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李妈妈又端了各式各样的汤来,顾若离喝的撑了,到半夜她就觉得胸口有些隐隐的疼涨,下半夜喂的时候就有点奶水出来了。

赵勋坐在摇篮点看着睡的呼哧呼哧的大双发呆,顾若离喂着小双,看着他道:“好像有奶水了,你把老大抱来试试这边。”

“好。”赵勋第一次抱,伸出托着襁褓,小心翼翼的走着,她看着失笑,道:“你抱在手里抓紧了就好了,不会掉的。”

赵勋嗯了一声,道:“这么小,我怕我会伤着他。”

“你这可是今天第一次评价呢。”她换了一遍喂大双,大双闭着眼睛吧嗒吧嗒吃了几口就不啃了,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

顾若离叹气,指着他和赵勋道:“我算是知道了,这孩子以后指不定就能被人用一块糖给骗走了。”

“他敢!”赵勋沉声,瞪了一眼大双将他抱回去,乳娘接在手里去屏风隔壁喂他,他就不哭了,哼哼唧唧的吃的欢实的。

两个孩子,现在就能看出不同的地方来。

“你也去睡会儿。”顾若离看着赵勋道:“日子还有的熬呢,后面的事情更多,你别把自己熬的垮了。”

他哪里能睡的着,也不放心一个人回去卧室里去,就指了指顾若离的床脚,“我在那头靠会儿。”

“别。”她摆着手,“床单虽换了可还是脏的很,你别睡在这里。都说晦气。”

他也不管,合衣靠在她脚边,摸了摸她的脚虽穿着袜子可还是凉凉的,就抓着塞自己怀里捂着,闭着眼睛道:“自己媳妇儿,晦气个什么劲儿!”

她失笑,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一睁开眼就听到了屏风隔壁荣王和赵勋的对话声。

“这是强强啊,这是壮壮!”荣王声音忙是雀跃,“强强的脸要圆点啊,我来看看…”他说着,哎呀一声,道:“老七,我看到两个人的不同点了。”

赵勋嗯了一声,荣王又道:“你看看,强强耳朵上有个小红点啊,像是朱砂点的一样,壮壮耳朵上没有。”

“你看看啊。”荣王将大双抱过来塞给赵勋看,赵勋勉强看了一眼,还真是看到了耳朵尖的后面有个胎记,因为耳朵贴着头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顾若离喊着道:“真的有啊,快抱来我看看。”

“快抱给娇娇看看去,我大孙子有胎记的。”荣王将大双给赵勋,自己抱着小的,来回的抖着,“祖父给你唱段戏啊,绑子戏很好听啊。”

他就真的唱了起来。

顾若离拨开耳朵,惊喜的道:“要是长大了分不清脸,就能从耳边分辨了。”

“嗯。”他抱着孩子问道:“我让李妈妈给你送吃的,你先吃早饭。”

她点头,还想试试大双吃奶不吃奶。

“祥哥儿和朗哥儿醒了没有?”方朝阳进了门,荣王一听就皱眉,“你喊什么?”

方朝阳就睨着他,道:“祥哥儿和朗哥儿。我昨天晚上取的,以后就是这个小名了,你取的那个太难听了,往后别在我耳朵跟前喊。”

“你这名字太俗气了。”荣王摇着头,“还是强壮好听,男子汉就是要强壮一点,能文能武!”

顾若离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喊着到:“娘,您快来看看,方才王爷发现了大双耳朵尖上有个胎记。”

“我早看到了。”方朝阳不以为然,抢了荣王手里的小双,“你抖什么,羊癫疯啊。”

荣王手里一空,不满的道:“你怎么能这样。我还没有抱够呢,再说了,这抱孩子不就是这样抱的吗?”

“你抖习惯了,以后他抱着就要抖。”方朝阳白了他一眼,道:“去,儿媳妇房里你也能随便进,有规矩没有。”

荣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只是想看看而已。

洗三礼的时候,方朝阳赢了,老大叫祥哥儿,老二叫朗哥儿,观礼的人很多,崔家那边的人都来了,在家里开了四桌的酒。

顾解兴和顾解福让人送了礼来,顾若离收了,也派人去请他们了。

杨文治仔仔细细的给两个孩子检查了一遍,笑着道:“好的很,现在看着瘦,可是一天一个样儿,长肉快的很。”

顾若离也觉得是,祥哥儿能吃的一些,乳娘的奶水也多,才五六天的功夫,就能看得到他的小脸圆润了起来,粉扑扑的透着白,郎哥儿则明显斯文多了,吃的少,除了尿了脏了会哭外,其他时候不是睡觉,就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周遭。

顾若离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眼睛像极了她,圆溜溜的又黑又亮,眼睫毛也很长,忽闪忽闪的…她欢喜的亲了亲他的小手,和赵勋道:“七爷你看看,他的鼻子和下巴是不是像你?”

