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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绍霆眉宇渐渐的拢紧,终是长吁一口气,折回身,向病房走去…

推开门时,见她依旧是方才那个姿势坐在那里,只是神情有些呆滞,隔着数十米远的距离,他就那样看着她。

有时会记得回忆里那个有香味的夜晚,她坐在开满了蔷薇花的墙头上,笑吟吟的对他伸出手来,她的眼睛是那样亮,笑容那样的妩媚,可是现在,那个当初如同早晨的清露一般的年轻女子,竟像是快要枯萎了一般。

但她此刻不美丽的样子,却让他深深纠结于心。

孟绍霆忽而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年轻的时候,看《洛丽塔》,直到最后,仅仅记住了一句话: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就涌上心头。

是,他只要看她一眼,喉间心头涌上的就是说不出的柔情。

男人总是乐于做强者,更乐于给一个受尽创伤的女人不吝啬的温柔,他也一样。

孟绍霆走近她身边,细细看她的脸色,如琼脂一般白的脸容上有着微微凸起的几道指痕印,他伸手,在她脸颊轻轻摩挲,静知只是无声无息的坐着,不躲,也没有一丝其他的反应。

“我方才也不是有意对你动手,你若是觉得心里心里有气,不如打回来…”

“啪!”他话音还未落,静知已然毫不手软的抬手,极狠的一耳光就搧了出去。

孟绍霆被她突然发狠的一巴掌打的愣住,他怔仲许久,感觉耳朵里轰鸣的声音褪去,才似找到一丝的直觉,他蹭的站起来,眼底骤然的涌上怒气:“傅静知,你——”

她却是微微的含着笑,就那样冷嘲的看着他,微抿的唇让颊边泛出小小的梨涡,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却着实的动人,只那宛若是宝石一样的眼瞳中,却带着森然的冷。

他的怒气点点褪去,寂寥的房间里,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发白的灯光都显得有些刺眼,孟绍霆方才下意识抬起的手一点一点的放下来,他听到自己心底低低的喟叹,这真是他自己找的,怨不得她。

“休息吧,我守着你。”他垂了眼帘,将床又放下去,见她两只手臂都放在被子外,他又上前一步,将她双手搁进被窝里,又在她肩膀上方的位置按了按,这才转身走开。

偌大的病房里还有一张陪护床,孟绍霆将灯关掉,两人就陷入了黑暗中,渐渐的,窗外隐约的微光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到病房里的摆设,夜很静,而月色更静,像是铺陈了一层的银霜在地面上,两个人都不说话,这房间里就显的更静,静知隐隐的,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响起,她心跳渐渐的加快,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悄悄的坐起来,掀开了被子刚想下床,孰料失血过多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一阵眩晕袭来,让她差一点栽在地上…

静知紧张的捂住嘴,止住快要溢出唇间的低呼,心跳越发的加快,几乎都要破腔而出了,终是听到病房远处的角落里传来窸窣的声音,紧跟着他低沉而又带着一点戏谑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了起来:“静知,你想去哪?”

后背上缓缓沁出冷汗,更多的却是失望带来的冷意,静知复又躺回床上,将脸埋在枕间紧紧的咬了唇。

“聪明人,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用功,你以为你能走得了?”他哧的长笑一声,那笑声却是闷闷的,似乎击在了静知的心上:“再说,你现在离开我,多亏啊,想想,失了身,平白的便宜了我,静知,你不是这样笨的人吧。”

失了身——

这三个字像是铁锤闷闷的砸在静知的胸口,她紧紧闭着眼,双手死死的揪住胸口的衣襟,那样宛若是凌迟一般的痛苦,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不能就这样算了,绝对不能。

她的父母,她的孩子,她的幸福,还有绍轩因此蒙受的羞辱,让她怎么放得下?

