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地挠着他的手心。孟斯年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心痒难耐,突然觉得萧树真是聒噪,他有点不耐烦地道:“会议什么时候结束?”

萧树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着孟斯年,气呼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老板!

其余人也不敢说话,会议室的气氛一度十分诡异。

苏格低着头,在桌子下玩着孟斯年的手指头,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手指细长,线条非常美。这是一只常年弹钢琴的手,苏格觉得,他的手指可以很轻易地跨十几度。

“你有急事?”萧树吸了口气,问孟斯年。

“对。”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不想工作,不想思考,只想和苏格在一起待着,就他们两人。

“那你走吧,我们自己开。”萧树说。

孟斯年立刻站起来,牵着苏格就向外走。

“哎?苏格不能走,她得留下。”萧树在后面喊。

“她也有事。”孟斯年替她回答。

“孟斯年,我罢工了啊!”萧树气急,威胁道。

苏格跟着孟斯年走出去,门关上前,回头说了句:“萧老师,我明天上午没课,我再来。”

孟斯年和苏格走后,会议室里的人默默地交换着眼神,程蓝也跟着离开:“萧总监,我也先回了。”

萧树没什么心情了,摆摆手:“全散了吧,散了吧,这公司要黄啊,一个个的怎么了这是。”

明眼人早看出这三个人的状态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热恋一个人失恋,但是没有人去提醒萧树,总觉得,以他的脑回路,说了,可能也不信。

“我们去哪儿呀?”苏格被孟斯年牵着朝电梯走去。

“回我办公室。”他说。

两人停在电梯口,苏格嫣然一笑:“孟斯年你是不是还想亲我啊?”

孟斯年将苏格拽进电梯中,逼进死角,雍容闲雅地靠在电梯壁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摸着她的脸烦:“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有些事不要挑开了说。”

“挑开说怎么了?”苏格长着一张干净秀美的脸,如果再配上无辜的表情,那模样,会让孟斯年非常想“欺负”她。

他的手移到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脸颊凑近,嗓音有些沙哑:“那就是勾引。”

他歪头想亲过去时,苏格突然推了他一下:“有人。”

孟斯年一手撑在电梯壁上,身子没动,只轻轻地回头,眼角挑起向后一扫,那股痞劲儿,莫名地让人心跳加速。

要关上的电梯被人按开,打开的电梯门外,站着的是魏澜姗,他眼神骤冷。

显然,魏澜姗没想到坐个电梯都能碰到孟斯年和苏格在电梯中卿卿我我,迈进电梯的步伐堪堪停住,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孟斯年有些不耐烦,长臂伸按了关门按钮,也不管她进不进。

魏澜姗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那里,看着电梯门重新关上。

因为这个小插曲,电梯中的暧昧氛围消散了不少,苏格看了看时间:“我晚上乐团有训练。”

“我送你回去。”

苏格跟他去了地下停车场取车,再上路后,一个红灯路口,他们又碰到了魏澜姗,她的车子停在孟斯年车子的一侧,苏格看着旁边十分显眼的跑车“你俩缘分真不浅啊。”

“坐我旁边的可是你,咱俩的缘分岂不是更深,”孟斯年好笑地看她一眼,随即又低声说了一句,“还可以更深。”

苏格眼珠转了又转,好半晌,才说:“孟斯年你好色啊。”

孟斯年挑了挑眉:“你怎么什么都能听懂?”

“你真是…道貌岸然,跟黑豆一样。”

“跟黑豆有什么关系?”孟斯年觉得与黑豆的对峙事件是自己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越来越黄啊。”

孟斯年哑然失笑。

苏格看着冲出去的魏澜姗的车子,向孟斯年:“你妈妈似乎很喜欢她?”

“我妈着急让我结婚,是个女的都喜欢。”

“你妈妈真好。”

孟斯年再次失笑:“催我结婚你觉得好?着急嫁我?”

苏格瞪他,不愿意理他。

孟斯年抓住她的手,捏了捏:“你想你妈妈了吧,要我帮忙找一下吗?”

苏格犹豫半天,最终摇头:“他俩离婚,我跟了我爸不是法院判的,是她自己不要的。”

孟斯年牵着她手的指尖微用力,半晌,说了句:“没事,叔叔爱你。”

苏格“扑哧”笑了,甩开他的手:“好好开车。”半晌,她感叹了一句,“以前又绅士又正经的你,是装的吧。”

“以前我那是没想把你怎么着。”

“现在想把我怎么着?”

孟斯年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真要我说?”