“像你多点。”他凑过来看着,“皮肤也是,就是太白了。”

哪有男子皮肤这么白的,还是黑点的好。

她失笑,道:“白点好看啊,再说,将来还会晒黑的,这个你就别操心了。”

赵勋嗯了一声,拎着祥哥儿过来并排放着,单从眉眼来看,真的很难分辨。

“从这么小…”顾若离比划着,“要长的像你这么高,我忽然觉得好久远,又觉得好忙碌,那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赵勋微微颔首,摸了摸儿子的脸,“等到十岁就能丢虎贲营去了,到时候他就自然而然的长大了。”

“我觉得我会舍不得。”她抓着他的手,道:“再大点,你当初不还十四岁进军营的嘛。”

他没说话,显然也有些动摇舍不得了。

“县主。”雪盏在门口喊着到:“司老大和夫人一起来了,还带着个小姑娘。”

话落,刘梅抱着个襁褓进来,大约是才出月的关系,她白白胖胖的带着满脸的笑,和当年的样子大不相同,顾若离喊道:“司夫人,您这才出月,怎么就来了,快请坐。”

“洗三礼赶不上,我们那时候才出门。”刘梅抱着孩子和赵勋行礼,“赵将军。”

赵勋颔首,刘梅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下来,道:“你一次生了两个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低头看着两个男孩子,“哎呀,这两张脸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是!”顾若离笑着道,“我看看您闺女。”她坐起来接了襁褓抱在手里,就看到司家的闺女,圆圆粉嘟嘟的脸,头发乌黑乌黑的堆在头上,她看着顿时喜欢的不得了,“像夫人,长的真是漂亮。”

“得亏像我。”刘梅笑着道:“要是像她老子,将来可就真的愁嫁了。”

刘梅抱着祥哥儿,疼惜的道:“这个是老大还是老二,脸上肉好像多一点啊…是不是老大,一般老大都要长的好点。”

“还真是,生下来就重点,现在他一天吃的都要比老二多两回。”顾若离看着司家的闺女,一抬头就看到赵勋也正盯着,遂笑了起来,刘梅道:“这一次生了两个,回头再生一胎女儿,你们这就真的叫一个好了。”

顾若离刚疼过,现在是一点都不想,不过…等过两年她应该还是会再生的。

☆、251 月子

顾若离很庆幸这个时候生孩子,气温非常的合适,房间烧了点暖炉,她和孩子都觉得刚刚好。

只是,半个月不洗头洗澡的感觉太糟糕了。

她哀求的看着赵勋,道:“趁着大家都去休息了,你偷偷帮我洗一下吧,抬个炉子来烘一烘就干了,真的没事啊。”

“不行。”赵勋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大家都说了,你现在不能洗头,免得以后落了病。”

顾若离躺着,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哭笑不得的道:“我现在都觉得自己从垃圾堆里走出来的,两个孩子靠在我旁边,我都怕自己的味儿薰着他们。”

“他们闻不到。”赵勋起身拿了个梳子来,坐在床头,“我帮你梳梳,就没那么痒了。”

他就正儿八经的给她梳头,她的头发很长因为没洗的缘故的,厚实的垂在炕沿下,他慢慢梳着低声道:“还有半个月就过去。”

“你这个月事事都和我对着来。”顾若离很不满的道:“我娘说什么你就跟着附和,不让我母乳,不让我洗澡洗头还监督我,等出月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失笑,问道:“这里痒不痒?”

