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连翘在一边哭着,“要不要去请治老太爷来?”

崔婧文摆了摆手,道:“请不请都这样。”她说着,冷笑了一声,道,“这就是顾若离求赐婚的意图,她要让我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她要将我逼的无路可走,她才高兴啊。”

连翘低声哭着,婚事是静安县主求的,她算准了齐思敏的个性来了以后必然要闹的。

现在果然如此,现在他们是娘家呆不住,婆家回不了。

“姑奶奶。”外面有婆子隔着门,回道,“荣王府的奶奶来看您了。”

连翘眼睛一亮,就道:“奴婢去请她来。”说着,不等崔婧文说话她已经出了门,过了一会儿梅氏由丫头婆子簇拥着进了门,一看到崔婧文她便就惊了一跳的样子,心疼的道,“是不是病又严重了,怎么比在杨府还差。”

“我身子是不行了。”崔婧文苦笑着请她坐,“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世子妃千万不要介意。”

梅氏摇了摇头,满面苦涩:“你还喊什么世子妃,如今我们也是同病相怜了。”话落,无奈的道,“你这病真的治不好了吗,杨大夫也素手无策?”

“什么法子都试了,只说慢慢养着,我瞧着怕是不成了。”崔婧文闭上了眼睛,若让她重来一次,她当初就不会心慈手软隐忍那么久,早该在顾若离来之前,就断了方朝阳的性命。

这样,就没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世子妃。”连翘忽然跪在梅氏面前,“求求您帮帮我们奶奶吧,如今我们宜春侯府回不去,这里也待不下去了。”她的话说了一半,崔婧文就冷声喝道,“胡说什么,闭嘴!”

就算关系再好,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让人知道的。

连翘哭着道:“奶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路走了,只有世子妃能帮我们。”

“好了,好了。”梅氏叹了口气,扶连翘起来,和崔婧文道,“她求了我也没有用,说实话我也是自身难保啊。前些日子正卿被人打了,差点连命都丢了。”

崔婧文一怔,上次梅氏来可没有说这件事,她道:“严重吗,现在世子爷可还好。”

“伤口慢慢好了。”梅氏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在京中也不敢造次,生怕又被谁盯上了,我们娘俩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崔婧文一下子就想到了顾若离。

这个女人可真是能耐,居然连荣王府的世子都敢下手。

“要我说你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梅氏柔声道,“这世上,能治好你病的人,恐怕只有静安了,你不如去同安堂找她,让她给你治。”

崔婧文没有说话,连翘就道:“她…她不会给我们奶奶治病的。”

“静安一向公私分的很清,只要是病人去了她的医馆,她都不会拒绝。”梅氏望着崔婧文劝着道,“做大夫的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了。”

“在生死面前,什么面子里子都不重要了。听我的,先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谋求别的。”

崔婧文恍然一震。

梅氏说的没错,她就算死,也该死在同安堂才对。

梅氏见她将话听见去了,便起身告辞:“既来了,我就去拜访一下建安伯府夫人,不好绕过她说话。”

要是以前,梅氏是不可能屈身去拜访齐思敏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崔婧文理解,便道:“让连翘送你吧。”

梅氏就含笑点了点头,携了连翘的手:“我正好有话和你交代。”

连翘一愣,跟着梅氏出了门,两人在门口落定,梅氏拍了拍连翘的手,给了她一包银子:“这里面是碎银子,你们奶奶想吃就给她买,我知道你们不缺钱,可这是我的心意。”又道,“这是我的名帖,明儿你得空就去王府找我,我还有些东西要一起给你们奶奶,你去取一趟。”

这还是梅氏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连翘点头应是,道:“奴婢知道了。”

梅氏满意的出了门。

连翘回了房里,将话告诉了崔婧文:“…奴婢去不去?”

“去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崔婧文昏昏欲睡,身体根本支持不住她醒这么久,“你来,我和你说句话!”

