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斌恍然大悟,然后从口袋掏出纸笔,“那我们来赌,把心中想的人名写在上面,筹码是?”

“你一个月的工资。”毓哲淡笑。

“…”

曲婉倪接到凌丽的电话后心情不由大好,果然陈杜华来立案了。最近她瞒着毓哲调查了很多关于陈杜华的事情,包括他父亲的病严重到什么程度,需要用到怎样的治疗,她都一清二楚。她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就算知道自己或许力量不足,但至少也算付出过。

安琪医院是座落在远离市区的小镇上的唯一一所公立医院,曲婉倪根据凌丽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陈杜华父亲陈家社的住院病房。

或许因为这是公立医院的关系,曲婉倪总觉得这里的设施和私立医院相比还是不太好。病房很小,除了一些基本保障设施,没别的了。有些病房甚至没有空调和独立的卫生间,这让曲婉倪心里寒了一阵。

通过探视窗,曲婉倪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水肿得厉害的陈家社。护士告诉她,因为病情严重的关系,所以他每日所需的费用已经比普通病人高出许多。而政府现在已经在对他们的家庭进行评估,如果符合条件,会考虑费用全免。但是费用就算免了,想要让病人的病情恢复到健康,只有换肾。

“对于器官移植手术的费用,已经不在政府免单的范围内了,加上后期必须要用药物控制排斥,我们大多会选择用进口药。”办公室内,主治医师边翻阅着陈家社的病例边说。

“那么这笔费用,大约是多少钱呢?”曲婉倪还是比较关心费用,虽然在这种公立医院对香港居民来说是最普通实惠的,但面对特别严重的病,也不可能期望政府买多大的单。

“少说也要十几万。如果患者做完手术后用的是免费类药,那费用会相对低。”

“但是刚刚你也说了,国产药比不了进口药。”

医生点点头,“是啊,很多病人用免费药效果都不理想,排斥反应很大。所以基本我们都鼓励病人用进口药。”

曲婉倪又和医生聊了一会,这才离开了医院。从这里走到地铁站她必须费一定时间,于是她干脆站在门口等的士。而就在这时,视野中她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犹豫了会,她猛地记起,刚要叫,那人却突然回头。

“是你?”两人几乎同时喊出声来。

曲婉倪不会忘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前些日子给她造成烦恼的宋诗音。而宋诗音就像是见了熟人一般,主动和她打着招呼:“我还以为我看错人,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呀?毓太太。”

曲婉倪回以一笑,“我来这里看一个朋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你。”

宋诗音也是笑,“真巧,我也是来看一个朋友,但刚又听说他出院了,害我白跑一趟!不过既然我们在这见面,看来我们还是有缘。不如我们去喝杯茶,我的车就在附近,喝完我也好送你回家。”

曲婉倪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

“我和毓哲约了时间,今晚还要回半山陪家人吃饭,所以…”

宋诗音一脸的失望,但她似乎并没有放弃,“那就约个时间吧,对于上次的那个报道,我还没有找机会向你们道歉。那天我是发生车祸没错,但绝不是他们写的那样。希望这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否则我真心过意不去!”

“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

“但毓哲似乎比较介意…”宋诗音说着有些为难,“所以我希望能请你们吃顿饭,算是赔罪。好吗?”

看到宋诗音态度如此诚恳,曲婉倪也不想说个“不”字。于是她们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这才分道扬镳。

温仪蓉看到曲婉倪回来,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阿哲呢?”

“他还在公司开会,晚一点到。”曲婉倪边回答着,边朝四周寻望,“爹地呢?”

温仪蓉指了指楼上:“你上去吧,他在书房。”

曲婉倪点了点头,让女佣端来一杯热茶,这才往楼上走去。一打开门,只见曲嘉晟坐在长沙发上翻着书本。才多久不见,她总觉得父亲又比之前老了许多。

看到大女儿进来,曲嘉晟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阿哲呢?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曲婉倪在父亲身边坐下,“他今天有几个重要的会议,会晚点到。”

曲嘉晟理解的点头,“丈夫忙于工作,有时候疏忽了你,你要多体谅。”

“嗯,我知道的。”说着,曲婉倪注意到父亲翻阅的书,竟是一本厚厚的圣经。

像是注意到女儿的目光,曲嘉晟将圣经放在她手上。

“爹地你原来也是教徒。”

