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顾若离笑了起来,她一个人上路确实有些不安去,可若有人护送,那就不一样了,“多谢!”

赵勋看着她笑着,眼角眉梢透出一分孩子气,不由眼底也露出笑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为了一件事笑的这么高兴!

“继续。”顾若离摆棋,说着一顿凝眉道,“刚刚的饭菜没有动,太可惜了。”

赵勋就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含笑道:“生气就不吃饭,现在知道后悔了?”

“当时没心情。”顾若离确实很饿,今天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她叹了口气,就看到赵勋变戏法一般自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点心递给她,她一顿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赵勋没说话,用下颌点了点糕点,示意她吃。

顾若离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莲蓉糕,清香阵阵,她捻了一块给赵勋,自己拿了一块小口小口的吃着,赵勋给她倒了茶递过来,顾若离笑着道:“谢谢!”

赵勋拿着糕点看着她,立刻就悟到了与她的相处之道。

这丫头很倔,像只刺猬,她只要觉察到你的恶意,她便会竖着刺,大家可以不死不休,可若是感觉到你发自本心的善意,她便会柔软下来,毫无防备的回馈给你无尽的温暖和善良。

这样的人吵架不是最好的策略,慢慢来,让她感受到你的善意,她就会毫无防备…至于她的性子,他有的是办法拧过来。

顾若离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就掀了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我们今晚在哪里落脚?”

“通州。”赵勋回道,“按这样的脚程,入夜前约莫能到通州。”

顾若离应了一声,吃了半盒糕点,两人便又开始下棋,四盘棋,只有最后她赢了半局,还是在赵勋让她的前提下。

天色渐渐暗下来,戍时末他们进了通州,在同福客栈要了两了两间上房。

“客官,饭菜是送上楼,还是你们下楼来吃?”伙计引他们上去,一眼就肯定两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贵,赵勋回道,“送我房里来。”

伙计应了一声。

顾若离撇了他一眼,他好像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自己定,从来不会多问她一句。

“不同意?”忽然赵勋看着她,问道,“想下楼吃?”

顾若离当然不想去他房里吃,便理所当然的接了话问小厮:“可有雅间?”

“有,在楼下,稍后你们下来我引着二位过去。”小厮立刻笑着答话,顾若离点了点头,小厮就道,“那就定在楼下雅间,稍后我们就将菜送去。”他说着也不再去问赵勋,就直接听顾若离的定了。

赵勋皱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小厮却已经和顾若离道:“小姐,我们每间房都有一个铜铃,只要您有事,拉一下铃铛就好了,我们的人就会过来。”

“这设计很好啊。”顾若离颔首道,“难怪同福客栈在大周那么有名。”霍繁篓以前最大的心愿之一,就是住一次同福客栈。

小厮笑的一脸骄傲,停在顾若离门前,道:“这是您的房间。”又对赵勋道,“公子的在左边。”说着行了礼,“祝二位住的愉快。”就下了楼。

“我去洗漱。”顾若离回头看着赵勋,“一会儿我们楼下见。”

赵勋颔首,目送她回房关了门,他才折返去了自己房间。

顾若离洗漱很快,披着头发出来,正好在门口遇到了赵勋,他换了件衣服深蓝的直裰,玉树凌风的站在门口,她道:“下楼吃饭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去,小厮已经将饭菜摆好。

赵勋自斟自饮的喝酒,顾若离闻到香味儿便就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索性将酒盅递过去:“给我来点。”

赵勋皱眉想说你年纪还小,可手一动还是给她倒了半杯。

“好香。”顾若离闻了闻,笑道,“这是什么酒。”便仰头一口饮尽,颔首道,“味道也不错。”

跟男子也没有多少的区别。

赵勋失笑,又给她倒了半杯,回道:“秋露白!”

“咦。”顾若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想到了那天他在建安伯府喝的也是秋露白,没想到今天要的还是这酒,“味道不错,难怪你会喝醉。”

赵勋轻笑,想起那天建安伯府的事情,问道:“你和建安伯府的人相处的并不好?”