连翘凑过来将耳朵贴在她唇边,听她说了几句。

话多,连翘脸色一白握着她的手,道:“这…行吗?”

“没什么行不行的。”崔婧文冷笑着道,“她做初一,我做十五。要不然她还当我姐弟好欺负的,做着春秋大梦。”

二夫人的心有多大,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好。奴婢去办!”连翘应了,崔婧文笑笑,“办完了,回来接我!”

话落,她便阖上眼睛睡觉,脑子里回旋的是梅氏连走前对她的那句话,“…只有先活着,才能去在乎脸面。”

可是她活不了了,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很清楚。

都是她们害的,那些人合起伙害她,让她众叛亲离,让她生不如死。

死啊,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后院,三房的气氛已经许久没有轻松。三夫人和崔延福说了顾若离给她扶脉,说她身体已康复的话,想要崔延庭去同安堂看看。

崔延福听完以后便蹭一下站起来,拂袖就出了门。

三夫人知道,崔延福这个人性子平日很好,也很好说话,可是要是遇到他在意的事,他就会跟一头牛一样,又倔又固执。

这次,崔延福近一个月都没有和她说话,两人各自分房睡。

“三爷!”三夫人见他进了暖阁,忙跟着后面关了房门,柔声道,“我们好好谈一谈。”

崔延福在炕上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茶闷声不响的喝了一大盅茶,三夫人就走了过去:“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这么多年我们两人那么想要孩子,我各种各样的方子吃了那么多,就连送子娘娘的符水都和了几大碗,却一直没有起色,如今好不容易有点希望,我太想试试了,就当是最后一次。”

“当然,如果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娇娇也不是神仙,她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三夫人叹了口气道,“那天她还说了,要是你去,就去找同安堂的刘大夫,说是刘大夫在这方面比她有经验。”

崔延福还是没有说话。

“三爷!”三夫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崔延福忽然回头看她,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觉得我不行?”

三夫人脸色一变。

“我们成亲这么多年,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行。”崔延福鲜少露出这种咄咄逼人的样子,“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

自小,大哥容貌生的好人又聪明,二哥性子爽利胆大心细,只有他,什么都不是,要什么没什么,是最没有用的人。

后来,他娶了三夫人回来,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事事和他一起商量听他拿主意,这让他很高兴,至少在这个世上有人觉得他有用,需要他依赖他。

可是现在,她居然来让他看大夫,告诉她,这不能生孩子的事不是女人的事,而是他这个男人有问题。

在她心里她一定早就这么怀疑过,要不然娇娇一提她就信了。

“我没有。”三夫人回道,“你怎么能觉得我会瞧不起你。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想到这个,你…你就当帮我,行不行。”

崔延福沉着脸不说话。

三夫人也来了气,她隐忍着道:“你别闷声不响的,你就直接和我说,到底想不想要孩子吧。”

“不想!”崔延福腾的站起来,怒道,“这辈子都不要了!”他觉得,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他,包括三夫人!

他拂袖要走,三夫人拉着他,崔延福反手将她推倒,她往后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三爷!”

崔延福伸手想去扶她,可一想到她要他做的事,就堵着气说着帘子走了。

“夫人!”槐香掀了帘子从门外进来,扶着三夫人道,“您没受伤吧。”

三夫人摆了摆手,红了眼睛,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以前三爷和三夫人多好,槐香常常想着,以后若是要嫁人她也找一个像三爷这样的男人,虽没什么本事,可是对自己的屋里人好。

那是真的好,她还见过三爷背着三夫人在院子里遛弯儿的,两个人十几年了比才成亲的小夫妻都黏。

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

“那奴婢去将晚膳端来?”槐香给三夫人倒了茶,就听她道,“没胃口,我不吃了。”

槐香应是,将院子里的事指派好,提着灯笼自己一个人去了后院,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发着呆…她今年也有十七了,三夫人说明年就将她放出去,可是外面哪有府里好!

