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的,让自己走直路,看起来和平时无异。

这是她自己觉得。

在别人眼里她走的是直线,挺着腰怪里怪气的,他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也不催她,看的兴致盎然。

“车在哪里?”她下楼梯,走的极其的慢,他回道:“在门口停着的,出去就有。”

她哦了一声腾挪着下楼,小厮站在楼梯口迎着她,笑着道:“客观走了啊,吃的好下次再来啊。”

“一定会再来。”她舌头有点大,脸红红的笑着,“很满意!”

她一笑,小厮就跟魂被人吸走了一样,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她挑了眉头摆了摆手,“再见!”话落,下了最后一个台阶,去了门口…

赵勋看着小厮,眯了眯眼睛负手停在他面前,小厮被他的气势一压才清醒过来,一顿道:“客…客观有什么吩咐。”

“去车上取了茶壶来,给你们县主泡壶茶带着,她喝醉了!”他说着又扫了小厮一眼,大步出了门。

小厮一愣,随即咯吱咯吱的转着脖子回头看看外面正费力上车的顾若离,又咯吱咯吱的转头去看他们的掌柜。

两个人都听到了。

“县主?”小厮重复了一声,掌柜一拍桌子,道:“没错啊,这是赵将军,上次我还见到了。那她就是县主了啊,糊涂…你怎么也不问一声!”

话落,推开小厮忙追了出去,站在马车外,“县…县主!”

顾若离靠在车壁上已经昏昏欲睡,听到喊声眉头一簇强打了精神掀开车帘看着掌柜,“怎么了?”

果然是县主啊,掌柜的立刻行礼,道:“对…对不住,小的们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顾若离就斜睨着赵勋,对方负手立在门口,正和孙刃说着话。

“没事啊。我就来走走,这就回庆阳了。”顾若离尴尬的道:“下次再来你这里吃饭!”

掌柜点着头应是,喊小厮,“愣着做什么,给县主泡茶去啊。”

小厮应是而去,忙过来拿茶壶,都不敢抬头看顾若离。

等离开了合水,顾若离嗷呜一口咬着赵勋,问道:“你这是恶作剧。”

他没说话,抱着她亲了一口。

崔婧容被捆在马车里,嘴被封住,两位婢女各坐在两侧,等车出了外城才慢慢停了下来,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婢女将她的嘴上的布掀开,绳子解开,她顿时惊恐的问道:“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们主子会告诉你。”话落,两个婢女不再看她,而是直接跳下了车,随即崔婧容就看到车外站着赵梁阙,她一惊喊道:“阙郡王!”

赵梁阙含笑看着她,如沐春风的道:“听说贤妃娘娘自小的心愿就是出去游历。本王怜惜,今日就成全你,助你一臂之力!”

“什…什么意思?”崔婧容坐了起来,不解的看着他,“我是妃嫔,你这样做会…”

赵梁阙抬断她的话,道:“这二位是你的婢女,你只要记住听她们的话就行。还有,到了庆阳以后,若是你透露半句我们的事和她们的身份,那你在京城的父母还有你宫里的所有人,就只能和你在阴曹地府相会了。”

他什么意思?什么庆阳,他在威胁她?

“你要送我去庆阳?”她瞪着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你想利用我去打探赵将军的军情?”

她是顾若离的姐姐,听说二人关系很好,顾若离对她也非常的维护,赵梁阙满意的道:“你这脑子刚刚好,不聪明可也不至于太蠢…只要你事情办的好,三个月后我就接你回来。你还是贤妃,如何。”

崔婧容摇着头,“不要,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也行。”赵梁阙道:“你那兄弟,父母…”话落转身就走,悠悠的道:“贤妃娘娘潜逃离宫,有违妇德,送…”

崔婧容脸色大变,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马车嘚嘚走了起来,她立刻扑在门口,喊道:“去,我去!”

