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朕没有问。”赵凌不再问,意兴阑珊的道:“行了,朕走了。”他起身要走。

崔婧容跟着他,问道:“圣上,您是不是有话要和臣妾说?”

“朕…”赵凌回头看着崔婧容,问道:“贤妃觉得,郡王为人如何?”

崔婧容啊了一声,被他的问题惊了一跳,反射性的就回道:“挺…挺和气的,很好啊。”

“朕让你说实话。”赵凌看着她,崔婧容忽然就想到了什么,赵凌是终于意识到了当下赵梁阙的威胁要远远比赵远山来的可怕了吗?她顿了顿笑着道:“妾身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和郡王接触过,所…所以…”

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娇娇告诉她了,她在后宫就就安稳待在后宫,有的事可以知道可以打探,但是不要去插手。

因为她没有能力反击,唯一能做的就龟缩起来,自保!

“你歇着吧。”赵凌没了心思,大步出了殿门,崔婧容送他出去等他走远了忙让人关了院门,她跑进内殿长长的透了口气,花嬷嬷倒茶来低声问道:“圣上问了您什么。”

“问我觉得阙郡王为人如何。”崔婧容道:“嬷嬷快去和太皇太后说一声,我怎么觉得圣上今天有些不一样。”

花嬷嬷心头转了两道,点头道:“奴婢晚上过去。娘娘也不要害怕,圣上从御书房直接来的,大约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只有您合适才会来这里,所以,圣上对您并无防忌。”

崔婧容点了点头,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新来,喃喃的道:“…听说圣上派兵去延州了,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娇娇母子有没有危险。”

“县主机智,也不是普通女子,娘娘放心好了。更何况,她还有赵将军护着,不会有事的。”花嬷嬷安慰着,崔婧容点了点头朝外头看了看压着声音道:“你想办法打听一下贞王府的事,还有…还有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花嬷嬷感到很欣慰,贤妃娘娘能想到这些实在是不易。

赵梁阙去了太极门,宋己和袁伟昌一起过来,宋己已经关切的问道:“郡王和圣上吵嘴了?”

“没什么可吵的。”赵梁阙淡淡一笑,道:“圣上心慈,却不知道猛虎的利爪是不分人心的。有的事他做不出来,那就让我去做这个恶人好了。”

不过,到底谁是恶人,别人可不清楚…现在的郡王依旧是赵凌。

他就盼着生灵涂炭,天下大乱,这样一来将来他登基的时候,百姓们就会一个对比。

什么样的君主,才是明君!

“郡王说的是,圣上有时候想的太多,可是做事的时候又难免有些畏缩。幸亏有您在,要不然,赵远山还不知道狂成什么样子。”袁伟昌话落,又道:“延州那边真的动了手,郡王可要再加派兵马?”

“这是必然的。”赵梁阙回道:“不过,我今日就会送信去大同,再添两万人。”

两万人对阵他八千,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两万人怕是不够。”宋己犹豫的道:“西北的的兵若是集结足有五六万至多。还有秦大同也不能放松警惕,免得他从后面包抄,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大同不足为惧。”赵梁阙回道:“我如何能留着他在后面!”

他早就让人将营州控制住了,要不是担心秦家的人在军中的影响力,他根本不会留着他到现在。

听赵梁阙这么一说,袁伟昌就高兴了,他道:“看来郡王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那我们就放心了。”

赵梁阙笑了笑,道:“圣上今日心情不大好,你二人去宫中劝他一劝,也不必多提别的事,只宽慰一番即可。”他暂时还是需要赵凌的。

袁伟昌两人立刻颔首应是。

赵梁阙就半闭着眼睛靠在罗汉床上,近日他时常会有点头疼,不过歇一歇也就没事了,他歇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告辞,外面他的常随隔着门喊道:“郡王,延州来信了。”

赵梁阙应了一声,他的常随随即进来,递了一封信给他,他拆开目光一扫随即皱了眉头,脸色就沉了下来,袁伟昌问道:“郡王,何事?”