苏格想了想,觉得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话,她看透他了,于是道:“算了,你别说话了。”

孟斯年将苏格送到寝室楼下,手搭在驾驶座的窗框边看着下车的苏格:“你明天几点去千棠?”

“你们几点上班?”

“十点。”

…这公司,太放纵了。

“我九点半来接你?”他接着问。

“这么好?”

“努力洗白嘛,对了,我洗白了吗?”

有路过的同学频频看来,苏格怕他们认出他跑来纠缠,忙撵他:“还有待观察,赶紧走吧你。”

孟斯年并不在意她的回答是什么,他在附近那些探究的目光下泰然自若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亲一口我再走。”

“你洗白了吗?”苏格问。

“啧,之前还让亲呢,我这主动提起这事后,反倒不让亲了?”他不满地看着她。

苏格鼓了鼓腮帮,这是她非常喜欢做的动作,孟斯年觉得可爱,伸手去解安全带,想着她不过来,他就过去,必须亲到。

安全带的锁扣刚拔出来,他就察觉到脸颊一阵温热与柔软,苏格的气息在鼻间萦绕,他微怔,刚想有所动作她就跑开了,几步上了寝室楼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孟斯年觉得心跳有点不受控制,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虽然只是脸颊。

他想,他和苏格,这是在热恋吧。

苏格刚认识孟斯年的时候,觉得他是个个挺低调的人,不太喜欢说话,去人口密集的地方会戴口罩,不发微博,不接受采访的。可当第二天早上九点半走出寝室楼看到他的那刻,想的却是:低调?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说想要跑车,孟斯年开了辆宝蓝色奥迪8来接她。他没在车上等,而是靠在车边打电话,戴着口罩,低着头,声音低低地讲着电话。太京四月的阳光明媚晃眼,他墨玉般的黑发在光照下有着淡谈的光泽,眸子垂着看不太清,鼻梁高挺,随意地靠着驾驶座的车门,两条长腿交叠而立,附近走过的人不自觉都放慢了脚步,更有甚者,几个女孩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他却毫无察觉般,完全没有拍头的意思。

孟斯年如此高调,真的不容易。

如果不是太惹眼,苏格一定会找个地方欣赏一会儿豪车美男的画面,她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怎么不在车上等?”

孟斯年见到她,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转身绕到副驾驶座边绅土地帮她开了门,不忘对电话那边的人道了别,随即弯腰帮她系安全带。因为他戴了口罩,苏格将所有视线都放到他莹亮的眼睛,上,看着他迷人的眼角,说:“桃花眼都招桃花。”

孟斯年眼睛一眯,似乎是笑了下,扣好安全带随手将口罩拽到下巴,用力地亲了她一口:“招你就行。”

“你从昨天到现在,亲我多少次了?”苏格说着,腮帮又不自觉地鼓了起来。

“抱歉,忍不住。”虽然说着抱歉,孟斯年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又啄了两下。

苏格看了眼外面,捂住嘴,闷闷地说:“快走吧,我的绯闻要再上论坛,别人会以为我给校园论坛的版主塞红包了。”

承她吉言,那天中午,校BBS《苏格和程蓝感情破裂?豪车美男车接车送》的帖子又火了。

神穗打电话给苏格:“格总,校BBS上放的那张照片上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来帅得人神共愤的那男的,我和你赌两包辣条,肯定是孟神。”

“什么照片?”

“就是你被孟神牵着上了一辆很高调的跑车的那张照片。”

“哦…”可见,他们学校的学生是有多无聊,不过,孟斯年的目的达到了。

他说,他就是为了让苏格他们学校的人知道,苏格和程蓝役关系。

苏格看完那个帖子,对孟斯年说:“我们学校的人觉得,程蓝甩了我,我故意找了个又有钱又帅的气他。”

孟斯年皱着眉头:“你确定你们是音乐学院而不是戏剧学院吗?”

脑回路和编故事的能力,不同常人。

这些日子,萧树终于如愿以偿。苏格只要没课就去千棠跟他一起做编曲,他非常喜欢苏格提出的建议,哪个地方进什么乐器,哪个地方加什么元素,她说的那些,做出来后,效果出奇的好。萧树开心疯了,见谁都要夸苏格是个音乐天才。

某天中午,萧树又提起这事,当时大家在一起吃午餐,听到他夸赞的话,众人习以为常,只有孟斯年回了句:“当然。”

“你怎么有种‘自己家闺女很有出息我当爸爸的很骄傲’的感觉?”萧树问。

孟斯年掀了掀眼皮:“可以把称呼换一下。”

苏格的思维控制不住地括跃:他的意思是闺女换成媳妇儿?

