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桶有些沉手,她拎着很是费劲。

盛修颐坐着,看到东瑗费力掺水,差点弄湿了裙裾,才缓慢起身,一只手拎起小桶,亲自往浴桶里添水。

大约浴桶里的热水温和下来,东瑗才接过他手里的小桶,说了句可以了,就要俯身替他解开衣襟。

他站着,展开双臂,任由她服侍。

褪了中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时,他倏然双臂一手,将东瑗搂在怀里,想要吻着她。

东瑗被他这般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头偏开了,忙推他:“天和,别闹,仔细冻着”

盛修颐没有吻到她的唇,就凑在她的颈项间,嗅着她的香气般,闹着她,就这样裸|露着膀子不肯洗澡。

“你若是闹,我喊了丫鬟们进来。”东瑗道。

“又何妨?”盛修颐哈哈大笑,而后耳语道,“现在就喊进来服侍我们?”

东瑗想起从前资料书上看过,古时大户人家主子房,都会有丫鬟们在一旁服侍。

盛修颐根本不怕在丫鬟面前做什么。

丫鬟对于自小就接受这个年代教育的人而言,像是个物件,跟这屋子里的摆设差不多。

她顿时不敢言语了。

盛修颐觉得东瑗因为有值夜的丫鬟在东次间,她都放不开手脚,便知她很怕这些。听到她用此来威胁自己,忍不住笑着逗她。

喝了酒,身子是燥热得厉害的,他并不是觉得凉。

闹了半晌,盛修颐才肯洗澡。

东瑗替他擦着后背,就看到了那条狰狞的伤疤。已经痊愈,可肌肤却破损,有鲜红的肉翻出来。

她的手缓缓覆上去,不禁心里有些抖。

这伤口如此恐怖,应该伤得很重吧?

盛修颐感觉到了她的手覆在后背,一个激灵,忙一把将她拽过来,东瑗差点被他拖进了浴桶里。

“别看。”他笑道,“旧伤而已…”

“是不是很疼?”东瑗半蹲着问他,“怎么受的伤?”

盛修颐笑而不答。

东瑗又追问,他就撩起水,摸在她的脸上。东瑗不妨,又被唬了一跳,忍不住惊叫,站起身来,气哄哄出去了。

身后有盛修颐朗朗的笑声。

最后是他自己洗了澡出来。

东瑗已经躺下,他上了床后,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低声道:“去追萧宣孝的时候,被他的下属埋伏,马刀砍的….”

东瑗听着,后背就僵硬起来。

“…昏迷了两天,都以为活不成了,哪里知道,竟然好了。”盛修颐抱着她更加紧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已经安全归来,你还怕什么?”

东瑗咬唇不语,转身搂住他的腰抱住。

盛修颐的呼吸越发灼热起来。

他的手沿着她的背后,滑了进去,沿着她光洁的背后摩挲着,似勾勒着她玲珑曲线。

东瑗心头一热,脑海里似走马灯似的绕过很多场景。想着他还活着回到她的身边,她便觉得上苍对她很厚爱,没有让她丧夫,没有让诚哥儿成为遗腹子。

这个年代,风气对女人的局限到了极致。女人不能迈出二门,男人就是天,是家庭的顶梁柱。

没有男人,她和她的孩子再争气,亦有无法想象的艰辛。

她再也不想问盛修颐是否去姨娘那里,而是凑在他耳边低语:“我服侍你…”

说罢,她坐起身,跨坐在他身上,解开了他的衣襟。

盛修颐尚未回味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东瑗已经坐在他身上,俯身下来,吻着他的唇。

而后,她柔软的唇缓缓下滑,吮|吸着他曲线坚毅的下巴,引得盛修颐一阵酥麻。可又觉得有些痒。

他忍不住低笑。

他对东瑗没有自信,不相信她还能继续到什么程度…

她平日里可是很娇惯的,并没有开窍。

她学着盛修颐对待她的样子,吻着他的肩膀,吮吸着他的肌肤,一路下滑。

唇落在他的小腹处时,她停着犹豫了片刻。

盛修颐就知道。

他准备笑着起身,把她拉上来,却感觉自己亵裤被她柔软的手解开。她温热的唇凑了上去…

他身子猛然一个激灵,胸腔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了般。

这样的震撼令他久久没有动,仿佛怕是自己的幻觉。

她居然肯为他做这样的事,这样肮脏的事….

她似乎从未如此行事,所以很笨拙,虽然他的坚挺能感觉到她口腔里的温热,却不时被她牙齿磕到,并不是好受。

可是他的眼眶有些热。

良久,他才起身拉她,搂住她道:“好了阿瑗…你不会…我并不舒服….”

