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一起,而且一个比一个帅,路过的人频频回头。

苏格伸手去接程蓝手里的东西:“叔叔你快走吧,影响医院秩序。”

程蓝拎着东西的手躲了一下:“沉,你拿花。”说着,将一大束花塞到苏格手里。

孟斯年越过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前,他看到苏格鼓捣着怀里的花,微低头的侧脸带着柔柔的笑。

苏格和程蓝并肩朝病房方向走去:“我爷爷不喜欢花,你们为什么都送他花?”

“花是送你的,我手里的营养品是送你爷爷的。”

电梯门彻底关上,孟斯年手里拿着打火机,有些烦躁地想点燃嘴里的烟,似乎等不及出电梯了。

是啊,苏格喜欢花,在曲桑他总能看到她在弄那些花花草草。

坐上车后,孟斯年抽了一支烟才开车离开。

孟斯年到卓医生那儿的时候正赶上午餐时间,前台工作人员出来取外卖看到他停车,忙招呼道:“孟先生,卓医生正在等您。”

工作人员一如往常一样将他带到二楼卓悦的办公室。卓悦见他进来,放下叉子,将饭盒推到一边,看了看手表:“晚了三个小时,导致我损失了很多钱。”

孟斯年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这三个小时算我的。”

卓悦笑道:“老朋友了,算是赠送你的。”

孟斯年扫了眼她桌子上的饭盒:“打扰你吃饭了吗?你可以继续,时间也算我的。”

“减肥餐,如同爵蜡,不吃也罢。”卓悦说着,抬头凝视他,“你今天不开心?”

孟斯年正想着苏格,想着上次在曲桑她的家里吃饭,她吃得很多,但是她还是很瘦,他早上扶她的时候握了她的胳膊,细细的,还有那宽松睡裙下的锁骨…

听到卓悦的问话,他回神:“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抽支烟。”

“不介意,只要你能放松,干什么都可以。”

卓悦将办公桌后的大窗朝里打开:“刚刚你在想谁?”

孟斯年背对着她靠在办公桌边抽烟,他将烟灰弹进烟灰缸:“一个小姑娘。”

卓悦感到意外,有些惊讶地说:“四年了,斯年,除了魏澜姗,你第一次和我说起别的异性。”

“是吗?这我倒是没注意。”孟斯年说。

卓悦走到她的面前:“什么样的小姑娘?”

孟斯年吐了口烟,微眯着的眼睛在烟雾后模糊不清,他说:“很漂亮。”

“你身边应该没有难看的小姑娘吧,”卓悦笑着摇头,“你可是身在娱乐圈的人。”

他笑了笑,接着说:“很酷,很聪明,很…讨厌。”

“你竟然用了讨厌这个词,”卓悦说完,突然问,“和魏澜姗比呢?谁漂亮,谁聪明?”

“为什么要和魏澜姗比?”孟斯年将烟头扔进烟灰缸。

“你没和我说过别的女人。”

孟斯年坐到不远处的躺椅上:“说实话,我不太清楚魏澜姗的具体性格。”

“你们那么熟,你不清楚?”卓悦的语气有些惊讶。

“可能是我没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过她。”

卓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魏澜姗最近联系你了吗?”

“前两天给我发了信息,”孟斯年皱了下眉头,“她说回国过春节,希望见一面。”

“你怎么回的?”

“我没回。”

卓悦又叹了口气:“你还在怪她…或者在怪自己?”

“我不知道。”孟斯年靠到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她叫什么?”卓悦突然问。

“苏格。”

“看来你真的一直在想她,我还没说问的是谁。”卓悦笑出声。

孟斯年没说话。

“想和我说说苏格吗?她是谁?”

“你最近在听《山河曲》吗?”

“听了,很多人推荐,华灵的声音很美。”卓悦坐到躺椅旁边的椅子上,正对着孟斯年,“这首歌和苏格有关系吗?”

“嗯,她作词作曲,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卓悦意外的挑了挑眉稍:“看起来,应该是个很有想法和个性的人。”

“是啊,古灵精怪的。”

“你在想她什么呢?”

“她爷爷生病了,我刚才去医院看他,送了束花给他爷爷,苏格很高兴,她很喜欢花。”

“然后呢?”