曲嘉晟摇摇头。

“我不是,但你母亲是…”他犹豫了会,又继续说,“我说的是你的亲生母亲…”

“妈咪?”再次从父亲嘴里听到关于母亲的消息,曲婉倪心里禁不住激动。

曲嘉晟将圣经翻开,从夹页里取出那张相片,交到女儿手里。

“这是?”她疑惑的望着父亲,难道…

“是你的生母,名叫苏婉清。这张相片,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照的。记得那时候,我特别喜欢摄影。”

“真的是妈咪…好漂亮…”曲婉倪握着相片,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过自己的母亲,不自觉就热泪盈眶。

“以后这张相片就放你那了。”

曲婉倪欣喜的收过相片,看到父亲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禁不住问:“爹地,为什么您不去找她?我想我们的能力是可以找得到她的。”

曲嘉晟摇了摇头,“当初分开的时候,我们就说过不再有任何瓜葛。后来我是有去找过她,可是…她移民去了。那以后我再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听到这曲婉倪瞬间失望,她还以为,是父亲有了什么其他的消息。不过,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把母亲的相片给她呢?

“婉倪,我决定后天和毓老兄出国散心,可能会去趟伦敦,嘉芮的事,我实在无法就这么干等。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有空你就到我办公室坐坐,帮我盯盯那些手下就成。”

“什么?”曲婉倪以为自己听错,这不是将刚到手不久的大权交到她手上吗?

“明天你有没有课?不管怎样,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上班,明天我将把你介绍给各位股东。”

“可是我太年轻,恐怕…”她还想婉拒。

“阿哲也很年轻,但他不是把家里的事业打理得很好吗?如果你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我就叫阿哲陪你一起去。让他给你撑撑场面。如今在这个家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婉倪,你一定要帮我守住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大权!”对于如今的成就,曲嘉晟很是珍惜。从副行长爬到行长,并挤进董事会的交接椅成为掌握永恒银行最大的股东,这一切都是得之不易。

曲嘉晟和女儿又谈了一段时间,等到毓哲回来的时候,温仪蓉也已经让厨子做好饭菜了。难得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饭,只是如今桌子上少了一人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大家又陷入悲伤。

“这些都是嘉芮以前最爱吃的,可惜现在她不知在哪里,还吃不吃得到?”温仪蓉第一个动容。

曲婉倪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二姐…呜呜…”曲威也放下碗筷,开始哭了。

曲嘉晟没有说话,整顿饭下来,他的面色一直很沉。作为一家之主,他当然不能总把悲伤表现在脸上。可是他内心是痛的,毕竟血溶于水,任曲嘉芮如今再怎么不对,也是他的女儿。曲婉倪非常理解父亲的心,所以他才对她说想要暂时离开。

饭后毓哲就拉着妻子和曲家人告别,温仪蓉点了点头,和曲威一起将他们送到门口。

上车的时候,毓哲狐疑的问:“为什么我觉得最近你继母对你比以前好了?”

曲婉倪笑笑,“她对我本来就不算坏。虽然小时候是刻薄了点,毕竟我的存在威胁到她的地位嘛!她看到我会想起我生母,所以心里不高兴是很正常的。”

“你真能替人说话…”毓哲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才发动汽车。

曲婉倪不时转头看着他的侧面,高挺的鼻梁愈发英气不减,他似乎是那种看得愈久就愈让人着迷的男人。所以,他身边有些不怕死的蝴蝶围绕也是很正常了。

“这几天的股市怎样?有没有回升的可能?”她先关心他的工作。

他却撇了撇嘴,“还跌不够呢!”

她不知他这是气话还是玩笑,也只好和他提别的话题:“下周二晚上我们去外面吃吧?”

“哦?好啊!你想去哪里吃?我叫人订位。”毓哲点了点头,也不看日程表是否排满,只要妻子有所要求,他都照做不误。

“我已经找人订好了,到时候直接去就是。”

毓哲笑了,“那么神秘,我可以问为什么突然想去外面吃吗?”

她却没有正面回复:“就一个朋友请客。”

“哦,男的还是女的,我认识吗?”

