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眼睛一亮,悄悄地在身后中保安小哥竖起了大拇指。

孟斯年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一一扫视,淡淡开口:“不要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保安室,

苏格噘了噘嘴,抬脚跟上,保安小哥以为他们这就离开了,没想到,苏格从里面用力地把保安室的门关上了。

保安小哥愣了愣,把“大拇指”还回去:“有脾气。”

随即,门又被从外面推开,孟斯年靠在门框边,看着她:“椅子舒服吗?”

“不舒服。”

“那还不走?”

“你凶什么凶?”

他抿了抿唇,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像是真的来认领走丢的小朋友似的把她牵走了。

保安小哥在后面喊:“小姑娘,在我心中你是女主了。”

苏格乐了,回头赞扬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一进电梯,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刚刚那个吻的记忆、触感、味道又都清晰地回来了。孟斯年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按了楼层按钮,还是那个姿势,斜斜地靠在电梯壁上,不动,也不说话。

一路到他的家里,两人都没再说话。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温暖,空气流动中有他身上的清爽味道,是薄荷味,像带有薄荷爆珠的香烟,让人上瘾。

孟斯年的酒意浅了很多,不过看起来还是不舒服,眉头微锁。他说话时依旧没有看苏格,只是指了下走廊:“走廊尽头那间还有左边两间都是客房。”

“主卧在哪儿?”

“右边。”

见孟斯年不舒服的样子,苏格趿着拖鞋,接了杯温水递给了他:“魏澜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以为你们会叙叙旧。”

孟斯年接水杯的手一顿,挑眉,居高临下地看她:“你还知道什么?”

“唔…你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然后因为误会分手,她远走海外,你痴情地等待多年?”苏格胡编乱造,张嘴就来。

孟斯年嗤笑一声,苏格接着说:

“你不弹钢琴了是不是因为她?”

他突然敛了笑容,苏格心下一凉,知道自己可能猜对了。她“呵”了一声,学着他的说话的语气:“解决掉前女友之前,别来招惹我。”

孟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

“刚才亲我的是鬼啊?”苏格仰着头,瞪他,“还伸了舌头!”

孟斯年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气得要咬牙了,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程蓝?”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就委用,顿了一下,她咬牙切齿地字一句接着道,“我喜欢谁?你是瞎了吗?感觉不到?”

他看着她,眼神平静又带着些令人难以琢磨的意味:“我比你大十岁。”

“九岁。”她纠正。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苏格,你还小,等你再大点,如果喜欢我,再来告诉我。”

苏格微愣,然后气笑了:“你这个渣男,那你刚才亲我干什么?还伸了舌头!”

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纠结于舌头,孟斯年缓缓地呼了口气:“我喝多了。”

他确实喝得有点多,酒精让他的意志力垮掉,让他放纵了自己。

“你以前喝多的时候也亲别人吗?”

“没有。”

苏格眉眼一弯,乐了。

孟斯年:“你特别烦人,你知道吗?”

苏格笑意更深。

孟斯年抬脚要走,苏格伸胳膊拦住他:“我不是小孩了,我不喜欢程蓝,还有…”

她往前迈了一步,抱住他精瘦的腰,脸埋进他胸口;“我喜欢你,孟斯年,我都要喜欢死你了。”

孟斯年微僵,他没动,没回抱她,也没推开,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半晌,孟斯年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程蓝喜欢你。”

苏格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以及传来的不甚清晰的说话声,她松开他,带点火气怒视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

“我美我招人喜欢也不行?”

孟斯年没说话。

“你是不是有病?”苏格真的火了。

他目光沉了沉,然后,回道:“对。”

苏格气急,觉得他就是随便找借口拒绝她,抬脚踢问他的小腿,这下力道不轻孟斯年没躲,生生地受着了。他眉头紧锁,看样子对苏格也是忍着怒气。苏格也不怕他,“哼”了一声,昂着头走了。

然后孟斯年就见她大剌剌地走进了走廊右边的他的房间。

他提醒道:“那是我的房间。”

苏格理也不理,开门进去后,用力地把门踢上了。

孟斯年的房间,极大,落地窗、床也都极大,装修风格不浮夸,却处处透露着精致与讲究。苏格研究了一下质感很好的落地灯,开了仿佛最新发明的高科技加湿器,挨个儿把那些稀奇的东西玩了一遍后,随手拉开他的衣柜,里面立刻灯光大亮。她伸头看了看,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宽敞得堪比一个房间,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衣柜其实是穿衣间。

一面墙摆满了鞋子,一面墙挂满了衣服,手表、领带、袖扣之类的配饰也应有尽有,男人活得这么精致也真是让女人都要自叹不如了。

她想进去,于是,发了个微信给他。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我没有换洗衣服,洗完澡可以穿你的村衫吗?

