正则,这样沉谧深沉的夜晚,即使努力辨认,也仅能依稀分辨出他的五官,清醒时令人心动的眼睛这时候紧闭着,羊洋看着他阖上的眼帘,越看越精神,似乎因为自己先前稍微打了个盹儿,此时精神亢奋得怎么也安静不下来,睡也睡不着,后来索性支起胳膊,捧着下颏看着熟睡中的他。

这一看,就看了一个多小时。

~~~~(>_<)~~~~

天渐渐地亮了,眼前熟睡的人翻了个身,将身子朝向她,他俊美的侧脸即使在睡梦中也让她心动不已,过去的一个小时,她就是这样在安静的心动中度过的,此时见他离自己更近了,忍不住将嘴唇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安静的夜晚守在熟睡的爱人身边,幸福得让人心里暖暖的,虽然心中依然有无数的疑问和隐忧,但刚刚已经听到了他说会原谅自己,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羊洋将身子躺下,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睁开眼睛,先看见窗帘缝隙外面的阳光,射进幽闭的室内,那明亮的光线让她猛然清醒,侧过身子,向身边看去,只见国正则躺在旁边,竟然还在睡。

真的累坏了呢?

羊羊心里想到,她不想动身,以免吵醒他,向后躺下,想要接着陪他睡,不想旁边的他身子轻轻动了动,然后他眼睛微微睁开,恰好落在她脸上,跟她目光相遇,他漂亮的眼睛立即睁大了,随即棱角分明的唇角露出笑容,对她笑着说道:“你醒了?”

恩,羊洋答,脸可耻地红了,心也在怦怦地跳,以前也为他的这张脸心动过,脸红过,但是——那时候的脸红心动,跟现下这样神魂颠倒的情形,简直没法比,那时候的自己,唉,说起来惭愧,看上的其实——其实只是他的肉体…

~~~~(>_<)~~~~

不过好在现在——那个——自己已经改正了——

“过来,让我抱一会儿。”他边说边伸出手,敞开的手臂,等着羊洋投怀送抱。

羊洋没有犹豫,也没有害羞,反而满心欢喜,向他靠过去,紧紧地依偎在他怀里,肌肤相触的感觉如此美好,她八爪章鱼功自动发动,双手双脚都紧紧地扒在他身上,嘴里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也反手将她抱得紧紧地,有力的胳膊勒得羊洋几乎嵌进他的身体里,羊洋额头感到来自他嘴唇的轻吻,心荡神驰之中,听见他像是随口说道:“羊羊,我们结婚吧。”

羊洋啊了一下,以为他说错了话,干脆没搭腔。

“我们结婚吧,啊?”他又问了一句。

“我们什么?”羊洋反问,这个——那个——有些不对啊?

结婚。他答。

结婚?她问,还是不敢相信。

他点头,目光看着羊洋,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羊洋讶讶地半天发不出声音,脸上肌肤因为欣喜,有些泛红,但是心中疑虑并不因为这欣喜而减少,可是再疑虑,她也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啊,怎么会不答应?简直就是梦寐以求,做梦都想要的一句话,他这样轻易就说出来了,像是最奢求不可触及的梦想,上帝突然主动恩赐了一般,她脑子一时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结不结啊?”他追问。

羊洋点头,想说话,可是根本说不出来,觉得千言万语全都在自己的脑门子堵着,偏偏觉得哪句话似乎都不适合这个时候问。

“那——我们选个良辰吉日,去把结婚证领了,好不好?”他问她,眼睛亮亮地,在对她发电。

羊洋被电到了,乖乖地嗯了一声,答应了,嘴唇却微微颤抖,太过高兴,又太过意外,让她此时情绪极为复杂,眼睛都有些潮湿,身子下面的床铺变得软绵绵地,让她如同身处云中——

这——不是做梦吧?

他显然也高兴极了,一把将她搂住,抱着她良久,解脱似地说了一句:“你总算是我的了。”

羊洋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太过感动,又脱线地哭了,还哭得涕泪横流,一点儿形象都没有,直到后来开始打嗝,让国正则噗嗤一下笑了,她才佯怒地放开紧紧搂着他的双手双脚,用手擦干眼泪,嘟嘴哼了一声。

他知道她是太过高兴了,偏偏故意逗她:“嫁给我这么高兴啊?”

羊洋眼睛都红肿了,抿嘴瞪了他一眼,嘴上说道:“谁说的,我——我都是老姑娘了,一直恨嫁,现在总算要嫁人了,当然高兴了。”

他还是笑着,像是看她撒娇很开心,说出来的话全是满满的纵容:“真好,这么恨嫁,最终嫁的人还是我——我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羊洋抬起哭红了的眼睛看着他,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了下来,一边流泪,一边感到他温柔的手轻轻地伸过来,帮自己擦着泪水,他看着她的眼神那样温柔恋慕,漂亮的面容让她如此幸福,此刻的温情太过美好,美好得她曼声长叹,真心体味了人处美梦之中,不愿醒来的感觉。

然后他说了句“身份证和户口在身上吗?”

羊洋跟做梦一样,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弄懂,只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