“我想送她很多很多的花,想让她更高兴。”

卓悦看着神色平静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的男人,叹了口气:“可是你没去做。”

孟斯年没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卓悦慢慢靠向椅背,半晌才轻轻地说:“不过,已经是进步。”

因为医院一直解决不了老爷子手术的事,大伯和大伯母说尽了好话才哄得老爷子搬到他们家去住,苏格安顿好她爷爷再回学校已经临近十一月中旬。

天气骤然变冷,凉风瑟瑟,苏格从院系报导到出来后去了校乐团训练厅,大家正在练习新年演奏会的曲子,穗穗最先发现她进去,俏皮地冲她飞了个眼。

苏格找了个座椅坐下等了会儿,一曲毕,团长最先过来与她打招呼,其余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询问她最近的动向,苏格也没明说,只说家里有些事情。

江染收拾完小提琴,瞥了眼不远处被几人围住的苏格,走了过去,对团长说:“虽然苏格回来了,但她一直没参与训练,强行加入恐怕会拖累我们的进度吧?”

几人尴尬的地互相交换了眼神,团长看了看苏格,说:“我没说让苏格加入训练。”

“这就好,我就是给您个建议。”江染说完仰着头转身要走之际,便被穗穗的长笛刮了一下。

江染气愤地回头:“你…”

“你怎么不长眼睛啊?”穗穗先发制人,率先瞪她一眼,像模像样的认真检查起自己的长笛,“这是我爸从德国给我买的,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呵,少从这儿瞧不起人,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乡下来的好闺蜜为了买个小提琴典当了多少家当?”

苏格说:“没花钱,我的琴是我在米兰上学时穆蒂先生送的。”

江染的脸色变了又变,在诡异的气氛中,她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待众人都走后,穗穗问苏格:“穆蒂是谁?”

“我瞎编的。”格格说。

穗穗愣了一下,“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格总666。”

因为落的课太多,苏格恶补了一个礼拜的文化课程,穗穗的课堂笔记全部被她征用,她每天都在图书馆抄笔记,抄到手抽筋。

为此,她还发了个朋友圈——小手残了。

孟斯年回了句——小脑袋呢?

苏格生气的地怼回过去——你才脑残!

一个阳光明媚暖洋洋的午后,苏格在图书馆边抄写西方音乐史的笔记边在心里腹诽穗穗字迹凌乱难看,然后,她就遇到了程蓝。

本就安静的得只有翻书声音的图书馆,因为程蓝的到来,安静了一瞬后,窃窃私语声四起。

程蓝在落日余晖中看到窗边的苏格,苏格微低头认真地抄写着什么,缕缕发丝垂下来,在夕阳中闪着金色的光芒。

他把书放到她旁边的桌面上,挨着他坐了下来。

苏格头都没抬。

他轻咳一声。

苏格依旧没动。

程蓝伸手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苏格怔愣一下,这才扭头看向他,程蓝笑起来:“这学期的优秀三好学生是你了。”

苏格朝一旁坐了坐,警告似地的瞪他:“女生的头发不能随便碰。”

“第一次听说。”程蓝挑眉。

“下次注意啊。”苏格说着,看了眼他的英语书,“新歌是英文歌吗?”

“应付期末考试,孟先生老板说年末会很忙,很多演出的场子要赶,所以趁现在赶紧复习。”

“你们乐队的新歌定了吗?”

“老板和萧总监还在帮我们选。”

苏格托着腮看向窗外,想着,自己似乎很久没见到孟斯年了。

太京的冬天总是北风呼啸,又干又冷,与曲桑不同,十二月来临后便见不到一点绿了,与曲桑不同。苏格喜欢雪,曲桑气候太暖,几乎见不到什么雪花,太京虽然寒冷,但干燥的气候同样也不怎么下雪。

这天傍晚,苏格穿着呢子大衣围着厚厚的格子围巾从图书馆出来,程蓝跟在她身后:“走这么早?”

“天气预报说好像有雪,我想出去等等看。”其实,她是想避免不必要的绯闻。

说着,只是刚迈出图书馆大门,天就下起雨来,苏格缩回脚,叹了口气:“这天气有毒!”