如果当真拼了一死离开,真真是平白的便宜了那一家人。

静知紧咬了牙关,才忍住全身的哆嗦,她在漆黑的夜里,将双眼睁大,太高了下颌望着天花板,她宁愿让眼泪倒流,也不想看着脆弱的泪水滑下眼眶。

感觉到她那里的沉默,孟绍霆薄唇浅浅的一勾,眉心却是皱的更紧了,他复又躺下来,这一夜,虽然知道她跑不了,就算是跑出病房也会被送回来,但是,他就是睡不着了。

漫漫长夜,不知是如何度过的,似乎在黎明即将到来天际有了曦光之时,隐约听到她浅浅的呼吸,他的神经也在那柔美一致的频率之中,缓缓的松懈了下来,眼帘渐渐沉重,终是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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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在将明的那一刻,总是异常的黑暗,黑的像是浓密潮湿的雾,让人呼吸都觉得难受。

远远的巷子里传来叩叩的高跟鞋声,却不平稳,反而有些踉跄似的,而更近的视线里,却是几个模糊的人影。

走在最前方的那人,好似是个瞎子,他伸长了手臂在虚无的空气里摸索着,偶尔,脚下会踉跄一下,双手又会很快扣扣索索的摸着地面爬起来,他身上很脏,原本白的如美玉一般的脸上也多是污秽,但还隐约能看出来这不是个普通人。

而他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身后跟了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行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此刻见这里人迹罕至,那几个人就对看一眼,将手中的烟掐灭,疾步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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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见这里人迹罕至,那几个人就对看一眼,将手中的烟掐灭,疾步追了过去…

那眼盲的人,并未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就被人从后方轮了棍子敲在头上昏了过去,几个人立刻将他拖至巷子深处,周身摸了一遍,不由得相识咒骂起来:“CAO!老子见他一身名牌,还以为是什么大鱼,感情是个穷鬼!”懒

“不会吧老大,咱弟兄可都跟了他大半夜了,不带这样耍人的吧!”

一个跟班模样的男人冻的直抽抽,撸了一把鼻涕小声的怨道。

“你再摸摸。”那被质问的人显然也很郁闷,支使了小弟去搜身,自己走到一边点了一支烟靠在墙边很抽了几口,一团烟雾吐出来,就听到渐渐及近的高跟鞋声,打眼看去,就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搂着正向这边走,这早春的天,那女人却穿的很单薄,外面一件长风衣半敞着,里面是低胸的一条吊带裙,而那个男人的手,忽而在腰上,忽而就往女人的胸上摸去…

那女人显然喝的烂醉了,半个身子都靠在男人的身上,软绵绵的似棉花团一般。

妓.女带恩客回自己家?那抽烟的男人忍不住对那女人吹了一声口哨,这小模样还不错呢。

芦笛半醉半醒间睁了眼,只觉得全身都冷透了,这一冻,酒却醒了大半,才发现身边拉着自己的是今晚新来的客人,感情自己被这人包了要出台?还是带回自己租住的家?虫

芦笛拍拍脑门,妩媚的冲那人一笑,半个身子越发紧的贴了上去,有些脱色的红唇贴过去亲那人的脸,贴了极长极厚假睫毛的双眸水一样的漾出风情,正要闭上时,忽然又倏然的睁开…

芦笛将身畔的男人一把推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巷子里躺在泥污地上的那个男人,她抬手狠狠揉揉眼,劣质的睫毛膏就晕染开来,却是看的更清了!

她芦笛十年八年不见爹妈兴许就认不出来,但是孟三少就是化成灰,她也能从那风情万种和别的人都不一样的灰中辨认出来那是她的三少!

“你们干什么?啊?放开他!”芦笛酒一下子全醒了,她疯子一样向孟绍轩跟前跑去,抡了手里的包包就向那几个人身上头上砸…

“CAO!这女人疯了,给我拉住她!”那小头头将烟一仍,一步过来,伸手一扯就拽住了芦笛的一头长卷发,又猛地向后一拉,芦笛脚下不稳,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她动作却是极其的敏捷,立刻就爬了起来,干脆将两只高跟鞋踢掉,又扑过去,又是抓又是挠,将对面那个男人脸挠的猫一样满是血痕,惨叫一声躲开也不敢拦她,芦笛一口气冲到孟绍轩跟前,见他后脑勺上都是血,不省人事,瞬间气的柳眉倒竖,破口就骂;“我靠你姥姥!你们敢打他?”

