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啊。不过一个叫青禾帮的捐的最多,一百万两白银。”吴孝之笑着道,“赵正卿留下来的几处铺子和一个并着捐了五十万两。以及扬州的几大盐商也捐了一些,统共有四百多万两的白银,应付赈灾是足够了。”

青禾帮?顾若离挑眉道:“先生确定是青禾帮?”

吴孝之颔首:“自然,老夫瞧过捐献的名单。圣上为了表彰这些商人,还准备中秋节时在宫中摆宴,招待这些富商呢。”

霍繁篓到底在不在青禾帮呢?如果他们帮会里的人要来京中,他会不会也来呢。

顾若离顿了顿,重说起赵政的事:“…他捐了五十万两,谁帮着经手的,圣上如何说?”

“荣王妃不是四处打点嘛。”吴孝之道,“想用这五十万两令圣上消气,可圣上钱是收了,却是一句荣王府值得嘉奖,让人将荣王爷请去宫里喝了杯茶,就没下文了。”

荣王妃花了这么多钱却没有办成事,她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此事先生和七爷说了吗。”她问道,吴孝之白了她一眼,“当然要说的,事无巨细老夫都汇报的,昨儿信就送出去了。”

顾若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先生,您说荣王妃这样打点却救不回来人,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她原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梅念茹居然让太子的妾在太子耳边扇风来害她,这件事就不得不让她深思了,可见她们不但想救回赵政,还想法设法的报仇。

既是报仇,就不可能一次就了了的。

必然还有接下来的动作。

“老夫也在想这件事。”吴孝之背着手来回的走,觉得和顾若离聊朝政感觉很不错,她不懂但是一点就透,而且眼界也很广,“这事儿别人办不了,太子求情都没有用,只有从圣上这边下手,让圣上改变主意。既钱不行,那就只有人了…”

送美人?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而且,圣上也并非贪色的人,他后宫也有几位妃嫔,可他却从来不去,只是养着罢了。

顾若离总觉得她漏掉了什么,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夫觉得,接下来他们怕是要从皇后娘娘这边入手。”吴孝之想到了什么,看着她道,“若是…”他的话没有说完,顾若离已经道,“其实,他们怕的,是赵正卿去了关外后被七爷迫害丢了性命吧,如果赵正卿回不来,那么七爷回来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除了赵勋,虎贲营的人也不敢动赵政啊。

最重要,当初圣上可是说了,赵勋凯旋归来时就是赵政回来的时候。

“聪明!”吴孝之来回的走,“也不对啊,他们能用什么人,荣王妃那点粗浅的打点根本无济于事。有什么法子能把将军从关外弄回来。”额森还没抓到呢。

顾若离指了指自己:“办法多的是,比如我死了…或者是皇后娘娘…甚至荣王爷…”太后荣王府不敢动,他们还要依仗太后照拂。

皇后娘娘她们动不了,手伸不了那么长。

那么就只剩下她了,她是赵勋的未婚妻,如果她死了呢,赵勋应该会回来吧。

在外人眼中,当初赵勋为了定她可是废了不少功夫,至少是用心也很看重的,她死了赵勋肯定会回来。

“有道理。”吴孝之点着头,“从今儿开始,老夫多派些人跟着你,让他们无处下手。”

顾若离没有反对,又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让老夫想想,让老夫想想。”吴孝之跟蜜蜂似的来回的走,拿扇子瞧着脑袋。

荣王妃气的摔了一个茶盅,怒着和梅氏以及汪道全道:“我费了那么多银子,居然就换那个老不死去喝杯茶,什么茶这么精贵!”

“圣上这是有意为之。”汪道全劝着道,“奴婢觉得这个法子走不通,除非…除非有办法,让圣上不得不召世子爷回来。”

荣王妃揉着额头,气的太阳穴跳着疼:“能有什么法子,正卿以往经营的人脉根本就不敢大动,这节骨眼上我亦不能将能用的人都用了,免得以后等他回来就无人可用了。”

上次陷害赵勋谋反时就损兵折将了,这回一定谨慎才行。

荣王妃打点时,梅氏就不以为然,料到她做这些都是无用功,可是不让她去做她一定不会死心,就当花了钱买个教训好了,顿了顿她道:“娘,汪公公说的对,既然这个法子行不通,那我们就只能再想办法。”