“算是吧。”顾若离又喝完了,拿了酒盅自己倒,“我和娘对于他们来说是突然闯入的人,恰好我娘的脾气也不大好,我来以后也是矛盾不断,相处也不好也在常理。”

“为何不搬走?”赵勋看着她,顾若离笑着道,“这要问我娘,她说她不想搬,我也只能随着她。”

其实她很好奇当初方朝阳为什么要嫁给崔延庭,论起来,无论外貌还是性情,崔延庭都比不上顾清源,她看上了崔延庭什么地方,才会在义无反顾的和离几年后,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相处的那么不愉快,她却依旧留在了建安伯府。

赵勋也不知道,他当时听说了崔延庭在方朝阳独住的府邸常出入,过后就听到杨氏去世的消息…若是别人他大约会调查一番,以免对京中格局有所影响,可换成方朝阳和崔延庭他便没有关系。

方朝阳任性,行事都是随性而为,崔延庭虽聪明但心中格局太小。

此二人不足为惧。

“可要我帮忙?”他看着顾若离又喝了一杯,若按他的性子,定然是不准,可却没有阻止,这丫头若是想做的事,拦了也没有用,不如随着她,反而能让她高兴…

“不用。”顾若离摆手道,“等我娘住的腻了,大概就会和离,到时候我们搬出去就好了。”她是真的不愿意住在那边,只是,和离一事是方朝阳的私事,她不想干涉。

赵勋没有说话,顾若离举杯和他碰了碰,真诚的道:“今天谢谢你。”谢谢他无条件的维护和信任。

至于酒馆的事情,随便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既然大家对问题的看法这么不同,以后就少相处一些,若真的遇到了她也尽量忍住不去掺和。

“不谢。”赵勋扬眉,“还喝吗?”

她摆了摆手,笑道:“不喝了,我年纪小,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她说着,就真的放了杯子安静的吃饭。

真有意思,明明方才喝的那么兴致勃勃,可却还是能及时克制住。

就如她救那人一样,因为是大夫她救了,可事情了了,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和底线是什么,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

这一点和他很像。

“我回去了。”顾若离吃饱了便有了困意,昨晚一夜未歇,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就有些撑不住,赵勋颔首也放了酒盅,随在她身后往外走,两人上了楼,顾若离摆手,“明早见。”便开门回了房。

赵勋待她进门,才回了房里。

顾若离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就向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转悠。

赵勋的话便突然跳了出来。

“有我在,你还想嫁给谁?”

她猛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头顶的承尘,发了一会儿呆,过了许久又觉得有些口渴在桌上倒了杯一口饮尽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摇了摇头道:“神经病!”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赵勋在楼下等她,指了指桌上的早饭,待她坐下便道:“这里去十渡很近,想不想去看看?”

去十渡游玩?

“局势才定,你不在京中没事吗?”她是想说,你都没有事情做吗,可又很怕他说现在就在办事。

赵勋喝着茶,回道:“朝中的事,大局在手中便可,至于小事…总要放权给旁人,否则何必出俸禄养着他们。”

顾若离愕然失笑,又觉得他用人和对局势的掌控上非常特别,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预料和掌握之中。

“不去了。”顾若离道,“既然回来了,我还是留在医馆比较好,医局也有事情等我去做。”

头衔还真不少,便是男子也不如她这么忙碌,赵勋颔首没有再说话。

两人吃过早饭重新上路,赵勋依旧坐在车里,顾若离奇怪道:“我们的马呢?”

“自己会回来。”赵勋不以为然,“若找不回来留着也无用。”

顾若离无话可说。

两人过了午时便就到了京城,在金簪胡同马车停了下来,顾若离下车和赵勋道别,张丙中从里头跑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赵勋站在门口,顿时就皱着脸,等车走远了才凑过来道:“师父,您怎么和他一起去的?”

“我也不知道。”顾若离无奈的道,“他说接我一个侍卫,可前天走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等我。”

张丙中就哼了一声,看着那辆马车恨恨的道:“师父,我看赵远山是在打您的主意,肯定又想利用您做什么事。”

“我有什么可利用的。”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进了大堂,方本超和刘大夫都在忙,白世英正坐在药柜边看着书,张丙中就跑过去和白世英道,“是赵远山和师父一起去的,白姑娘您说说看,赵远山这种人怎么可能那么好心陪师父去,一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

“来客人了。”白世英指了指门口,张丙中便不再说,去做事,她挑眉看着顾若离牵着她的手道:“路上可顺利?”