孟斯年:可以。

寝室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你的换衣间我可以进去吗?

孟斯年:可以。

苏格没再回,孟斯年等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又发了一句:你这就是在招惹我。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孟神楼下保:这也算?

孟斯年:穿我的衬衫,你说算不算?

寝室门禁后无处可去蹲在在孟神楼下保:是你心术不正。

孟斯年:呵。

胃里还是有些难受,孟斯年喝了些温水,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他准备随便找个客房对付睡一下,当经过主卧门前听到里面的水流声时,他突然停住。

她在洗澡…

意识到此事后,他便抑制不住脑中突生的某些想法,想着苏格要穿他的衬衫,是白色款还是黑色款,他还有深蓝色墨绿色浅灰色…

这晚本不太愿意思考的脑子,突然开始细细地将自己的特衫都想了一遍,甚至想了苏格穿上的样子,想着什么颜色配她的肤色…

他又去接了杯水,仰头灌下去,有点后悔把这丫头从保安室给领回来了,就应该让她坐那椅子上跟那个热情的保安小哥聊一宿,看他俩的样子仿佛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放下水杯,他点了支烟,却越抽越烦躁,索性将烟在烟灰缸里柠,去了另一个洗手间又冲了一次澡。

再出来,主卧已经没了动静,他随便开了个客房的门,疲惫地躺在床上。

他手搭在额头,想着这一宿可真够折腾的,想着…苏格没说错,他对她,确实是心术不正。

苏格的觉很多,而且睡得也沉,她几乎没有过凌晨四点才睡觉的经历。所以,这天早上八点多,孟斯年敲门问她早餐要吃什么的时候,她是发了怒的,起床气可谓是极大了,她捂着耳朵躲进被窝里,喊道:“不吃不吃不吃,烦人烦人烦人!”

孟斯年放下敲门的手,心道:这臭脾气。

苏格再次被吵醒,还是因为敲门声,她听到外面说什么“起没起床,早餐”之类的,顿时脾气又上来了,“噌”的一下跳下床,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准备去告诉孟斯年她连中午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结果她快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醒了大半——外面的说话声,是女人的声音。

而就在她一停一顿之时,门口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压下了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面带笑容的美丽妇人柔声道:“斯年,我和澜姗给你熬了粥,听她说你昨天喝…”

苏格的眼睛彻底睁开了,看着门口和孟斯年有四分像的女士,她的困意瞬间全无。这是孟斯年的妈妈无疑了,还有孟妈身后同样惊诧地瞪着大眼睛的魏澜姗,三个人,三双眼睛,全部瞪得滴溜圆,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随即,外面响起了开门声,门口的两个女人同时扭头看去,孟斯年手里拎着两个纸袋,看起来是早餐。他低头准备换鞋,见到地上的两双高跟鞋,忙诧异地抬头,他看清走廊的两人后,更诧异了。

不过他倒是镇定,将纸袋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一边脱外套一边走过去,见到开着的主卧门,他立刻明白两个女人神色复杂甚至有些微怒气的缘由。

孟斯年手里拿着大衣,歪头看向门内,漆黑的双眸突然不由自主地闪了闪,他本以为苏格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正鼓着腮帮红着脸颊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

他昨晚如何脑补,也没能脑补出这么香艳的画面。

苏格披散着头发,睁大双眼,上身松松垮垮地穿了件他的白衬衫,下身…光者一双细白的腿,踩在地板上的白嫩脚丫似乎是因为冷或者是害羞,微微蜷缩着。

孟斯年转身站到门口,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妈,你怎么来了?”

苏格朝他身后躲了躲,完全避开了她们不太友好的打量的目光。孟夫人收回冷厉的视线,对孟斯年淡淡地说:“听澜姗说你昨天喝了酒,怕你胃疼给你送点粥过来。”

孟夫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有力,躲在孟斯年身后的苏格,听不出她的丝毫情绪,孟斯年说:“去客厅坐着吧。”

同样,也听不出情绪。

孟家的人,都这样吗?祖传的不动声色。

孟夫人和魏澜姗抬脚离开。

孟斯年回身关门时,看了眼苏格,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觉得稀奇,然后,他嘴角一挑,突然笑了。

笑得痞里痞气,像是恶作剧后的熊孩子。

门被他关上,苏格又站了一会儿,突然跑向床的方向,一下钻进了被窝,恼得在被窝里滚了又滚,心道:那是孟斯年的妈啊!互相的第一印象,“惊悚”二字完全不足以形容!