“痒。”她点着头,道:“你别打岔,这个仇我记着了。”

他颔首,道:“行,等你出月子了我帮你洗。”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顺势握了他的手,道:“你别梳了,一会儿让瑞珠来帮我。”她心疼他这段时间一直守着她,几乎是陪着她熬了半个月,她说她闷不好受,他也不比她好多少。

“我听说黄大人来找了你好几次了,卫所那边也有事吧,你要是忙的话就去做事,家里这么多人在,你不用记挂我们母子。”顾若离心疼的道:“让你堂堂的镇国将军天天陪着我坐月子,太委屈你了。”

“等你出了月子我再走,什么事也不急这么十来天的功夫。”他帮她将头发编起来,手法生涩的倒腾了半天,她忍不住发笑正要说话,朗哥儿哭了起来。

“应该是饿了。”顾若离撑着手臂看着屏风后面,两个乳娘一人一个的照顾孩子,就中间挡着一个屏风,所以只要一哭他们就听得到,“抱来给我。”

祥哥儿的哭声地动山摇的,干嚎没眼泪,朗哥儿则是细细的哭,让人听着心都化了,仿佛不满足他的要求,就是罪大恶极。

乳娘抱了过来,朗哥儿好像闻到了母亲的香味,哼哼唧唧的就停了哭,眼睛也不睁小脑袋歪着等着吃。

顾若离的奶水确实不多,满打满算够一个人吃,正好,祥哥儿嫌弃她的奶水少,所以不吃她的,她就专心喂朗哥儿就好了。

“你看看你爹。”顾若离低头和朗哥儿说话,“他这个辫子编了好久了也没有编好,将来你可不要像他这样啊,笨手笨脚的。”

赵勋含笑看着他们母子。

隔壁,祥哥儿也哼哼唧唧的醒了在啪嗒啪嗒的吃奶。

“我也有点饿了。”顾若离看着赵勋,“想吃鸡汤面,你让厨房给我煮点,多放点青菜在里面…顺便你也吃点,你这几天都瘦了。”

他应了一声去了厨房,过一会儿端着一大碗青菜鸡汤面回来,顾若离靠在床头他一口一口喂着,吃了小半碗就没吃不下了,赵勋就将剩下的一扫而空。

她拿着帕子给他擦着嘴角,柔声道:“七爷,等他们再大点,我们再生个闺女!”她今天看司璋的闺女真的是眼馋,虽然这个时候性别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就是给人感觉不一样。

“算了。”他回道:“以后都不要生的,实在是想闺女,我们就去收养个女儿回来养着。”

总之,他是不想让顾若离再生了。

“怕什么。”顾若离笑着道:“我生两个都挺过来,再生一个就会简单许多。孩子多了热闹,不像我们小时候就一个孩子,做什么都觉得无趣。”

赵勋对兄弟间的感情很淡漠,所以感触没有那么深。

两个人闲聊着,顾若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荣王已经在屏风外面说着话,和方朝阳一人一个的抱在手里…顾若离察觉到,自从两个儿子出生后,方朝阳的性格也在逐渐的,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些变化。

她虽还在和荣王吵,可是对人和对事却要柔和了许多,包括以前她根本不会去做去管的事,现在也会停下来说上一两句。

比如厨房里买什么米,米的分别她都懂,可是却向来不爱管这事儿,还有几个丫头之间的矛盾,要是以前她问都不会问一句,昨天居然还劝了几句秋香…

像个外祖母的样子了,顾若离看着她失笑,方朝阳抱着祥哥儿睨着她道:“做梦捡到宝了,一醒来就傻笑。”话落,将祥哥儿放在她怀里,“赶紧抱抱,免得长大了和你不亲。”

顾若离小的时候她抱的就不多,总是嫌脏嫌吵,现在想想还真的鲜少有顾若离那样干净和安静的孩子了。

好像七八个月她就能哼哼唧唧的暗示乳娘她要便便,会走路说话以后基本没有弄脏过衣服,若说吵的话,她的话比她还要少…反倒是现在,祥哥儿和朗哥儿更像个孩子样儿。

“是我的生的,不和我亲和谁亲。”顾若离笑着起来接住了祥哥儿,指着他的脸和方朝阳道:“他的脸是不是比朗哥儿大一点?”

方朝阳看了一眼,颔首道:“是要胖点。”话落,看了她的头发,道:“再等几天天气暖和点,让瑞珠帮你洗头洗澡。李妈妈说把窗户和房门好房间里暖和点,你还是能洗澡洗头的。”

“那就今天吧,今天就很暖和。”顾若离迫不及待的,“把两个孩子抱到卧室去待会儿,没事的。”

方朝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想到自己坐月子时的情形,大嫂拦着她不给洗,她哄着顾清源给她洗头,大半夜的两个人在房里折腾洗头,后来她就落了个头疼的毛病,想想那时候还真是任性。

“我才不会管你,你找赵远山去。”方朝阳接了孩子在怀里,“我抱着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你说晒什么地方来着?”