“你去就懂了。”她刚想闭目养神,却又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说:“对了,明天送我去永恒的总部吧,爹地要我暂时代管银行的事务。”

毓哲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第二天,当毓哲拉风的跑车出现在永恒银行的大门时,几乎在瞬间就秒杀了现场所有女性的灵魂。大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并拿出手机想要把这过程记录下来。毓哲今天没戴墨镜,一身米色的西服挺直又贴身,打开车门,他长腿一迈,就从车里钻了出来。曲婉倪也在同时下车,看到这么多围观的人,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放轻松,今天起你是这里的高管。”毓哲走到她身边,轻轻吻了下她的红唇。

他这一举动立即在人群中引来不少骚动,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似乎很符合他的作风。曲婉倪想起当初在伦敦眼上的那幕情景,他当时也是在人群中亲吻了她。

“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他在她耳边多问一句。

“不用。”她肯定的点头。

他笑了,目送她走进大门,而她的父亲,现任永恒银行董事长曲嘉晟,如今就在楼上等她。

突然周围响起阵阵快门声,那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记者赶过来了。他们纷纷抓拍着这一刻的画面,就像是记录一个企业新的纪元就将来临。

没错,当曲婉倪踏上这个电梯的时候,她如今的身份,已不仅仅是毓皇集团创始人毓哲的妻子,还是永恒银行这支蓝筹的最大股东代表。而从这一刻起,曲、毓两家的联姻,又显得更加商业化了。

这天夜晚,曲嘉晟在家里给女儿办了酒会,一来可以替她长脸,二来,也可以给死气沉沉的半山豪宅,增加活力。曲嘉晟请来了很多的业界人士,甚至一些关系较好的报社记者,也都受邀出席。后来连续三天报纸,都刊登了有关永恒银行的各项消息,曲婉倪的相片也就在那一夜之间,火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周二,宋诗音一边翻阅着报纸,一边在餐厅的落地窗下悠闲的喝茶等候。不时的看一看表,估摸着他们也该要到了。果然,她一抬眼,就看到迎面向她走来的两人。

毓哲本来心情不错,一见到她,面色随即下沉。

“怎么是她请客?”

“说是道歉罢了,别介意,是我私下答应的。”

曲婉倪扯了扯毓哲,然后坐到位置上。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一坐下,就对宋诗音先说歉意。

“是我自己早到了,你们其实很准时。先不多说,我刚刚已经点过菜,现在先上吧,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点!”宋诗音放下报纸,然后伸手叫来侍者。

首先上来的是烤鹅肝,接下来是黑豚肉、澳洲牛柳、海鲜杂烩、金枪鱼鲜蔬沙拉和一大蛊龙虾汤。最后,她还为每人配上一杯口感不同美酒纯酿,在她的记忆中,这些酒品都是毓哲曾在伦敦时夸赞过的顶级香醇,颇有讨好之意。

“你们看还要不要加点什么?”

曲婉倪摇摇手,表示已经足够。

宋诗音微笑,然后举起面前的酒杯,“那我先喝一杯,算是赔罪。希望你们夫妻俩不要因为那则不实的消息伤了感情,也希望我们朋友一场,也不要伤了和气。”

宋诗音一饮为尽,然后再给自己斟了些许。

曲婉倪又蹭了蹭毓哲,像是希望他能说话。

毓哲淡笑,然后拿起酒杯饮了一口,并没出声。

曲婉倪陪着笑,目光又往丈夫身上瞄了一眼,只见他自顾自的切着鹅肝,再将切好的小块放进她的盘里。

吃到一半,曲婉倪说要上卫生间,也只有在这时,宋诗音才能和毓哲单独相处。

“那天你让姓古那家伙说的话…”她还是不相信,他会真的和她绝交。

“都是真的。”没等她说完,毓哲立即回复。

她脸上一阵失望,“所以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

毓哲摇了摇酒杯,目光直视在她脸上。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想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还差得很远!不要以为,之前我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我会处处忍让着你。”

毓哲的一席话如此直白不违,她听在耳里恨在心上,若说她完全祝福他是假,有时候想爱又得不到,才最容易让人误入歧途。

“我承认,在知道你结婚后是非常震惊和失望,所以我打听到你的消息,从伦敦跟到清迈,再回到这里…我只想看你过得好不好,看看那个女人够不够爱你!我要输,至少要输得心服口服!”宋诗音也不甘示弱,既然他已经看透了她,那她就让他看得更明白些。

毓哲淡淡冷笑,“管好你自己吧,找个好人家嫁了。婉倪爱我,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更多。”

话到这里,曲婉倪就回来了。

后来大家的谈话都恢复了正常,只是席间毓哲说话最少,大多的时候,都只是点头。

吃饱喝足,毓哲和曲婉倪回到赤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远远的,亚姨看见他们的车子就吩咐管家打开铁门。