“你们看看。”赵梁阙将信递给袁伟昌,他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即惊讶道:“这…不是说延州没有山匪吗,怎么…”

打了两天,居然只是和山匪在打,这也太丢人了。

他们去延州不是去剿匪的,而是去收复赵远山的。

“岂有此理。”赵梁阙气的笑了,他的笑容柔和的让人如沐春风,“看来,远山在和我玩游戏。”

宋己问道:“郡王,其实是不是山匪也没有事,眼下人去了就不能走,先将延州控制了,随后再攻去庆阳,只要拿下庆阳堵住平凉和西安府一带,赵远山就是末路了。”

他没有路走了,就如困在瓮中的鳖,任由人宰割。

“宋阁老,话不是这么说的。”袁伟昌反驳道:“所谓师出有名,郡王出兵是因为赵远山谋反,可是眼下…”他是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来,道:“郡王,是不是山匪还真是不重要。他说不是就不是了?应该是我们说不是就不是。”

他的意思,这些人就算山匪,可当下也得说是虎贲军,这样名义上就正了。

因为赵勋的名声太响,又刚刚收复了额森,想要打他还真的要列个名头出来…比如这次以盐为名,而正好又遇到了马匪敌对的事。

事情刚刚好,什么都凑齐了。

赵梁阙没有说话,他总觉得事情没有他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他摆了手,道:“我再想想。”话落,拿着信往外走,常随跟着他一路出去,他等过了金水河,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为何信中没有提赵远山,他人现如今在何处?”

“这…”常随也是一楞,最近的两封信里说的都是虎贲军和庆阳几地的状况,还真是一句都没有提赵远山,连他的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赵梁阙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觉得奇怪了。

“先不急。”赵梁阙笑了笑,“他躲起来也总要出来的,没有也盐他什么都做不了。”

盐已经是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食材,如今,从开始断盐到今天,已经足足近十天的时间,百姓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他就不相信,赵勋还能接着躲下去。

延州那边的山匪逃走后,大同的五千兵就在延州城外扎营,城门禁闭百姓都不敢出城…但是这五千人也不敢轻易进来,就怕赵勋在城中等着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很有可能困在城里了。

只有先观望,等他们没有盐忍耐到了极限,自己乱了阵脚,他们再去顺手收复了。

黄章几乎天天到顾府来,一见到顾若离就问,“可有将军消息?”

“没有。”顾若离并不担心赵勋的安慰,她现在的心情和黄章一样,操心盐怎么解决,莫说外面,就是他们家里头再过几天也没有了…赵勋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黄章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边想着,就在这时,他的师爷来了,急匆匆的手里拿着一封信,“大人,方才有人往您的书房里送了这个东西来。”是有人用剑钉着一封信,射在黄章书房的门上。

“什么人送来的,送信的人呢。”黄章接了信,师爷就道:“没有,来人射了一箭就消失了。”

黄章看向顾若离,她道:“您拆开来看看,或许是七爷让人送来的。”

“对!”黄章应是,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看完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顾若离问道:“怎么了?”

他将信递给顾若离,她接过来一看也被惊住,“…几个粮仓的事,你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黄章摇着头,信里只有一句话,东西北两处粮仓,他指着师爷,“备马,去西粮仓。”

顾若离猜到了,送黄章出了府去。

黄章也不坐马车,更等不得坐轿子,快马加鞭去的了西粮仓,年前他和赵勋视察过这里,这里的米都快要发霉了,他就让人清空了,等着秋粮上来再入仓,所以最近这里都没有放人手照看。

不但这边,东边也是。

“开门。”黄章指着粮仓的门,随即师爷拿着药匙去开门,一打开门两个人就呆住了。

原本空了的粮仓,此刻里面装了一袋一袋的东西,粗粗估计大的粗麻袋至少有七八十袋子之多,黄章也想到了什么,提着官袍几乎是跑着过去扑在了袋子上,师父拆开了一袋。

里面就露出白花花的粒盐,虽不像今年刚出的,但是这确确实实是盐,货真价实的盐啊。

“这是…赵将军很早以前安排的?”师爷抬头看着黄章,黄章点了点头道:“出了赵将军,没有别人呢了。”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何当初赵勋要让他将两个粮仓务必清空了,他当时只当赵远山体恤百姓,怕粮食发霉,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腾出粮仓来,是为了屯盐!

