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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曜微微颔首,颜回垂了眼眸退出去,依旧是不多说一个字。

快到中午,秋日的阳光却也格外的明媚,少顷有秘书进来:“任先生,苏小姐打来电话,约您一起用午餐。”

任司曜几乎没有想就摆了摆手:“我还有事,推了。”

秘书似乎早已习惯了他如此,点头应下就折身出去了,苏明媛听着电话那端他的秘书刻板的声音传来,饶是被他拒绝了无数次,却仍觉得心里绞着一样难受。

她想,大抵他又是去那个怡菲那里了吧?

说出去她都觉得没脸,她的未婚夫宁肯在外面找无数个女人,却都不肯碰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一下。

苏明媛忽地站了起来,她拿了车钥匙出了别墅,径自往他的公司而去。

隔着一条马路,苏明媛看到任司曜的车子缓缓驶出了地下车库,然后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去,她不知自己今天怎么就着了魔,竟是一转方向,跟了上去。

她与任司曜相识多年,知道他的性子,最是不喜他这样的行为,好听点,他天生的冷清冷肺,对谁都是这样,难听点,无非是他心里没她罢了。

只是,走了一个温定宜,又来个小妖精怡菲,苏明媛忽然觉得忍不下去了,既然订了婚,那就不该这样的欺负人,他任司曜若是真的厌恶她,当年大可以不订婚不是?

苏明媛打定了主意,今儿不管怎样,她也要把这些小妖精一个个的收了,孙悟空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还怕这些魑魅魍魉不成?

可渐渐的她却觉得古怪起来,任司曜的车子并非是往新城区怡菲的公寓方向而去,而是在前方的路口一转,竟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ps多余的话不说了,好好写文回馈大家。

调.情高手

可渐渐的她却觉得古怪起来,任司曜的车子并非是往新城区怡菲的公寓方向而去,而是在前方的路口一转,竟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苏明媛越发觉得古怪了,联想到这几天任司曜的异样——

素日里他总是话都懒怠多说几句,更是鲜少发脾气的,可这几天竟是连着发作了几次,听任太太说,有两个晚上,任司曜房间的灯都没有关掉过瑚。

这不是个好现象,三年了,这样的情景,也不过是当初和温定宜分手之后才有过的。

苏明媛心里忐忑起来,可转而却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大势已定,温定宜早已翻不出浪了,她还怕什么铄?

更何况,她杀死了任司曜的孩子,做出了这样愚不可及的事情来,司曜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她。

想到这些,苏明媛方才觉得好受了一点,而此时,任司曜的车子缓缓驶入了一家医院,然后,在停车场的车位上停了下来。

苏明媛等了一会儿,方才在极远处的角落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停下,然后,远远跟着任司曜向某一栋大楼里走去。

明媛不敢走的太快,生怕被任司曜给察觉自己在跟踪他,可这样一停顿,任司曜已经进了电梯,苏明媛心下一急,医院大楼这么多的楼层,她怎么能知道任司曜去哪一层?

念头急转几次,苏明媛眼睁睁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升上去,只得懊丧的跺跺脚,折身出了大楼。

坐在车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有些煎熬,大抵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看到他快步的走出来,远远的瞧着,仿佛眉宇之间都透着淡淡的薄怒,明媛的心,蓦地又是一个咯噔。

这三年时光之下,任司曜早已不再是当年喜怒都写在眼底脸上的青涩少年,他不再动辄就发脾气仰或动怒,更是甚少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在脸上。

可此刻,他竟是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出来,带着那样鲜明却又难得一见的神情。

任司曜的步伐很快,快走到车子那里的时候,他终是没忍住,重重一拳擂出去,击在车子的引擎盖上,竟是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明媛只觉得眼皮一跳,纤细手指不由得暗暗掐紧,她微抿了玫瑰色的唇,长睫垂下来掩住了满腹的心事,缓缓拨通了任司曜的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明媛透过车窗眼睁睁的瞧着,他站在那里抽烟,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手机上闪烁的自己的号码,旋即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一样,随手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中去。

电话一直通着,可他一直都不接,明媛竟也不生气,她甚至连想要发怒的想法都没有,就那样一遍一遍的重拨着。

及至他连着抽完了两三支香烟,明媛才瞧到他复又拿出了手机,然后按了接听。

“明媛,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犹如之前的无数次他与她说话时的语气一般。

明媛的心早已冷的透彻了,可那丝丝缕缕的疼痛却仍是席卷而来,明媛掐了掐掌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在哪呢?约你吃饭又说忙,我都三天没见你了…”

那声音里的娇嗔犹如张开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把他整个人都给圈禁了起来,任司曜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话音里就带了不耐烦:“公司一堆事等着处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真的很忙,得了闲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他说着就要挂,明媛的声音却又清晰传来:“司曜…我方才去你公司找你,你并不在…”

“怎么,我和客户吃饭也要跟你报备一下吗?”