萧树显然无法理解孟斯年的心思,他说:“爸爸换成叔叔!”

肯定句。

大家又都不说话了。

气氛沉闷了一会儿,萧树突然问:“对了,苏格有英文名吗?《山河曲》那曲子,国外一个公司联系了我们,估计想要翻唱。”

苏格摇了摇头。

“不是叫Sugar吗?”

孟斯年给她夹了块肉。

苏格,Sugar…

苏格默地在心里读了两遍,不想说话。

“真的啊?”萧树间,“为什么叫‘糖’?你一点都不甜。”

“不甜吗?”孟斯年挑着眉,问。

萧树想翻白眼:“…哪儿甜了?”

“我才不叫Sugar,他在开玩笑。”

苏格并不想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其他工作人员默默地交换着眼神,默默地吃饭。

私下里,大家开了个小赌局,就押萧总监猴年马月才能发现老板和苏格并不是他以为的叔侄关系。

“愣着干什么?笑啊。”不知道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后,大家哄然大笑。

“孟公子好冷啊。”萧树说。

“你没觉得我最近如沐春风吗?”孟斯年问。

苏格脑中立刻想到:春天来了,又到了小浣熊发情的季节。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五一小长假悄然来到,苏格跟着萧树默契十足地做了一段时间编曲后,两人俨然成了一对黄金搭档的模样。萧树天天催孟斯年赶紧和苏格签工作合同,以确保她不会被别人挖跑。

孟斯年却不紧不慢的,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次被萧树催急了,他说:“千棠不允许同公司谈恋爱,等我把这个规矩改了再签她。”

萧树感叹,老板真是好老板啊,为了程蓝的幸福,考虑得真周到。于是,有次他无意中和程蓝说起此事,程蓝的神色却复杂难辨,并没有他期待的感激之情。

萧树继续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心思真难猜。

五月初的一天傍晚,孟斯年带着几个人准备去参加一个音乐颁奖礼,本不需要他去,但因为是一直合作的平台举办的,他们也极力邀请,他便应了下来。孟斯年刚出了千棠的大楼,苏格突然跑来,二话不说跳到了他身上。

孟斯年反应也是快,立刻托住她:“犯什么病了?”

苏格笑靥如花:“孟斯年,我爷爷度过了危险期,要回来啦。”

“Yoko和我说了,你先下来,”她的腿在他腰后踢来踢去,他非常心疼自己的西装。

苏格特别高兴,哪里理他,侧头在他脸上亲了口,凑在他耳边说着:“谢谢你,孟斯年。”

孟斯年哪受得了她这样,他身体僵了僵,对身边的人说:“看什么,赶紧把她给我弄下来。”

苏格撇撇嘴,自己跳下来,扯着他那被她弄歪的领带:“真凶,你打扮得这么骚气干吗去?”

领带变形了,西装脏了,此刻的孟斯年特别想使劲掐这个罪魁祸首的脸。他看了看身边神色各异的几个人,忍了忍,然后对苏格说:“去参加活动。”

“我也想去。”她说。

“知道干什么去吗你就想去。”

“管你去干什么,我今天就想跟着你。”

他神情有一瞬间的松动,随即侧头跟秘书说:“联系主办方再预留一个座位。”

因为孟斯年跟主办方那边有个应酬,苏格便跟着秘书蹭上了蓝色Blue乐队的保姆车。

苏格这一个月来总是往千棠跑,孟斯年与她十分亲近,但她时不时叫几声“孟叔叔”,平时又经常和萧树混在一起,不明情况的工作人员只觉得苏格的身份成谜,孟斯年的关系也扑朔迷离。

今天这么一看,动手动脚又动嘴的,似乎,关系更加“迷离”了。

自从那天程蓝撞见了苏格与孟斯年的亲热后,他就极少与苏格说话了。蔡子几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家兄弟失恋了,所以当苏格坐上他们的车子后,大家都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斯年的秘书是个长相周正打扮干练的女人,她坐到了苏格旁边,见氛围微妙,主动开口,笑着道:“苏格,你怎么这么对待我们老板?”

“嗯?”苏格一脸纯真地看着秘书小姐。

秘书小姐做着她扯领带的动作:“使劲拽他的领带,我们在旁边看着都吓到了。”

“不能扯吗?”她问。

秘书小姐想大概也就苏格敢,虽说孟斯年平时挺温和的,但他与人相处时的起的距离感还是让他们大多数员工不敢与他太亲近。

她说:“他可是孟斯年。”

“孟斯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