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

作者:十里柔

这坑爹的女尊(一)

“妻主,求求您,别、别卖奴,我求求您…”

他跪在那里,跪在他妻主脚下,哭得凄惨。

他的妻主坐在那里却只顾一面用脚踢开他的拉扯,一面对着我谄媚地笑。

忽然,我有些倒了胃口。

曾经,我觉得女尊世界挺不错,穿越来的前几年还颇有几分自得,后来才渐渐觉出了味道不对来。

这个世界的人信神,神是女身,据说是她抚养了第一个人。女人生孩子,女人给这个世界带来生命,所以女子为尊。为尊的意思就是女人可以不干活,也可以干活,男人必须干活挣钱养家糊口还得低三下四奉承着女人。

其实,依我看,这和母猪能生小猪,所以过年杀猪吃肉不杀母猪,反倒要给母猪添料是一个道理。

也曾经确实有男人仗着力气大,能做活,能赚钱,用钱财养了女人给自己生育的。后来,当时的皇帝——自然是个女人,下了令禁了这事儿。

当然,有禁令就有空子可钻,有空子可钻就会有新的圣命下达。好歹,皇帝是女人,自然也就向着女人,世代发展下来…这婚姻律法在我眼里已经变成了荒唐的笑话。

女人可以有多个丈夫,同时还可以豢养男宠来玩儿,称为娶夫纳侍。

男人是可以工作的,除了仕途之外,女人们鼓励他们做各种事情,来赚取钱财——相反倒是女人自己,多半被娇生惯养得没边,很少还有自己撑起一片天的。

男人若想为夫,则需把自己所有的财产赠与女人,没有财产的,则只能为侍。一般来讲,夫的地位自然比侍高,毕竟他是给家里带来收入的,很多男人会在嫁人之后继续打理产业来支持着自己妻子的花天酒地——唔,为什么他要赚钱还得纵容妻主哄着妻主去玩别的小侍?很简单,妻主妻主,那个“主”字并不是摆设。一纸婚约,实际上类似于卖身契或者所谓的主仆契约,一旦签下,男人就没了人身自由和权力。若是妻主不乐意了,只要不是虐杀,或打或骂或买卖…都是可以的。而且这一卖,就由夫变成了侍…

这很荒谬,我若是男人绝不肯这么把钱拱手相让还得卑躬屈膝。然而皇帝也狠,下了死令,年逾三十而不婚的男人,直接由辖属的官吏指定妻主——这一指定,只怕结果更惨烈。

这一来,女人的地位是更巩固了,可什么爱情亲情之类的,却浮云了。

于是,就有了现下这荒谬的一幕。

我开着赌场,我放着高利贷。

这女人花天酒地,钱不够赌,来找我借钱,便想要把她的男人送来讨好我。

我什么都敢应,却从来没应过这种事。

我不喜欢这里,就算再也不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我也不想在这里成家生子。

不过今次是我的错。我一向习惯了那些依偎在女人身边,相貌娇柔惹人怜爱的侍,却还是第一遭看见这般长相…唔,冲着他颇有几分棱角,更像个男人的相貌,不能不说是个符合我审美的男人,于是就不小心多瞥了两眼。

这一多瞥,就出了事儿。

这女人一共借银一千,连利一千一百两,说好今日还,却如今央求我收了这男人而后免了那一百两。

那男人惊恐地浑身在抖,却只有恳求,恳求都拙嘴笨舌,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皱起眉,我不喜欢看这些。

然而这女人却忽然脚下发了狠,狠狠一脚踢开他,踩着他的胸膛一点一点往下碾着对我说:“顾姑娘,这贱人虽然相貌不怎么样,却最是能干又耐打的。”

他的衣服凌乱,露出胸膛几道鞭痕,还红肿着渗着血丝出来。

刚刚他在一旁端茶倒水的时候,动作却一直稳重,丝毫看不出身上有伤。

不得不说,我开始心软了。

一百两银子其实真不算什么…

那女人忽然又说了一句:“他还有个儿子,如今还小不过五六岁,顾姑娘如果喜欢我也送与姑娘,再养个几年那也是个不错的玩物。”