她的父母,还有…她不是潜逃出宫的,她不想死了都被人耻笑。

“真乖!”赵梁阙看着她颔首道:“去吧,路上也要像现在这么乖。见到了静安县主该说什么,做什么,她们会告诉。”

崔婧容掩面而泣点着头。

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对她这样…

“走吧,夫人!”两位婢女上了车,放了帘子,马车慢慢的往通州方向而去,赵梁阙站在路边满意的看着。

☆、262 救命

崔岩跳下了马车冲进了宜春侯府,婆子在后面喊道:“伯爷,我们世子在书房里。”

他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人瞬时拐出了影壁去了书房。

“释文!”他到门口时颜显已经从里面出来,蹙眉看着他正色道:“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崔岩喘着气,道:“贤妃娘娘被阙郡王请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宫里没有她。”

颜显一惊请他进了书房,将门关上,两人坐下后他问道:“谁告诉你的,你进宫了?”

他们现在是进不了宫的,听说,就连长春宫里的人都出不来,更不用说圣上和太皇太后以及几位皇子的情况…只知道太子失踪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现在京城看着风平浪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海啸来前的平静,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狂风大作,搅的天翻地覆。

“我刚才去衙门里,有个小公公塞了我一张纸条。”崔岩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张手指上的纸条递给颜显,“我不敢和那人多说话,拿了纸条就又重新出来了。”

颜显接过来一看,就看到上面写道:“贤妃被阙召见后两日未归。”看完,他和崔岩对视,好一会儿他才道:“阙郡王抓贤妃娘娘做什么?”

“前几日听说贤妃娘娘去过御书房。”崔岩道:“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事,被杀了灭口吧?”

崔岩说完又觉得不应该,摇了摇头道:“宫中那么多人,她是最没有危险的一个,何故对她动手。”

“应该不会。”颜显摆了摆手,道:“很有可能另有阴谋。”

崔岩想不到赵梁阙抓崔婧容的用处,两个人静默着,忽然颜显脸色一变,道:“…他会不会将贤妃娘娘送去庆阳了?”

“什…什么意思?”崔岩一脸的懵怔,“他不会是想让贤妃帮着他打探赵远山的军情吧?”

虽然有点出人意料,但是颜显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以崔婧容的能力也做不了别的事。

“完全有这个可能。”崔岩抿着唇,道:“她失踪了两天,如果真去庆阳了,我今天去追,说不定还能找到。”

崔岩要走,颜显拉着他道:“眼下你走不了,阙郡王肯定会盯着你的,但凡你有动静就会入了他的眼。”他负手来回走着,又停下来道:“我去。”

崔岩哪里好意思让他亲自去一趟,他腿脚不好,要是路上再遇到危险,“不行,我不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显已经摆断他的话,“我去比你合适。毕竟我有拳脚,就算有危险我也能自保。”他说着,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停下来,“我夜里想办法出城。”

现在进出城都不容易,想要出去不被发现,还要再想想办法。

“我下午想办法确认一下消息,再去和远山府里的人联系一下。说不定能有点线索。”颜显道。

崔岩点头,道:“我也去想想办法。”

两人商量了一下细节,下午各自去打探,天快黑的时候又碰了头,确认了崔婧容很有可能已经出城的事,敲定了如何出城,崔岩才回了家中,二夫人正带着崔甫出门,母子两人正要上马车,见到他回来就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崔岩问道:“二婶要出门?”

“去贞王府有点事。”二夫人说着上了车,看也不看他一眼,崔甫凑着空回头和他打了个手势,低声道:“郡王妃请的,晚上回来和你说。”

马车擦身而过,崔岩没有拦他们,二夫人的事他向来管不了,可是当下她和阙郡王走的这么近…她要是知道崔婧容当下根本不在宫中,她会是什么反应?