顾若离指着屁股,“把眼睛挡着,晒屁股和耳朵。”

“嗯。”方朝阳就让人搬着凳子坐在屋檐下,荣王则抱着小的和她并肩坐着,将包被拆开露出两个白生生的屁股,荣王觉得有趣,轻轻捏了捏,道:“这样晒有用吗。”

“听大夫的。”方朝阳扫了他一眼,“她比你懂的多。”

荣王哼哼了两声,道:“你一天不挤兑我会少长块肉吧,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会斗事撩事的,三句话没说完就挤兑我。”

“看你不顺眼。”方朝阳冷笑一声,将屁股收好换小小的耳朵,荣王也学着他…

他不由想到小的时候在宫里头,他们兄妹四个人在坤宁宫的院子里下棋,四个人玩不到半个时辰,总会突然就打了起来,后来他就不和他们玩,而除去和几个郡王走动,他和阙郡王就是那个时候相熟的。

阙郡王那时候也常来宫中,在母妃的宫里走动,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母妃死的时候他哭的比他还要伤心…后来他就对他不太满意,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这件事一直是个疙瘩,卡在他心里。

“朝阳。”荣王想到什么看着方朝阳,“你记得小时候那件事吗。”

方朝阳没好气的道:“小时候事情那么多,你说的哪一件?”

“就是仲文啊,他有次被我母妃打的事情,你还记得吗。”荣王说着觉得有趣,道:“他天天在钟粹宫,我母妃不管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被他吃完了,我都没捞着吃…太可恶了,我有段时间吧,还恨我母妃的,觉得他对赵梁阙比对我好。后来他被打了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赵梁阙比他大一岁还是两岁来着?

“就是你娘死的那年?”方朝阳想了起来,“你…那时候,七岁?”

荣王摇着头,“快八岁了。我娘死了我就搬到坤宁宫去了。天天被你们欺负。”

“你八岁,那赵梁阙就是十一岁?”方朝阳抱着孩子起来往房里走,“你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后悔当时没有掺和一脚把他打死?”

荣王嘿嘿笑了起来,点着头道:“你说的没错,那时候就该让我母妃将他打死,死了就没有如今这些破事了。”

“谁欺负你了,是你自己没用。”方朝阳冷嗤一声进了房里,荣王撇撇嘴咕哝道:“…不和你计较。”

下午,顾若离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让瑞珠用胰子将她的头发洗了三四遍,等身上干了她裹在干净的被子里时,结结实实的睡足了两个多时辰。

人是又精神又舒服。

岑琛从马车上下来时,远远的就看到许多人聚集在村头聊着天,现在还没到春播,所以田里的事情不算多,大家还有空闲下来聊天。

已经有人看到他了,远远的就喊着他,“万峰,早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你婆娘还在等着你呢。”

岑琛笑着过去,大家纷纷和他拱手行礼,他笑着道:“县主那边事情耽误了,也没有空回来。”

“你现在是大人物啊。”大家凑过来问道:“跟着县主去京城,我们还听说剖肚子的事真的能做,是不是这样的?”

岑琛笑着摆手,道:“倒也不是,当初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现在经由县主提点,往后再有这样的外伤,大可不必开胸,还有别的办法。以前的事,惊着大家了。”

“惊是惊了,可是现在发现是好事,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以后再有这样的伤,我们就不怕了。”大家高兴的道:“你好好跟着县主啊,往后就是享誉大周的名医了,人家说起你我们也脸上有光呢。”

岑琛笑了起来,抱了抱拳回家去了。

在家里歇了两日他又回了同安堂,在同安堂里和杨文治一起坐诊,一时间同安堂的生意要比以前好上不少,十里八乡的人知道他们回来了,都赶着路的来看病。

岑琛忙着,但心里却格外的满足,以前大家都怕他,这一次回来,却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他打算再回京城时,带着妻儿一起,以后就住在京城了。

顾若离坐月子的时候,他还去了一趟开平卫,亲自看过冬青,他的胸口上还留着疤,但是人活的好好的,能吃能干活,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人能想象的到,曾经他受过那么重的伤。