“给我揍死这个婊.子!”为首的男人脸色发青,一摆手,几个人就又冲过去,芦笛开始时候胡乱抓挠还能阻挡一下,不过几分钟,就被几个大男人摁住手脚拖到一边…

跟她一起的男人早在芦笛冲出去那一刻已经溜了,又气的芦笛心里狂骂,CAO,白睡了老娘,一分钱不给就溜!别让姑奶奶撞上你第二次!

“有种你们冲老娘来,别碰他!姑奶奶我也不是吃素的!”芦笛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拼了命的撒泼一般想从桎梏之中挣开,那为首的男人一耳光甩出去:“臭.婊.子,你敢坏我的好事?”

芦笛被这一耳光打的脸腾时肿的老高,嘴角也破了,一缕鲜红的血线淌下来,竟带着一点妖冶的美。

她偏偏头,看到孟绍轩安静躺在地上的样子,唇边竟是扬起一抹笑,那一双看不出原来形貌的瞳仁竟是渐渐温柔起来,值了,我芦笛今天要是能舍身救了你,也不枉我人世上走这一遭儿…

“放了他,我身上钱全给你们。”芦笛平静的开口,望着面前几个男人。

天幕竟是漆黑无比,像是永远都不会亮了一般,芦笛一字一句缓缓的开口,她包里的钱不少,若是那些人不满意,她把卡给他们也不是不行。

“老子今天偏偏不想要钱,你不就是个鸡吗?哈…人家不都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我今儿倒是看了一出好戏,这是你相好的?啧啧,长的真是不赖,怪不得你这么护他呢,怎么着,白给弟兄几个睡一次,我就放了那个半残废!”

男人粗硬的手指托起芦笛的下颌,将她的脸拉近,喷薄着异味的嘴贴上去,在她的脖子上拱来拱去,芦笛厌恶的蹙眉,挣了挣却是挣不开,耳边传来那几人的哄笑,她心知今天该她栽,这一片儿住的都是民工妓女,这几个人她也隐约有些耳闻,都是道上混的,她们做小姐的根本惹不起!这块乱的很,条子都不来,她甭指望有人管闲事!

得,姑奶奶这辈子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也不在乎多这五六个,芦笛放浪的一笑,媚眼一飞:“睡一个是谁,睡六个还是睡,老娘我应了!但你们听好了,你们睡姑奶奶可以,但甭想再动他一个手指头!”

“爷也是道上混的,说出来的话,倒出去的水,你一个婊.子都这样爽利,爷也不会出尔反尔!”

那人狞笑着,随手一扯就将芦笛的大衣甩开,手腕一拧,就将她狠狠摁在了墙上背对着自己,芦笛里面的裙子根本就只能称作一块烂布,大片白皙的背露出来,周围瞬时一片的抽气咽口水声,她原本就生的美,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好,要不然也不会混成现在大名鼎鼎的芦笛。但是女人这玩意儿,就是处的时候值钱,上你的人越多你就越是贱,芦笛名声混出来的时候,早不知道经了多少人,更何况,在A市,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等她名声越来越大时,竞争亦是大的惊人,她年纪也跟着增长,慢慢的,她反而接不到有头有脸的客人了。

芦笛趴在墙上,脸蹭在红砖瓦上,火烧一样的疼,她偏过脸,看到孟绍轩安静俊美的容颜,心底竟是一阵满足的酸。

如果她是个干净的女孩子,如果她也是个千金小姐,她一定没脸没皮的追他,管他呢,赖也要赖着他,谁让他生的这样好看,她看他第一眼就偷偷的喜欢他呢。

她身后的男人将她的裙子一掀就毫不怜惜的撞进了她的身子,粗糙的大手捏的她全身每一处都疼,她疼的忍不住,闷哼一声,却还是死死的咬住嘴唇,眼睛渐渐盈了水汽,看不清了…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她多脏啊,她有时候想想,自己怎么能异想天开的喜欢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是云,而她是泥,还是被人踩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肮脏的泥。

也许这就是每一个做妓女的女人都会有的梦吧,每天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却还要在心里可笑的保持一份干净的感情,也是,若是没有寄托,若是没有对美好的幻想,谁能忍下来?

哪个女孩子想过这样的生活?哪个女孩子不想找一个好男人结婚生子?