“唔。”我喝了口茶,点点头。

女人抬脚坐了回来,继续对着我笑。

他也终于不再挣扎哀求了,只颤抖着咬牙爬起来又跪了——这一回,跪在了我脚边。

唉…这坑爹的女尊,这算神马事儿呀!我想爆粗口,可是想了想,却还是只有沉默喝茶的份儿。作为一个赌庄老板,我必须要装深沉,必须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能爆粗口,千万不能。

这坑爹的女尊(二)

皮鞭被挥起,然后“啪”地一声,响亮地,狠狠地落下去。

我坐在马车前,无奈地看着身边的车夫很兴奋地抽打那匹可怜的,拉车的老马。

她兴奋也就兴奋罢,做什么要折磨我的马!

哪怕那是一匹老马,其实根本不值什么钱,还是有一日替我管账的管家瞅见市上有人要把它拉去杀了吃肉,于是贪图这匹马的便宜价替我买来放马圈里凑数的。

平日很少用这马来拉车,不过今天…我之前说过了,是出来收账的。管家为了表示一下那几百几十两的利钱我是很有资格计较的,所以特别装穷,套了这匹老家伙出来凑数。

这样,一有人和我说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之类不伦不类的话,我就可以指着这可怜的老马告知:“如今都不容易啊…看,你再不还账,我可就连着要瘦死的马都养不起了。”

效果确实不错,对此,我自我感觉良好。

唔…话说回来,这车夫又没陪着一起四处收账,她是为什么这么兴奋的?

“我说,你在高兴什么?”我问。

车夫向身后车内努嘴,脸色带着暧昧的笑意,道:“东家您不晓得,管家说了,您这边这么多年一个男人都没有,不成。如果谁跟着您出去,回来时能让您身边多个男人,那有赏,重赏…诶诶,东家您别和我瞪眼呀,这不是您让我说嘛!”

“…”

车里那一个,安静地像是不存在。

我悄悄撩开车帘往里面望。

他跪在角落,一个远离车窗和从窗照入的温暖阳光的角落里。衣服和头发似乎已经被整理好了,虽然有些脏,但还算服帖整齐。

我没说什么,只让他上车自己休息调整,可他就这么整理了衣服然后老实地跪着啊…

说真的,我心里感觉跟做梦似的,一点儿也不实在。

他长得挺好看,如果一定要入乡随俗像别的女人一样弄个男的回家暖床的话…我微微闭了眼,想象把他带进屋,脱光,按上床,然后…呕,原谅我,忽然感觉有点想吐。

纯j□j的东西,很难引起我美好的,不作呕的联想。

曾经有人和我说,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不管这说法对不对,好歹这之中还有个爱字在。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呢?

理论上来讲,是女尊。只要我想,我可以拥有各种各样的漂亮男人…可也只是他们的身体,并不包括爱这个字。自从穿越来这里,许多年了,我从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身份不明两眼一抹黑只能靠着乞讨为生的孤儿变成了如今富甲一方的人,见识过了形形j□j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鲜少能见到可以被称为爱的感情存在。

这个世界的男人太懦弱,从不敢凭借自己超越女人的体力优势做出任何反抗,只是安于天命一般地劳作,然后被欺压剥削,然后死亡。

男人们选择女人,是因为他们必须给自己选择一个,否则就得等人来给他们指定一个女人…于是,男人们的考虑似乎只有一条,那就是那个女人是否会特别暴烈。

至于女人选择男人,哈,那就更简单了,只要身体健康不耽误那事儿,此外有钱的或者长得好看的或者又有钱又好看的都可以。至于顺从度?哈,这个世界重重律法让女人们从不担心男人会不顺从。

从某些角度来讲,这个世界的女人喜欢把男人当成工具,当成奴隶,喜欢剥夺他们的自尊,同时也剥夺了他们的情感。种种肆无忌惮的压榨之下,爱情这个词,仅仅出现在古时那些被评价为毫无意义的虚幻诗词里。我的管家…之前车夫提起来的那个管家,曾经甚至因为我提起一个爱字而嘲笑我的心思像是个空有姿色徒求女人怜惜的整日做梦的男人。哦,是的是的,纠正之前的一点,爱情还是那些弱小的侍寻求自己妻主欢喜时,必定挂在嘴边的一个词,但也仅仅是挂在嘴边而已。

真心喜欢?真心的爱?切…看看这憋屈地跪在马车里的男人吧,爱对于他们而言太奢侈了。

车夫哼着小曲,轻快而满足。

而我,只能放下车帘,在心底深深叹息。

上帝耶稣如来佛祖圣母玛利亚真主观音菩萨宙斯耶和华在上…原谅我从来记不清你们究竟谁是谁,但如果听见我的祈祷,请让我穿越回去吧!