半夜时,颜显通过安排顺利出了城,他轻骑上路绕着小道,天亮时上的床,路上不敢声张,两天后到的太原并没有发现崔婧容的身影。

他不确定对方是骑马还是马车,按照崔婧容的身体情况,应该骑不了马,那就只能坐马车,但实际上从京城过去时间太久,阙郡王等不了一个多月,所以,他们一路上必定是不会住客栈,而是日夜不休的赶路。

这样算脚程,八天时间他们肯定已经过了太原。

他也没有停下来,一路上避着人快马加鞭的追着。

不过几天的时间,崔婧容已经瘦脱了形,一直赶路,中间除了方便以外,她一直待在车里,睡不着觉她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看着车顶…两个婢女一时都没有离开视线,轮流盯着她。

她逃不掉,其实就算逃掉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就是去城外的法华寺也不过屈指可数。

如今走了这么多天,她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到哪里了。

怎么办,她不能将他们带去庆阳的…她不能害娇娇和赵将军。

她要怎么做?

似乎,她能选择的唯一一条路,就是死…死了一了百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她攥紧了拳头看着两个婢女,道:“我…我要小解!”

两个婢女看着她,蹙眉道:“这里是官道,再往前走一炷香再停。”

她点头应是没有反对,自己提了水壶喝水,里面的水已经断了,她将水壶推过去道:“没有水了!”

“怎么那么多事,你到底要小解还是要喝水。”其中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婢女不耐烦的道:“你要敢惹事,我们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崔婧容缩了缩,又倔强的回嘴道:“那你们杀了我吧!”

啪的一声,紫衣婢女抽了她一耳光,又觉得不解气,“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跟着奔波,贱人,你都成阶下囚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

崔婧容捂着脸,眼泪在眼睛了打转。

“你听听车夫的声音,他们可是憋了十几天了。他们这么累,你是不是也该给他们去去火!”她说着,捏住崔婧容的下颌啐了她一口,“贱人。”

崔婧容缩在角落里,抱着头不敢看她们,“我…我要小解。”

“贱骨头,憋着!”

她们虽这么说,可走了一炷香后车还是停了下来,崔婧容被拖着下了车,身上被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膝盖也破了皮,她软软的站在地上,看着四周的景象…

四周都是农田,刚收的稻子打完了稻草堆在田里,在黄昏中像极了一座座的小山堆,对面是一片小树林,往树林走能听得到淅淅沥沥的水声,紫衣婢女对同伴道:“你看着她,我去打水。”

她的同伴应了一声,拉着崔婧容进了树林,两个车夫坐在车架上说着让她作呕的笑话,眼睛时不时朝她这里瞟着。

“我…我要去里面。”她指了指林子深处,婢女也没有反对,她也累了很想要走走,就点了头两个人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崔婧容看着四周地形,解完手起来的时候,顺手捡了一根细细的树枝,婢女指了指马车,“好了就走吧。”

她点头走过去,支支吾吾道:“我想歇…歇会儿,坐久了腰疼。而…而且那位姑娘不还没有回来吗。”

婢女蹙眉不耐烦的道:“走,哪有那么多废话。”话落,伸手过来抓她,她看准了机会,握着树枝照着婢女的眼睛就扎了过去,不知道有没有扎准,女婢女惨叫一声松开她捂住了脸。

她顿了一下,人都吓的抖了起来,提着裙子飞快的往林子跑。

打水的紫衣婢女以及马车边的两个车夫听到了声音,立刻朝这边飞奔而来。

崔婧容不知道往哪里跑,只能凭着本能跑着,摔倒了再爬起来,再跑,她希望能看到一个悬崖,哪怕一条很深的河…她想死,可是不想被他们打死。

身后的人在追,跑的比她要快很多,她满头的汗裙子被撕扯着犹如乞丐一般狼狈不堪。

心头的害怕已经变成了麻木,脑子里空空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她脚下一滑人顺着一个坡道就滚了下去,她抱着头不敢发出声音,随即就听到婢女的声音,“摔下去了,快去。别让她死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她这边来。

她滚了停下来,好像是个稻田,她泡在水里身上都湿了,浑身上下犹如被火灼了一样,疼的她发抖,她睁开眼睛看到四个人在她面前停下来,有人道:“没死。”

“贱人,居然敢跑!”