但是芦笛落寞过后,却很清醒,她心知自己踏进了这个圈子,根本不可能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所以她从未想过会和孟绍轩有交集。

她踏踏实实的做她妓女的工作,勤勤恳恳的为那些达到保暖就开始变着法思淫.欲的人民大众服务,用自己的身体挣钱,不偷不抢,芦笛觉得这样蛮好的,总比在自家的穷山沟里像牛一样被爹妈赶着犁地,活活累死强。

但是这一次…却和哪一次都不一样,她是心甘情愿的,让她看着他死在这肮脏的小巷子里,她宁愿是她被人玩死。救了他,比她钓着一个大金龟一晚上赚了一万块还让她开心,要知道,芦笛这女人可是最抠门的,要她出钱,不如要她的命。

他这样干净俊美的人,哪该遭这样的罪?

芦笛做妓.女这么多年,除了被人破身子那一天哭的狼嚎一样,这还是第二次哭的眼泪止不住。

她柔嫩的身子在粗糙的砖墙上下磨蹭,疼的她止不住的想呻.吟,身后的男人不知道换了几个,下面疼的受不了,腿都绷紧了似乎抽筋了一样…小腿上的肌肉一下一下的鼓着,滋味儿当真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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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男人不知道换了几个,下面疼的受不了,腿都绷紧了似乎抽筋了一样…小腿上的肌肉一下一下的鼓着,滋味儿当真是不好受…

又被人转过来,顶在墙上,背在粗糙的墙面上快速的摩擦,一条腿几乎被人掰成了一百八十度,她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要碎了…懒

她将脸扭在一边,不去看他,就是看着他,她都觉得对他是一种亵渎。

虽然知道他昏迷了,但是看到他的脸,想着自己做的肮脏的事儿,她就止不住的脸红,靠!妓.女还会脸红,真他.妈世界第九大奇迹啊!

天渐渐的亮了,恍惚的可以听到早起的人开门,泼水,踢拉踢拉走路的声音,身上的重负终于松了,她破败的身子被人丢在了地上,像是仍一团烂布一般,那几个人一边提裤子,一边满足的骂骂咧咧,还有人顺手将芦笛包里的现金摸走了…

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远去,芦笛趴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她冷的全身都在发抖,却还是在积攒了一点力气之后,飞快的爬起来,找到自己的大衣,把自己几乎不着寸缕的身子给包裹起来,方才拖着僵硬的身躯走到孟绍轩的跟前…

她费力的将他沉重的身子拉起来,挪动他的时候,他的眼皮似乎微微的动了动,芦笛心底一喜,一咬牙,猛地用力将他扶起来,她想要撑住他,扶着他走,但他整个人根本连站立的可能都没有,芦笛出了一身的汗,她想将他放下去找人帮忙,又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摸到了自己的包去拿手机,却发现手机也被人拿走了。虫

芦笛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将穿好的鞋子又蹬掉,她惨然一笑,蹲在孟绍轩的跟前,手指缓缓的伸出去,想要抚一抚他的脸,却在他面前一厘米处停住,晨曦朦胧,将他们两人身上都镀了一圈温暖的光芒…

她的手指尖尖翘翘,虚空的沿着他饱满的额,挺直的鼻梁,微微凉薄的唇线一点一点的滑过,芦笛的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一颗一颗,像是珍珠一般,她抬手抹去,那泪水却还是前赴后继的涌出来…

靠。芦笛在心底暗暗咒骂自己一声,恨恨的将泪水抹去,她站起来,却还是半弯了身子背对着他,费力的将他的身子拖起来,他的重量压下来那一刻,芦笛感觉自己都要被他压的吐血了,心跳加快,嗓子里呼哧呼哧的像是破败的风箱,芦笛纤弱的双臂死死的抱住他结实的双腿,每挪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样,她脚上只穿了丝袜,没几步就磨破了,又冰又冷还硌的难受。

记得巷子口就有一个私人诊所,口碑还不错,芦笛背着昏迷不醒的他,一步一步向前艰难的走。

路上竟是一个人都没碰到,芦笛走到最后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是凭着一口气在走了,脚底疼到感觉不到疼,双臂也好似要被拗断了一般,她死死的咬住牙关,头晕目眩,脚步虚浮,终在看到诊所招牌的那一刻,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就软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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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布一圈一圈的揭开,孟绍霆站在一边不自禁的双手紧握,目光随着医生的动作而转动,直到最后,见她额上一块粉色的伤痕微微的凸出硬币大小的一块,而医生的眉心亦是跟着蹙紧了。