两人说着话去了后院,顾若离将包袱放下来,打水洗了手脸,将事情大概和白世英说了一遍。

“…赵将军便就听了你的话,放了那些人吗?”白世英坐在摇椅上,笑盈盈的望着她,颇有些深意,顾若离颔首,“刘佩书是这样说,不过我不认为赵远山是这样的人,他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顾若离说着,在白世英对面坐了下来。

“你是这么想的吗。”白世英微微一笑,顾若离心头微滞,歪着头道,“说不好,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白世英就坐直了看着她,笑着道:“傻丫头,我瞧着赵将军怕是真对你动了心思,不过,瞧着倒是用情未深,兴许是兴趣大于喜爱…你呢,怎么想的,若早晚都要嫁人,他也好霍繁篓也好,考虑一下也不错。”

“考虑?”顾若离拧着眉头,她真的没有考过这个问题,“再说吧,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白世英笑笑,点了点她额头道:“不是还有位杨公子吗?我瞧着也不错!”

“白姐姐。”顾若离也伸手去捏白世英的脸,白世英避开,两个人笑作了一团,白世英道,“好了,谁让你不管说什么事都是严肃正经的样子,偶尔逗一逗你便觉得很有趣。”

是吗。所以赵勋才会拿她逗乐子?

顾若离若有所思,又觉得自己无聊想这些做什么,便起身道:“你坐着歇会儿,我去前面看看。”

“去吧。”白世英看看时间,“我也回去了,明日再来。”

顾若离送她出去,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霍大夫。”

她转身就看到周鸿霖驾着牛车穿过人群朝这边而来,车上摆了十几个大小不等的麻袋,她微微一笑,道:“周掌柜。”

“霍…霍大夫?”周鸿霖第一次看到顾若离的脸,不由愣在那里,痴痴呆呆的看着,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连耳朵都红了个透顶。

“还喊霍大夫吗,应该喊顾大夫。”廖掌柜在门边探个头来,笑呵呵的和周鸿霖说话。

周鸿霖呆呆的没有反应,好一刻才明白过来:“什么顾大夫。”显然没有听过这段时间京中的事情。

顾若离失笑,和廖掌柜道:“他人老实,您别逗他。”便看着周鸿霖道,“这个月怎么来的迟了?”

周鸿霖就挠着头,垂着眼睛不敢看她,支支吾吾的道:“生意好了一些,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说着飞快的撇了眼顾若离。

廖掌柜在一边哈哈大笑,指着周鸿霖道:“这小子果然老实。”

“生意好了怎么不请人。”顾若离请他进来,周鸿霖和方本超有以及刘大夫打招呼,张丙中也跑了过来,问道,“药都备齐了吗,在哪里我去看看。”

周鸿霖就指了指外面,忍不住去偷看顾若离,张丙中就拍着他的脑袋:“臭小子看什么,我师父也是你随便看的。”

周鸿霖臊的头都抬不起来。

“好了,好了。”顾若离道,“阿丙去看看药吧,我正好有件事想和周掌柜商量。”

张丙中就笑呵呵的去车上看药材,顾若离给周鸿霖倒了茶,问道:“这才两个多月,生意就好起来了,周掌柜真是不简单。”

“不是我。”周鸿霖摆着手道,“是大家知道我在给顾氏合安堂送药,所以就都从我这里拿货,我…我是托您的福。”他的同济药行,当初来京中时,合安堂是他的第一单生意,如今,他已经有十几家的固定客户…

不过两个月而已,周鸿霖非常的满足。

是因为她?顾若离含笑道:“若非你的药好,他们又怎么会在你这里定。”

“我…”周鸿霖有些紧张的看着顾若离,道,“我想请教霍…顾大夫,要是我在通州或者京中来开一间药铺,您觉得行得通吗?”

顾若离凝眉,略想了想,道:“京中药局医馆已有饱和之势,你若问我的意见,我觉得你先在别的地方开,等渐渐做大了有了声势,你再来京城,如此你也有了后盾和势力,便是再有竞争也不用担心。”

周鸿霖看了眼顾若离,点着头道:“成,那我听顾大夫的。”他说着一顿,又道,“顾大夫说有话要和我说,是说什么?”

