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此刻正看着欢颜,道:“你给他下的什么药?”

“泻药。”欢颜笑着道,“是白姑娘新配置的泻火滑肠的药,又不是毒,他拉上一天明天就好了。”但寻常用药只给一个小粒,她在他的茶里放了三粒。

虽说只会腹泻一日,可这一日也够他受得了。

“胡闹!”顾若离失笑,点了点头欢颜的道,“都下药了,为何不下的毒一点,用泻药这种小伎俩。”

欢颜一愣,嘻嘻笑了起来,道:“奴婢错了,要是他再敢来,奴婢就直接用砒霜了。”

“也不是不可以。”顾若离想到赵政的样子,就实在忍受不了,他哪里来的脸,居然对她动这个心思!

她可是他亲兄弟的未婚妻。

欢颜说的没有错,若是他敢再舔着脸来,她真的会将他毒死在这里,免得她以后看见他心里就膈应!

“县主。”钟鞍身边的常随来找她,“我们大人请您去一趟,抓到那个眼睛被您刺瞎的人了。”

顾若离立刻点头,道:“好,我去看看。”她带着孙刃和周修彻去了顺天府,钟鞍在衙门里等她,见着就道,“您料的不错,我派人守着各家医馆,果然找到他了,人一出现就将他抓了,现在关在牢里。”

“审问了吗,对方怎么说?”顾若离问道,他回道,“审问了,到是有种,一口咬死了说他什么都没有做,当时只是误会,他也没有对您存着恶意。”

顾若离笑了笑:“那就不着急,等着放长线钓大鱼!”

钟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应了是:“那下官明松暗紧,等着他的同伙来救他!”他说着微顿,提起顾若离说的医药费的事,“下官递了奏疏,杨阁老说所有人的费用他愿意承担,稍后就让家里人将银票送来,若是不够他再补缺。”

顾若离没有和杨文雍客气,这种事也没有必要客气:“那就先请杨阁老垫着,等找到了元凶再仔细算这个帐。”

钟鞍应是,晚上杨家果然送了一千两银票来,钟鞍让人登记了受伤者的情况,一一按照伤情做出了对应的赔偿。

同安堂中一时间挤了许多人。

大家都留了下来,冯匀也在太医院请了几日的假过来帮忙,看见石膏他惊奇的道:“这个方法也是县主的意思?”

“是!”岑琛回道,“县主说外伤很小,可以用石膏固定的方法,比夹板还要牢固,效果也更好。”

冯匀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心里越发打定了注意,要从太医院退下来到同安堂来做事。

“县主呢。”冯匀早上一来就没有看到顾若离,张丙中回道,“师父去顺天府了。”

冯匀点了点头,问道:“那个疯马的事查出来是杨府上的马。关去顺天府后又被人放跑了,那现在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没有?”

“还没有。”张丙中皱着眉道,“不过可也断定的是,对方是冲着我师父来的。”

冯匀心有余悸,唏嘘道:“县主的声名太大,总有一些人瞧着眼红!”

“那都是没本事的。”张丙中撇嘴,“看赵将军回来怎么收拾他们。”话落,又后悔自己说这个话,他还恨赵勋呢。

冯匀会意,呵呵笑了起来。

“没有人来吗?”顾若离和钟鞍对面坐着,就听他回道,“是,恐怕是知道了同伙并未松口,所以就打算静观其变。”

顾若离凝眉顿了顿,看着钟鞍道:“大人可用刑了?”

“用了,那人嘴紧的。只怕是想要自己承担,怕连累家人。”他其实也不敢用的太狠,眼下只有这个人,要是弄死了,线索就断了,“我已派人去接他的家人,确保他家人安全后,或许他就能说了。”

顾若离不置可否,问道:“他还有家人?”