荣王妃摆了摆手,梅氏聪明虽聪明,可到底是没什么心思的,她摆了摆手,道:“你回去歇着吧,这事儿我再仔细琢磨琢磨。”眼前见夏天就要过了,要是不回来这冬天在关外可怎么过。

梅氏就没有接着说,起身行了礼,道:“那我先回去了。”话落,起身出了暖阁的门。

“静安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梅氏扶了韩妈妈的手,就听对方道,“同安堂扩大了两个铺子,她正忙着这事儿,还有,每隔半个月,都会去宫里给太后请脉。”

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梅氏道:“瞧着沈夫人这回是真伤了元气,病歪歪的躺在家里,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她还以为,沈橙玉多少要做点什么呢,不成想她还真是规规矩矩的养病。

“如今太子府的人多了起来,她又做月子身体又不好,要费的心思可比以前多的多了。”韩妈妈道,“要奴婢说,这一年半载的,恐怕是起不来了。”

梅氏叹了口气,可惜的道:“虽不想这样,可他们兄弟也该回来了。”

“您打算怎么做。”韩妈妈望着梅氏,就听她道,“这仗听说没有三五年打不完,额森也不是省油的灯,那里是他的地盘,他带着人东躲西藏实在是不好找,也不容易打,就算两厢夹击包围也无济于事。”

韩妈妈点头:“七爷还是很厉害的,听说这回将额森的部署已经清剿的七七八八,就算这回额森不死,没有个数年也恢复不了元气。”

“远山走前就一直在筹备军饷,算的就是三年的账。”梅氏到了正院门口,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不着急啊,中秋节还没到呢,来得及。”

韩妈妈有些担忧,扶着梅氏的胳膊,低声喊道:“世子妃。”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莽撞的人。”梅氏掩面而笑。

方樱坐在上座喝着茶,她的下首是崔婧容,对面的坐的柳月,三个人只有柳月说着话:“妾身听昨儿来的太医说沈姐姐恢复的很好,恶露止了以后就不用针灸了呢,可真是可喜可贺。”

方樱扫了她一眼,眉头簇了簇,道:“是喜事儿,太子爷高兴的很,让我好好赏赐了太医。”

“也是娘娘您会持家,对我们从心里照拂着呢。”柳月说着一顿,又道,“崔姐姐,您说呢。”

崔婧容的年纪比沈橙玉小一些,但比她们二人却要大上好几岁。

她话向来很少,听到说起她,太抬眼看向对方,拘谨的笑了笑,道:“是,娘娘性子好。”她向来不懂说这样的话。

方樱就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崔姐姐您这是没休息好,瞧着累的很,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柳月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凑过来,“看您,眼睛底下都乌青乌青的。”

自从太子成亲第六日和崔婧容圆房后,往后每隔三两日就会去一次,有时候中午回来用了午膳都会去走动一番…

难怪那时候有人说太子对崔婧容是一见钟意的,这娶进门可不是恨不得天天都看得几眼才好。

“我没事。”崔婧容摆着手,“歇一歇就好了。”

柳月就扫了方樱一眼,面上划过笑意。

“那你回去歇着吧。”方樱摆了摆手,道,“我也累了,明儿一早我还要去宫里,今儿都早点歇着。”

柳月爽快的应了是,崔婧容也跟着起身行了礼,由花嬷嬷扶着出了门。

“这崔侧妃瞧着可真是急人。”方樱眉头直蹙,“我这是了解她的性子,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装的呢。”

张嬷嬷笑着道:“这样的人也好,安静,不闹事却又得恩宠。”好欺负的靶子,“您也体谅一下,听说自小是生了怪病,一直关在院子里不给见人,前几年静安县主来京城才治好了她的病,让她活的像个人样子。”

不过也是命不好,有那样的母亲,看见女儿好了立刻就估算着卖了,这天底下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几位公子小姐来了。”张嬷嬷朝外看了一眼,就看到赵安申带着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从外面进来,他自己很安静,但是两个小的吵吵嚷嚷的,尤其是赵馨柔跟没有人教似的,一不留神就能捅个漏子出来。

“可真是头疼。”方樱很不耐,可也没有办法,她想到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因为认识崔婧文姐妹,还曾经替他们抱过不平,觉得方朝阳做的太过分,虽是继母可也该有个母亲的样子,人家来请安是礼数,你却嫌烦不让人来。