他从未这样直截了当毫不留情的对她说话,明媛只感觉全身一阵一阵的发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忽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他方才去见了谁?

明媛简直不敢去想,内心的那些杂念几乎快要把她给吞噬干净,她忍着一阵一阵难耐的颤抖,复又缓声开口:“司曜,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想你了问一声…”

任司曜缓缓站直了身子,他微微眯了琥珀色的眼眸望一眼头顶的天幕,明明是湛蓝的,却要他觉得压抑的沉重。

他这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又轻易就被那个贱人给控制了情绪?

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他竟先失控了,砸了一个杯子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玻璃碎片划伤了她惨白的脸颊,她坐着不动,眼神淡漠,鲜血丝丝缕缕的从她白如纸一样的脸庞滑落,她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任司曜,不过是你口里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你何必时隔三年了还要纠缠不放呢?”

她讥诮的望着自己,那话语里却透出了无边无际的凄凉,他竟说不出话,在她如烟似雾的眼眸里转身离去。

为什么时隔三年他还要这般追缠不放?到底是因为太恨太怨,还是他的心从来都未曾放下过?

“是生意上的事,不和你相干,我晚上再联络你…”

任司曜又低低安抚了几句,苏明媛这才娇嗔轻笑了几声乖巧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明媛嘴角的笑忽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看着任司曜开车离开,眸子里的寒霜渐渐的凝重起来。

若非他见的人不能给她知晓,他又何苦说谎话呢?

明媛忽然觉得那么累,等了那么久,爱了那么久,难道这一辈子都要做一对相敬如冰的夫妻?

明明温定宜已经彻底的出局了,明明她与他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阻碍,可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再靠近一步?

明媛缓缓的闭了眼睛,而咬紧的双唇已经艳红到快要滴出血来,她一生骄傲,是所有人的掌珠,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总是瞧不见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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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走了很久,方才那阳光还能落在她的脸上,可这一忽儿的功夫,却已经变的冰凉了。

定宜有些怔怔的,藏在被子里的手掌中攥着一枚小小的钻戒,那戒子上的钻石大约只有几分那么大,却被她日夜的摩挲着不肯丢开。

当年离开,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唯有手指上的那一枚戒子,却是怎么都不舍得摘下,不过是三千多块钱的东西,在她心里却是无价。

后来不管有多少难熬的日子,那枚戒子都是陪着她走过,想想曾经拥有的美好,仿佛那些苦难都有了甜蜜的味道。

可那一切,却都永远只能是曾经了。

定宜缓缓闭了闭眼,脸上的伤口还有些疼,却终究不算什么,她试探着下床,还有些晕眩,腿脚也是虚浮无力的,却已经能勉强扶着墙壁走几步了。

她得离开这里,她想等等了,这么几年来,母子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不到两周的分离,已经是锥心的疼。

只是顾念着鹿鹿,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过下去,定宜踌躇了再三,只有一个办法,冒险带着等等一起过来。

原本是想让鹿鹿跟她一起离开的,只是鹿鹿舍不得相依为命的弟弟,那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如今失去了一只手,更是没了生存的能力,好在他原来打工的老板是个好人,给他调换了岗位,虽工资低了一些,但好在清闲不用费力气,更难得的是,医疗保险和养老,厂里都帮他办妥了。

大约这辈子鹿鹿的弟弟就靠这个生活了,自然没有放弃这一份安稳的道理,而鹿鹿,当然也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弟弟。

定宜心里存了一份侥幸,没人见过等等,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孩子早已死了,她悄悄的租个房子,让母亲带着等等住下来,大约也不会被人发现吧。

而任司曜…

定宜在走出医院的那一刻,想到这个名字这个人,到底还是微微的恍惚了一下。

鹿鹿说,他和苏明媛订婚两年,两家都在催着结婚,怕是好事就要近了。

这也挺好的,他结婚了,那就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想必,他也再不会有时间关注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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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曜叉了一块鹅脯,优雅的咀嚼着精美的食物,格调雅致的餐厅中,却只有他和苏明媛两个人。