“去…去东面。”黄章指着这些盐,“锁好,加派人手看护,少一两我拿你们是问。”

师父立刻安排又陪着黄章去了东粮仓。

不出所料,也是一仓库的盐!

看来,赵勋应该是早有预料朝廷会断盐路,所以早早预备好了…

这么多盐,不单庆阳,就是延州和巩昌几个地方一起吃,也足够用上三个月了。

三个月,他们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派人去合水还有延州,让他们不要声张的派人带银子过来。”黄章说完。

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黄章又急匆匆的去了顾府,顾若离听到了这事也是惊讶的不得了,问道:“看来朝中扣盐引的时候,七爷已经暗中有安排了。”赵勋一直暗中做私盐,她是知道的。当年他关注霍繁篓的青禾帮,她也是知道的。

“这件事解决了,那下官就真的能睡个安稳觉了。”黄章都快要手舞足蹈了,“还请县主转告七爷,他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腾出来来我黄章一定肝脑涂地。”

她点了点头道谢,却是在想赵勋手中明明有盐,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非要等到十多天后百姓都闹了好几出的事情后才出来解决呢?

他在做什么?

顾若离猜不到…

三天后,盐秘密送了出去,百姓能平价买得到盐,也就什么矛盾都没有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接着过自己的日子,所有的地方一下子太平下来。

赵梁阙得了消息后大怒,问道:“他的盐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人知道。现在能查得到的,就是这些盐是从庆阳的空粮仓里取出来的,再分发出来。听说的盐的量约莫能撑够三个月的。”

三个月,赵勋是什么意思?

他正要说话,外面又有人来,来人回道:“郡王,运河上出现了水匪,夺了青禾帮一船盐走了陆路,往西北这边来。”

“运河上?”赵梁阙愣住了,水匪?运河上的水匪和霍繁篓都认识,不可能敢去抢霍繁篓的盐…

这又是什么情况。

赵勋不可能这么几天的功夫,就到了运河的,再说了,他就算能到,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

三个月…为什么他的盐不多不少就是撑三个月呢?

赵梁阙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王爷,圣上请您入宫。”成一站在门口,赵梁阙烦躁的摆了摆手,道:“就说我没有空。”

成一有些为难,回道:“郡王,要不…您还是去看看,圣上今儿收了一封迷信,很是生气。”

赵梁阙摔了信拂袖去了御书房,赵凌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延州盐的问题,朕听说已经解决了?”

“嗯。”赵梁阙淡淡的回道:“圣上请微臣来,有何事?”

赵凌就道:“朕实在不放心,既然这件事是王叔您负责的。那就请王叔您亲自去西北看看吧,若是见到了远山也好劝一劝他。”

“我?”赵梁阙一脸震惊,他没有想到赵凌还能想到这个法子,让他去西北…看来,他还真是警觉了。

赵凌颔首,道:“王叔去,比任何人都要合适。”

“我考虑一下。”赵梁阙就不想再聊了,起身往外走,“我还有事,圣上也接着忙吧。”

赵凌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喊道:“王叔,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你说呢。”赵梁阙回头看着他,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可笑容背后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一副什么面孔,赵凌冷笑一声,道:“朕说。朕说你眼里根本没有朕。”

赵梁阙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周亚青来了在门口回道:“圣上,太子从宗人府里失踪了。有人在万岁山里找到了这个。”

是一只扇坠,赵安申没有栓在扇子上,而是一直挂在荷包上,贴身带着的。

“去万岁山?”赵凌话落,忽然视线落在赵梁阙脸上,问道:“王叔可知道太子去哪里了。”

赵梁阙挑眉,回道:“应该微臣问圣上才是,太子爷去哪里了。莫不是去找赵远山了吧。”

“大胆!”赵凌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迷信,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老实告诉朕,你拿着朕的钱名义伤修海防线,实际上都去做什么了。”

赵梁阙皱眉,扫了一眼信,他根本不用看也知道信里写的什么内容,就笑了笑,道:“圣上想知道,可以去查!”他现在要全心全意的对付赵勋,没心思和赵凌玩了。

“朕一定会仔仔细细的查个清楚明白的。”赵凌气的不得了,他赶走了赵远山这只猛虎,居然又引了一头饿狼!