钟鞍点头。

“那就派人盯着他家人,对方既然怕他招供,就必然会做点什么。不管谁去,一律抓起来!”这件事越难查,她就越觉得这件事诡异,和她有仇的人也只有崔婧文了吧,可凭她现在的情况,办不到这件事…

所以,她想到了赵政。

就是因为怀疑她,她才每日都道钟鞍这里询问。

“好!”钟鞍也没有办法,顾若离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立刻让人去那人的家里守着。

赵政腹泻了一天,却硬生生在床上休养了五日才能下地,他扶着梅氏到院子里晒太阳,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好似许多天没有见到太阳了。”

“世子爷生病,这日子当然比平日难熬一点。”梅氏扶着他坐下,柔声道,“今儿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

赵政摆手,道:“你把胡文贞找来,我有事和他商量。”

梅氏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吩咐丫头去请胡文贞,自己则去了赵晴儿的房里。

胡文贞匆匆而来,赵政请他落座,问道:“府衙那边什么情况。”

“打听到了,什么都没说,卑职就让鬼鼠静观其变,没有去。”胡文贞说着又道,“现在是风声紧的时候,静安县主近日常去府衙,人暂时就只能留在那边,免得惊动了别人起疑。”

“给他家里人送点钱去。”赵政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想办法告诉他,让他自己了断了。”

胡文贞应是,又道:“静安县主那边,您是什么打算?”他实际是想问问,赵政有没有打消这个念头,顾若离和别人不一样,这段时间赵政就已经吃了两次哑巴亏了。

真是半点都说不得。

“收拢不了,就想办法将人杀了。”赵政已经没了耐心,“这个女人太不识抬举了。”

胡文贞觉得这件事很不容易:“她身边跟着人,而且每日的路线也不复杂,并不好下手。”他说完,赵政就道,“没让你动手,我自有办法!”

“是!”胡文贞应是,正要说话,外院有个穿着黑衣短打的人飘然而至,朝赵政抱了抱拳,道,“世子爷,关外来信了。”

赵政招招手接了信过来,随即将信丢给胡文贞:“你看看!”

“人都失踪了?”胡文贞一脸不解,这不是几个人,是四十个人啊,怎么可能失踪,可是信里还什么都没有说,他站起来,道,“卑职这就派人赶过去。”

赵政心里就跟着了火一样,燥的不得了:“快去,快去!”

顾若离的法子果然奏效,当天晚上钟鞍就又抓到一人。

顾若离第二日去时,钟鞍已经有了结果,高兴的和她道:“两人都招供了。他们是一个叫鬼鼠的人属下,一直跟着他做事。这一次也是他吩咐的,让他们将您劫走,等出了城会有接应他们,至于接应的人是谁,送去哪里他们不知道。”

“鬼鼠是谁?”顾若离皱眉,钟鞍咳嗽了一声,回道,“这个鬼鼠是京中一带的盲流,长在城隍庙那边活动,听说…听说他近日和荣王世子身边的幕僚胡文贞接触颇多。”

“当…当然也不一定,他这样的人龙蛇混杂,想要断定他是受谁指使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抓回来。”

顾若离摆了摆手,和钟鞍道:“我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剩下的钟大人按照律法走吧,该如何做您自己做主就好了。”顺天府的人不敢得赵政他能理解,所以不强求钟鞍。

钟鞍暗暗松了口气应着是。

赵政想要将她抓做做什么?杀了她?那当时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他的人大可以立刻动手,她根本没有抵抗力。

那么他想做什么?

顾若离想到了什么,气的满面通红。

看来,她是让人觉得太好欺负了吧,想对付赵远山就打算从她身上下手,拿她开刀。

欺人太甚!

昨天一天没落着空碰电脑,又连着好几天没睡好,晚上熬夜写又熬不住,只好早上四点起来写,写到现在才写这么点…发现没睡好觉办事效率太低了!

抱歉,今天更的迟了,对不住…

☆、155 反欺

“那个…县主。”钟鞍在顺天府做推官,今年已经是第四年,比起地方上,在京中确实机会要多一些,可是相应的风险也大,“要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比如现在,一个是静安县主,背靠镇国将军赵勋,母亲是朝阳郡主,她虽姓顾可和姓赵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最重要的,她还是名医,在京城内无人不敬。

这世道,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唯独这大夫,即便没有雄厚的背景,寻常人不敢得罪的,谁活一世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得罪了他们不是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要求着静安县主了。

可是赵政也不是普通人,圣上的侄儿,荣王府世子爷,莫说在朝中千丝万缕盘根错节,就说他最近和太子爷的关系,那也不是轻易能惹。

“劳烦您将牢里的人看紧了,除了大理寺,谁来都不准让人提走。若难做,你就将责任推给我。”她说着,抚了抚衣袍凝眉道,“有劳钟大人,告辞了!”