烛光晚餐,葡萄美酒夜光杯,这是难得的盛事。

可明媛却总是高兴不起来,甚至这由法国顶级大厨烹制的美食,她都觉得味如爵蜡。

任司曜如此这般的煞费苦心制造浪漫,却仿佛是在欲盖弥彰,明媛心里的阴影越来越大,对于今天发生在医院的事情,越发的好奇起来。

她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怎么打听出来这些事,连叉子戳到了桌子上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他的声音忽然懒懒传来,而下一瞬,却是冰凉的指尖触到了她的唇畔,明媛一怔,明眸倏然一抬,却正对上他玩味眼神,他收回手,指尖上沾了一点淡淡的咖色,明媛一赧,拿了餐巾细细的拭着唇角,却是摇头:“没想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怎么忽然这么浪漫起来。”

“你不喜欢?”任司曜微微挑眉,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餐巾之间若隐若现,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却带着红酒的馥郁,明媛只觉得一阵脸热心跳,嗓子里涌上焦渴,竟是有些坐立难安了。

“怎会不喜欢?哪个女人又能不喜欢这些呢?”明媛轻轻的呢喃,他方才手指尖触碰的地方竟然在隐隐的发烫,说来觉得凄凉,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竟是第一次他主动亲近她。

“喜欢就好。”任司曜沉声说着,给她斟了酒,明媛垂眸望着,心里到底有了小小的欣喜,不管怎样,他愿意这样讨好她,终究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她宁愿被这样哄骗着,也不想做个木头人一样的摆设。

“头发有些乱了。”任司曜的声音忽然压近,明媛一怔,下意识的偏头去摸鬓边:“哪里?”

唇却蹭到了一片微凉,明媛只觉得呼吸都停顿了,心如擂鼓一般响个不停,她不能动,也动不了,因着任司曜不知什么时候从她对面挪到了他的身侧,而他温热的掌,正箍在她的细腰上,而她唇碰到的,正是他微凉的唇角。

“用的什么香水?”任司曜的声音仿佛贴着她的耳膜传来,明媛一阵的心襟动摇,半边身子却已经是酥了,她长到这般大,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的贴近。

明媛的长睫蝶翼一般的忽闪着垂下来,她风情万种的睨他一眼,丰润的一开一合之间,紧紧贴着他凉滑的肌肤:“好不好闻?”

任司曜并不回答,却只是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撩起来挂在耳后,浸淫在女色之中整整三年,对付女人的手段自然是娴熟无比,不过是几个细微的动作,和缠绕在耳畔的灼烧呼吸,就已经让苏明媛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她的身子有些软了,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去,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每一个碰触都体味的清楚,她的乳贴在他坚硬的臂膀上,那滚烫的肌肉烙的她几乎焦渴难安,她想要更多,想要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想要他的大掌从细腰上一路移上去,可女人的矜持,却只能让她什么都不说。

任司曜的指尖微微的一用力,在她丝滑的肌肤上摩挲了一下,而唇舌却是抵着她的耳垂,厮磨一样的轻喃了一句:“明媛,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明媛整个人都一颤,旋即却是泪盈于睫的使劲摇头:“不,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她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他倒是吃了一惊,而少顷之后,却也只慵懒的一笑:“那好。”

明媛高高的仰着头望他,嫣红的唇有些期盼的微微张着,她箍紧了他的身体,生怕这短暂的亲近会更快的结束。

任司曜琥珀色的眼眸垂下来,与她静静的对视。

她生的很美,那个女人与她比起来真是不足一提,可他曾经却是瞎了眼也瞎了心。

有什么差别呢,这天底下的女人在他眼里都一样,他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可以,上自己的未婚妻,当然也行。

既然苏明媛想要这些,他给就是了。

他不屑的想着,身子却是渐渐的压低了下去。

明媛颤抖着闭了眼睛:“司曜…”

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小腹那里尤其抽动的厉害,她未经历过这些,而他娴熟的调.情已经调动起了她所有隐藏的渴望额情.欲,她有些迫切的想要他更进一步…

他的唇几乎已经碰到了她的唇瓣,可颜回的声音忽然幽灵一样响起:“少爷,人不见了。”

只是那样短短的几个字,任司曜整个人忽地站了起来,明媛从那么美的幻梦中被撂开,整个人还有些懵懂,她怔仲的望着任司曜,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颜回,只觉整个人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又是羞愤又是失望。

方才的自己,竟然像是一个荡.妇一样,渴望着男人的亲吻和碰触…

而更该死的是,那个可恶的颜回,他究竟藏在哪里?方才的一切,是不是都被他给看到了?