她叹了口气,托着面颊望着被风吹着如同影子一般摇动的荷叶,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蛙鸣高低起伏欢快的叫着。

忽然,身后有人走了过来,她提着灯笼去看,问道:“谁?”

一根打着活套的绳子突然套在她的脖子上,一扯,她被拉的跌在地上,随即被大力往后一拖,头撞在柱子上,她放声喊着:“救命…”声音才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一方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她躺在地上,脖子上的绳子被栓在了柱子上,头紧紧的抵着柱子被勒的喘不过来气,随即,那人又跑过来飞快的拴住了她的手。

槐香看到了来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灯笼被踹到在一边灭了光,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所有的声音被放大,她能听到对方很不自然的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手抖着去脱她的裙子,裤子,下身剥了个精光…那人很紧张的趴在她身上,生涩而又焦躁的摸索了很久。

槐香想咬舌自尽,可嘴巴堵着东西,她用腿拼命去蹬去踢,对方很怒,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的威胁道:“贱人,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这个时候她不怕死,恨不得对方立刻将她杀了,一了百了。

槐香踢的越发的凶,那人吃不住倒在了一边,很生气却并没有胆子真的去杀她,而是又爬了起来压着她的腿。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跑过来许多的婆子丫头,一下子将亭子围住,随即小径上灯笼的光由远至近,有人喊道:“在亭子里?”

四周一下子亮了起来,所有人就看到亭子里的情形。

地上,槐香半裸着躺着脖子被吊在了柱子上,头发松乱样子狼狈,衣服裤子被丢在了一边,几乎一眼就能猜得到,发生过什么事。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在她对角不远的地方,有人正坐着那里,双眸血红一副还要再扑过去的架势。

“我的儿!”二夫人足足楞了许久,才认出来那个人是谁,她推开菊容疯了一般的冲了上去,“郎哥儿!”

崔甫一怔,人清醒了一些,猛然扑在二夫人怀里:“娘,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又道,“娘,我好难受,我感觉我要裂开了,救救我。”

二夫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看到这样的画面,她的宝贝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别怕!”她说着别怕,可声音却在抖着,“跟娘回去,娘来处理。”

崔甫点着头缩在二夫人怀里。

齐思敏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她怒道:“都还在愣着做什么,把人解下来啊。”

“是!”有婆子跑进亭子里,去解槐香脖子上的绳子,所有人静若寒蝉,恨不得抠掉自己的那双眼睛。

远远的,有小丫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疯了似的跑回去,转眼功夫,穿着中衣披着头发的三夫人赶了过来,正好与半抱着崔甫的二夫人顶头撞上。

“怎么回事。”三夫人目光一扫,看到了死了一样躺在地上,身上胡乱搭了几件衣服的槐香,声音又怒又惊,“怎…怎么回事。”

二夫人没有说话,也根本没有心思说话。

“贱人!”三夫人大怒,上前照着二夫人的脸就抽了一巴掌,反手又去打崔甫,“你们娘儿俩都是贱人,我要报官,我要将你们这对恶心的母子送大理寺去。”

二夫人脸上一下子肿了起来,她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三夫人,很少见的没有还手,一字一句道:“你消消气啊,你我都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你来,你看看我的郎哥儿…”

三夫人去看崔甫。

崔甫虽缩着脑袋,但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个孩子此时此刻是不正常的,神情不但兴奋而且也不清楚。

“我们的账慢慢算。”三夫人也不傻,推开了二夫人冲过去一把抱住宛若死人一动不动的槐香,“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槐香睁开眼,朝三夫人笑笑,满眼的绝望:“夫人,槐香恐怕不能服侍您了,要不您立刻杀了奴婢,要不,您这会儿就将我送庵庙去吧,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说什么胡话。”三夫人看的出,现场虽狼藉,但槐香的身子还是干净的,“你还是好孩子,听我的话,明年我依旧能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槐香笑笑,闭上了眼睛。