赵梁阙淡淡然拂袖,将赵凌的手拂开,含笑道:“行啊,圣上慢慢查,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走了几步他回头来看着成一,“去告诉百官,就说圣上身体抱恙,这两日休朝,有什么事让他们来找本王。”

赵凌震惊的看着成一,就看到成一垂头应道:“是!”

“你们!”赵凌蹬蹬后退了数步,赵梁阙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圣上还是好好养病吧。”

人就出了门。

成一和周亚青根本不看赵凌,跟着出去,随即关了御书房。

房间里一黑,赵凌僵硬的站着,许久之后他扶着胸口用力的吸着气,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他这是…这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258 敌友

崔婧容脸色一白,提着裙子跑去门口亲自将殿门关了,回过头来看着花嬷嬷,“您…您说的是真的?”

“说是病倒了,可是一没宣太医,而没喊妃嫔去照顾,人就在御书房里待着的。这么突然怎么会是病倒的。”花嬷嬷低声道:“娘娘这两日不要出去,等晚上奴婢去问问太皇太后。”

崔婧容六神无主,揪着帕子道:“那太子呢,没有人去找吗。”

“找了,山里没有。”花嬷嬷也觉得古怪,赵安申想要从万岁山离开非常的不容易,而且他是怎么出的宗人府的,“奴婢估计,太子爷很有可能不在京城了。”

要不然,赵梁阙不可能找不到的。

崔婧容松了口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不在京城那就最好了,要不然…”赵梁阙敢关赵凌这意味着什么…那么赵安申就非常的危险,不但赵安申还有…“嬷嬷,嬷嬷,二皇子怎么办,还有三皇子会不会都有危险。”

没有赵安申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有…还有四皇子。

对了,皇后娘娘会不会有危险。

她坐不住了,来回的走搓着手道:“不行,我要去见一见圣上,问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去做的。别的人我管不了,可是三个孩子在我手里,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花嬷嬷叹了口气,道:“想办法见一见圣上也是好的,只是,眼下想要进御书房简直难如登天。”

“一定有办法的。”崔婧容拉着花嬷嬷,“您先去找太皇太后还有皇后娘娘,让他们防备着一点,去御书房的事,我来想办法。”

花嬷嬷不觉得崔婧容能有办法,可是她的性子也是倔的很,为了几个孩子她肯定是不会死心的。

“奴婢出去看看。”花嬷嬷道:“您先将二皇子和大公主还有三皇子照顾好,奴婢去去就来。”

崔婧容应是。

花嬷嬷就理了理头发开门出去,崔婧容喊了三个孩子来,和二皇子还有大公主道:“这几日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后殿中。记住了,无论谁喊你都不要出去,听到没有。”

二皇子看着崔婧容点了点头,问道:“娘娘,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兄长他还好吗。从宗人府出来了吗。”

“他离开宗人府了。”崔婧容低声道:“但是现在人在哪里还不知道。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不要随意出去走动。”

二皇子点头应是拉着大公主的手,“我们哪里都不去。”

“好,好孩子。”崔婧容松了一口气,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花嬷嬷回来了,焦急的道:“不行,现在根本过不去西面,外面都是羽林卫把手,我走到长康左门就被拦住了。”

崔婧容回头看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都看着她,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我去。”崔婧容看着花嬷嬷,满目的坚定,“嬷嬷照顾孩子,我想办法去御书房。”

花嬷嬷拉着她,“娘娘,您出不去的。”