钟鞍点点头,亲自送顾若离出门,等她一走,他就提着官袍去找顺天府尹李顺义:“…大人,如今这事儿恐怕麻烦了,您看怎么是好。”

“急什么。”李顺义问道,“是抄纸巷疯马袭击静安县主的事情吗。”

钟鞍点着头,道:“是!您看这事儿怎么弄,下官原以为不过是件普通的意外,如今看来,这背后隐藏着极大的祸事啊,要是处理不好…”他想想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赵政和赵勋兄弟二人不和那是公开的秘密啊。

“慌什么。”李顺义道,“静安县主为人和她母亲不同,她既说了不会连累你,那就一定不会殃及我等池鱼。你静观其变就是。”

钟鞍想想也对,顾若离办事比较有章法,不像方朝阳,惹毛了管你天王老子,捅了天也是不怕的。

“那成。”钟鞍道,“下官这就吩咐下去,严加看守牢房。”

切不能出什么意外。

李顺义微微点了点头,起身看着墙上挂着的疆域图,手指点了点河套,含笑道:“有赵将军在,捅了天也有人补漏,怕什么!”

顾若离去找吴孝之。

“县主,你这脸色怎么了?又出事了?”吴孝之着急啊,他前段时间太不放在心上了,没想道赵政那么不省心,居然弄出这种事情来,他现在想抓紧点时间,可是事情办起来要时间,他还真要等时间。

“顺天府找抓到了两个人。”顾若离看着吴孝之,“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疯马的事是赵正卿做的,也知道他的目的是不是?”

吴孝之摇着扇子,尴尬的道:“你这是夸赞老夫呢,老夫可没有这么神。”

“等七爷回来我就告诉七爷。”她盯着吴孝之,“就说先生办事不利,下一次再有行军之事,应该带着先生一同。您是军师,就该做军师的事才对。”

嘿!吴孝之觉得顾若离真的是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大概是长大了的缘故,人变的开朗也圆滑了一些,还会挤兑人:“小丫头,你这是恩将仇报啊,当初可是老夫我点醒了七爷…”他没说完,顾若离打断他的话,“先生只管告诉我,你有没有别的打算就行了。”

吴孝之呵呵一笑,道:“有!前头抢砸隆泰行的事是七爷连走前安排好的。本来紧跟着还有一桩,只是…”只是赵政手下的人办事不利,拖他时间了。

真是一群废物,让他等了这么久都没法对他们下手了。

太无趣了。

“只是什么。”顾若离问道,吴孝之就笑着道,“再…再等个三五天估摸着就有消息了。”

顾若离微微颔首,起身道:“那我就做个马前卒吧。”她说着和吴孝之抱了抱拳,“不过可能还有事要请先生帮忙,至于什么事我还不确定,晚点我再来找你。”

“行,行!咦,不对啊!”吴孝之追着她出门,“你做什么马前卒啊,可不能乱来伤了自己啊。”

顾若离道:“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要出口气,先生不用担心,我不会乱来的!”话落,人已经走远了。

吴孝之叹了口气,摇着扇子撇了撇嘴:“还不是嫌老夫办事不利。”真是和赵远山越来越像了。

顾若离让人递了名帖入宫给金福顺,说要求见樊氏。

她在宫外等了小半个时辰,金福顺亲自带着轿子过来,远远的就喊道:“县主,您今儿怎么求进宫了,可是有什么事?”

“金公公。”顾若离和他抱了抱拳,低声问道,“皇后娘娘可得闲?”