明媛忍不住的睨了颜回一眼,而那一向木讷不多说话的年轻男孩仿佛目光正从她的脸上滑过,堪堪让她捕捉到了一缕余光,明媛脸色更红,忍不住狠狠瞪了颜回一眼,却也不得不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有些事需要处理。”任司曜似乎很急,脸色十分的难看,他匆匆对明媛嘱咐了一句,转身就要走,明媛却不舍,捉住他的衣袖哀恳开口:“你多久回来?我等你…”

任司曜毫不犹豫的抽回手臂,头也不回:“不用等我,你早点睡。”

明媛有些怔怔的,而他已经带着颜回匆匆的走了。

她站在那里,兀自握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方才那些旖旎,更像是一场幻梦了,可她不舍得醒,她忍不住的不停回味,真怕那就是梦而不是现实,可他触过的那些地方,依旧是滚烫的摄人啊,他的味道,仿佛还在残留着,有些淡淡的,木樨香…

出了餐厅,任司曜方才沉声喝问:“人怎么会不见了?”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隐隐的夹杂着几分怒火,颜回低了头,声音低低:“未料到温小姐伤还未愈就一个人走了…”

任司曜一下咬紧了牙关,走了,她倒是好,三年前不管不顾的跟着人跑了,三年后没事人一样跑出来搅合了一通又跑了,她温定宜当真以为他任司曜不敢拿她怎么样?

是了,他当年多爱她,多在乎她?宝贝一样疼着护着,她自然有仗势,可难道如今她还以为这是从前?

“去林小鹿那里。”

任司曜上车,吩咐了一句,颜回立刻开了车,直奔鹿鹿租住的地方而去。

定宜接到鹿鹿电话的时候,刚刚坐上火车。

鹿鹿觑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发一言的任司曜,声音有些怯怯的响起:“定宜,你在哪啊,我这会儿不舒服…”

任司曜见到她时,只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话:“反正如今我们连朋友都不是,我不怕要挟你,你不想办法让温定宜回来,我立刻就让你弟弟丢了工作,而且,以后永远不会有人录用他。”

这是鹿鹿一辈子的软肋,她只能选择屈服。

而她屈服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却是,任司曜还说了一句:“温定宜若是今晚回来,我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但若是她不回来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定宜打了车匆忙回到鹿鹿租住的房子楼下时,整个人已经虚弱的几乎站立不住了。

她扶着墙壁喘了一会儿气,觉得体力恢复了一点,这才往巷子里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一愣,那森然的月光下立着一道纤长的身影,看不清脸,却让她心头一阵寒意滋生。

定宜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可他的声音却冰凉传来:“你跑一步,我就把林小鹿的房子砸了。”

定宜站着,动也不能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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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曜,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定宜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可他的声音却冰凉传来:“你跑一步,我就把林小鹿的房子砸了。”

定宜站着,动也不能再动。

月光是冰凉的,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骨头缝里仿佛都沁着冷,她背对着他站着,却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仿佛是踩踏在她的心上一样瑚。

眼角忽然的一湿,方欲抬手去拭,口袋里手机却忽然的震动起来。

那小小的声音,把两个人之间的平静瞬间打破,任司曜停了脚步,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望着她的背影铄。

比起三年前,她瘦了很多很多,原本就是纤弱的女孩子,此时竟然有了料峭的姿态,肩胛骨高高的耸起,竟似要穿透衣料一般。

可见她过的不好,他该是高兴的,刻薄一点的想,这大约就是这种女人该有的报应,可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却没有愉悦的滋味儿。

定宜拿出手机,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她想到这几天因着自己受伤的缘故怕母亲听出来异样,没有打过电话回去,母亲定然是有些担心了,还有等等…

定宜的心头蓦地一酸,虽顾忌着任司曜在场,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按了接听。

果然是等等的声音稚嫩传来:“mama,mama,你怎么不给等等打电话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三虚岁的孩子,口齿却已经十分的清晰了,都说孩子像是泡豆芽一样,一天一个样儿,不过是快两周的时间,等等会说的字和词就已经多了许多,定宜心里高兴坏了,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身后还站着任司曜。

月光笼罩下来,仿佛是一层寒霜淡淡的笼罩着她窄窄的肩膀,任司曜微微眯起眼眸,晦暗不清的阴影里,她半边侧脸欺霜赛雪一样的皎洁素白,她的声音低低的,软软濡濡的,不甚清晰,却仿佛是轻柔的羽毛在撩拨着他的心房。

“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听不听话?”