崔婧容回房了换了件半旧的女官衣服,青灰的褙子,从殿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她抖擞着到钟翠宫的的耳房边,掏了一叠的碎布料和纸出来,点了火塞在墙角里,墙角有杂草还有废弃的桌椅,被火烧了一会儿就腾腾的烧了起来。

眨眼功夫烟就蹿了上去,她吓的走不动路,扶着墙站起来提着裙子朝门边跑,不一会儿就听到就有人喊走水了。

后面顿时乱了起来,她冲到了长康左门喊着守门的侍卫,“钟翠宫走水了,周婕妤在里面,你们快帮忙去救。”

几个侍卫也没有看清她的脸,一个个的犹豫着要不要去,她提着裙子就打算趁着大家不注意跑过去,一个侍卫抓住她,喝道:“去哪里?”

“我…我去御药房给我们娘娘拿药,她的手被烫着了。”她的借口太多漏洞,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发颤,几个侍卫却是觉得她是慌了神,便犹豫着道:“快去快回。”

上头也没说什么事,只说不准让几个宫里的主子出来闹事,如今一个小丫头出去,应该没问题。

崔婧容也没有想到她会出的来。

她没有直接去御书房,而是七拐八弯的走了好远的路,从小道绕着又爬了一次墙才摔着进了后殿,殿中很安静,她对路不熟悉找了许多次才找到门,进去就是后殿,门是从里面插上的,窗户很高她踮着脚贴着墙听着。

里面很安静,像是根本没有人住似的。

“圣上…”崔婧容喊了七八次,忽然就有脚步声传来,“容儿?”

随即,门被从里面打开,赵凌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脸青黑青黑的显得萎靡不振的样子,她惊讶的道:“圣上,您这是怎么了?”

“进来说话。”赵凌将她拉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崔婧容说了路上的事,赵凌点头道:“…她们大概是觉得你平日乖巧老实,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就没有防着你。”又道:“现在外面怎么样。”

“宫里到处都是人。”崔婧容道:“圣上,您真的生病了吗,郡王他…”

赵凌忽然冷了声音,道:“不要和朕提他。”又道:“卑鄙小人。”

崔婧容也弄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的,她怕被人发现,急着道:“您有什么让我做的事,你告诉我,我出去后想办法帮您。”

“好,好。”赵凌点着头,道:“朕写封信给你,你想办法送给去给翁阁老。”

崔婧容点头应是,赵凌忙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好交给崔婧容。

“三个孩子,您可有什么安排?”崔婧容道:“我怕他们有危险。太子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

赵凌现在也没有多少心思管孩子,只道:“想办法让太皇太后接过去,长春宫他不敢怎么样。”

太皇太后毕竟是长辈,赵梁阙再大的野心,也不敢为难太皇太后。

“这恐怕很难办。”崔婧容忧心忡忡的道:“我们去不了长春宫,更何况带着孩子呢…不然,先将信送给翁阁老,看看他的意思吧。”

赵凌点了点头,他堂堂一个君王,要用人时却发现只有后宫里一个妃子可以。

“那我走了啊。”崔婧容朝外头看了看,深怕有人进来发现了她,“圣上,您多保重啊。”话落,她就要走,赵凌喊道:“容儿,谢谢你。”

崔婧容一愣看着他,笑了笑,道:“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赵凌从后面抱住她,这一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太难熬了,从君王到阶下囚,只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而已。

平时,他身边这么多人,居然都暗地里背叛他了。

他真的好气,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杀了。

他忍不住想到了当初在应天时的光景,一样被囚禁,可是因为有沈橙玉,所以他觉得那时候的日子就没有现在这么难熬。

在艰难处,沈橙玉总能给他送来温情。

他抱着崔婧容,现在,她就是他的救赎,“容儿,陪朕说说话。”