“哲,你是不是帮我把亚姨留在这了?”连续几天都见亚姨,曲婉倪开心之余也不忘向毓哲确定。

“那是当然,要不这屋子里除了我也没有人和你多说说话。”

她笑了,笑得迷人,让他陶醉。

而他温热的声音,又再次响在耳边,“你知道我都为你好,你还答应那女人吃什么饭?你知不知道那些绯闻消息都是她找人故意放的?她是故意挑拨离间,想试探你对我的信任度究竟有多高。”

曲婉倪却答得平静,“我知道,她是有意要离间我们,那她现在也应该知道答案。既然她没有成功,那就是一个失败者。让失败者请客吃饭,有什么错?”其实她当时还想告诉他宋诗音曾经接过他电话的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否则他一旦知道,那就是她要挑拨他和别人之间的关系了。

见她如此分析解释,毓哲总算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婉婉,我很高兴你终于懂得看人,你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别人会利用你的善良来挑拨我们,我很怕失去你。”毓哲说着,长手一伸揽过她的脑袋,唇瓣又递了上去。

他们在车内拥吻,如果不是害怕亚姨在车库外久等,他估计就要在这上她了。

第二天毓哲睡到中午才起床,而曲婉倪却在一旁留下纸条,说上课去了。毓哲让亚姨送来一杯咖啡,闲来没事就关注下报纸。

然而,一条醒目的标题快速映入视野,又再次激怒了他:妇女跳楼显真相——毓皇赶尽杀绝!

“砰!”的一声,咖啡杯碎成了瓦片,散落在桌上。还在冒烟的热咖啡从桌角流了下来,滴在地上,也差点烫在他的腿上!

亚姨听见声音赶紧冲了过来,可是,当她看到毓哲后,脚步又顿时止了。

毓哲握着拳头,面色绷得僵直。他瞪着报纸,一目十行,那一个个印刷体就像从纸中跃了出来,活脱脱的蹦进他的脑海,点燃他的底线。

是忍,还是不忍?

他拧着眉,皱得很紧很紧。

、暖婚,情战商场 076 受控

今天曲婉倪刚上完一堂课就又跑了出去,可是在安琪医院,她居然找不到陈家社了!

“昨天还在监护病房的那个病人呢?”她跑到主治医师办公室去询问。

那医生看到又是她,于是回答:“有人接他转院了,说是要在私立医院做肾移植。那也好,至少条件比我们这好。”

“私立医院?”曲婉倪惊奇,“私立医院的价钱可是很贵啊!他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消费得起?”

“可能有人资助吧,听说他母亲就是前段时间跳楼的那个…哦,今早还上报纸了,你看…”

当医生把今早的头条拿到她面前时,曲婉倪吃了一惊。

【妇女跳楼显真相——毓皇赶尽杀绝!】

特别醒目的大标题,摆在报纸的第一页!这被毓哲看见,还不气炸?再看内容,矛头无一不指向毓皇,可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中有多少真假,她一看便知!

“你说那病人转院,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丢了报纸,急切的问。

“就是昨晚。”

昨晚!?

她开始懊悔,这些天因为银行和学业的事,她都忙得一塌糊涂。而昨天晚上,她又要赴宋诗音之前的邀约,更是无法抽空来探,却没想…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应该从事务所里派一个人来替她监视!

“那你能告诉我他是被送去哪家医院吗?”她又问,或许这是唯一希望。

可医生却摇头,“那不是我们提供的救护车,是有人开了车来接他。”

“记得车牌吗?”失望之余她再抱一丝侥幸。

“谁会记得?我又不是交警。”

如今已经没有再问的必要了,曲婉倪失落的离开医院。本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张黄牌,现在,这张黄牌亮了红灯,明明白白就告诉了她,其中必有猫腻!

会是谁?

如果是毓哲,那今早的报纸就不会刊出那些消息。她把所有人都想了一圈,除了宋诗音那天在这里出现过,其他的,她根本不知道还能有谁!

但昨天晚上,宋诗音正和她在吃饭!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凌丽的电话。

宋诗音刚喝一口咖啡,办公室的门就突然被推开。

“对不起,查税!”

几名干警突兀的闯入,并亮起自己的证件。

宋诗音脸一黑,不得不从电脑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