这不是摆明不待见别人,不给人脸嘛。

如今事情落在她身上,她真的是除了赵安申非见不可以外,其余几个孩子,她是恨不得十年都别见才好。

什么母亲,她才多大,可生不出这样大的孩子来。

方樱想着揉了揉额头。

第二日一早,她带着怨气去了坤宁宫,一进门就听到了年哥儿那似小猫一样的哭声,实在是头疼的厉害:“祖母,这孩子怎么这样哭,要不然您单独给他开个偏殿得了,不然日夜这么折腾,您身体受不了。”

“放哪里去,这么小的孩子单独放在外面就是让他等死。”太后假意瞪了她一眼,指了指一边的顾若离,“你没瞧见你表姐啊。”

方樱进门这才看见太后身边坐着的人,忙高兴的道:“表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可真是巧啊,像是约好的似的。”

“太子妃安好。”顾若离行了礼,含笑道,“今儿我正好来给太后娘娘请脉,不成想碰到您了。”

方樱掩面而笑在她旁边坐下来,挑着眉梢道:“祖母身体很好吧,可比我都好呢。”

“有些风寒了。”顾若离回道,“这两日怕是累的,胆囊上也有些炎症,要吃些消炎的药才行。”

方樱一怔,问道:“那严重吗,要吃多久的药?”

“吃个七贴药就好了。”顾若离含笑说着,又对太后道,“稍后您再请杨先生来给您瞧瞧,请他开药。”

她到底不是太医院的,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叫太医院的下不了台,更何况,太医院还有杨文治和韩恭呢。

“他要致使。”太后含笑道,“一辈子不愿意进太医院,临老了为了自家兄弟委屈了一年,如今政局稳定了就有闹着要走。”

杨文治吗,顾若离笑笑:“圣上允了吗。”

“嗯。允了。他也不离京城,有什么事还能找得到人。”太后说着笑了笑,“这些老一辈的不是不在了,就是老的不行了,要不然啊,越老胆子就越小。”

她在宫里待了小半日,和方樱一起陪着太后用了午膳才告辞出宫,中午同安堂没有病人在,刘大夫和方本超回家去用午膳顺便午休,岑琛和冯匀则一人靠在一边拿着书在看,见着顾若离进来,岑成道:“先生来了。那位赵公子在后院玩。”

“好!”她笑着道,“中午热应该没有人来,你们将门掩上去后院也歇一歇,免得太累了。”

两个人笑着应是,她去了后院。

赵安申在教韩苗苗下棋,就听到韩苗苗一个人的大嗓门,不高兴时甚至拍着桌子,她站在门口,两个人发现了她,赵安申就道:“姑姑回来了。”

他改口喊顾若离为姑姑。

她很不适应,笑着道:“热不热,我回家去取冰来给你置上?”

“不用。”他笑着道,“有风从门口进来,好的很。”

她点了点头又望着韩苗苗:“就听你的声音,下棋又不是喊棋,小心你嗓子!”

韩苗苗嘻嘻笑了起来。

今年的夏天很热,等过了六月到七月中旬时,就已经凉快下来,顾若离一早给太后请了脉便辞了出了坤宁宫,由內侍引着往宫外而去,忽然迎面走来个面生的內侍,约莫十来岁的样子,和她行了礼,笑着道:“县主,金公公请您过去一趟,说有事要和您商量。”

“金公公?”顾若离凝眉道,“他为何不亲自来。”金福顺来找他,都是亲自来的。

那个小內侍就垂着头,回道:“公公特意交代了,他有东西在手中,脱不了身请您移步过去瞧瞧。”

“这样啊。”顾若离微微颔首,回头和引着她的內侍道,“那你先回去吧,我稍后会自己出宫。”

那位內侍应是而去。

顾若离就打量了那位小內侍一眼,笑了笑,道:“小公公,还请你带路。”

“县主请。”小內侍垂着头始终不敢看她,弓身走在前面,步子很小但迈的很快…

☆、167 将计

两人走了一会儿,快到坤宁宫前面的坤宁门时,顾若离停下问道:“小公公,金公公在哪里等我。”