“医生,这疤痕…”孟绍霆皱紧了眉,指着静知额上有些发亮的那一处伤痕…

“不用多费心了,我是疤痕性皮肤,身上留了疤,就是华佗再生也去不掉。”静知忽然开口,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稍稍偏左的地方,那么大的一处硬硬突起,让她也不免心惊。

世上女子,谁不爱如花美貌,她原本就是相貌平平的人,现在毁了容,说不定会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孟绍霆示意医生出去,方才在她跟前坐下来,执了她的手,缓缓的道:“也未可知,总会有法子的。”

“女为悦己者容。”静知冷冷一笑,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所以,没有必要。”

他的掌心一空,似乎心也跟着微微一空,这些天,看她冷脸着实看的太多了,也亏得他竟没有翻脸走人,此刻见她依旧是这般,心下竟是暗暗有了烦躁:“有必要没必要,我说了算!我偏是要你为了我越来越美。”

静知不做声,唇边冷笑却是更深,他若想白费心机,就自由他去。

“你略等会儿,我让佣人收拾下,咱们就出院,出院是好事,你今天就别给我脸色看了好不好?”见她这般,又见她额上发红的伤痕,不觉心软了三分,在她身畔坐下来,轻轻搂了她的肩:“我带你去吃大餐,嗯?想吃什么?”

静知就像是一尊木偶一动不动,孟绍霆自讨了没趣,不觉也有些意兴阑珊,干脆低头,执了她的手轻抚着细细的看:“你喜欢弹钢琴,我特意让人给你买了最好的一架,等你回去就能天天弹琴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弹钢琴。”静知将手抽开,冰封的心上却有了淡淡的一道伤痕。

“指甲还是劈的,你别动,我给你剪一剪。”他岔开了她的话,从一边桌子上取来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她的手托在掌心里,小心翼翼的剪她那参差不齐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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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你想他!!

他岔开了她的话,从一边桌子上取来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她的手托在掌心里,小心翼翼的剪她那参差不齐的指甲。

她奇异的安静了,没有反抗,孟绍霆不觉欣喜,越发的缱绻温柔,垂了眼帘看自己掌心里那玉雕一般的修长手指,口中轻哄道:“静知,不和我怄气了好不好?我是不该逼你,迫你,可你也该明白,我只是想留你在我身边…”懒

静知古怪的一笑,手指忽然向前一送,孟绍霆大惊之下来不及收回剪刀,竟是硬生生剪下了薄薄一层皮肉…

血瞬间流淌而出,静知却连眉都不皱,反而诘诘的笑道:“可不用碰那肮脏的钢琴了。”

“胡闹!”孟绍霆大怒,腾时扔了剪子,一脚将面前桌子踹开,他伸手捏住她的手,声音里蕴了怒气:“医生,医生!”

静知无动于衷的坐着,只拿眼睛看着窗外,嫩绿的芽真是好看,花园里花也该开了吧,夏天也快来了,天气暖和了真是舒服,她缓缓的闭着眼,心里不敢想绍轩的脸,却还是浮现他朦胧身影,他在哪呢?他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而她,那样,那样的想他。

医生给她处理了伤口,包扎完毕一头冷汗的出去,孟绍霆站在那里,依旧是铁青的脸色,他将那些佣人都赶了出去,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此刻的样子。虫

像是掉了一块皮肉的人是他孟绍霆一样,她笑的很安详,很平静。

但这平静却让他觉得说不出的绝望,他宁愿她大闹,大骂,宁愿她哭喊,骂他,这至少还能证明这个女人活着,而现在,她像是一具僵尸一般,总是那样冷冰冰的样子,就连她的手,都跟着没有温度,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亦是终日不变,连他偶然的看见,都不免心惊。