金福顺听着一笑,挑着眉头回道:“正惦记着您呢,说前几日疯马的事也不知道伤着您没有。带了那么多伤病员回去,肯定忙坏了。还请圣上给您嘉奖,说您是为圣上分忧。”

“这事定然是您提起来的吧?”顾若离轻笑道,“得亏你没事就提个醒,要不然皇后娘娘事忙,怎么会惦记我呢。”

金福顺就和黄门打了招呼,拉着顾若离边走边道:“你可是白夸杂家了,皇后娘娘是真的惦记您。”

“谢谢!”顾若离失笑,金福顺又道,“最近我每日晚上都逼着我师父在宫里散步,你给的方他也一直换着吃,我一边看着,不说别的,以前他走点路就喘气,现在就是绕着宫里走上一圈,也丝毫不变色。”

“眼睛也是,都快及得上习武之人了。”金福顺很高兴苏召的身体能好,他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苏召,师徒两人如今都在圣上跟前当差,这样的局面他希望永远都不要打破。

“那可要坚持。”顾若离笑着道,“将苏公公的功效也叫圣上看看,最好能劝着圣上没事也多走走动一动。”

金福顺点头应是,笑着道:“近日正劝着呢。”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凤梧宫去,金福顺道:“赵将军已经和额森交手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不知道。”顾若离摇头,“两军汇合了吗。”

金福顺摇了摇头,回道:“一左一右夹击呢,赵将军的虎贲营先遇到额森的人!”又道,“按这速度,指不定年底赵将军就能回来了。”

顾若离也希望如此。

拐了个弯,凤梧宫近在眼前,顾若离就沉了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金福顺看着一愣顿时明了,垂着头走在前头,两人也不再说话。

“皇后娘娘。”金福顺先进了凤梧宫,“静安县主在殿外求见。”

樊氏请顾若离进来。

她进门朝樊氏行了礼:“静安叩见皇后娘娘!”樊氏坐在罗汉床上,见着她放了茶盅笑眯眯的招招手,“这段时间累了吧,快别蹲啊跪的了,到这里来,让本宫看看。”

顾若离走了过去,樊氏携了她的量着,凝眉道:“还真是瘦了不少,你这点肉可不能再瘦了。”又道,“同安堂你该多找几位大夫,平日不是疑难杂症的,你就让别的大夫去做,自己得闲就歇一歇。”

顾若离在樊氏身侧坐下来,应是道:“我现在是这样的,什么病都是我做,他们也没有进步。如今碰见疑难杂症我们都是一起讨论的。”

就连张丙中的医术也有进步。

“那就好。”樊氏摸摸她的脸,“你娘最近身体怎么样,好一些没有。”

顾若离将方朝阳的情况和她说了一遍:“…人还是没有多少精神,和以前没法相比,但总归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余下的就是仔细调养着,早日恢复元气。”

樊氏点了点头,唏嘘道:“这也是她的劫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话落,又笑道,“她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生了你这个女儿。”

“一直听我唠叨。”樊氏问道,“你今儿来可是有事和本宫说?”

顾若离点了点头,忽然起身在樊氏脚边跪了下来,昂着头道:“娘娘,静安求您给评评理。”

“你快起来。”樊氏拉着她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被人欺负了?”

顾若离点头,回道:“前几天抄纸巷疯马的事您听说了吗?”樊氏点头,顾若离接着又道,“那几匹马是杨阁老家中的,可是杨阁老却只是赔了一些钱,就没有下文了。您是没有瞧见,那些百姓多可怜,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伤家里可不就短了财路,他们赔的银子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樊氏一脸惊愕,因为顾若离素来和杨文治的关系很好,还听说当初杨文雍生病时也是顾若离治好的。

没有想到,她现在会来告杨文雍。

“这疯马不是说没查到疯掉的原因吗,虽是杨府的马,可到底是不是杨府的责任,也不好定不是吗。”樊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劝,“杨阁老的为人你也知道的,若是他的责任,他不会不承担。”

“那天还有人打算杀我。”顾若离凝着眉心有余悸的将事情和樊氏描述了一遍,“…这事就不是意外了,而根本就是有人蓄谋啊。”

这事在顺天府查,没有移交大理寺,樊氏还真是不知道。只当顾若离差点被疯马伤了而已。

“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制造了骚乱,目的是想要杀你?”樊氏震惊不已,她想不到大家有点仇怨已经不是斗嘴弹劾这点事了,居然还上升到人命。

顾若离点着头回道:“是!所以我来找您,请您给评评理,这件事既然查不到元凶,那么作为马主人的杨府,就要给我一个说法。”她又道,“而且您是知道的,我和颜大奶奶关系,她如今正被杨家收留,在家中治病呢。”