“在…在寿皇殿那边。”小公公目光闪了闪不敢看顾若离,“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这可不是走一会儿的事情了,过了寿皇殿就是万岁山百果园,那边是皇家果园里面还豢养了许多飞禽和小动物,圣上每年的九月初九都会登高万岁山,闲暇之时还会在那边狩猎放箭。

“这样啊。”顾若离微微颔首,望着小內侍道,“这儿正好有个净房,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小內侍一惊,喊道:“县主…”他显得很紧张想说什么,可见她人已经转进一道围墙内不见了,只能急的跺脚来回的走,又探着头朝围墙那边看了看。

这边离坤宁宫很近,出了坤宁门就是御花园,那边来往的人很多,他来回的在外面跺着步子,想去催一催可又不敢,只好不停的擦着汗。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顾若离从里面走了出来,朝他笑了笑,道:“走吧。”

小內侍飞快的朝她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并没有人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和顾若离应是道:“县主,这边请。”

她随着他出了坤宁门,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花木葱郁的御花园,有许多人或是走动,或是路过,见着她纷纷躬身行礼,待她走了才起身各自去忙。

小內侍看上去还算镇定,慢慢走着,只时不时拿着帕子擦汗。

忽然,顾若离看到斜对面的小径里走过来一群人,说说笑笑声音很大,领头的男子穿着朱红的锦袍高谈阔论,手中还握着一柄和他气质不是很符衬的剑。

是荣王!可真是稀客,她来了这么多次皇宫,还是头一回在宫里面碰见他。

想到这里,她往后退了几步,想能避就避开,大家见面不至于尴尬,最重要的,她和荣王也不熟悉,统共见了两次还是一位尴尬收场。

可不等她人走,那边荣王已经带着自己的四个侍卫来了,看样子像是荣王府养的内卫,虽穿的是宫中侍卫的衣服,但腰上挂的腰牌却是荣王府的。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道:“静安叩见荣王爷。”

“本王就说,远远看着很眼熟,原来是静安啊。”荣王抱着长剑,笑盈盈的打量着她,“你这是干什么去啊,赏花?”

顾若离笑了笑,回道:“我有点事,路过这里。”

“原来如此。”荣王哈哈一笑,道,“正好遇见了,本王有件事想问问你来着。”

顾若离就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和远山成亲以后啊,搬到家里来住啊,你要是今儿点头了,明天就吩咐人开始修葺院子。”荣王说着,有些神秘兮兮的道,“这事儿只能问你啊,问远山不行,那小子从小就有反骨,我说什么他都不听。”

您这样的父亲,他要是听了就奇怪了。顾若离笑着道:“王爷,这事儿您和我说也不行,我这还没成亲呢,叫别人听着岂不是要笑话的。”话落,撇过头一副不打算再接话的样子。

“嘿!你这个小丫头。”荣王就指着她,“这事儿又不是坑蒙拐骗,有什么好笑话的。”

顾若离就敷衍的笑了笑,不打算说话。

“你这是糊弄本王啊。”荣王很不高兴的样子,“你不说那本王就当你默认了啊。”

顾若离只得皱着眉,叹了口气,道:“王爷,这事儿现在说未免太早,以后再议论吧。”话落,福了福一副要走的样子。

“算了算了,果然是个不风趣的小丫头,是不是做大夫的都这样。”荣王说着,朝身后的侍卫们吆喝,“走,走,一会儿过了这上午,那些动物就都躲起来了,咱们再想猎就难了。”

“是!”其中有一人个子特别高很是显眼,随着荣王就道,“这时节许多母鹿正有崽在肚子里,还有一些刚出生两个月的小鹿,不管是哪种,那鹿肉真的是鲜嫩多汁,王爷您今儿一定要多猎几只,让属下也沾沾光。”

荣王哈哈大笑,摆着手:“成,今儿晚上我们烤鹿肉吃。”

一行人说着渐渐消失在御花园里。

“县主。”小內侍这才上前来,“这边请。”

顾若离凝眉看着荣王,他这是要去百果园打猎吗,这时节打猎还真是少见,而且,荣王这样五谷不分的人,居然会去打猎。

她顿了顿,看向小內侍,微微颔首,道:“好。”