二夫人带着崔甫到院子里,崔延孝赶了回来,一看到儿子他上去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畜生,这十多年的都白教你了是不是。”

他进来时就听到了,他儿子在后院将三房的一个丫头给…手段还很残暴。

“二爷!”二夫人喝道,“你看清楚再问责,你看看他的样子。”

崔延孝一愣,去看崔甫眼神。

才发现他眼神浑浊,左顾右盼,而且面色诡异的潮红,像是一只发情的…

“怎么会这样。”崔延孝大怒,回头对自己的常随就道,“去醉春楼,找老鸨要方子来。”

常随应是而去。

他居然一眼就知道崔甫中的是什么药。二夫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崔延孝,此刻不是她揪着这事的时候,便抱着儿子回房,崔甫趴在床上蹭着,喉间发出哼哼声…

他才十一岁啊!

二夫人提了桌上凉掉的茶水泼在他脸上,崔甫似乎又一瞬清醒了一下,可随即又混沌起来:“难受,我难受。”

她抱着儿子,崔甫闻着女人香,便往她怀里钻,二夫人气的扇了他一个耳光,和崔延孝道:“方子什么时候来?”

“很快。”崔延孝推开二夫人,自己上去控制着崔甫,“你去打盆井水来。”

二夫人转身往外走,正好和进门来的崔岩撞上,她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崔岩。

崔岩被她盯的毛骨悚然:“郎哥儿怎么样了。”

“神志不清。”二夫人声音森凉凉,咬着后槽牙嘴角勾着笑,这幅样子并着她此刻毁掉的容貌,是说不出的古怪的阴郁,崔岩慌乱的移开目光去了床边,果然就看到崔甫如同一只地龙似的拱着。

崔岩虽没有吃过这种药,可是却见过人吃了这种药后的样子,在醉春楼几乎每一天都有人在吃,像是一只野兽一样,彻夜彻夜的嘶吼着。

醉春楼的方子拿了回来,崔延孝给崔岩解了毒。

崔甫如同死了一样的躺着。

崔岩转身大步出了门,径直去了崔婧文的院子,院子里小丫头缩手缩脚的站着,他喝道:“姑奶奶呢。”

“姑…姑奶奶和连翘姑娘刚刚出去了。”小丫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但凡想一想其中的关节都能想的明白,“姑奶奶说她有东西留给您,就在桌子上。”

崔岩心头一跳跑进了房里,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他胡乱的撕开,信纸飘了出来。

茂燊,人活一世先要想着自己,只有自己过好了才能去考虑自己在乎的人过的好不好…

那些害我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但你要守住你的爵位,这个家是你的,爵位是你的,决不能拱手让人!

信很短,就这么寥寥几句!

“崔婧文!”崔岩大怒,将信拍在桌子上,对外喝道,“去找,给我将人找出来。”

☆、160 我亡

寻常照顾他的都是婆子,二夫人从不让小丫头们近他的身,所以崔甫醒过来时,对刚刚发生的事,除了迷茫便只有恐惧。

他清楚的记得他做了什么,却并不知道支配他的,来自身体里的感受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男欢女爱?

这感觉…目光闪烁看着二夫人,顿时红了眼睛。

“娘!”他哽咽的道,“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他想到了槐香,想到了他用绳子勒住槐香的脖子,还…还脱了她衣服…

“不要想了。”二夫人沉声道,“事情都过去了,有娘在呢,这些事我都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只管在家里好好将身体养好,忘记昨晚所有的事。”

崔甫点着头,他也不想记得,一点都不想。

二夫人哄着他,不一会儿崔甫又睡着了,崔延孝进了门看着熟睡的儿子,皱了眉头道:“你应该好好反省自己,寻常你是怎么教的,把好好一个孩子养的歪了。”

二夫人蹭的一下站起来,负气道:“出去说。”便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怒道,“什么叫我养歪了,你看不出来郎哥儿是被人下药了吗,是有人要害他,你的宝贝侄女要害他。”

“一件事归一件事。”崔延孝的道,“你去的时候没有看见,郎哥儿对槐香做了什么。他用绳子勒住了她,这么残忍的手段,难道也是下毒所致。”

“重点是什么,你现在来和我说这些?”二夫人第一次觉得崔延孝这么蠢,“现在是找到下毒的人,为郎哥儿报仇。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崔婧文分明就是打算毁了崔甫!