东瑗原本尴尬得要死,又听到这话,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轻声道:“你告诉我应该如何做,慢慢不就会了吗?我现在才出月子不足两个月,只能如此…”

“不用,不用”盛修颐搂紧了她的身子,“你不用如此委屈。我去邵氏那里好了…”

声音莫名有些湿。

东瑗一听这话,想起他送走陶氏时的果决,想起他对自己的维护,她伸手反抱着他的腰,道:“今夜是我的日子,还没有到邵姨娘的日子呢。天和,你不要去”

又仿佛是一波激流,冲击在盛修颐的心头。

他并不是个木讷笨拙的人,他能感受到东瑗这只言片语里的情愫,心不由自主跳跃着狂喜。

他将她压在身下,吻着她的唇时,似乎想把她吞噬入腹般,激烈又霸道的气息将她缠绕着。

这一夜,令人既脸红心跳,又尴尬难耐。

最终,他还是留在她的枕边,一直到天亮。

次日早起,两人去给盛夫人请安时,东瑗不好意思看盛修颐,总觉得怪怪的,自己都说不清。

想起昨晚的事,她清醒后一直觉得难为情。

盛夫人留他们夫妻说话。

正说着,盛昌侯身边的小厮跑来找盛修颐:“世子爷,侯爷请您现在去外书房。”

盛修颐浓眉微锁。

盛夫人则担心看了眼盛修颐,问那小厮:“侯爷找世子爷做什么?”

那小厮称不知。

盛修颐辞了盛夫人,去了外院。

东瑗和盛夫人都有些不安,怕盛昌侯是有事责怪盛修颐。

东瑗则想起盛修颐曾经告诉她,他在外头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一直瞒着盛昌侯。

不会是这件事被盛昌侯知晓了吧?

盛夫人忍不住,打发香橼去外书房看看,情况如何。

香橼去了半日,回来道:“外院的管事说,侯爷和世子爷进宫去了。”

盛夫人不由心中一紧,错愕道:“进宫去做什么?可是贵妃娘娘和皇子们的事情?”

香橼摇头道:“不知道,奴婢没敢深问。”

东瑗也怕有事,想着盛修颐每次回内院,都是先到盛夫人这里请安,才回静摄院的。她中午回来吃了午饭,看了诚哥儿一回,下午又去了元阳阁。

盛夫人比东瑗还要着急,生怕是盛贵妃娘娘和三皇子、五皇子有事,坐立不安,让香橼和香薷不时去外院打听消息。

不仅仅盛修颐和盛昌侯一直不归,就是原本该回来的三爷盛修沐,今日也没有回来。

婆媳俩都焦急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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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酉正,天色渐渐暗下来,东瑗心里想着诚哥儿,对盛夫人道:“娘,我先回去瞧瞧诚哥儿,吃了饭再来。已经这个时辰了,您还没有用晚膳呢。再怎么着急,也要吃了晚饭啊。”

然后对香橼和香薷道,“你们服侍夫人用膳…”

盛夫人觉得东瑗对孩子时刻割舍不得的心,很像她年轻时候对盛修颐兄弟的感情,她很是理解,勉强笑着道:“你去吧,这里有她们服侍呢。你也不用再来,倘若颐哥儿回来,我叫人去告诉你。”

东瑗道是,转身就出了元阳阁。

她先去桢园看了一回诚哥儿,而后才回了自己的静摄院吃饭。

不管有何事,都不能耽误正常的吃饭,否则身子不好,什么都扛不住。

东瑗中午回来吃饭,就把盛修颐和盛昌侯进宫的事,说给了罗妈妈和橘红听,此刻她回来,见她吃饭时心不在焉,罗妈妈和橘红便知道世子爷尚未回府。

“瑗姐儿,可能是宫里设宴,才回来晚了。”罗妈妈安慰东瑗。

东瑗把口里的米粒咽尽,才道:“倘若不是大事,应该遣人回来告诉一声。世子爷被侯爷叫走的时候,我和夫人都知晓。明知家里人会担心,世子爷不会这样粗心大意….”

宫里定是有事的。

可到底什么事?

东瑗的心有些乱。

在元阳阁的时候,盛夫人焦急万分,东瑗就是再担心,亦不敢表现出来,怕惹得盛夫人更加不安。

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的眉头就不曾松过。

她对宫廷的了解,主要是她前生看过的书籍和影视作品,还有在薛家听祖父和祖母闲聊时的只言片语。

对于这个年代的宫廷,她实在太陌生。

因为陌生,东瑗着实想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才会让盛昌侯父子三人入了夜都不回家。

她草草吃了半碗饭,蔷薇就吩咐小丫鬟们把炕几抬下去,换了新的炕几上来,又端了热茶给东瑗。

“奶奶,要不要我去打听?”蔷薇低声问,“爷一直不回,他身边的人应该也会去打探消息吧?可能外院的人知道些什么,只是瞒着您和夫人…”

东瑗想起处置陶姨娘时,盛修颐原本就想对她撒谎,不让她知晓那事的。对于内宅的女人,盛昌侯父子的态度很相似:自己能多做些,就不让内院的女人们操心。

倘若出了事,不管是盛修颐还是盛昌侯,都会想法设法瞒着东瑗和盛夫人,免得她们为之忧心。

“不用。”东瑗道,“既然不想传到内院,自然是不想我和夫人担心。咱们贸然去打听,不是辜负了世子爷和侯爷的心意?”