“圣上,我要走了。”崔婧容急着道:“要是被人发现了我的事情办不成了。”她指了指外面,为难的看着赵凌。

赵凌抿着唇点了点头,道:“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崔婧容提着裙子出去,还是照着原路爬墙出去,赵凌看着她消失在城墙的另一头,他正要松出一口气,忽然就听到了赵梁阙的声音,“贤妃娘娘太淘气了,居然像孩子一样爬墙玩。”

“我…”崔婧容吓的整个人都在抖,“我来看看圣上,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赵凌听着就喊道:“赵梁阙,你有什么事冲着在朕来,你若敢对伤她,我和你势不两立。”

“圣上多情。”赵梁阙笑了笑,“您大可放心,贤妃不会有事,本王亲自送他回去。”

崔婧容靠墙站着,盯着赵梁阙。

“容儿,容儿你别怕。”赵凌喊着,崔婧容心神不一的应了一声,在赵梁阙的示意下慢慢的往前走,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围墙,道:“墙太矮了,多派些人手保护圣上。”

赵凌在院子里跳了起来,喊着到:“赵梁阙,你放朕出去,你这个玩恩负义的小人。”

赵梁阙笑了笑,当着他的面让女官搜了崔婧容的身上,找到了赵凌方才写的信,他扫过一眼看过,笑了笑将信还给了崔婧容,道:“你要想送就送吧,免得,让圣上失信你,多不好。”

崔婧容震惊的看着他,他忽然拂袖转身,声音冷厉道:“送贤妃娘娘回去。”

几个女官上前,架住崔婧容离开。

赵梁阙去了御书房,赵凌抱着头坐在地上,他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一双充着血的眼睛紧紧盯着赵梁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猜呢。”赵梁阙在椅子上坐下来,失笑,“圣上觉得我在闹着玩?”

赵凌脸色更加的难看,冷声道:“你不会得逞了。就凭你…”他的话没有说完,赵梁阙打断他,道:“就凭我十万兵马,半个朝堂以及后宫无数内应,你觉得我能不能成?”

赵凌没了话,惊愕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道:“半个朝堂?十万兵马?”

是啊,当初他同意赵梁阙招兵的,他还拨款给他了…这近两年的时候,他给了他多少银子,没有想到赵梁阙就是用他给的银子,招兵买马反他的天。

他太蠢了,他怎么会没有想到赵梁阙当初那么爽快的回来,那么爽快的做恶人帮他那么多的事…他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朕,待你不薄!”赵凌摇着头,满脸的失望,赵梁阙失笑,道:“赵远山待你也不薄!”

赵远山?赵凌眼前一黑扶住了椅子的脚。

赵梁阙轻轻一笑,道:“行了,你要是想要贤妃多活几天,你就让她老老实实的待着宫里。她要是再在我眼前晃悠一次,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话落,他拂袖慢悠悠的起了身了,出了御书房。

赵凌捂着脸,闷声哭了起来,“远山…”又道:“难道,朕真的做错了吗。”

不对,还有霍繁篓,他还能找霍繁篓…他忽然站了起来,赵梁阙居然返身二回,站在门口看着他,补充道:“小霍在扬州,你没事不要烦她。老老实待着吧,等我收拾了赵远山,也送你去西苑待着,那边可不比皇宫差。”

霍繁篓也是他的人?那还有谁不是呢…

赵凌静静站着,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栽在了地上,无声无息的躺着,御书房的门被关了起来,就听到赵梁阙道:“让太医来看看,别让他死了。”

赵凌躺在冰凉的地上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沧然泪下。

“七爷。”顾若离听到赵勋回来的消息,跑着去了门口,他当时走的时候说慢则半个月,连头带尾今天正好半个月,“你没事吧。”

赵勋穿着一件湛蓝的直裰,闲适的进了门,当着一院子人的面,抱着她入怀,含笑道:“没事,有的事安排起来要费点时间。”

“那…现在都安排好了?”她拉着他进暖阁,荣王和方朝阳也一起过来了,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手里,荣王追着问道:“是啊,你这半个月没消息的,突然黄大人又告诉我们,你早就装了一仓的盐在那边,今儿又突然回来…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们哪里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