“是这样。”顾若离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今天刚从蓟州回来,四年前的战事在那边留了许多遗孀和遗孤,过的很困苦,所以我请了赵将军帮忙在蓟州开一片荒地,让她们种药材…可是我这边用药…”

“我知道了。”顾若离一说出来,周鸿霖就明白了,“这事您交给我去办,将她们的地址给我就成,我去那边走一趟,教他们怎么种草药,种哪些草药,等有了收成后我去收上来。”又道,“我铺子里正好缺人,若她们有人愿意,也可以来几个人到我铺子里做事。”

顾若离惊喜不已,周鸿霖几乎将他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她高兴的道:“多谢你周掌柜,你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不用,不用。”周鸿霖又红了脸,道,“大家互惠互利,我也得了便宜的。”

顾若离失笑,也松了一口气。

大家合力将药搬去库房,几个人收拾了许久,等出来天已经黑了,方本超道:“顾大夫出来三天了,您早点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我们做就好了。”

“明天再做吧。”顾若离确实有些累了,“事情也没有那么着急。”

几个人应了,顾若离戴了帷帽提着包袱出了合安堂,穿过熙然的人流到了建安伯府门口,她停下来看着门发了一会儿呆,才敲了门,守门的婆子开了个门缝,一看是顾若离立刻高兴的道:“是县主回来了。”

“嗯。”顾若离点了点头,“郡主在家吗?”

婆子点着头:“郡主这两天没有出去,在家里呢。”说着去接顾若离的包袱,顾若离笑着道,“也不重,妈妈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奴婢送您进去,天黑了路不好走。”婆子说着提着灯笼在前面照着,顾若离垂眸走着,刚到垂花门就听到杨清辉喊道,“三表妹。”

顾若离回头去看,就看到杨清辉正出了院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她笑着迎了几步,道:“杨公子,还没歇吗。”

“还早。”杨清辉打量着她,“怎么样,此去可还顺利?”

顺利吗?顾若离点了点头,道:“还算顺利,也见识一番了军中壮景。”她话落,杨清辉就松了口气,低声道,“若有下回这样的事,你该拒绝的,女子出入军营总是不便。”

里头都是男子,太危险了。

顾若离笑着应是,问道:“还有三天,你还好吗?”这一次上场杨清辉明显比之前要认真一些,显得郑重了不少。

“还好。”杨清辉笑着道,“那些书都读了百十遍了,再看其实也是味同嚼蜡,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顾若离道:“到时候我阿丙一起去送你,还缺什么东西吗,要不要给你备一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多谢三表妹了。”杨清辉笑了起来,明月清风般的看着她,“你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顾若离颔首和他福了福,由婆子引着路进了内院。

牡丹花开了几朵,悠悠的香味飘散在院子里,顾若离脚步微顿了顿,看了花圃里多了一大块空地,许多牡丹都被起了盆搬走了,她凝眉快步进了正院,李妈妈正从暖阁出来,一看到她就笑着迎过来:“县主回来了,这一路累了吧,可吃过饭了,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顾若离笑了起来,摆手道:“我先去见娘,一会儿再沐浴用膳。”李妈妈点着头,顾若离又和她添了一句,“我想吃藕夹,妈妈做的藕夹。”

李妈妈眼睛亮,高兴的点着头:“成,成,奴婢这就去做,一会儿就好。”话落,吩咐了秋香几句,忙去了厨房。

顾若离笑着进了暖阁,一眼就看到方朝阳正坐在炕头上看着书,看见她进来,就斜着眼睛打量着她,问道:“和赵远山一起去的?”