小內侍拐了弯,顺着荣王刚才走的方向而去,这边是东北方向,她对东北面不熟,那边住着的都是圣上的妃嫔,宫殿也比较密集一些。

两个人随着荣王的方向走的并不算快,顾若离气定神闲的打量着小內侍,奇怪的是他也不是很着急,甚至于比一开始的时候还要镇定。

令她很惊讶。

又拐了个弯,她就看到长长的甬道,红色的砖墙看不到对面,来往女官內侍也不是很多,骤然就冷清下来。

沿着甬道又了走了许久,小內侍回头看她,见她面不红气不喘的暗暗吃惊。

“县主。”小內侍指了指最前面的一个殿,“那边就是寿皇殿。”

她顺着视线看去,果然就看到了尽头有个略拔高的小楼,她记得赵勋说过,站在那个小楼上,能将半个万岁山纳入眼底。

“金公公就在里面?”顾若离望着小內侍,小內侍回道,“是!”

她微微颔首,又道:“从那边下去能进百果园?”她四处找了找,就看见小內侍指着前面一个上了锁的角门,道:“从这里出去就是百果园了,外面也有门,但是这里更近一点。”

她看了一眼,此时门没有锁,只被人从外面合上了。

应该是荣王方才从这里出去的缘故。

进了寿皇殿,金福顺并不在里面,顾若离就望着小內侍,问道:“金公公呢?”

“奴…奴婢去找找,前面他真的在这里,奴婢没有骗您。”他说着,似模似样的到处去找,还吆喝着喊了几声,她也不说话,上了二楼走到了窗户边上,随即不由惊叹一声。

百岁山能被圈在皇城内,所以其实并不大,但因有专人打理,又种了各式各样的树木百果,就让人觉得漫山葱翠,生机盎然。隔着百果园往下就是一大块草坪,草坪的另一头就是树林,种的什么书她已经看不清,但是能看到林子有动物跑来跑去,很是趣味。

小內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找金福顺,而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候着。

她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又朝百果园看去。

能看到一群五个人骑着马,各自手中都拿着弓箭,吆喝着冲进林子里,惊的鸟雀扑棱着翅膀,四散了去。

是荣王!

她看了一阵,就回头望着小內侍,道:“金公公不在?”

“是!”小內侍垂着头回道,“还劳烦县主多等一会儿,他一会儿就会来。”

顾若离就抱臂看着他,小內侍的头上的汗簌簌的落。

她有些没了耐心,可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好。那我就再等一会儿。”她说着,又回头去看着窗外,方才兴致高昂的吆喝声断了,突然,一匹马驮着一个人从林子跑了出来,那人先是趴在马背上颠簸着,像是晕倒了一样随着马跑着来回的起伏的东倒西歪。

等马速度略快了一些,那人就噗通一声掉在了草地上。

那一身朱红的锦袍非常的显眼。

有什么从她的脑子里一下子跳了出来,她周身一冷猛然攥住了窗棂!

那个人是真的荣王,还是有人故意假扮的?

如果此刻对面草地上躺着的,中了箭的男子是荣王的话,那么今天这一切她就彻底想错了。

她为什么会听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內侍说的,跟着他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自然不会是真的相信金福顺真的来这里,几乎是小內侍一开口她就猜到了,不管是梅氏还是荣王妃…她们打算出手了,想要她死,用她的死引赵勋回来。

所以,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跟着小內侍来了,她要看看梅氏或者荣王妃到底打算怎么杀了她。

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她就永远都得防着。

为了这个她一直耐心的等着。

可是,直到现在除了这个小內侍外,什么人都没有出现…

她心里正感觉奇怪,却是亲眼看到荣王倒在百果园里。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荣王!

那么她们要让赵勋兄弟奔丧的,根本不是就不是她的死,而是荣王!

她怎么把他忘记了,圣上不行,皇后不行,太后更加不行,可是荣王可以啊…这样一个毫无用处还处处拖后腿的夫君或是公爹,哪里能比得上聪明稳重的赵政。

想错了!她猛然回头看着小內侍,就听到小內侍也惊慌的道:“县主,那下面躺着的人是不是中箭了,怎么没有人来救他?”他也不管顾若离听了没有听,像是一个匆忙想要将自己台词说完的表演者,“每年万岁山里都会因为打猎的事儿误伤了别人。荣王爷不会有事吧。县主,您要去看看吗?”