我不爱女尊,不爱身边这种拿男人当物件的女人,也不爱身后车里这种拿顺从当天性的男人,真的不爱。

我怀念曾经那种,虽然有争吵有痛苦有偏见,但却也有爱情有亲情有希望的生活,真的。

这坑爹的女尊!我直到今日才发现,其实我已经快忍耐到极限。

这坑爹的女尊(三)

他依旧安静地跪着,然而却有一丝不容忽视的血腥味儿却出卖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鼻子还算灵,我想我一定会忘记了他身上有伤。

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伤痛缠身,虽然他额头的冷汗让我知道他已经濒临极限。其实极限这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比如我对这个世界的忍耐力,也如面前这男人对疼痛的忍耐力。

回了自家宅子,我心里松泛很多。叫来管家吩咐好了杂七杂八的事情,现在就只剩了他一个还没处理。处理…好吧,我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词。他是一个人,我不该被其他人同化,而应该尽量好地对待他,尊重他的意思,在不会出卖我的与众不同的前提下。

他的契书…唔,准确说是他和他前任妻主的婚书,现在就放在我左手边的桌子上。只需要再加点手续去官衙换份新的,他确切就是我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尽量口气平和地问。

他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揣测我的心情。

然后他回答:“奴本性程,名悦。”

他抬眼的一瞬间,我却注意到他眼中有着本不该有的光亮,像是骄傲但隐忍的不屈。

这个男人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不仅是长得更顺眼一些…我想,前生看过的无数小说情节在脑中一一闪过,然后我不由开始期待更多。

“抬头,看着我,告诉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柔声问。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对上我的。

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几乎凝滞。他抬着头,露出他的面容,这使得我我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从略带淤青的额角,到他深黑的瞳孔,再到他泛着苍白却紧抿着的唇。啊…这可真是容易勾起人征服欲望的一张脸,被他这样注视着,我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有些开始泛热。

我已经知道他原本是那个女人的夫而不是侍,只可惜他挑错了人,只能艰苦地在那废柴女人手下苟延残喘最后还被送给我。不过挑女人的眼光差并不等于他毫无经商才华,我觉得能在那种善于挥霍的毫无头脑的女人手下支撑起一个家,他应该也算得上是个赚钱兼管家的好手。

事实上,我以为他会用这种坦诚地又略带祈求和隐忍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他请求我善待他的孩子也不要违逆他的感情强行占有他,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这样,我就可以像是个二世祖一样,翘着二郎腿问他凭什么和我谈条件,然后他就会和我坦白他可以帮我照顾生意…我相信他能照顾好我的产业,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睡大觉,顺便多读些书看看有无法子穿越回我原来的世界…美梦似乎就要临近,我已经预见了将来的幸福。

但是,出乎意料地,他和我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只是再次低下头,然后俯身叩了下去。

他的额头触碰着冰凉的铺着光洁石板的地面,声音则考验着我最后的理智。

“奴谨从妻主大人吩咐。”

混蛋!八嘎亚鲁!OH,SHIT!

奴个狗屁!狗屁个妻主!

给他机会讨价还价争取福利,他都不知道努力吗口胡!他就算不为他那不知大小模样的儿子求情,就算不为他自己的贞操求情,难道就不知道为自己现在身上带着的伤求瓶伤药吗口胡!