“我抓不住重点?”崔延孝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小孩子中了毒难受难道不应该来找爹娘吗,难道不应该慌张的手足无措吗,可是崔甫怎么做的,他去了亭子里,很有技巧的困住了槐香,这是一个十一岁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吗,“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你还存着什么事都是别人害的而非自己有错的想法,郎哥儿就算这次不被毁了,将来也会被你毁了。”

二夫人觉得他不可理喻:“你就这点和我吵架的本事,你去找到那个贱人啊,你去将她杀了提头来见我,否则,我和你没话说。”

“愚蠢!”崔延孝拂袖,大步出了门。

二夫人气的直抖,冲着外头的菊容,问道:“你去她院子里,怎么说的,人什么时候走的。”

“说是亥时初走的,当时我们都在后院里。”菊容道,“伯爷去找的时候,她们已经不在了。”

走了,害了她的儿,她还想这么轻飘飘的离开。

“走!”二夫人大步出了门,她就不信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这么点时间能走多远,等她找到了她,定要将她千刀万剐了不可。

菊容喊了两个婆子,跟着二夫人在院子里找了一圈。

几个人有提着灯笼出了侧门,二夫人相信崔婧文走不远,而且,以她现在的情况,她也没有地方可去…

可是她找了许久,也没有崔婧文的下落,便是崔岩那边也毫无消息。

二夫人气的扶着门框,眼前一阵阵发黑。

齐思敏坐在三夫人的房里,隔壁静悄悄的,槐香由几个丫头陪着睡着了,她和三夫人谁都没心思说话。

过了很久,她抬头看着对方,道:“姑姑,当初赐婚事,您是不是也从中出力了?”

她没有想过要嫁给崔岩,所以当圣旨下来时,她真的是恍惚了许多天才清醒过来…紧接着,外头就传遍了崔婧文姐妹的事情…她就更加不想嫁过来。

好好的,圣上不会给她赐婚的,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人从中作梗,她娘打听过了,是静安县主。

静安县主和崔婧文不合她知道,当年她也跟着崔婧文一起嘲笑过对方,所以,两个人你来我往殃及了崔岩也不奇怪…但是怎么就扯到了她头上,这让她很奇怪。

所以,她想到了三夫人。

“没错。”三夫人点了点头,心里很不好受,槐香从七八岁就跟着她,这都快十年了,从一个小丫头一路做到她跟前最得力的,她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比娘家的姐妹之间还要深厚,“茂燊本性很好,以你的性子嫁给他,不吃亏。”

“依您和我娘的关系,可不是会为我考虑的。”齐思敏语气有点嘲讽,三夫人也不否认,“茂燊本性好,可他有个不靠谱的家,你来了若你聪明,自然过的顺风顺水,若你蠢,日子必然一团糟乱,也算是我为自己出了口气。”

“都是个人的造化。”三夫人说着起了身,“你要怪我,我也没话说,随你的便吧。”

嫁都嫁了,齐思敏也跟着她起来,沉声道:“槐香,您打算怎么办。”

“找个远点的地方,好些的人家,把她嫁了。”三夫人道,“好好的丫头,不能就这么被人毁了。”

齐思敏点了点头。

“你叫茂燊小心一点,今儿我瞧着郎哥儿的样子实在可怕,往后等他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三夫人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就毛骨悚然,“你耳根子也硬点,别听风就是雨,任由人当枪使唤。”