孟夫人和魏澜姗坐在沙发上,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冷着脸忍怒。

魏澜姗精修的贴着闪钻的指甲中死死地捏着身上的紧身裙,她记得那个女孩,昨天跟着孟斯年回家,被孟斯年警告不要招惹他的那个女孩,下楼时见到她在保安室,还觉得这小女孩太不知分寸。

可谁知,不过几个小时,她就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孟斯年的卧室里身上穿着孟斯年的衬衫,皱巴巴的…

捏着裙子的手指,开始泛白了。

孟斯年不是随便的人,在他成名之初,健名之时,不知有多少女粉丝疯狂崇拜他、迷恋他,不是没有人在他的住宅小区蹲点、在公司楼下围追堵截的,但,从没有人能让他多看一眼。

“里面那个女孩怎么回事?”孟夫人问出了魏澜姗就要脱口而出的问题。

“朋友。”孟斯年没多做解释。

孟夫人顿了顿,犹豫地问:“成年了吗?”

屋里那个女孩,细胳膊细腿,清纯又秀美的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稚嫩,她不得不怀疑。

“虚一下都小二十了。”孟斯年似乎不想在魏澜姗面前谈论任何事,他看了看茶几上放的保温桶,又看了下挂钟,“谢谢妈送来的粥,不过我马上要去公司一趟,今天不能留您了,晚上我回大宅吃饭。”

孟夫人依旧一脸严肃,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冰冷地沉着:“我催你找女朋友催你结婚是想让你找个能照顾你的人,而不是让你找个闺女养。”

孟斯年笑了:“妈,您也没见得怎么照顾我爸呀,家里还不都是阿姨或者钟点工在打理。”

孟夫人眉头一皱,还要说什么,苏格突然披着毯子从房间冲出来,她倒是还记得礼貌,冲孟夫人鞠了一躬:“阿姨好。”说完,她猛地扯住孟斯年的袖子,“完了孟斯年,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九点有考试。”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孟斯年不紧不慢地看了眼她光着的脚,随即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你把拖鞋穿上,到时候再吵肚子疼我可不管你。”

她立刻将脚丫塞进大她脚两圈的拖鞋中,可怜分分地仰着头间:“怎么办呀?缺考要重修的。”

“把衣服换上,我送你过去,不堵车的话来得反。”

“堵车呢?”

“重修。”说完,他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苏格瞪他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跑回房间。

随即,又传来她的声音:

“孟斯年,上次你送去干洗的我的那套衣服呢?”

“在换衣间里,自己找。”

说话间,孟斯年又将刚脱下来的大衣穿上斯文俊秀,从进门开始就一句话没说的魏澜姗看得半晌没移开眼。

喜欢了十多年的男人,还是当年让人心动的模样,温雅的他经过几年岁月的沉淀,更加内敛迷人,可偏偏,他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想过他会心存芥蒂,但没想到他会无情至此。

更没想到,他能对一个女孩,温柔至此。

孟夫人也觉得诧异,孟斯年近三十岁的人,有个女伴她不惊讶,只是反对他找个年龄这么小的,但显然她理解错了。她见两人相处,自然亲切,一举一动都是默契…在一起绝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看了看一旁脸色发白的魏澜姗,拍了下魏澜姗的手,转头,问孟斯年:“没上心吧?”

孟斯年没回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妈,你们交响乐团还缺不缺小提琴?”

“我只是个名誉团长,你还真以为我管事啊?”

“帮我问下。”

“有人托你找工作?”

他看了看苏格离开的方向,只说:“水平绝对是演奏级的。”

孟夫人一下就知道他指的是谁,她不太高兴地站起身:“行了,等我抽空问下,你晚上别忘了回家吃饭。澜姗,我们走吧。”

魏澜姗跟着起身,经过他身边时,侧头,冷冷地对他说:“斯年,这种小姑娘不适合你。”

“哪种?”孟斯年抬着眼皮看她,语气甚是冰冷。

她掀了下眼皮向苏格离开的的方向看了眼,语调丝毫没有起伏:“这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孟斯年对她说话毫不客气,“还有,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魏小姐?”

魏澜姗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愈发白了,但她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优雅。不紧不慢地道:“只有我最了解你,也只有我最适合你,抽空聊一下吧,我们的事儿早晚要解决。”

“我们有什么事儿?”比起冷言冷语,孟斯年从不会落于人后,这些年温和了许多,并不代表脾气没了。

魏澜姗沉默了半响,缓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的。”

孟斯年嗤笑一声。

孟夫人从门口唤她:“澜姗,走了。”

苏格换完衣服再出来,客厅里只剩孟斯年一个人。空气中魏澜姗浓浓的香水味还没完全消散,苏格皱皱鼻子:“你前女友真香。”

“谁跟你说的她是我前女友?”孟斯年问她。

“谁也没说,我就想听你说她不是前女友,”苏格笑眯眯的,“听着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