“娘怎么知道的。”顾若离放了包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方朝阳就起身点着她的额头,“他不在京城,我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你居然还有胆子跟他一起出门,真是不知者无畏。”

顾若离就想到了赵勋的样子,这一次确实是不知者无畏,下一次…也没有下一次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赵将军也没有那么可怕。”

方朝阳不说话就打量着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哼了一声道:“你不听我的话,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现在就后悔了,当时在城门口她就不该心软跟着他一起去,也就没了这么多事。

“您的牡丹怎么少了一块?”顾若离倒茶喝着看着方朝阳,就听她不屑道,“皇后要办牡丹宴,宴请京中有品级的夫人和家中小姐,太后见我们不和,就想做中间人,让我送了十几盆花去宫中添彩。”

“太后娘娘做的中间人,她老人家…”顾若离惊讶,太后不是生圣上的气吗,方朝阳就不悦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再气还能气多久。”

二哥还不知道死活,西苑也进不去,若是让她知道他们瞒骗世人,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顾若离也怀疑原来的圣上和皇后甚至于太子的生死,只是消息封锁的很紧,大家所有知道的都只是猜测而已。

“和我说说,去军营的事情。”方朝阳并不想知道军营的事情,而是想知道顾若离和赵远山是如何相处的,可顾若离却只捡了军营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个秦大人和秦夫人人很好,赵将军就暂饶了他们。”

“你瞧见了吧,这种人就是这种冷血的,他连自己亲生的娘都能不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方朝阳撇嘴,对赵勋越发的不待见。

顾若离不想一直说赵勋,就打岔道:“什么时候办牡丹宴,我们也要去吗,能不能不去?”

她来京中半年多,包括受封后,她还没有和那些夫人小姐们来往过。

“不想去就不去。”方朝阳道,“就说你生病了,看谁能将你绑着去。”

顾若离笑着点头,转念一想又不禁叹气:“若是邀了我还是去吧,皇后娘娘重回正宫后第一次办这样大的宴会,我又是第一个受封的,不去难免会让人觉得我不懂事,也会叫皇后娘娘不高兴。”

方朝阳扬眉,便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道:“没想到还懂点人情世故。”

第二日,宫中就来了嬷嬷,邀顾若离去宫中赴宴。

老司机赵七爷表示,撩妹要讲究方法,霸道总裁行不通,就换成温柔体贴,横的不吃,那就磨,短期不行,那就打长久战…只要目标明确,中间这条路怎么走都行。

被撩的三姑娘一脸发懵:盆友,你能正常点吗,你换哪种方法,我也不上你的车。

☆、106 进宫

顾若离接了请柬。

一连几日赵勋都没有再出现,更没有请圣旨赐婚的事,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每天都在医馆中,若不然便去医局…

四月二十,推迟两个多月的春闱敲了鸣钟,她和张丙中一起去送杨清辉进场,贡院前几乎挤不动,各考生提着篮子排着队在门口逐一受检,他们找了许久才看见站在人群中提着篮子排队的杨清辉。

“我以为你不来了。”杨清辉将篮子交给常随,挤着人跑了过来,高兴的看着顾若离,“这里人多,你快回去,免得被踩着挤着了。”

顾若离打量着他,觉得他气色很好,便笑着道:“我和阿丙一起,没事。”又递了个细颈的瓶子过去,“白姐姐制的药,听说里头有蚊蝇还很闷热,你带着提神醒脑,若是带不进去就交给考官收着,用的时候再去取。”

“谢谢。”杨清辉塞进怀中,高兴的道,“那我去了,你快回去吧。”他说着又和张丙中抱拳,张丙中道,“祝你旗开得胜,皇榜夺魁!”

杨清辉笑着道谢。

顾若离目送杨清辉进了人群,由衙役检查后顺利进了贡院,又冒出个头来和她挥了挥手…

“三小姐。”连翘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二小姐和大少爷在那边。”

顾若离微怔,顺着连翘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建安伯府的马车,不过依着崔婧文的习惯这么多人她必然是不会下来的,她便和连翘道:“知道了,帮我和二姐还有兄长说一声,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连翘目光微微一闪,随即笑着道:“三小姐事情忙,奴婢一定和二小姐还有大少爷说。”

顾若离点头,和张丙中走了。

马车中,崔婧文听完连翘的话,沉默了一刻道:“回去吧。”

“姐姐回去吧,我去宜春侯府找颜释文。”颜释文是宜春侯世子颜显的表字,“他们府中得封我还没有去道贺。”