因为洗了澡,顾若离觉得剩下的日子就过的好像快了一点。

出月子那天顾若离走到院子里来,叉着腰和瑞珠笑着道:“我这算是刑满释放了吧,好久没这么认真的看太阳了。”

“呸呸!”雪盏在一边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您这话太不吉利了,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顾若离轻轻笑着,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从我怀孕到做完月子,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事太多还不讲道理…现在感觉好多了,往后我们好好说话,都讲道理一些啊。”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欢颜点着头道:“县主,您这话不要和我们说,您和七爷说就好了,因为您不讲道理的时候受罪的都是七爷。”

“这你不用管。”顾若离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道:“希望你立刻接棒,也感受一下怀孕生孩子的辛苦。”

欢颜摆着手,“别…别,奴婢现在不想生。”

“嗯。”雪盏捏着欢颜的脸,“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也好好体会一下。”

几个人在院子里笑闹着,欢颜追着雪盏,“你成亲快一年了吧,还不给周掌柜生个一儿半女的,赶紧快点,免得年纪大了不好生。”

“小蹄子。”雪盏跺着脚,笑着追不上欢颜。

陈顺昌出现在门口,看着里头的样子也忍不住笑,顾若离道:“陈伯,您有什么事。”

“今儿满月,顾掌柜让我问问您可要办个酒席,同安堂那边好些人去问了。”陈顺昌问道。

顾若离摆手,“等百日的时候再说,满月没精神头布置了。”她说着交代道:“晚上做点好吃的,我们自己在家里吃吃,庆祝一下。”

陈顺昌点着头应是。

晚上,他们在花厅里摆了三大桌,顾若离不能喝酒但是终于能吃点咸味了,挑着捡着吃了些红烧的菜,顿时觉得异常的满足。

“老夫明儿就回去了。”顾若离出了月子他放心了也就想要回家去待一段时间,“往后你要是有事就让人捎信去告诉我一声。”

顾若离端着茶敬他,道:“为了我们母子,让您千里迢迢的跑回来,真的很谢谢您。”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杨文治含笑道:“等百日宴的时候我再来吃酒。”

顾若离应是,那边赵勋问道:“杨倓松也喜得麟儿了?听说也是年后生的?”

“是!”杨文治笑着道:“生下来七斤重,信里头说是张的很像倓松。生的那天请的刘大夫去坐镇的,还算是顺利。”

顾若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她回头看着赵勋,道:“我们也备些礼送回去吧。”

“我让吴先生去办了。”赵勋话落,又看着杨文治,“明天让周修彻送您回去!”

杨文治颔首道谢。

第二天杨文治就回了延州,顾若离就每日在房里折腾两个孩子…方朝阳几乎每天都要和她争两句,“你这样捏来捏去的有什么用,明儿胃口就好了,以后就不生病了?”

“通经活络。”顾若离给两个孩子捏脊,她手法很轻,可两个孩子趴在乳母背上还是嗷嗷的哭,方朝阳看的心疼就指责顾若离,“得了,得了,捏一会儿就好了。”

“行了行了。”顾若离被方朝阳闹的头疼,“下次我再捏的时候您别来看就好了,免得看了心疼,我也不是害他们。”

方朝阳不以为然,做大夫的孩子就是事情多,从小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

顾若离抱着一个在怀里,方朝阳则抱着另一个,轻声细语的哄着,“行了,我们去祖母房里玩儿,不在你娘这里待着,一会儿就把你们都弄哭了。”

就把祥哥儿给抱走了。

“朗哥儿就给我吧。”荣王笑嘻嘻的进来,“我带出去散散步,这会儿天气刚刚好。”话落,带着乳娘就抱着孩子出了门。

顾若离和瑞珠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那我去睡会儿。”一人一个的抱走了,她反而没事做了,躺下来她又睡不着,索性起来看书,看了一会儿房里实在太安静了,她又想的很,就去找方朝阳。

才出院子门,岑琛从一边过来,她停下来等他,他迎了过来道:“我来找您说点事。”

“怎么了,去暖阁里说。”顾若离和岑琛又重回了暖阁,雪盏上了茶,岑琛就道:“张丙中不敢给你来信,就偷偷给我写了一封信,今天刚刚收到,说是同安堂前段时间被人砸了,出…了人命官司。”