樊氏皱着眉,觉得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这件事可大可小,又牵扯到朝臣,本宫不好插手。我陪你去找圣上,求圣上给你做主去。”说着又道,“不管怎么样,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顾若离点头应是,扶着樊氏去了御书房。

圣上正和翁叙章还有杨文雍并着其他三位阁老在议事,金福顺回禀了樊氏和顾若离求见,又将事情原委小声和圣上提前说了一边,圣上一愣看了眼杨文雍,回道:“让他们进来吧。”

金福顺应是而去。

“杨爱卿留下来,其他几位爱卿都回去吧,事情明儿再议论。”圣上话落,众人应是鱼贯出了门,杨文雍以为什么事,便有坐在椅子上等圣上说话,等了一刻却见到门外樊氏带着顾若离进了门。

他起身行礼。

“静安叩见圣上!”顾若离跪了下来,余光扫了一眼杨文雍一副堵着气的样子。

杨文雍一愣,心里头一跳,立刻就想到了顾若离和崔婧文之间的过节…静安县主不会连着他们也恨上了吧。

他应该早去走动一下的。

还以为凭着杨文治的关系,顾若离对杨府的态度还是理智的。

“静安起来吧。”圣上问道,“听说你要找朕评理啊,为的什么事?”

顾若离起身,又撇了一眼杨文雍,将方才和樊氏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赔钱可不行,我还要杨阁老和那些在疯马的事情中,受伤的百姓亲自道歉。作为次辅,他要起到表率作用,为民,为百官做榜样。”

杨文雍简直莫名其妙,他没有理解顾若离为何对他突然发难。

难道真因为崔婧文?还是这背后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他的脸色不由凝重了起来。

“这…这不必了吧。你也知道他是次辅,这点小事又没出人命,他还赔钱了,就算了吧。”圣上想要息事宁人,“若是他们不满意,就再每个人都添点银子,成不成。”

“那杨家派人来杀我的事怎么办。”顾若离不依不饶,“谁来和我道歉。我这是没死,要是死了这件事又怎么算,我也太冤了。”

圣上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事这么严重,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朝杨文雍看去。

杨文雍终于急了:“县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疯马确实是我们府里的,但是我们至此也不知道那马是怎么失踪的。至于派人杀你就更加不可能了,你于老夫有救命之恩,和我兄长又是忘年之交,这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有理由杀你啊。”

顾若离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她这么说的理由。

杨文雍心里也飞快的转着。

若真的有人要杀顾若离,却借着他们府中的疯马事件动手…又或者,根本就是有人蓄意为之,意在将这祸事转嫁在杨府头上?

若顾若离死了,那么他们杨府脱不了干系,即便没有,也肯定像现在这样,和他们决裂。

顾若离不单只是县主,她还是顾大夫,还是即将过门的镇国将军夫人。

若真的让贼人得手,那这背后的利益…

“可是我差点死了。”顾若离回头看着杨文雍,见老人家一副据理力争委屈的样子,她目光闪了闪侧开来不看他,“杨阁老难道不该为此事负责吗。”

杨文雍还没来得及说话,樊氏已经开口道:“圣上,顺天府报上来的事情还未曾提到,若非静安提起,我们还只当是偶发的事件。”她顿了顿,道,“臣妾觉得,此事要严加彻查,这在皇城根就敢对静安县主动手,在别处还不得反了天了。”

圣上负手下来,拧着眉来回走了几趟,看着杨文雍:“杨爱卿,你确定此事不会是你府中什么人做的,而你又被蒙在鼓里?”

“这…”杨文雍还真不敢打包票,他沉声道,“请圣上给老臣半日时间回家彻查此事,若事情真由我府中的人做的,不管是谁老臣绝不会姑息,定会给县主一个交代。若此事和我府中人没有关系,那么…此事老臣一力监督,彻查到底,保县主安危。”

他这话说的无可挑剔,圣上微微点头,道:“那你速去速回,朕等你消息。”

“是!”杨文雍抱拳应是,又看了一眼顾若离,转身大步出了御书房。

顾若离垂着眼帘没有说话,樊氏就携了她的手道:“你也别生气了,杨阁老为人正直,他既说回去查就定然不会敷衍,你只管等消息。”又道,“这中午就留在宫里用膳吧,稍后本宫陪你去拜见太后。”

“好!”顾若离含笑点头,“那我就叨扰娘娘了。”

樊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和圣上道:“那臣妾带静安去坤宁宫!”