她的胸口被人踹了一脚,她疼的蜷缩起来,随即被几个人拖着起来,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是死人一样任由他们拖着拉着。

死啊,原来死也不容易。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忽然有打斗声传来,随即她被紫衣婢女扯住了头发,脖子上别了一支簪子,声音嗡嗡的响在她耳边,“颜世子,这件事和你无关,你若现在走我们就不和你计较,否则,今天这英雄救美的戏,你是唱不成的。”

颜显的脚下踩着一个车夫,他手里握着剑,看着两个婢女,目光又落在几乎认不出的崔婧容身上,目光暗了暗,他随手一剑扎在脚下那人的胸口,那人瞬间毙命,他道:“那就一起死!”

话落,他朝这边逼了过来,两个婢女连连后退,冷声喝道:“你想清楚了。郡王的事你惹不起。”

“郡王的事我管不着。”颜显走过来,指着崔婧容,“她的事我就要管!”

他原本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直裰,可赶了近十天的路程此时已经辨不出颜色了,整个人也是憔悴的如同强弩之末,他立着握着剑,旁边的另外一个车夫抓了马鞭就抽了过来。

颜显三两下就将那人斩在剑下。

崔婧容静静看着颜显,她是认识他的,儿时他们还一起玩过,后来她生病又进了宫,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妹夫的身份上,只知道他生的一般,但是性子很好,只知道他腿脚不便,但身有武功…

今天是第一次这么直接的看着他。

她强撑在着,脖子上被婢女的簪子扎了进来,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她咬着牙看着颜显,道:“颜世子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颜显看着她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我会救你,不要怕。”

崔婧容抿着唇,忽然将自己的脖子往簪子上一送,那婢女也没有想到她会自杀,吓了一跳,就在两人分神的功夫,颜显上前一脚将旁边的女子踹倒,随即捡一挑紫女婢女的手。

手上的痛让她反射性的松了手,簪子落地,崔婧容已经被颜显一扯离开她的掌控。

“待在这里。”颜显将崔婧容放在地上,她呆呆的坐着,脖子上流着血,身上湿哒哒的,头发缠在脖子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惊恐且木然的看着前面打斗的景象。

血溅洒出来,崔婧容吓的惊叫一声捂住了脸,缩在地上一直打着哆嗦。

“你怎么样。”颜显过来,崔婧容看着他的剑还在滴着血,四周血腥味弥漫着,她结结巴巴的问道:“…都…都死了?”

颜显颔首去拉她的胳膊,“此地不宜久留,我将几人的尸体埋了以后,立刻离开这里。”

“好。”崔婧容撑着站起来,“我帮你。”

颜显看了她一眼没有拦着她,找了个地方,从附近的农舍要了一把铁锹来,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大坑。

崔婧容拖着就近的车夫的尸体,一边拖眼泪啪嗒啪嗒掉着,手不停的抖着让她几乎抓不住对方的衣服,她不敢碰他们的身体,还留着余温可是眼睛却是瞪大着死不瞑目的样子。

“我来。”颜显将尸体一具一具的提起来拖到坑边踢了下去,崔婧容跪在地上徒手往里头扫着土…

接近半夜,他们将后续的事处理好,崔婧容坐在地上抹开脸上的碎发抬头看着颜显,“好…了?”

“好了。”颜显颔首,拉着她起来,“能骑马吗?”

她摇了摇头,“我没骑过。”

“我带着你,你不要怕!”他拉着她边走边道:“我们去前面一个村子里接住一晚,你洗漱换身衣服,明天白天我们再赶路。”

崔婧容哦了一声,已经完全无法思考,被颜显抱着上了马,他坐在后面扶着她的肩膀,“坐稳了。”话落,驱马奔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

走了一个时辰的路,他们找了一处僻静的农家讨了一间房,要了热水。

崔婧容洗漱躺下来时,浑身的疼才让她真正觉得自己还活着,真真实实的活着。

颜显在门外晾着头发,天快亮时进来,崔婧容静静看着他,道:“谢谢!”