顾若离听着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元宵节的时候。”岑琛回道:“好像是个孩子吃元宵卡住了抱去了同安堂,当时张丙中和刘大夫在,两个人也没有多少的法子,就给孩子催吐,药刚灌下去,孩子就咽气了。”

“怎么这样。”元宵卡喉太难办了,很容易造成急性喉阻梗,随后造成脑缺氧死亡,一般三五分钟内就能让一个孩子死去,“这件事后面怎么处理的。”

“刘大夫和张大夫正月里被抓进去关了十来天。”岑琛回道:“二月头才放出来,是吴先生和小杨大人打通了关系办的事。这事儿现在也过去了,所以张丙中写信来说了这件事,他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同安堂。”

这件事太突然了,顾若离一时有些迷糊,她摆了摆手,道:“他们被抓起来,是因为孩子的父母告官的?”

“是。报的顺天府。”岑琛回道。

顾若离没有弄明白,“既然事情解决了,他们也从牢里出来了,想必是协商过了赔偿条款,为什么又打砸同安堂,谁牵的头?”同安堂是她的产业,她的县主名头震慑不住别人,那赵勋的名头总该可以吧。

更何况,京城里赵勋和她也算是盘根错节,就算人不在照应的人还是多的很。

谁会有这个胆子去砸她的同安堂。

除非和当年一样是赵凌让人去砸的…

“张丙中也是这样想的。”岑琛回道:“这件事吴先生那边或许知道点什么,您可以问问将军,吴先生知道了也肯定会告诉将军的。”

顾若离拧着眉头点了点头,“七爷这两日去了卫所,要过几天才回来。”又道:“现在同安堂怎么样,还开着门吗。”

“还开着呢。”岑琛道:“但这件事让同安堂的名声受了点冲击,而且,对面的毛氏医馆似乎又跟春风似的悄悄的回生了,虽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但是确实好转了一些。”

这是有人逼她回去吗,谁,赵凌还是毛氏抑或是…阙郡王。

☆、252 运筹

因为她正有孕,后面又在坐月子,所以张丙中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她。

她起身来回的走,心头一直在不停的想着这件事,不管是谁,眼下她是不可能回京城的,大不了…她回头看着岑琛,道:“你给张丙中回信,让他们将同安堂关了,一起到庆阳来!”

现在形势不同,只怕是有人想护着她也不敢明目张胆,所以同安堂就成了那些恨她恨赵勋的人的出气筒。

如果是这样,那就暂时关了好了。

她相信,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再回去的。

“关了?”岑琛顿时舍不得,霍繁篓装修的那么好,又花了不少的银子,最重要的,他们存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若是关了…可就都没有了,“要不,我回去守着。”

那些外科手术器具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和冯匀一起研究出的器具,是他们的心血,他决不能丢了不管。

“铺子是我们的,房契还在我手里呢。”顾若离劝着道:“将来还能再重新开业,至于那些器具让冯大夫收拾好带走。”

岑琛沉默的坐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有道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去给他们写信。他们想要留在京城就留着,想回来看看,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回来,大家在庆阳聚一聚也是极好的。”

除了孙道同和冯匀,方本超,刘大夫包括张丙中都是西北这里的,大家歇下来正好都回家,她也能放心一点。

“让他们动静不要太大。”顾若离交代道:“走前让张丙中去找吴吴先生说一下,吴先生会看着情况帮着安排好。”

岑琛点头应是,他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也会越来越紧张,有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已经成了定局。

“好。”他起身道:“我这就回去给他写信。”他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看着她,问道:“县主,若…再打仗,我和您一起上战场。”

她一愣,问道:“你看到冬青了?”

“看到了。”他点头道:“很激动,难以想象他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若再有这样的伤情,他真的希望能亲手治疗一次。

她失笑,道:“好。若再有战争,你我一起!”又道:“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们可以提前做些准备,比如担架和军医小队的人,都要提前准备和训练好,最好能有点医学常识。”

上一次担架不够用,抬担架的人手也不够,还有行军床,她想要和冯匀说一说,那种折叠式的床能不能做出来。

就算这些辎重很麻烦,可是一旦要用的时候,有这些绝对会好很多。

“您说的对。”岑琛摩拳擦掌,居然隐隐对战争生出期待来,“我写信给冯匀让他跟着一起来。”

顾若离颔首,和岑琛一起出去,他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她则是去了方朝阳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