她的眉眼之间都是浓浓的幸福,声调里都透着哄小孩子的意味,任司曜忽然觉得有趣起来,她是在和谁说话?

“mama我好想你,我好爱你…”

稚嫩的小孩子撒起娇来,轻易的就可以攻陷任何人的心防,定宜的心软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想到那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想到他从襁褓中柔软的婴孩长成如今帅气乖巧的模样,她更是骄傲又欢喜。

“ma…我也想你,我也爱你啊。”

一声mama都到了嘴边,却被自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定宜说着,惶恐的看了不远处那个男人一眼,却已经是一身冷汗,她真的吓了一大跳,万一方才自己疏忽了,被任司曜给听到,等等的身份就藏不住了,好险!

定宜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而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却已经眉梢带了盛怒。

等等还在电话那端娇声的撒娇,定宜还想再哄儿子几句,可手腕一紧,旋即却是难忍的剧痛骤然袭来,她忍不住的低呼一声,手指却已经失控的松开,手机立时掉在地上,摔的后盖都掉了下来,屏幕变成一片黑暗,而那端等等的声音,是再也听不到了。

定宜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忍不住用力的想要甩开他的桎梏,“任司曜你发什么疯?你干什么?放手!”

定宜拼命的挣扎,可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却力道越来越紧,昏暗的月光下,男人不说话,可唇角却绷的越发紧了起来,刻出深深的,而又森冷的纹路。

“任司曜!放手!”

她愤怒的瞪着他,那一瞬间,他竟是清晰的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怒火和厌弃。

是了,她早已有了“好想好爱”的男人,他又算什么?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冷笑,可恨意却是越发的昭然,他忍不住的加大了力道,只恨不得将掌心里那细嫩的骨头给捏碎,他紧咬了牙关,咬的咯吱咯吱的作响,定宜终是害怕起来手腕上实在疼的太厉害,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这只手都要废了…

“任司曜…”定宜不想掉眼泪,可痛楚实在太难以忍受,她的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把自己的视线都给模糊了,他的脸瞧不清楚,可却让她那么的害怕。

到底要怎样他才能放过她?

已经三年了,她过着不得见光的日子,这样的折磨难道还不够,他到底有多么的恨她?

可她又何其的无辜?

当初那样残忍决绝的分手,实在是自己早已无路可走,而又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潦倒落魄,她吞了这么多的委屈,不求他感恩戴德,可却也不愿收获的是这样的折磨。

更何况,这三年来,他的日子过的是怎样的逍遥自在?身边从未断过女人,又有那样温柔漂亮善解人意的未婚妻,接手了家族的企业,经营的稳步上升,业界人人称赞,这样的顺风顺水,哪里如她呢?

蜗居在小小的县城里,出门就要看无数的冷眼接受好奇的审视的目光,她的孩子,甚至到现在还没能上户口…

明年就要进幼儿园了,该怎么办?

两个人的人生已经是天差地别一样的距离了,他何苦又穷追不舍,真的要赶尽杀绝?

“你到底想要怎样?任司曜…就算从前我对不起你,可是已经三年了,你也有了自己的人生,你想我怎样?”

她忍了疼,忽然就冷静了下来,这样一番话说出来,任司曜只觉得自己的怒火是那样的可笑!

是啊,他的怨愤,他的苦楚,他所有刻在心头上的血淋淋的刀口,算什么?

在这个女人的眼里,不过是一句“算我对不起你”就轻易过去了,她那样的云淡风轻,他这三年却从没有一刻忘记,任司曜,你真是愚蠢而又可笑,怨不得她吃准了自己不敢怎样她!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被人那样戏耍过,我和你好了一场,到最后又骗了你,是我的错,可这些年我也过的不好,这也算是我的惩罚了。”

她望他一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平凡的世俗妇女,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口吻没有任何的异样。

“如今你过的很好,掌管着家族的企业,也和…苏小姐订了婚,事业爱情双丰收,可见老天还是厚待你的,说真的的,当年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如今你过得好,我也觉得心理安慰…”

“闭嘴!”

他忽然盛怒,怒火烧灼的他脸庞有些微红,他望着她,犹如望着面目全非的废墟,是不敢置信的嫌恶和厌弃。

他当初怎么会那样的瞎了眼,爱上一个这般不堪的女人,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是一场噩梦,是人生最大的污点!

她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有什么资格同情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

“温定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