圣上颔首,心头还在思索这件事。

“金福顺。”圣上背着手来回的走,“你去将太子找来!”

金福顺应是而去,过了一会儿赵凌进了御书房,圣上问道:“颜释文到哪里了,合水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还不曾,他走了不过半个月。”赵凌回道,“不过庆阳知府黄章一直在合水查探,距离粮草被劫已有近月余,想必过些日子不管好坏都有消息进京。”

圣上微微颔首,负手来回的走,又停下来看着赵凌,道:“你可知静安在抄纸巷被人刺杀的事?”

“刺杀?”赵凌一怔,“不是疯马的事吗,何以又牵扯出刺杀的事情来?”

圣上就将顾若离的话重复了一边:“…按照静安描述的当时的情形,朕听着倒不是像刺杀,而分明是绑架。”他顿了顿,目光深邃的看着赵凌,“远山那边你速速送信去问问。”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想要绑架顾若离,就不排除是冲着赵勋去的。

“那这件事和杨家…”赵凌狐疑的道,“难道是有人想要离间杨阁老和远山的关系,还是说只针对杨家的?”

现在还不清楚,针对杨文雍还好说,可若是针对赵远山,此事就不简单了。

他不是在朝中,而是远在关外的战场上,性质可就完全不同。

说不定是额森派来的探子也未可知。

“儿臣这就去让顺天府将卷宗移交到大理寺。”赵凌虽未当政,可这种却不难明白其中隐喻,“彻查此事!”

圣上微微颔首:“再等一等,杨阁老回去清查家里,等他有了结论,你再和他一起去办。”

赵凌颔首应是。

杨文雍回到府中,将家里人都喊出来说了此事,众人都莫名其妙,杨夫人听着面色却变了变,低声道:“会不会是文姐儿?”

“她身边不是有个丫头,去将她带来,你好好审审!”杨文雍有些不耐烦,这种事就算是自家嫡亲的外孙女也不行,护不得,也护不了!

杨夫人将连翘喊过来,关了院门一顿审,连翘什么都说了,却唯独不认疯马的事:“…老夫人,奴婢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门,就算出门这样大的事情奴婢也办不到,您冤枉我们奶奶了。”

杨夫人打量了连翘一眼,低声道:“你们最好什么都没有做,若不然,便就是文姐儿我们也保不了。”

“是,是!”连翘心头发颤,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杨文雍又重回了宫中,将事情禀报给了圣上,当天中午,就将疯马事情的卷宗移去了大理寺,并着钟鞍抓到的那两个人。

大理寺和顺天府可不同,在京中办事不但底气足,手段也层出不穷。

“现在你放心了吧。”樊氏安慰顾若离,“要不了几日,就能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你只管安安心心在家等消息。”

顾若离垂首应是。

“出门身边多带几个人。”太后望着顾若离,道,“我记得你舅舅身边有两个人拳脚不错,让他给你用,你一个女孩子整日在外头跑,很容易再遇到危险,带着人也能保险一点。”

“不用。我身边已经有两个人了。”顾若离委婉的拒绝,“是七爷的属下,拳脚也是难得一见的利落,那天出事是因为他们制止马车。而被调虎离山,可也是因为他们很快发现不对返回来救了我,要不然我也不能坐在这里和您说话了。”

“你这孩子也是三天一大事,两天一小事。”太后无奈,“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你娘在家里定然要着急了。”

顾若离应是,辞了太后和樊氏出了皇宫。

赵政推开梅氏蹭的一下站起来出了暖阁,望着胡文贞问道:“你说什么,移交大理寺查办了?鬼鼠的两个手下呢,解决了没有?”

“一起移交大理寺了。”胡文贞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政,不等他说完,赵政抬脚就踹了过来,胡文贞没有站稳,蹬蹬后退了几步,人直接就从三阶的台阶上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惊的院子里丫头婆子纷纷朝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