“不客气。”他拖了一张椅子来,在炕边坐下来看着她,“我们不能回京城了。你想去哪里?”

她摇摇头。

“那去庆阳吧。”他道:“现如今只有那边是安全的。”

她点点头,又盯着他问道:“要是阙郡王知道我逃走了,他会不会对我的家人…”颜显打断她的话,“你不用担心,你母亲和郡王妃走的颇近。”

崔婧容愕然,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颜显话中的意思,干巴巴的问道:“我娘,也知道吗。”

“此事我不确定。”颜显道:“但他们有危险。至于宫里的人…目前你我无能为力。”

崔婧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声音没有起伏,颜显看得出她是真的被吓住了,自小在后宅长大的女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奔波和惊恐,他叹了口气,道:“天亮了我们就走,你睡会儿。”

她撑着坐起来,看着他道:“颜世子,你…能不能教我骑马?这样我们能快一点。”

“等你伤好了我再教你吧。”颜显打量了她一眼,她脸上都是擦伤,脖子上的一个血洞触目惊心,身上他看不得但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没法关心这些,只能入了西北才能找大夫给她看了。

“给你添麻烦了。”崔婧容下了炕,人晃了晃,“我们走吧,我怕他们发现异常后会追来。”

他没有反对点了点头,道:“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

她应是将鞋子穿好又把头发用手抓了抓,拿帕子包住就出了门,站在门口颜显看着一愣,她穿着农妇的衣服,人瘦的在衣服里晃悠,憔悴的扶着门,面若死灰一般。

他叹了口气,莫名的就想到了崔婧文,好一会儿他收了心神做了请的手势,两人到马边他扶着她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马,“你坐稳了,若是累了就抓着我的手臂。”

她点点头却是抓着鞍前的扶手,尴尬的道:“我没事。”

可是等马一跑起来,她还是被吓的惊叫了一声,人往一边歪去,颜显伸手一捞将她扶正了,道:“没事吧?”

她摇头,满脸通红,“对不起,我没事。”

“嗯。”颜显点头,策马而去,马跑在官道上烟尘漫天,两人中间在一处茶寮歇了一会儿脚吃了点烧饼,又接着赶路,夜里在山里起了火露宿,第二天天没亮又接着赶路。

她以前做姑娘时常常幻想着外面的天地,一本小巷子里买的游记被她翻的烂了…就想有一天她也能策马扬鞭,走在天地间。

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做到了,可是当下的境地,却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一个妃子被人掳出了宫门,九死一生疲于逃命。

以至于,他们走了几天的路,她连路过什么地方,风景如何都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嗡嗡响着,以往几日的经历不停的在她眼前晃悠。

十一天后延州城遥遥在望,但是他们过不去也进不去。

阙郡王的五千兵马在城内城外,但凡他们出现,必然就会被人发现。

“怎么办。”崔婧容回头看着颜显,两人下了马沿着小道绕着走,颜显道:“前面有个刘家村,当年大头瘟疫时是静安救的他们,我们去那边休息一日,再绕道走。”

不进城,直接绕过延州去合水。

“就是那个给她建生祠的村子吗。”崔婧容整个人都活了起来,仿佛立刻能看到顾若离一样,她高兴的笑了起来指着前面立着的几座土地庙一样的房子,“是那个地方吗。”

“应该是。”颜显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我没有去看过,但听说就在村口,去延州时在官道上能看得到。”

顾若离看着眼眶湿润,点着头道:“娇娇就是厉害。”她一路出门吓的三魂去了七魄,要不是颜显莫说她现在已经被重新绑了回去,就算没有被绑回去,她一个人是绝对到不了庆阳的。

可是当年,十二岁的顾若离却到了京城,还一路做了那么多的事。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两人在村口停了下来,因为刘家村的村口有人把守,他们进不去,颜显安顿了她和马,远远的在一处稻草堆后面待着,他低声道:“除了我,谁来你都不能出去。”