就算知道,她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依靠男人生存的女人,又能做什么?

知道了,就不担心吗?

会一样的很担心

东瑗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带着蔷薇去桢园看诚哥儿,嘱咐罗妈妈和橘红安排好院子里的事,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倘若夫人身边的人来寻我,就告诉我在桢园。”东瑗临走的时候,对罗妈妈道。

罗妈妈道知道了。

到了桢园时,诚哥儿又睡了。

东瑗坐在孩子小床之侧,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直到了亥初,盛修颐父子都不曾回来。此刻,城里已经宵禁了,他们是不可能今夜出宫的。

东瑗心口似什么堵住了般,很沉重。她起身去了盛夫人那里。

盛夫人斜倚在临窗大炕上,眼角有泪痕,看到东瑗进来,还以为是报信的丫鬟,一个激灵起身。看到是东瑗和蔷薇,又叹了口气。

“阿瑗,我的心都碎了…”盛夫人拉着东瑗的手,声音哽咽,“这到底是何事?侯爷从来不曾这样不声不响彻夜不归的。”

东瑗也不知何事,只是说些场面上的话安慰盛夫人,让她别担心。其实她自己也担心,眉宇间的凝重再也掩饰不住。

片刻,康妈妈进来禀告盛夫人:“…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夫人,内院还落钥吗?”

离平常内院落钥都过了一个时辰。

盛夫人蹙眉,半晌拿不定主意,看了眼东瑗,好似再问她的意见。

东瑗道:“娘,门上都有值夜的婆子,爹爹和世子爷、三爷回来,自然有人开门。还是落钥吧。深夜不落钥,倘若有事,爹爹既担心外面,还要担心家里,多不好?”

盛夫人点头:“你说的是。”

然后让康妈妈吩咐下去,内院落钥,各处都歇了,不用再等。

东瑗也派了个小丫鬟去静摄院,告诉罗妈妈和橘红,安排几个丫鬟值夜,其余人都歇了。

去静摄院报信的小丫鬟回来,盛乐郝居然跟着一起过来了。

他应该是从静摄院来的。

看到他来,东瑗和盛夫人都微讶。

盛乐郝给东瑗和盛夫人行礼,道:“祖母、母亲,孩子听说爹爹和祖父、三叔去了宫里没回来,孩子想着来看看,祖母和母亲可有吩咐。”

盛夫人听着这话,很是感动。

她冲盛乐郝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的炕上,轻轻搂了他,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盛乐郝表情有些不自然,显然对盛夫人这般亲昵不习惯。

盛夫人就放开了他,只拉着他的手,问他:“外院的管事们可说了什么不曾?你知道你祖父和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吗?”

盛乐郝摇头,道:“祖母放心,祖父和爹爹定是在宫里看贵妃娘娘和皇子们,误了宵禁,才宿在宫里的…”

这么小的孩子专门过来安慰祖母和母亲,盛夫人岂有不感动的?当即隐了担忧,笑着称盛乐郝说得对,又问他外院念书如何、丫鬟们服侍可尽心、生活上是否顺心,可有什么趣事。

盛乐郝一一仔细回答了,没有敷衍。

从前盛夫人问他话,他总是说好,从来不愿跟盛夫人多言。此刻见他这样,好似回到了童年、盗窃之事没有发生之前的日子。

盛夫人眼里不禁有泪,注意力却被分散了。

说了半晌的话,东瑗道:“郝哥儿,你明日不用念书吗?”

盛乐郝说要。

“哎唷,那快回去歇了。”盛夫人看了眼墙上的自鸣钟,虽不舍,还是放开了盛乐郝的手。

盛乐郝又安慰盛夫人和东瑗几句,起身告辞。

东瑗笑道:“娘,我送送郝哥儿…”

盛夫人含笑点头。

已经快到了子初,夜深静谧,空气里有些寒,东瑗送盛乐郝出了元阳阁,盛乐郝脚步微顿,对东瑗道:“母亲,今日不仅仅是父亲和祖父、三叔没有出宫,镇显侯府的老侯爷,还有好几位大臣,都在宫里。太医院的人也都在深宫待命。母亲,怕是宫里有贵人出了事…”

看着孩子一言一句说的齐整,东瑗心里猛然一突。压了压心绪,她低声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歇了吧。”

盛乐郝见东瑗没有深问,看了她一眼,这才道是,带着他的小厮烟雨走了出去。

回到元阳阁的东次间,盛夫人跟东瑗感叹:“郝哥儿今年才十二岁,怕我们娘俩着急,深夜进了内宅来安慰咱们。倒是整日在家的人,不见登门说句贴心的话。”

整日在家的人….应该是指二爷盛修海。

盛修颐和盛昌侯父子三人连夜不归,可能盛修海不知道;可内院到了亥正才落钥,他应该是清楚的。

这样反常,他不会打听吗?

只要一问,就会打听出盛修颐父子三人不归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