深呼吸,深呼吸…我不能暴怒地摔东西,这里的东西都是我花钱置办的,我也不能揍人,面前这男人未必禁得住,我不能爆粗口更不能泪奔,因为该死的我是一个赌庄老板,我必须要装深沉,必须要喜怒不形于色…

我恨这坑爹的女尊嘤嘤嘤嘤嘤嘤…

这坑爹的女尊(四)

事实告诉我们,万事不能尽如人意。

我分明觉得那男人心底有团火,随时可以爆发出最炫目的光彩来…可他就是不爆发,那我也就是拿他没办法。

我总不能去拽住他的领子摇晃他的脑袋对着他咆哮:“你究竟反不反抗我!你究竟跟不跟我讲条件!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虽然我很想,但除非我疯了,否则我不能。

我不仅不能,还必须郁闷地承认,他这种死气沉沉听天由命的行为,才是这个世界上男人该有的反应。

原本我想着,和他一起吃晚饭,顺便聊聊将来。这个世界上,男人尤其不易,既然他阴差阳错的变成了我的人,我如果想让他为我做事,那就多少应该照拂着他一点。

可现在…我完全没有心情…

他的沉默分明是在告诉我,他能为那个骂他打他卖他的女人献上所有财产和忠诚,却连和我试着讲讲条件付出点力气的想法都没有。

我很失望…

这种失望就像是…唔,我洋洋得意等着咬钩漂亮鱼儿拿些好处出来求我放掉它,结果鱼儿瞪着一双死鱼眼跟我说:您请便。

我果然不适合这个世界,不管在这里生活了多久。我再也不想掺和了。

纠结着,独自一个人闷闷地在书房里对着账本草草吃完晚餐,我一抬头,正看见管家从门外探头进来,说:“东家,程公子的儿子到了。”

哦…

我兴致缺缺地点头表示知情,心里只盼着这管家赶紧走,好再还我一会儿清净。

但是平日里极有眼力见的管家这回不但没走,反而犹豫着又迈进来一条腿,又说:“东家,我把他们父子安排在偏院里住下了,和您隔了道院墙,成么?”

咦?!

我大惑不解,依照这总喜欢瞎关心的管家的性子,居然没急着把人弄上我的床,反倒把我和那男人分居两处了么?

唔…不错不错,我眯起眼睛颇感惊喜,难得管家如此贴心啊!

管家似乎被我的表情所鼓励,另外一条腿也已经迈进书房。

她立定,对着我猥琐地笑:“这样,您需要程公子伺候的时候,那小孩子就不会添乱坏事了…”

…我收回前言。

不过也该知足了,管家已经算是有良心了,好歹她没急着把那男人送到我房里面去等着我临幸。人要学会知足知足…

管家看着我,笑得愈发猥琐,她又说:“东家,天色也晚了您也该歇了,我刚已经安排程公子沐浴又换了衣服,正等您去呢!”

…好吧,至少还有层衣服,没有直接剥光了按倒我床上去。

管家嘿嘿笑着退下。

我推开房门,屋内男人正跪在床脚。

他双手在身前交叠,额头触地,臀部高高翘起。他身上只披着一层白纱,几近透明的,穿了还不如不穿的,一揭就掉的纱。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身上还红肿着的鞭痕,淤青。

…我早该知道!

这坑爹的女尊!

这坑爹的女尊!

这坑爹的女尊!

这…停!打住!我是一个赌庄老板,我必须要装深沉,必须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能爆粗口,更不能把一句话简单的重复很多遍,哪怕在心里也不成…

嘤嘤嘤嘤…这坑爹的女尊!

实在不是我故意把几句话反复在心里重复一重复好几年,实在是…这女尊太坑爹了嘤嘤嘤嘤嘤嘤…我想回家。

这坑爹的女尊(五)

有一个男人,几乎j□j地跪在我的床前。

我有两个选择:一,留下他;二,把他轰出去。

勉强依靠理智抑制住自己喉咙深处的惊叫,我想选择二。然而理智再次提醒我那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个男人,如果我把他赶出去,管家就会明白他并没有任何价值…从而他和他的儿子…我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感情或者舍不得,而是单纯的不想让任何不可预知的可怕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毕竟,他叫我一声妻主,而我迷迷糊糊地应了…

我关上门,走近。

我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并没有用什么力气,他虽然在颤抖并且浑身僵硬紧张,但是很顺从。

我揭开那一层什么也没遮住的纱,手指轻轻触了触他身上红肿得愈发厉害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