崔婧文认识,颜显此人颇为正派,她颔首道:“你早去早回,身体还没好,不要多走动。还有,若是留在人家吃饭,切忌不要胡乱的吃,你要忌口的。”

“知道了。”崔岩下了车,由常随扶着,目光就四处在人群找,许久之后才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顾若离的背影,他站了一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头朝另外一边而去。

“大少爷。”连翘追了过来,崔岩回头看着她,就听她道,“大小姐不放心您,说下午去接您。”

崔岩微怔,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

他在宜春侯府坐了一会儿,和颜显说话写字,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不管如何,圣上封赏了地也是一个态度,比我们要好,连这些都没有。”

“你想多了。”颜显个子比崔岩高,年纪也大他三岁,容貌长的不错只是天生有些跛脚,笑起来很温和的样子。

他早年定过一门亲事,是外家的表妹,只是还没过门对方人就没了,这样一来亲事就耽误了下来,已经十八的人,还没有娶亲。

“红豆也好,绿豆也罢,不过都是针眼那么大,有什么分别。”颜显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换个角度去想,时局动荡,不过四年不到就改朝换代,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屹立不倒,已是不容易。”

这一次那么多人家灭门,他们儿时许多的玩伴就此丢了性命,比起他们,没有封赏就是最大的封赏了。

“你心态好。”崔岩羡慕的看着他,“若将来谁做了我的大嫂,必定是幸中之幸。”

颜显哈哈一笑,摆手道:“不过传宗接代罢了。幸或不幸我们也不知道,大家只求各自找对了位置,做好本分就行了。”

崔岩微怔,成亲真的只是这样吗,那还有什么意思。

“崔少爷。”外头,有小厮隔着门回道,“贵府的二小姐来了,在侧门口等你,说接您回家。”

崔岩应了一声,颜显就笑道:“你二姐可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女子,代替你母亲照顾你们兄妹,你可要好好待你二姐才是。”话落,扶着崔岩起来,“我也不留你,免得让她担心,送你出去。”

崔岩苦笑,他要不生病崔婧文也不会这么操心,便起身和颜显一起出了门。

崔婧文没有下车,而是掀了帘子坐在车里,见崔岩出来又看到了颜显,她忙跪坐着福了福,道:“茂燊给颜世子添麻烦了。”她垂着头,穿着一件淡绿的素面褙子,梳着垂柳髻,小小的耳垂上缀着一颗莲子粒大小的珍珠,莹白透亮和她的肌肤溶在一起,半侧着脸,容貌精致气质温和端庄,让人看着格外的舒心妥帖。

“不麻烦。”在各自长大以后,颜显还是第一次看到崔婧文,没想到她出落这般标致,“二小姐不进去坐坐,我母亲还常念叨你。”

崔婧文微侧着脸,回道:“来的匆忙也没有准备,改日再正式登门拜见夫人,还请颜世子代我姐弟向夫人请罪。”

“无妨,二小姐客气了。”颜显颔首,看着崔岩道,“你回吧,改天我再去找你。”

崔岩颔首上了马车。

崔婧文和颜显微微点头,放了车帘。

“你派个人来就成,何必亲自走一趟。”崔岩不想崔婧文太累,她笑了笑道,“我在家也无事,让别人来我也不放心,你好好养了身体,再出门我也不用惦记着你。”

崔岩笑笑,想起什么来问道:“明日宫中宴会,她带你去吗?”

“不知道。”崔婧文摇头,不过也肯定方朝阳不会带她一起,“去不去无所谓。”

崔岩抿着唇,过了一刻,道:“姐,我们去看看语儿吧。”

“后日我去看她。”崔婧文低声道,“你别去了,来回奔波来太辛苦了。”

崔岩嗯了一声,崔婧文就打量着他,含笑道:“你近日有些消沉,可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崔岩说着躺了下来,“我有些累了歇一会儿,到家后你喊我。”

崔婧文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拿条毯子给他盖上。

“这件就可以。”第二日一早,顾若离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桃红的褙子,无奈的道,“我都换了四套了,随便穿什么都一样。”

雪盏和欢颜又拿了一件银红的出来,潞绸的料子撒着碎花,既明艳又素雅,雪盏道:“这件再试试,都比一比才好。”说着就去解顾若离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