也想让她去啊,是打算栽赃她杀了荣王,还是连她一起“误杀”?

“好!”她点了点头,“公公和我一起去吧。”

小內侍明显往后一缩,摆着手道:“奴…奴婢在这里等金公公,一会儿他来了会找到县主您的。”

顾若离冷笑着看他,忽然脸色一变,喊道:“孙刃,家将他绑着带走。”

孙刃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四周明显还能感觉到有人的存在。

小內侍满脸惊愕的看着顾若离,这是皇宫大内,她怎么还能带着內侍:“县主,您居然带着內侍进宫,你…你…”他没说完,人已经被孙刃掐住了脖子,往另外一边一拖,道,“少废话,走!”

小內侍吓的双腿发软,这会儿才想起来,静安县主是不能带着內侍进宫,可是,她的未婚夫是赵远山啊…这禁宫的羽林卫,至少有一多半是他的人啊。

他派几个人保护顾若离,或是放个水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顾若离懒得和小內侍解释,她从角门出去飞快的下了台阶,她一出去,身后随即就跟着七八个穿着羽林卫的人,不远不近的护着,孙刃拖着小內侍,道:“县主尽管去,不会有人能伤到您。”

顾若离颔首应是,绕过一株株果木就是那块很大的草坪,在正中的位置,能看到荣王安静的躺在地上,他的马在很远的地方吃着草,撩着蹄子。

“小人去看看。”说着,孙刃上前查看,远远的朝顾若离点了点头,她跑过去,瞧见还真是荣王,左肩近心脏一指的距离插了一只箭,而在他屁股近后腰上也插着一只,并没有流多少的血,但是人确实已经晕过去了,毫无知觉。

“小心!”忽然,十几只枝箭,从对面的林子里呼啸而来,孙刃拉着顾若离趴下,耳边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随即许多只箭就已经钉在他们脚边。

她不由惊叹,没有想到她们用了这么大手笔,还以为只是女人间的手段呢。

她失笑,觉得小看了她们。

“人在林中!”孙刃怒和同伴道,“一共四人,全部活捉!”

没有人说话,只听到风声响着,树叶沙沙作响,她摸了荣王身上的腰带以及自己腰上扎着的丝绦,将荣王两处的箭伤处动脉扎了起来,和孙刃道:“伤的不轻!”

“那怎么办,立刻送去医馆?”孙刃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打算杀荣王,便是连吴孝之也没有想到,毕竟荣王和他们是一家人,顾若离眉头微拧,望着孙刃,“再等等!”她话落,抬头看向那个被捆了手吓的倒在地上的內侍。

“孙刃。”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孙刃一愣,点了点头,“县主放心,我一定办妥。”

荣王妃正捆着抹额靠在床上打着盹儿,房间里很安静,忽然房门被拍的啪啪响,汪道全道:“娘娘,娘娘!”

荣王妃猛然睁开眼,脸色一变:“进来!”

汪道全推开门急匆匆的进来,语速极快的道:“宫里来人,说王爷去百果园狩猎失踪了,这会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办。”

“他怎么跑去百果园狩猎了。”荣王妃蹭的一下坐起来,“跟谁一起去的,去的人呢。”

汪道全急的失了神,他自小和荣王一起长大,后来虽一直跟着王妃办事,但是对荣王的感情不是假的,红了眼睛道:“跟去的人不知道,宫里的人只粗粗的说了一句,您看怎么办,要不然我们也带人去找?百岁山说小也不小,听说年前还放养了几只大虫在里头,要是…可怎么是好。”

荣王妃一拍床板,怒道:“死了才好,死了我就不用操心了。整日里一点事都不做,净给我添乱!”她说着,人已经下了床,喊道,“走,我们一起去宫里看看。”

汪道全应是,抹着眼泪退在了门外。

荣王妃换了衣裳,梅氏已经匆匆来了,道:“娘,听说父亲在万岁山出事了?我和你一起去。”

“好。”荣王妃颔首,快步出了院子,上了软轿又在垂花门换了马车,径直往宫中而去。

梅氏坐在后面的一辆车中,眉头紧紧凝重,韩嬷嬷低声道:“…这死了就死了,活了就活了,什么叫失踪了呢。”又道,“宫里来人也没有说县主如何,也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