程蓝失笑,与她一同站在图书馆玻璃门后,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回去接着背你那中、西方音乐史吧。”

“不去,再去咱俩的绯闻都要被她们石锤坐实了。”

这段时间关于程蓝和苏格正在谈恋爱的帖子在校BBS的热度居高不下,苏格觉得自己和校BBS八字不合,她只是在图书馆补习一下之前落下的功课,而程蓝,只是学他的英语,前后一周时间也不过碰到过两次,结果被人拍了几张照片发出去,两人差点儿被他们做坐实恋情。

“还委屈你了怎么着?”程蓝不满地扬了语调。

结果,实时更新的校BBS上,又加了一张——程蓝和苏格在图书馆门内“亲密看云看雨虐狗图”。

在许寒城办公室与之闲聊的孟斯年刚好将这个绯闻贴刷到最后,看到了这张“亲密看云看雨虐狗图”时,他看了下发帖时间,一分钟前。

许寒城将泡好茶的杯子放到孟斯年面前,他没喝,只是将手机还给许寒城。

许寒城说:“我没说错吧,大家都说苏格那小姑娘和程蓝在谈恋爱。”

“你的业余时间都用来刷帖子了吗?真八卦。”孟斯年说着,起身便要走,“先走了。”

“你不是约我吃饭来的吗?”许寒城一脸奇怪地问。

“突然有事,下次。”

“图书馆在东面,车子可以开过去。”

孟斯年没说话,只是觉得,有时候许寒城那看透一切的样子真够讨厌的。

程蓝扫了一把共享雨伞回来的时候,苏格看到一辆面熟的车子停到了图书馆门口,她眼睛一亮,抬脚就向外走,程蓝一把将她拽回来,把雨伞塞到她手里:“突发奇想想淋雨?你们文艺青年都这样吗?”

苏格把雨伞随手送给一旁避雨的女生:“同学,程蓝给你的。”

女生怔愣后,脸颊一红,忙接过去,羞赧地看了眼程蓝:“谢谢学长。”

程蓝:“…”

苏格将书抱进怀里,低着头走进雨幕,程蓝见状,嘟嚷了一句什么,随即跟着大步走了出去。

由于天气寒冷,雨下到地上冻成了一层薄薄的冰,程蓝脱了外套,想追上苏格给她披上,结果刚加快了脚步,脚下一滑,他便一脚踹绊倒了前面走路的苏格,他自己倒是反应迅速,手撑着地避免了湿身,苏格就不太好了,坐在水汪汪的地上懵了瞬间,米白色大衣湿了大片,程蓝边笑边扶她,苏格边起身边打他,看样子气得够呛。

“苏格。”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两人循声看去,见到穿了一件黑色短外套、牛仔裤,打着透明雨伞站在离他们不远处车边的孟斯年。

“老板,您怎么在这儿?”程蓝一如既往的流露出迷弟神态。

“来找许寒城,路过。”

程蓝感到疑惑心想,许老师的办公室和钢琴教室都在另一头,完全不需要路过这里。

“孟叔叔,我快冻死了。”苏格几步跑进他的伞下,跺了跺脚,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他。

孟斯年将伞向她的方向移了移以确保不会有雨滴打到她身上,虽然雨不大,但她这么一摔一折腾,发丝已经湿了,一缕一缕的地贴在脸颊,看她苍白着的脸,象像是真的冻得不轻,他说:“上车。”

孟斯年车里开着暖风,很暖,苏格脱掉身上湿了的大衣扔到后座,拿他递过来的方帕擦了擦头发,这才笑眯眯的地扭头看他:“多日不见,孟神又帅了。”

“格总过誉了。”

搜索孟斯年时,孟神这个称呼总是时不时的出现,苏格觉得绝对配得上他的格调,便跟着叫,只是这——格总?

她看他:“你不会八卦到看我们校帖了吧?”

穗穗自从知道她写了《山河曲》后,便对她改了称呼,她又喜欢在校帖上留言,关于绯闻那个帖子,她的留言被顶在最上方,她说——“我家格总单身狗,我家蓝蓝单身贵族,只不过在图书馆一起自习两次,请同学们不要随便意淫,蟹蟹!”

苏格问穗穗,为什么她是单身狗,程蓝却是单身贵族?

穗穗说:“因为狗狗可爱。”

苏格差点和她绝交。

孟斯年启动车子,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梢,然后说:“不和你的贵族男朋友kissgoodbye吗?”

绝对看了!

“我一心扑在学习上。”

“所以呢?”

“所以那些瞎传我绯闻的人都是怕我抢他们奖学金的人。”

孟斯年点点头:“不和你的贵族绯闻男友kissgoodbye吗?”

他还加重了“绯闻”二字。

苏格:“…”

苏格降下车窗,对撑开雨伞准备离开的程蓝说:“我衣服湿了,先蹭车走了,再见程学长。”

苏格故意加家重中了“学长”二字的语调。

程蓝站在树下,戴上他标志性的鸭舌帽:“走吧,别把我老板的车弄脏了就行。”

这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苏格毫不犹豫的地升上车窗,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