崔婧容点着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颜显去了村口,和守着的人交涉了很久,报了家门和与顾若离的关系…村里的里长出来和他又聊了一会儿,才点了头。

他高兴的道:“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位朋友,她是静安县主的姐姐,在草垛后面,我将她带来。”话落,转身往草垛那边去,等到那边顿时惊住。

只有他的马在打着鼻响嚼着稻草,四周都不见崔婧容的身影。

“崔大小姐。”这几天他都是这么称呼他的,他在几个草垛里都转了一圈,脸色沉了下来…方才他虽背对着这边,但这里的动静他一直留意着,不见什么人过来。

她能去哪里?四野都是田,除了一个个的草垛,没有地方能藏人的,他拔了剑一个草垛一个草垛的去找。

刘家村那边的人看他的样子不对,也跟着跑了过来。

“颜世子!”忽然,颜显听到前面的草垛后有声音传来,他一愣快步过去,就看到崔婧容站在高高的草垛后和他招手,“这里!”

他心头一松大步而去,问道:“不是让你待着不动的吗,你…”他没有说完,就看到崔婧容从旁边拉了一个少年出来,穿着灰色的短褂瘦瘦的一身的狼狈,但是五官却是他很熟悉的。

他惊讶的道:“太子?!”

☆、263 相见

“颜世子。”赵安申笑着拱了拱手,人瘦了不少但精神头还不错,“我和刚到这里,正准备从刘家村过去,却没有想到…看到了你们,真是太巧合了。”

“微臣也没有想到。”颜显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姑娘,个子高高瘦瘦的,十二三岁的样子,看她的站姿和手脚身上是有功夫的,难道就是她陪着赵安申逃离了京城,一路到延州来的?

颜显暗暗惊叹,看着赵安申,“太子准备去庆阳?”

“是。”赵安申点头,回道:“我在京中已不安全,所以…”他说着回头看向崔婧容,“不知娘娘为何出宫了,我弟妹他们现在如何。”

崔婧容说起京城就红了眼睛,回道:“二皇子和大公主还在我宫里,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我…我是被阙郡王送出宫的,他打算让我来庆阳刺探军情的,幸好路上遇到了颜世子,否则…”

想想这二十多天的经历,她还犹如做梦一样。

“原来如此。”赵安申点了点头,道:“娘娘没事就好了,等过了延州就安全了。”

他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本来崔婧容在好歹还有人照顾他们,现如今…

他恨不得立刻去庆阳,劝赵远山立刻出兵才好。

“是。是!”崔婧容点着头,又看着颜显,“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颜显回头看了眼站在田埂上正看着这边的刘家村村民,和三个人道:“先进村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从后面绕过去。”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韩苗苗第一次开口,看着颜显就道:“后面有个山路的,我听方大夫说过的。”

那就更好了,颜显看着她笑了笑,道:“那就先去刘家村,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大家就牵着马往人群里走,刘占山打量着新来的三个人,两个孩子一位妇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他视线转了一圈看着崔婧容,“夫人是县主的姐姐?”

“算不得姐姐。”崔婧容有些羞愧的垂了头,大概解释了一遍她和顾若离的关系,刘占山也听明白了,就颔首道:“既是自己人,那就请大家进村吧,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人来人往不太平。”

众人应是和刘占山一起往村里去,一进村刘占山就指着这里那里的和他们说当时顾若离在这里时的情形,又道:“杨大夫在延州,你们不进城,直接去庆阳了?”

“先去庆阳,等稳定了再来看杨先生。”韩苗苗你笑着道:“他们年前走的,我也七八个月没见着他老人家了。”

刘占山看着韩苗苗问道:“姑娘也是大夫?在同安堂做事?”

“我不是大夫。”韩苗苗摆着手笑道:“我站药柜的,抓药煎药没问题,看病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大家边走边进了村子,刘占山将自家的院子匀给他们住,他自己住大儿子刘贺家里去了。