“傅静知!你别以为我没办法你,你别以为我就不敢动你!”他忽然发怒的低吼,顺手抄起一只花瓶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刺耳,陶瓷溅了一地,静知脚下的地方铺了很漂亮的埃及地毯,她纤巧的足放在上面,微微的抖了一下,而他的手背上也硬生生的扎进去两块,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

她似乎也被他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却在骇了一下,身子哆嗦之后,眼眸深处有了星星点点的楚楚可怜。

他的心渐渐就软了,眼底缓缓的流泻出浅浅疲惫,他的神色似有些筋疲力尽一般,他弯下腰,在她跟前缓缓的蹲下来,他握住她放在膝上微微发颤的手,将她受伤的手指包在掌心,眉间锁了说不出的彷徨,垂了眼帘轻轻呢喃:“静知,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这么久了,你还要给我多久的冷脸?”

她眨眨眼,表情就生动了许多,有了血色的唇微微的抿起,声音低低的,却是风拂柳一般柔柔:“我想怎样,你不是恨清楚吗?”

他的神情陡然的大变,握着她手指的手一下子缩紧,静知感觉到伤口有点疼,她心里却酸酸涩涩的,绍轩要是看到她受伤,一定心疼死了,她就可以逼着他以后每天洗碗,再也不用她三催四请了…

“傅静知!我不准你再想他!”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逼她高高的仰起脸来,静知看到那个男人俊美的脸有些狰狞了,他的唇绷的很紧,牙齿咬的咯咯响,她很是有点担心,他会再一次对她动手。

“别再想绍轩了,你对他念念不忘,只是害了他。”他的语气一下子缓缓的放松,低了头,轻柔的吻她的额,一下一下的啄着:“静知,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她笑的很美,瞪大眼睛,他的唇贴着她,只让她感到恶心。

她忽然想,怎么那时候会那样喜欢他,那样爱他?爱他爱的自己都卑微到了尘埃里,爱她爱到自尊都不要了,他却将她视若敝履,多瞧一眼都嫌麻烦。

没有离婚的时候,她曾经认为,最让她受不了的事情,一定是他不要她了。

而现在,他吻着她的时候,她竟发现,最让她受不了的事情,是他的触碰。

她早已对他没有一丝丝的感情了,不要说爱,不要说喜欢,就连看他一眼,她都觉得厌恶。

“你配么?”她就那样含着笑意看着他,一双瞳孔乌黑耀眼,逼迫的他怔仲松开手,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他捏住她下颌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静知看到他唇角的肌肉都在肌肉,静知看到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捏紧了,关节处都有些发白,静知看到他的眼底腾起怒火,却又好似被什么给压制住…

她无所畏惧的看着他,是,她连死都不怕,还会害怕他一切的卑鄙手段吗?

既然死这样难,这样不划算,她不如好端端活着,看谁笑到最后。

他缓缓抬起一根食指,虚空重重指她几下,唇线绷的极紧眸光闪过狠利,不知过了多久,他修长手指在空中倏然滑下凌厉的弧度,未发一言,孟绍霆转身就走了…

“安城,你给我看好那个女人,出一点岔子,我要你的命!”

砰然的摔门声伴随着他的低吼,突兀的嘈杂,却又飞快的安静下来,静知听到他怒气冲冲远去的脚步声,她唇角缓缓勾了勾,冷漠的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包扎的极好的手指,鲜血沁透了纱布,红艳艳的颜色,煞是好看。

她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双眸子转动几下,定定的落在房间的一角,渐渐安谧下来,却有浅浅的哀伤汩汩的流淌而出,绍轩,你在哪里?你眼睛看不到,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

静知缓缓的合拢双手,虔诚的闭了眼睛,她在心里默默祷告:但愿佛祖保佑绍轩安然无恙,傅静知愿意折寿二十年,为他祈求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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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知住的房子不是孟家老宅,而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别墅,这里住户不多,沿山势修建了不过七八栋精致的西式别墅,错落有致的稀稀疏疏的分布着。

她住这一栋环境极好,卧室窗一开就是苍翠小巧山峦,隐隐可以听到湍湍小溪声,现在正是春末,阳光是疏懒而又安谧的,此处空气又是绝佳,别墅后辟了不小的一处花园,佣人已将地面平整翻犁,专等她回来之后,凭心意随意种些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