大家都姓齐,齐思敏从来不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庶出的姑母,她以前看不起她,今天也是他们姑侄第一次是这么多的话,她觉得对方和她印象中完全不同。

难怪她能入方朝阳母女的眼。

第二日,建安伯府发生的事,就跟风似的吹了出去,短短一个上午,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昨儿晚上崔家年仅十一岁的二爷居然强奸婶婶房里的大丫头。

这种事,向来是人们最愿意说道的,其中隐含的意思太丰富。

“建安伯府这半年来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层出不穷。”茶馆里,崔延孝的身后有人高谈阔论的说着别人家的秘辛,“我看,都是因为他们将朝阳郡主母女给气走了的缘故,你们想想,以前建安伯府可是半点事没听说过,后来他们一走,这三天两头不是这个丑事,就是那个丑事。”

“先是颜大奶奶将亲妹妹差点杀了,逼得她去做野花。闹的自己也被宜春侯府赶出来了。现在这崔伯爷刚成亲,家里的兄弟又闹出这等丑事来。”

“大户人家的少爷不都是这样,十来岁就开苞,这兴致来了,还不是跟只发情的狗似的,一院子的丫头随便扑,总都是自己家里买来的。府里啊,没有人镇得住,就会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众人一片嘲讽,崔延孝丢了银子飞快的下了楼,气的他胸口翻腾,差点晕过去。

他径直往家走,才到巷子口就看到家里的马车出来,跟着的婆子都是二夫人身边,车到跟前停了了下来,帘子没掀。

“你做什么去。”崔延孝凝眉问道。

隔着帘子,二夫人回道,“你不用管。郎哥儿在家,你回家照顾他。”

崔延孝就压着声音怒道:“你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吗,你还打算去惹事,就算你现在将那丫头杀了又怎么样,只会让郎哥儿,让我们的名声越来越坏。”

当务之急,是要挽救建安伯府的名声,而不是内斗个你死我活。

二夫人刷的一下掀开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崔延孝:“二爷,看来你我夫妻是离心了。这么多年,你难不成认为我是个大度的人!此仇不报我便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疯子!”崔延孝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她,这个女人和崔婧文一样,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马车接着动了起来,丢了崔延孝出了巷子,径直往闻音阁而去。

闻音阁的门是开着的,二夫人从车里下来,就看到站在院子里那个叫翠娟的丫头。

听到声音,翠娟丫头转头过来,也并不觉得惊讶,微微行了礼,道:“二夫人,我们姑娘在里面会客。”

“会谁?”二夫人说着话,人已经径直推开了正中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房里的崔婧文和崔婧语,她冷冷一笑,眯着眼睛道,“我当你能去哪里,原来还是躲在这里了。”

“我就说最先找到我的,一定是二婶。”崔婧文微微一笑,道,“还是您最了解我。”

崔婧文穿着一件玫瑰红的妆花缎褙子,她除了成亲的几天,还从未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此刻坐在崔婧语对面,容貌依旧端正,但却不见往日的娴雅气质。

她似乎是强撑着的,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盅做了请的手势:“既然来了,就坐吧。”

二夫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崔婧语:“看来你吃了一次大亏后也没有学聪明,居然还和她来往。这样的毒妇,你是准备再死一次?”

“她是毒妇,二婶您也好不到哪里去。”崔婧语道,“当年顾若离的金项圈,是你偷的吧,你从马继那里知道我们要做的事,居然想要借刀杀人,你可真是一个好长辈啊。”

“说这个做什么。”崔婧文道,“她怎么对我们的,我就怎么对她,多好。”

二夫人冷冷的道:“没想到,杨氏那么懦弱的人,居然养出了你这么一条毒蛇!”又道,“难为你装了这么多年。”

“郎哥儿怎么样,她有没有谢谢我这个姐姐,让他尝了鲜?”崔婧文靠在椅背上,缓了一口气,厚厚的粉底下是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浮肿的脸,她盯着二夫人满面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